校花被留在外面負責接應,南易帶著虎崽和另外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走進了閃爍著光明的大門。
走進大門就來到一個類似天井的所在,往左轉,再往右轉,經過兩個急彎,來到一個四面圍墻有四米左右高的院子里。
院子里,沿著三面圍墻搭著簡陋的帆布遮棚,下面擺著十幾張粗糙的長條木凳,幾十個孩子人挨人坐在木凳上,好奇的打量著邊上三兩成群站在一起聊天的人。
南易打量了一下站著說話的人,有身穿寬松棉袍、纏著頭巾的阿拉伯人,也有歐美人和南美人,后面兩類人不是太多,主要是阿拉伯人為主。
一個黝黑的印度男孩,手里捧著一個托盤,在人群中游走著,給他們奉上紅茶;南易幾人一出現,剛才還在聊天的人就轉頭打量,只是一瞥,然后就收回目光,繼續他們的交談。
南易用心記憶了一下眾人的長相特征,然后就走到一個邊角站著,甫一站定,印度男孩就走了過來,同樣奉上紅茶。
南易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張20的盧比,中間還夾著兩三個派沙塞到男孩手里。
男孩一接過盧比,就感覺到里面有餡,他眼里的亮光一閃而逝,忙不迭的對南易表示感謝。顯然,這個孩子非常機靈,已經明白了南易的用意,大概也知道該怎么藏下那幾個派沙。
時間已經來到七月,印度該澇的地方澇了,該旱的也旱了,霍亂、戰區,既有天災,又有人禍,這些孩子出身災害地區,被探子召募或直接買下,然后自己扒火車橫跨幾百上千里來到孟買,自覺的找探子報到。
南易細致的打量坐在長木凳上的孩子們,他們一個個嬌弱瘦小,有的一個人蜷縮著,有的兩兩相擁依偎在一起,有的手指被當成玩具送給邊上的玩伴把玩。
不時的,孩子們會瞪大著眼珠子,好奇的盯著衣食無憂的買家、代理人,他們的眼里沒有害怕,只有迷茫,還有一絲期待。
人和人之間存在眼緣,也就是所謂的第一印象,有的人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孩子們或許在期待“自己喜歡的人”會把自己給買走。
南易覺得自己不是容易讓孩子們心生好感的人,那些孩子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又轉回到其他人那里,順著孩子們的目光,南易看到一個阿拉伯人隨著說話的語氣手勢,手指上的寶石戒指不時的晃動,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南易懂了,可他又做不了什么,他身上的物件,最貴的就是手表,內斂的款式,他估計孩子們不會明白手表的價值。
“他們是在討價還價嗎?”南易收回目光,對法拉奎說道。
“是的,boss,他們好像快達成交易。”
“找剛才的大塊頭打聽一下,阿拉伯人買孩子用來干什么。”
“好的。”
法拉奎應了一聲離開去找剛才的壯漢,三四分鐘后,他又走了回來。
“boss,阿拉伯人很喜歡駱駝競賽,每次比賽觀眾都會在某一匹駱駝上投下巨資,賭注最少會有數百萬美元易手。
駱駝騎師越是瘦弱,體重越輕越好,這樣不會減緩駱駝的奔跑速度,所以,他們才會來這里買孩子。”
“為了控制體重,孩子們是不是還要忍饑挨餓?”南易想了一下問道。
“不僅如此,比賽的時候,孩子們還會被鞭打,說是孩子的哭聲能讓駱駝跑的更快。”法拉奎說話的時候,言語中帶著憤慨和無奈。
“駱駝騎師只會用男孩吧?女孩呢…”南易擺了擺手,“算了,你不用回答,我能想得到。”
如果一個人不給自己設置一條道德底線,把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惡全給釋放出來,那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小女孩還能用來干什么,無非就是那幾樣令人不齒的用途。
忽然,掌聲響起,經由四面墻反彈化成短暫的回音。
一個小女孩從長木凳子上站起來,掐著蘭花指,扭腰擺臀跳起了舞蹈,舞步有點媚俗,可嘴里哼的歌曲卻是婉轉動聽,小女孩的膚色是黃色的,有明顯的蒙古人種特征。
南易聽著小女孩嘴里哼的歌曲有一股傣泰民族的風味,就猜測她應該來自阿薩姆邦或者那加蘭邦。
那加蘭邦從阿薩姆邦里劃出來沒多少年,兩個邦占據人口最多的就是阿薩姆族,也可以說他們是傣泰族,13世紀時期,一批傣族人從滇省或緬國遷徙到那里,建立了一個延續600多年的阿洪王朝。
阿薩姆邦被并入印度只是100多年前的事情,情感上,阿薩姆族并不認同自己歸屬于印度,所以在阿薩姆邦的有些地區,斗爭從未斷過,眼前的小女孩應該是被戰亂波及的倒霉蛋兒。
這個女孩,南易想要帶走,不管她的智商如何,能不能為他所有,給他的付出帶來回報,就算這是一筆虧本買賣,他也要做。
“法拉奎,不惜代價把她給買下,還有剛才那個端茶的男孩也買了,量力而為。”
“是,boss。”法拉奎應了一聲。
“虎崽,有人搗亂就記住他。”南易和法拉奎說完,又對虎崽說道。
“明白。”
交代完,南易就退出了院子,返回到大門外。
對南易來說,今天走進這個院子已經有違他不立危墻之下的原則,想要再讓它親自參與拍賣那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南易并沒有在大門外等著虎崽兩人,留下三四個人接應,他帶著校花就先行離開了。
坐回到車里,南易就在考慮是去馬扎加恩的唐人街舊址看一看,還是去蒙德加咖啡館坐坐,一個是華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那里還有關帝廟的存在,一個是老外的打卡地,只要是非印度的正經人都喜歡去那里坐坐。
“校花,去蒙德加。”
南易現在不需要蕩滌自己,他需要發泄一下內心的郁悶。
蒙德加咖啡館和利奧波德在同一條街上,兩家相隔只有200米出頭,蒙德加更靠近泰姬瑪哈酒店和印度門,只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館,卻是孟買的地標。
既然是地標,這里自然是老外的打卡地,南易到的時候,咖啡館里已經一個空位都沒有。
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南易正打算離開,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亞當”。
循聲望去,南易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女人沖他揮手。
“糟糕。”
南易看到女人的臉,女人的名字并沒有第一時間在腦中跳出來。
心思電轉,南易馬上對女人做起了分析,“說的是紐約大都會英語,發音方式明顯帶著猶太人的特征,猶太女人,叫我名字不加mr,那應該和斯嘉麗有關系…
應該不是考科斯家族的親朋,她家的人我都記得,也不是拉斯維加斯那邊的關系,自己和那邊的交際并不多,也沒有在圣誕節的中餐館見過…嘉年華酒會?”
南易把可能性一個一個排除,只剩下86年年底參加的嘉年華集團酒會一個可能。
“啊,想起來了,這女的當時就站在特德·阿里森的邊上,看長相和年紀應該是父女倆,叫什么阿里森來著?靠,不知道,當時自己就沒和她寒暄過,不然不可能不知道名字。”
南易沖“?·阿里森”微微一笑,邁著步子就往她走去。
“阿里森女士,你好,一個人嗎?”
“亞當,你可以直接叫我薩莉。”
“我和你很熟啊。”南易肚子里腹誹一聲,聳了聳肩說道:“ok,薩莉,所以,你來孟買是出差還是旅游?”
“嘉年華在印度并沒有任何業務,我這次過來是為了散心。”薩莉回了一句后反問道:“亞當,你呢?”
“我和你差不多,散心順便考察一下市場,你是第一天到?”
“不是,我是昨晚到達的飛機,你住在哪個酒店?我在泰姬瑪哈酒店。”
“我并沒有住酒店,我朋友在孟買郊區有一棟房子,我在那里借住。”南易并不想把話題繼續往住哪里的方面延續,于是就說道:“我已經來了幾天,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今晚,我可以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當然。”薩莉微微一笑,“這是我的榮幸。”
“你的行動電話號碼多少?”
“我并沒有孟買的行動電話,你可以打到酒店我的房間,1252號,傍晚我會在房間。”
“好的,七點左右,我會給你電話。”
南易和眼前的薩莉之間并沒有什么曖昧關系,沒說幾句就相約共進晚餐,南易其實已經把現在沒時間應酬薩莉的意思表現的非常明顯。
所以,兩人多聊了幾句后,就在友好的氛圍里相互告辭。
再次坐回到車里,南易的郁悶又增加了幾分,本想過來看看會不會有什么艷遇,誰知道轉眼又多了一宗商業應酬。
特德·阿里森,去年的《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上面有他的名字,在日本表現非常亮眼的年份,名字能出現在榜單上頗為不易,可想而知,阿里森家族的財富非常了得。
南易保守估計阿里森家族至少有十好幾億美金的家產,無限接近于二十億。
特德·阿里森是一個富二代,他老爹是船運公司的東家。
1950年初,他正式接了他爹的班,第一件事就是崽賣爺田,把他爹一手締造的蒂森格夫船運公司出售給了茲姆郵輪公司,他的船開始懸掛巴拿馬和洪都拉斯國旗為茲姆郵輪公司運送貨物,從自己做商人成為別人的合作者。
抗美援朝爆發后,世界大市場都處于極度低迷時期,試圖求變的特德知道,如果單純從事船運業,根本沒有什么發展空間,于是他再度變賣了自己在以色列的船運公司,并和當時的許多猶太人一起移民羙國。
幾乎已經建立起來的事業,又被賣掉換成了現金。
從1954年開始的12年里,特德在羙國扎下了根,他依靠自己猶太人經商的獨特能力,在羙國之前積累的財富陸續創建了航空貨運公司以及貿易公司,其中一家企業的市值達到1000萬美元。
1966年,特德又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再次變賣公司,并獲得了一筆現金收入。
特德找到了一個重返海運業的機會,猶太人的冒險精神再次支持了他,他和挪威人克努特·克羅斯特合伙組建了挪威·加勒比游艇公司。
特德憑借變賣公司獲得的資金,幫助克羅斯特把他剛剛在歐洲組成的船隊帶進了羙國,這種將其他合作伙伴的船只通過相互組建新公司,而引進到新市場的模式,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一方面節約了龐大的游艇購買資金,另一方面又迅速獲得了規模。
此后,特德又設計出許多合作模式,這些模式也一度成為羙國和歐洲游艇公司聯合的范本。
1972年,特德與克羅斯特決定拆分企業,他通過一系列融資和抵押后,創立了完全屬于他的嘉年華游艇公司,同時,他還開始涉足體育產業,帶領一支在邁阿密小有名氣的籃球隊在佛羅里達南征北戰——這支球隊就是邁阿密熱隊。
七十年代至今,阿里森家族的事業一直穩步發展,也算是摸到了猶太有錢人第二梯隊的門邊。
南易會和阿里森家族有所牽扯,這當然是因為斯嘉麗的關系,斯嘉麗和特德是同屬于同一個慈善基金的理事會成員,不用說,這個基金的慈善對象是以色列人。
阿里森家族來自以色列,特德也一直希望再回到以色列上演一出衣錦還鄉的大戲,也因為此,南易才會對他有所關注,畢竟南氏進入以色列也在既定計劃中。
“南生。”
校花叫醒沉浸在思考中的南易,手里還握著電話。
“誰的?”
“賴生。”
南易接過電話,就沖著話筒揶揄道:“小賴啊,你已經好久沒向我匯報了,今天我們不分什么上下級,你不用叫我領導,直接叫我老南,我們好好交交心。”
“要不要老字放后面?”
“不好,不好,今天我就是來和你這種撲街打成一片,傾聽一下來自底層的聲音,你不要拘束,也不要有顧慮,可以暢所欲言嘛。”
“國際長途。”
“我接電話也要錢。”
“懶得和你廢話,說正事,我一個表妹要去羙國留學,你幫忙照看一下。”
“你表妹還用得著我照看?”
“年紀還小。”
“知道了,我會讓人隔三差五去看一眼。”
“別隔三差五,看緊點,小丫頭是個混世魔王,不好管。”
南易故作不滿的說道:“你可真會給我找事。”
“能者多勞,掛了,不吵你睡覺。”
“睡個屁,我就比你晚倆小時。”
賴彪那邊回給南易的是一片忙音,電話已經被掛了。
“這孫子。”
南易放下電話,心里尋思:“應該不單單是賴彪自己的主意,這事不能出岔子,得好好安排一下。”
琢磨好晚上會去再往紐約打電話,南易就讓校花開車去另一條街相隔不遠的咖啡館莫坎博。
莫坎博同樣也是老外很喜歡去的咖啡館,只不過比起另外兩家,它的定位更類似于國內的涉外賓館,客戶群主要瞄準國外來客。
走進莫坎博的大門,南易站在走道的邊上把整個咖啡館打量了一遍,然后目光對準一張桌子,準確的說是座位上一個正在看書的女子。
看了一會,南易就走過去,在女人的對面坐下后才打了個招呼。
“嗨,希爾嘉。”
女人把書放下,看了看南易的臉,說道:“你是誰?”
“巴頓,本杰明·巴頓。”南易自我介紹道。
女人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書蓋在桌子上,書的封面上赫然寫著《菲茨·杰拉德小說選》。
“so,你看過這本書?”
“是的。”南易應了一聲說道:“你應該剛來孟買,一定非常需要對這里很熟悉的本杰明給你做導游,外面的太陽正在偷懶,現在很適合去海濱大道走走。”
“啊哈,ok,本杰明,你今年幾歲?”希爾嘉意有所指的問道。
在《本杰明·巴頓奇事》的故事里,本杰明·巴頓是一個年齡逆生長的人,剛生下來猶如一個雪鬢霜鬟的小老頭,可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卻變得越來越年輕,最終變成一個小寶寶。
在故事里,希爾嘉是南北戰爭時期一位將軍的女兒,也是本杰明的妻子,她在21歲的時候嫁給了外貌看著像50歲的同齡人本杰明。
“今年是1880年,我50歲,希爾嘉你21歲,so,希爾嘉小姐,你愿不愿意聘請一位50歲的導游?”
“為什么不?”希爾嘉笑了笑說道。
“需要去洗手間嗎?”
希爾嘉問道:“不用,我現在不好看嗎?”
“不,非常漂亮,就這樣很好。”
“那還等什么,我們走。”希爾嘉拿起桌上的書,站起身說道。
南易同樣站起身,跟著希爾嘉往咖啡館外面走去。
走到咖啡館門口,希爾嘉就抬手想把不遠處等著攬客的出租車招過來。
南易壓住她的手,說道:“不用叫車,羅杰·巴頓五金批發公司被我經營的不錯,我已經買了巴爾的摩第一輛汽車。”
“本杰明,那還在等什么,去把車開過來。”
一聽南易說的,希爾嘉改變了一下腔調,模仿著舞臺劇里大小姐說話。
“我不用自己開車,稍等。”南易對希爾嘉說了一句,又回頭對校花說道:“一輛車,東西收一收。”
校花頷了頷首,轉身就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秘書還是保鏢?”希爾嘉看著校花的背影問道。
“不,她是侍衛,蒙克瑞福將軍派她來保護自己的女兒。”南易看著希爾嘉認真的說道。
“哈哈。”希爾嘉暢快的笑了一聲,“黛西,黛西·哈格曼。”
“oh,no,你不應該告訴我你的真名,我還是希望稱呼你為希爾嘉。”
“隨便,你可以繼續叫我希爾嘉。”
“ok,希爾嘉,我是亞當,不過我希望你繼續叫我本杰明,雖然叫本杰明的基本是狗。”南易攤了攤手,又聳了聳肩說道。
“ok,本杰明。”
希爾嘉說著,舒展了一下身體。
看著希爾嘉舒展身體的動作,南易感覺挺專業,應該有點舞蹈功底。
視線往下,南易看了看希爾嘉的小腿,接著又往下。
希爾嘉穿著一雙涼鞋,腳趾全露在外面,南易可以一覽無余,希爾嘉的大腳趾看著有點畸形,指尖的死肉很厚,指甲長得不規整,看著像是被拔過指甲后新生出來的。
其他幾個腳趾也差不多,情況只比大腳趾稍好一點。
“嘿嘿嘿!”
南易腹內的小人猥瑣的笑了笑,暗樂自己遇到寶了,希爾嘉八成是個專業的舞蹈演員,有著深厚的芭蕾舞功底。
ps:這幾天睡三個小時就會自然醒,人昏昏沉沉,狀態不佳,把我好不容易擠牙膏一樣擠出來的兩章存稿給擠沒了,今天少更一點,讓我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