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坐在位子上,吃幾口東西,喝上一口酒,然后不時的翻閱著手里的報紙。看到報紙上面有條消息,說是飛利浦馬上就要推出世界上第一張鐳射唱片,也就是所謂的CD。
既然CD要面世,那VCD和DVD的相關技術大部分應該已經被研發出來,過幾年,等MPEG的視頻壓縮技術面世,就可以把VCD給拼湊出來了。
南易把這個事情記在腦子里,等以后需要往外面撒人情的時候,可以把VCD的生意告訴對方。
自己做,或者交給文昌圍、南陳村做就算了,VCD注定是只能吃一波的生意,做著也沒多大的意思。
VCD這個東西,也就在國內能賣的火,國外的預期銷量極其有限,國外的錄像機已經非常普及,錄像帶租賃業務也已經非常成熟,根本沒有太大的可供VCD成長的土壤。
之所以會這樣,和知識產權有很大的關系。想要VCD播放器賣的火,那必須先讓盜版VCD市場繁榮起來。
至于想把著專利做獨家生意,或是靠收專利吃點現成的,這可能性也不大。
上輩子的萬燕,全球最早做出VCD的企業,他的老板老姜可沒有忽略專利的申請,人家只是權衡后,覺得就算申請了專利也是白搭,他不覺得會有人主動給他交專利費,與其瞎折騰還不如省點注冊專利的費用。
“你是誰,剛才不是你負責上菜。”
南易抬頭循聲看過去,發現上校攔住了一個侍應生,再仔細一瞅,喲呵,熟人。
“上校,給她一張名片。”南易對上校說完,又對冷妍說道:“冷同學,等你下了班給我打電話。”
冷妍穿著工服,正在班上,總不能坐下和南易聊天,那樣就有點沒規矩了。
說完話,南易繼續低頭翻閱報紙。
看著南易是這樣的反應,冷妍的心和她的姓氏一樣,拔涼拔涼的。機械的接過上校遞給她的名片,把名片攥在手里用力的揉捏著,很想把它扔了,可最后還是忍住了,鬼使神差的塞進自己的口袋。
填飽了肚子,南易又叫了一點飯后甜點,想把手里的報紙看完再走。
上校卻走到南易的身邊說道:“BOSS,陽光角度改變了,你應該坐到對面去。”
“好的。”
南易點點頭,聽話的坐到桌子對面的位子。聽人勸,吃飽飯,南易非常樂意聽從專業人士的專業意見。
看完報紙,也沒有浪費甜品,南易結完賬離開餐廳。
沒過幾個小時,南易又和陳維宗、南若玢坐在一家韓式烤肉店里。
南易一邊幫南若玢包著烤肉,一邊看著他對面的陳維宗嘶嘶嘶吹著涼氣往嘴里塞肉,在嘴張開的那一剎,陳維宗嘴角的烏青就會透出一絲滑稽。
“爸爸,今天上班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點子。”
“什么點子,說來聽聽。”
“羙國這里不是對圣誕節很重視么,可我問了公司的人,圣誕節的商品都賣的不便宜,我想要是能從國內訂購一批圣誕用品回來賣,應該能賺上一筆。”
“眼光不錯,算是被你發現了商機,可你說的并不適合易購。你說的圣誕用品小件的售價相對便宜,大件價格貴一點。
可你想東西好賣,價格自然要低一點,可易購公司是郵購公司,每件賣出去的商品都會產生郵費,小件郵費少點,大件的郵費呈幾何倍增加。
你想想,算上郵費,你的價格優勢何在?”
“不一定要零賣啊,我可以訂購回來批發給其他商店。”
“嗯?你是要打退堂鼓呢,還是給自己找東墻?”
“嘿嘿,找東墻,沒東墻拆,我拿什么補易購的西墻啊。”南若玢不好意思的笑道。
“這么沒種,西墻砌不起來就想東墻了?”
“可是…真的很難嘛。”南若玢指著自己的頭說道:“爸爸,你看,我都愁的掉頭發了。”
“掉頭發我沒看見,你頭上的兩個旋,我倒是看的明明白白的。易購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就算你把公司折騰黃了,爸爸也不會出手幫你。”
南若玢戲精上身,頓做捂胸噴血狀,“爸爸,我可是你女兒,血濃于水啊。”
“不要耍寶。”南易把烤肉裹在生菜里,塞到南若玢的嘴里,“快點吃,不吃肉都被別人吃光了。”
“別扯上我,大不了我吃你一頓烤肉,還你一個養豬場。”胡吃海塞的陳維宗動作終于變斯文,把殘影給收了起來。
“你還我個卵。”
南易啐了一句,端起扎啤杯喝了一口,大夏天的,吃點燒烤喝點扎啤還真是暢快。
他們所在的這家烤肉店就在緊挨著法拉盛的南韓城,也就是南韓人的聚居區,雖然和法拉盛緊挨著,可兩邊的風景卻是截然不同。
給人的感覺,南韓城這邊更井井有條一點。
這或許和南韓人更團結一點有關,既然團結,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著來,社區的建設自然也就更規整,雖然韓裔普遍都比較窮。
至于華人,不提也罷。
南易往窗戶外面看了幾眼,又收回了目光看著陳維宗。
“這次我讓你過來,是讓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選的建設博覽會展館的地址,還要跟你說一下,以后該怎么操作。”
“這些事情你做不就得了,干嘛還把我招過來?”
“廢話,不管是博覽會展館的建設,還是把酒往白宮送,這都得花大錢,你不過來看著,村里人能放心么。”
“這你可別胡說,我爸可是很信任你。”
“你爸是你爸,其他人是其他人,只見出錢,沒看到回頭錢,村民能不嘀咕才怪呢。”
“那你別這么說,易發市場雖然沒開始掙錢,可它能掙錢這大家都看得到。對你的安排,我們絕對支持。就算有些村民有意見,我爸也能壓住。
南陳村能掙到錢,大家日子能好過,都是我爸一手帶出來的,村里人都服我爸。我爸信任你,其他人就沒有問題。”
南易點點頭,“那就最好不過,我原來說過,南陳酒想看到回頭錢,那得是好些年以后的事情。在這個酒上,還要砸不少錢。我問你,啤酒那邊弄的怎么樣了?”
“廠子早就蓋好了,機器也快到了,今年年底前,第一批啤酒肯定能下線。”
“那倒是不急了,既然趕不及夏天,那就明年也行,慢慢來,盡量不要有什么疏漏,還得以后回頭補。”
“嗯。”
“我說正事,蓋博覽會展館,就是為了辦萬國酒類博覽會,為了把南陳酒的名氣做起來。地兒我已經找好了,就在揚克斯那邊,離紐約不遠。
辦完博覽會,下一步就是想著把酒往白宮送,當然不一定是白宮,琺國、鷹國那邊也行,甭管是哪里吧,都不是太容易,相對來說白宮還會容易點。
具體該怎么做,我現在就不說了,我會找個專業的人教你怎么做。你做好在羙國留一段時間的準備,簽證我會讓人幫你辦。”
“我來干?可我這英語不靈啊!”
“不靈就去學,你總不能指望我這個大先生親力親為吧?”
“那怎么可能,你負責發號司令,臟活累活我來。”陳維宗拍著胸脯說道。
“得了,你太蠢,我怕你把事情給辦砸了,給村里去個信,讓村里再派個機靈點的人過來,你也好有個伴。”
“嗐,我說南易,你這話傷人啊。”
陳維宗急了。
南易一臉不屑的說道:“也不瞧瞧你這一身傷,但凡腦子沒坑…”
“得得得,你別說了,這道坎過不去了是吧?”
“嘁。”
南易也不再數落,自顧自的吃起了烤肉。
可沒一會,他的呼機就響了,撳下看了看,是車里呼他,讓他去車里接電話。
“坐著,我去回個電話。”
雖說這衛星電話已經配上,也有人帶著隨時跟在南易邊上,可號碼就沒告訴過別人,能打到衛星電話上的都是幾個重要的人,其他的人能享受到呼叫轉移的服務就不錯了。
“誰打來的?”南易回到車里就問車里留守的人。
“公寓說是下午的那個女人,這是號碼。”
南易接過紙瞄了一眼,就按上面的號碼撥了出去,“喂。”
“我是冷妍。”
“我知道,冷同學,怎么這么晚來電話?”
“有空嗎?”
“有,我在南韓城。”
“那我現在過去,大概半個小時。”
“那你別來了,去中央公園那邊吧,在北面有家咖啡館,你去那吧。”
“好。”
冷妍掛掉電話,走出便利店,腦子里還在回想剛才聽到的“先生不在”,有人負責接電話,還叫南易“先生”,原來屁股上永遠帶著補丁的家伙,看來現在已經不得了了。
打完電話,南易幾人慢悠悠的結束了晚餐,然后帶著陳維宗去了中央公園南面的一家裁縫鋪子。
“歡迎光臨。”
幾人走進店里,立刻有一個穿著西裝的人迎了上來。
“先生、女士歡迎光臨格蘭特,我是服裝裁剪師羅賓,很榮幸為你們服務。”
“你好,請幫這位先生量下身材,幫他設計一套夏款的西裝。”
“好的,先生。”羅賓彬彬有禮應了一聲,又對陳維宗說道:“先生,請跟我來。”
“跟著去吧。”
南易對陳維宗說了一聲,帶著南若玢奔著一張沙發走去。甫一坐下,就有一個女人走過來問他們要喝點什么。
“水。”
“可樂。”
“麻煩你,一杯水,一杯果汁。”南易和女人說了聲,又對南若玢說道:“少喝可樂。”
“喔。”
沒來得及喝水,南易就走到陳維宗邊上給他充當翻譯,回答平時穿衣的一些習慣,比如擺左邊還是擺右邊之類的,然后聽取羅賓給出的方案,是或者否,幾個來回,才把裁剪方案定下來。
“你們提供上門服務嗎?”
“當然,先生。”
“那明天下午,請到哥倫布公寓南閣樓,另外,多少錢?”
“加上消費稅一共2936.25美金。”
“好的,賬單請寄到前面說的地址。”南易拿出信用卡遞給羅賓,等付完賬后就離開了格蘭特。
“媽的,搶劫啊,一套西裝要3萬2?”一走出店鋪,陳維宗就吐槽道。
“現在兌美金到11了?”
“我這次出來就是按這個價兌的,南易,一套西裝這么貴,等我回去,我爸肯定得把我的腿打折。”
“擔心什么,我送你的。”
“送我的?”陳維宗眼睛鼓的大大的,嚇得退后兩步,“你個小氣鬼送我這么貴的東西,你不會打算把我給賣了吧?”
“你還真看得起自己,就你這蠢貨,倒貼都未必有人要。”
“那我就放心了,嘿嘿,難得啊,居然能從你身上卡出油來。”陳維宗不要臉的說道。
“孫子欸,從我們認識第一天,你丫的就是吃我的喝我的,吃倆橘子,還把我橘樹給弄折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丫的還敢說我小氣?”
“吃你倆橘子怎么了,哥們在城里下館子都不帶給錢的。”
“嚯,啥時候升官了,都當上胖翻譯了。你站著別動,我去買兩斤橘子來孝敬你。”
“兩斤?起碼得兩擔。”
南易的梗拋給了瞎子,人家根本就不懂得接茬。
笑鬧著回到公寓,幫著把電視調到中文臺,南易復又下樓。
咖啡館里,冷妍已經坐立不安,眼睛不時的往門口打量,她過來都已經一個多小時,可該死的補丁還沒過來。
剛才她可看單子了,這里的咖啡可不便宜,她又點了一杯不便宜里比較貴的,要是被補丁給涮了,這一杯咖啡,她的三天工就白打了。
正當她打量門口第八萬七千六百五十四點三次,她期待的光終于撒在了大地上。
“不好意思,來晚了。”
“沒關系,我也剛來沒一會,你就住附近?”
“嗯,住的不太遠,你呢?”
“唐人街。”
“喔,那也不算遠。我記得畢業的時候,你不是被分配到長安了嗎?怎么又出國了?”
“工作不是太順心,正好又遇到機會,我現在在哥倫比亞讀碩士。”
“喔…”
“你呢,也是來羙國留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