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虎崽在扶手箱里一陣扒拉,從尋呼機堆里揀出一個遞給南易。
當下的尋呼機還沒有信號漫游業務,南易在內地要保證自己不會失聯,就需要準備一堆的尋呼機。
南易接過尋呼機,看了一下號碼,“劉貞呼我,校花,找個電話。”
深甽罕有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只能去路邊的店鋪打,雖說八二年已經在幾個城市普及投幣公用電話,可深甽做為特區卻沒有在此之列,至于原因,南易猜測是因為出于安全的考慮。
投幣公用電話太容易失竊,真要鋪開,還不得成預備逃港者的補給站啊,一天被撬八遍都是輕的。
“喂,劉貞,什么事?”
南易來到一個店鋪,給劉貞撥了過去。
“有個叫高鋼的給你打電話,說有急事找你。”
“怎么打你辦公室去了?”
“我叫嚴叔給我送點東西,他告訴我的。”
“喔,留號碼了嗎?”
“沒留,估計號碼沒變吧,你什么時候回來?”
“過幾天吧,我要在村里呆幾天,先這么說,晚上再給你打。”
南易掛掉電話就對老板說道:“老板,我再打一個。”
“老高,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國際長途吧?”電話對面的高鋼問道。
“在深甽。”
“那正好,老任出了點事,現在正缺錢,你幫忙送點錢過去,等你回京城我再還給你。”
“多少?”
高鋼短暫的猶豫后說道:“5千吧。”
“老任當初留個我的那個號碼還能聯系到他嗎?”
“聯系不上了,我給你個新號碼。”高鋼給南易說了一個新號碼。
“知道了,今天就給他送去。”
“我…算了,等你回京城再說。”
“那先這樣。”
南易接著又打了個電話,然后回到車里。
先去學校拜訪范紅豆的老師,南易接著又去了煕龍大廈。
熙龍大廈一樓有一家西餐廳,里面有駐唱歌手,每到晚上,歌手們大都會翻唱香塂歌星的熱門歌曲,來這里聽歌的比吃西餐的人還多。
南易來這里不是為了聽歌,也不是為了吃西餐,純粹是為了有個舒適的談話環境。
叫了一杯咖啡,南易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轉頭看著窗外。
煕龍大廈是一棟21層的商住兩用樓,在深甽做生意的香塂人又叫它“鳳樓”,一樓一鳳的鳳,樓上住的主要是香塂生意人以及他們的側室,還有就是給他們治療“沖動性亢奮癥”的志愿者。
所以,這里的美女不少,褻玩不行,遠觀還是挺養眼的。
南易剛養了三眼,他等的人就到了。
“南易,錢取回來了,都是五十的,給你。”冼為忠把一個信封放在桌上。
南易把信封收進軍挎里,順便掏出一張折疊過的文件紙,展開,放在桌上滑給冼為忠,“配方已經申請了專利,上半部分是香塂的專利號,下半部分是內地的。
每個配方都由單獨的香塂公司持有,這些公司背后都由黑蛤蟆集團控股,過兩天會有律師來找你,他會幫你變成黑蛤蟆的股東。”
“工廠都由黑蛤蟆出面投資?”
“不是投資,應該說是借貸,將來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債轉股。這部分有點繁瑣,我就不跟你細談了,你自己和我的律師去慢慢協商。
南爸爸兒童營養口服液、劉太太美容口服液、黑心k、腦油金、三韭口服液、王八丸、宇宙一號、月亮神、黑螞蟻、白蜘蛛,一共十個產品,抽個空,你先去注冊商標。
先做兒童營養口服液,這個我指定,后面再做什么,你自己看著辦,是不是要全部做,也由你自己決定。
能不能做好,也看你自己,我只投錢和等著分錢,具體的運營全部由你負責。除非遇到你搞不定的事,不然公司的事情不用和我說。”
“這不好吧,我是小股東。”冼為忠說道。
“千萬別當自己是小股東,你就當我借錢給你做生意,只不過利息收的比較高而已。”南易擺擺手說道:“我的打算是撈上幾筆就撤,將來,如果你有打算長做下去,那我把股份全賣給你。
至于這個‘將來’具體是什么時候,由你來把控,你什么時候和我談股份的問題,我就什么時候賣給你。”
冼為忠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南易,你給的條件這么好,是不是因為我阿媽?”
“一半一半吧,一半是因為阿嬸,一半是因為你自己。”南易淡淡的笑道:“很簡單,我覺得你能幫我賺到錢,將來,你和阿嬸可能會成為一段佳話。”
母親農業,兒子保健業,要是兩個都很成功,還真的會成為一段不錯的佳話。
“我行嗎?”
“行,怎么不行,相信你自己,塞北草原那么艱苦你都能殺出一條血路來,做皮毛你行,做保健品也一定行。”
南易站起身,走到冼為忠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錢就聯系冷妍,我先走了,在這里渾身不舒服。啊,對了,嫖娼是法律問題,養情人是道德問題。”
冼為忠坐在位子上咀嚼南易的話,過了一會才醒悟過來,南易這話里有話啊。
離開煕龍大廈西餐廳前,南易往高鋼給的號碼打了個電話,對面是一個老太太接的,講客家話,嘰里咕嚕好一陣溝通,南易才搞清楚對面是小賣鋪的公用電話,在沙井村。
南易想讓老太太叫一個姓任的接電話,老太太回了他一句“腿腳不方便”。
沒轍,南易就掛掉了電話,打算直接過去地毯式尋找。
沙井村沒多大,再加上小賣鋪和老太太兩個篩選條件,想要找到人不難。
“只是,老任遇到什么事了,都淪落到沙井村,不是深南電子的副總嗎?”南易肚子里嘀咕著,人已經往沙井村過去。
運氣不錯,還沒開始尋找,南易就在巷子口看到蹲在那里抽煙的任有為。
落寂、灰頭土臉、垂頭喪氣、萎靡不振,這些詞匯都可以扣到現在的任有為頭上,就算不說貼切,也可以說是很沾邊。
南易走到任有為前面,擋住照射著任有為的陽光。任有為感覺到了南易的存在,于是蕭索的抬起頭。
“你看我像不像未來佛?”
“你怎么來了,高鋼告訴你的?”
“他沒跟我說你遇到什么事,就讓我給你送點錢來,呶,給你。”南易掏出兩個信封遞給任有為,“厚的是高鋼的,一萬塊,薄的是我的。”
“這…我…”
看著南易手里的兩個信封,任有為有點更咽。
“行了,別跟個娘們一樣。”南易抓住任有為的手,把信封拍到他的手心里,“我住在文昌圍,得過段日子才會回京城,有事上那里找我。”
南易說著,又把兩瓶剛才路上買的白酒放在任有為邊上。
“心態你自己調整,我沒閑工夫陪你醉,我還得去接女兒放學呢。”
說完,南易拍了拍任有為的肩膀,轉身走人。
南易走后,任有為依然蹲在那里,又抽了三根煙后,他才有心情查看信封。
打開第一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黑茶色,這是高鋼的一萬;打開第二個,里面只有薄薄的三十來張,可鈔票看起來很大,比一般的都要大。
任有為抽出來看了看,亮眼的阿拉伯數字“1000”就鉆進他的雙眸里。
“這…”
任有為抬頭看著南易消失的方向,雙眼濕潤。
南易抬頭看著車前幾個穿著牛仔服無袖套裝的長毛怪在那里扭動著,擋住了去路,眉頭就忍不住皺起。
校花按了兩次喇叭,長毛怪們就當做沒聽見,繼續在那里把痔瘡甩來甩去。
南易轉頭往車后看了看,后面已經被車堵著,想退回去是不行了。
“南生,要不要收拾?”虎崽轉回頭問道。
“算了,成本太高,后續影響不可控,兩害相權取其輕,虎崽,拿包煙,姿態低點,他們應該會讓。”
“明白。”
虎崽應了一聲,從手套箱里拿了一包煙就開門下車。
一分鐘左右,虎崽就回到車里,前面攔著的外痔被收了回去變成內痔,道路暢通。
汽車平穩后,南易拿起剛才冼為忠給他的一份保健品的調查報告翻閱起來。
從報告上顯示,保健品行業的雛形從七十年代就開始了,那時候主要的產品是蜂王漿,市面上有七八個牌子;之后進入到八十年代初,市面上又冒出來幾個花粉口服液的保健品,還冒出了幾款主打保健的藥酒;
再之后,85年冒出了851,今年冒出了昂立1號,都處在襁褓階段,產品還沒有大面積的鋪開。
之所以發展這么慢,是因為“藥健字”制度還沒有開始施行,保健品算是個嘛玩意還沒有一個定性,跑過部打聽過消息的,應該都在等衛生部的討論結果。
南易估計相關規定今年不出來,明年也應該出來了,不然時間不趕趟,他可是記得上輩子八十年代末有一款兒童口服液已經風靡全國了。
看完報告,琢磨了一會,南易就把報告收了起來。
保健品,南易以后都不會再關心,提前好幾年把基礎打好,還可以借用文昌食品廠的渠道,資金又不缺,要是這樣冼為忠還干不好,那就是命,南易命里沒有保健品的財運。
“干爹。”
后座的車門被打開,一個美少女鉆了進來。
南易看了一下時間,說道:“出來這么早,今天不是輪到你值日嗎?”
“掃地很快的,幾分鐘就好了,我一掃完就往外面跑。”范紅豆說著,搓了搓紅撲撲的臉頰,拿了瓶礦泉水打開喝了一口。
南易撫弄了一下范紅豆凌亂的頭發,說道:“晚飯想去哪里吃?上你媽店里,還是我們找個地方?”
“不去我媽那里,廚師還是那個廚師,我都吃兩年了,吃膩了。”范紅豆想了一下說道:“干爹,要不我們還是回去自己做吧?”
“也好,我出門的時候看到田雞在那里打蝌蚪,欺負弱小,人人得而誅之,我們回去收拾它,做一道叫花田雞。”
“嗯嗯,我在荷花塘邊上還種了兩分田的芋艿,干爹,我要吃涼拌芋艿莖。”
“種南瓜了嗎?”
“種了,干爹,做蛋黃南瓜花嗎?”
“蛋黃就蛋黃,我本來還想清炒來著。”
回文昌圍的路上,父女兩個把晚上要吃的菜一個個討論好,等回到南宅,兩人換了身衣服就分頭行動。
南易去抓田雞,范紅豆去地里摘菜。
文昌圍有一種特有的文昌田雞,體積很大,可以長到4斤重左右。
南易往稻田的方向走了十幾米,就從路邊干涸的水溝里逮了五六只,加起來有個七八斤的樣子。
“量有點多了,得抓捕一批。”看著水溝里還有不少,南易默默的想著。
回到南宅的院門口,范紅豆也剛好回來。
“干爹,抓了幾只牛蛙?”
“什么牛蛙,叫文昌田雞,這是文昌帝君從天庭帶來賜予我們的,小孩吃了聰明伶俐,女人吃了容光煥發,男人吃了那啥,老人吃了延年益壽。記住啦,以后不許叫牛蛙,將來還要論克賣呢。”
“呃,干爹,這個和牛蛙長得太像了,沒人會信的。”
“沒事,雜交幾代,改良下基因,樣子就會變了,可能還會變成三條腿,幫干爹想想,剩下的那條腿哪去了?”南易笑著問道。
范紅豆想也不想的說道:“剩下那條腿,當年文昌帝君借給東海龍王當定海神針,后來,被孫悟空給拿走當金箍棒了。”
“很好,你已經可以勝任廣告文案的工作。”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