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麗妮·尤拉德虛弱的坐起來,緊緊地攥取著手中劍柄,向陰森黑暗中凝視。青銅大門那頭傳來了那些怪蟲凄厲的嘶嘶叫聲,然后是一陣爆炸。沉重的大門都在這爆炸中抖動了一下,灰塵梭梭的往下掉。然后一切又歸于寂靜。
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某種東西已然接近感覺,卻又不能確定正在接近的感覺。
黑暗中,她的心如鼓般的咚咚響著。
突然,沉重的青銅大門發出了牙酸的吱吱聲,似乎有著某種東西在推動大門,鋼鑄的門軸被巨力扭斷,數千斤重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黑暗中,圖爾卡·阿拉卡諾那雙金色的眼睛刺破無光的鍛莫遺跡,如同星辰般閃閃發光。
索麗妮身子一軟,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在飛速的流逝。
但命運讓女諾德人與死無緣,起碼在真正的命運降臨她頭上時如此。
圖爾卡對于在這孤寂危險的地方遇到索麗妮·尤拉德也感到很驚奇,他覺察到女獵人受了傷,便點起魔法的光芒,小心地照看她。
“伊斯拉恩他們是否已經前往莫拉格·巴爾的祭壇?”他問。
在他的照看下,可憐的索麗妮·尤拉德內心的陰霾被驅散,勇氣與希望再度回到她的身心,她變得健康又生機勃勃。
“確實如此。”索麗妮回答道,“我們勇敢地闖入莫拉格·巴爾爪牙之巢穴,卻被令人恐懼的敵人伏擊。絕望與恐懼占據了我們的內心。但刺客的工具拯救了我們…”她指向被半神強力推開的大門,驚嘆說:“他打開了通往莫拉格·巴爾祭壇的大門,卻留下了虛弱的我在此。”
“汝的勇氣已然得到證明。”圖爾卡安慰她,“先行者一往無前地踏入深淵,但卻把生機留給了汝。這二者又豈非有高下之分?”
索麗妮·尤拉德聞言陷入無聲的沉默。很久之后,她才開口道:“我已經被名為希望的決定選擇了兩次,但我豈非成為了命運的棋子?我們的前路可還有真正的希望?”
圖爾卡看著她,安慰了一句:“希望總會存在。我只能這樣說。”然后他又道:“好了,讓我們繼續前行,年輕的天際之子,因為更多的責任還擔負在我們肩上。”
“您的責任是什么呢?”女諾德人問他。
圖爾卡卻不肯再開口。他的眼睛里充滿了令人心碎的哀傷與思念,但卻不是屬于她的。這抹哀傷讓他巨大的、神圣的身軀都顯得佝僂低微起來。那一刻,她知曉了,她永遠無法得到他的愛,哪怕最微弱的希望都不會有。
據說,彼時,她內心涌起了一縷對圣靈瑪拉的怨恨,因為命運讓她愛上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奈恩的人,卻又殘酷的讓他們的心永遠不屬于彼此——我們均知,圖爾卡·阿拉卡諾的心永遠屬于首生兒女中最令人艷羨的芬娜·絲麗爾,屬于那片被星光祝福之地,即使跨越無盡晶壁,亦不曾更改。
暴露在紅衛人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廳堂。這里鍛莫風格的雕飾與壁龕幾乎全都被奴役之主的信徒們剔除與摒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邪惡的恐怖構建。廳堂內的空間極為巨大,納吉斯既不是工程師,更不是礦工,他無法想像著是什么力量能夠支撐住這個屋頂。沿長方形密室兩側排列的石柱看起來裝飾作用要大于實際用途。石柱和墻壁上都雕刻著難以想像的恐怖場景。男人、女人、孩子和野獸無聲尖嘯的臉龐斜睨著納吉斯,他們的表情在痛苦的瞬間凝結。只有進入過深淵魔域的工匠才能雕刻出如此苦痛的面容。
房間盡頭放著一處高壇,每邊長有數碼,離地大約有二十尺高。高壇上安放著一個祭祀用的祭壇,表面同樣雕刻著倍受折磨的面容。安置在墻壁上怪獸狀鐵燭臺中的火把不停地搖曳著,照亮了整個密室。血一般的蠟油沿著燭身滴落在祭壇上,黃金制成的燭臺扭曲成了垂死女子的樣子。
莫拉格·巴爾的神像正佇立在祭壇之上,一雙邪惡的紅寶石眼睛正閃爍著噬人的光芒。兩根彎曲的長角從惡魔的顱骨上探了出來,猙獰地沖所有人笑著。
“這可真是地獄的照現!”納吉斯說,“舒爾在上,難道我已邁入了湮滅深淵?”
苦修士忍了很久才把對刺客這番幾次三番的瀆神之言的憤怒忍了下去。他環視密室,卻沒發現更多的守衛。
“這不正常。”他對同伴說,“龍穴空空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主人早已布下陷阱!”
但布萊頓人卻搖頭說:“探測術顯示這里的確沒有人。”
他們看向紅衛人。
伊斯拉恩思緒良久,強烈的不安充盈著他的內心。但彼時他們又豈非還有其他抉擇?他默念正義、仁慈與憐憫之主的圣名,祈求他的神的庇佑。他說:“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納吉斯的獨眼中閃過一縷疑惑,背叛的念頭瘋狂的在刺客的內心生長蔓延。只因對圖爾卡·阿拉卡諾的懼怕,才讓他不至于在同行之人的后心刺上一匕首——這對他來說并不困難!警戒者們雖然對刺客的態度并不算好,但內心對其的信任卻在同生共死的戰斗中一絲一絲的建立了起來——納吉斯覺得這實在太蠢了,難道他們以為自己真的是一個好人嗎?他們居然把背后留給了納吉斯。卻不知如果刺客愿意,隨時可以帶走他們的生命?
在光明與黑暗中艱難地掙扎著,納吉斯跟著正義之人的身后,走入了這個邪惡的祭壇。
他們走過雕滿了各種面容痛苦恐懼的男人女人浮雕的石柱,偌大的祭壇中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真的太奇怪了。”布萊頓人是經歷過第一座祭壇的恐怖經歷的,但這座祭壇除了恐怖的氛圍,與周圍猙獰的雕像,卻似乎少了什么。
他們走到祭臺前的臺階,神像近在咫尺。吸血鬼之父那用紅寶石雕成的邪惡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們,恍惚間,伊斯拉恩仿佛聽到了一陣瘋狂的大笑。
“莫拉格·巴爾不在這!”席浪咬緊牙齒道。終于,布萊頓人想起少了什么。相比第一座祭壇中魔神那可怕的威壓,這里空無一物。
“什么?”納吉斯低呼。
沒人回答他,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距離祭壇最近的一根石柱后轉了出來,身上的盔甲像是由鐵制成,覆蓋住他的每一寸高大的軀體。一排排尖刀從前臂甲胄上延展出來,刀刃在跳躍的火光中閃爍著,既像是收攏的翅膀,又像是鋼鐵猛獸的利爪。兩只扭曲的斷角從其惡魔的頭顱上伸了出來,向腦后生長著。黃色的邪惡眼睛在黑暗中透著幽幽的火光。
“魔族!”
苦修士大喊。
“我聞到了弱者的氣味!”
這名魔族獰笑著,手中一把巨大的闊劍兇猛地劈向了斯丹達爾的信徒。“你們愚蠢地闖入了吾主的領地,光明的崽子們!現在,你們將要為你們的愚蠢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