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繚繞的險峰之上,一座巍峨莊嚴的建筑聳立其間,這便是墨島的核心之地,墨堂了。
墨堂之內,供奉著墨家的歷代先祖以及鉅子。
其中最正中的一個牌位,供奉的正是墨家祖師爺墨子。
雖然墨子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但世人皆知墨子是墨家學說的創始人,因而在天下墨者心中,他就是本門的開山鼻祖。
以墨子為中心,按照時間先后,供奉的是歷代墨家鉅子,其中制作魯班鎖的墨無涯就赫然在列。
按規矩,除了祖師爺墨子需要磕頭,其他歷任鉅子就俯首一拜即可。
不過秦源還是在墨無涯的牌位前,也磕了一個。
墨無涯說,得魯班鎖者便是他的徒弟,秦源沒有異議,其實他早就拿墨無涯當自己的師父了。
隨后,墨青峰就帶著秦源,來到了墨堂之前。
堂前是一片巨大的演武場,此刻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墨家弟子,看上去差不多有三千多人。
當然,墨島弟子不止這些,此刻至少還有兩千余人駐守在島嶼各處,有的看守機關,有的四處巡邏,防止外敵入侵。
而根據墨青峰的介紹,大約還有一千左右的墨島精英,則分散在全國各處,秘密搜集情報,以幫助島內人了解外面的世界,朝廷的動向。
因為墨島本就有鉅子,所以這場就任儀式,就變成了禪讓儀式。
儀式也非常簡單,先由墨青峰公布禪讓的理由,即為了執行墨家第二十八代鉅子的遺命,現在他這個現任墨家鉅子,禪讓于魯班鎖的傳承者秦源。
接著,墨青峰又將代表墨者行會最高權力的“鉅子令”,重新交到秦源手中。
最后,秦源舉起鉅子令,對在場所有墨者說道,“自今日起,我即墨家第三十三代鉅子!我將繼續秉承墨家自苦兼愛之精神,為我墨家絕學教化天下,造福生民,而赴湯蹈刃,死不旋踵!”
演武場上,三千墨者身穿黑衣,聞言立即俯身而拜。
口中齊聲言道,“兼愛非攻,尚賢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樂”
那聲音震耳欲聾,攝人心魄,直沖云霄。
如此,禮成!
墨家并不是太在意俗禮,且一貫提倡要減少典禮上的花費,“節葬”、“節用”是其核心主張之一,因而自然不會有太復雜的儀式。
而面對鉅子之位的突然易主,在場三千多人無一人提出異議。
或許在墨家,本來就沒有爭權奪位的傳統,也或許是因為秦源的來歷,足夠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別的不說,就說他今天直闖墨島,就沒人敢懷疑他的實力了。
禮成之后,秦源又道,“如今妖族猖獗,人族蒙難,我雖為鉅子,卻因局勢所需,無法常在墨島,與諸位同門精研墨法。故而,我不在之時,墨島大小事務仍聽由墨青峰裁決。此為鉅子之令,望各位悉聽!”
眾人又齊聲應曰:“喏!”
看著秦源一身正氣地在臺上發號施令,小妖忍不住用胳膊杵了杵蘇若依,輕聲道,“這小子,竟然也有這么正經的時候?”
卻見蘇若依毫無反應,只是站在一邊癡癡地看著秦源。
小妖嘆了口氣,心想這只傻鳥是徹底淪陷了。
不過,這小子正經起來,倒確實還蠻好看的。
但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手里有了墨島這張牌,而且又有了將火,差不多已經是這世界最頂尖的人物之一了。
他還有鐘家,有慶王、有景王,而且看起來他與圣學會的關系也匪淺。
對了,他還有自己和那只傻鳥 這么算起來,他現在的確很強,強到如果皇帝知道,也該提防他了。
接下去他會做什么呢?
小妖清澈嫵媚的眸子,微微一瞇。
她似乎從秦源身上,又看到了五百年前,那個人的影子。
難道,他們是一類人?
從墨堂返回至聽濤閣。
這次,不得秦源發問,墨青峰就主動說道,“鉅子,你是否要問此將火的事情?且坐,聽我慢慢說來。”
秦源歡天喜地的坐好,說道,“好,前輩請講。”
“將火乃天地初開時,位于東極山上的三神火之一。”墨青峰侃侃而談,“墨家初代鉅子紫陽先生在他的雜錄中便有此記載,謂此火一可補天地本初之靈能,二可燒天地萬物之根本。”
“具體來說呢?”秦源忍不住問道,“補天地本初之靈能,那是一種什么能?是正氣,還是仙氣,還是什么氣?”
墨青峰道,“無論正氣、仙氣還是妖氣,都是天地本初之靈能。也就是說,從將火中吸收的本初之氣,可以培育出它們中的任何一種氣息,而且所得氣息更純,融合后的威能更大。”
秦源恍然大悟道,“難怪妖將妖域之中,有那么多一品大妖。”
墨青峰點頭道,“這還是因為圣山壓制了它的效果。如今圣山被掘,壓制效果消失,若不是鉅子你提早得到了此將火,恐怕過不了多少年,妖域中就遍地是一品大妖和妖將了,而那妖將,弄不好就能成長為妖王。
上古時期為何如此多的妖王、妖將,便是因為一開始,妖族就得到了三神火。當然,也要慶幸三神火對妖族的親和力不如對人族那般強。打個比方,如果將火能讓妖族吸收妖氣的速度提升三倍,那么對于人族可能提升十倍。
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老夫也不知道究竟能提升多少倍。另外,還有一點要說的是,將火的能量是有限的,釋放完畢之后需等待十年,再度吸收天地靈氣之后,它才能復燃。”
秦源想了想,說道,“也就是說,它一次燃燒,能產生一批高手,但是不能批量生產超然者!因為超然者所需的能量更多,一個將火支撐不了。除非,能得到更高級的王火或者圣火?”
“鉅子聰慧!一個將火在熄滅前,大抵能產生兩三個妖將和一批一品妖,但不可能培育出妖王。同理,一個將火在熄滅前,可能也只能產生幾個人族超然者,但不可能產生半圣和亞圣。”
這里的人族超然者,指的是一品之上,半圣之下,也稱準圣境,或者修仙者的陸地神仙境。
秦源心想,如果用這將火,配合小妖的四猊煅氣臺,那或許自己破品入超然會非常快。
但轉念一想,眼下妖將即將現世,就算自己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破品,這又如何對付妖將?
墨青峰似乎看出了秦源的困惑,又說道,“鉅子是在想,如何用這將火對付那妖將么?簡單,用此火燒它便是。它雖是將火,但可燒萬物之根本,別說妖將,就是妖王、妖圣被燒到,也非同小可!”
“那如何燒它呢?”
“簡單!”墨青峰呵呵一笑,“鉅子,那將火就在你手中,你試著捏緊拳頭。”
秦源愣了下,連忙說道,“它不會滅么?”
之前一路上他都不敢捏拳,只敢屈指成空心狀,就是怕它滅了!
卻聽墨青峰說道,“初代鉅子據說見過將火,他的記載應該不會錯,鉅子只管捏住此火便是。”
秦源聞言,就不再猶豫,就輕輕的攥拳,將手心的將火捏在拳中。
就在握緊的那一霎,他猛然感覺將火鉆入了自己的手心,然后整個手乃至胳膊,涌動著一股炙熱的氣息。
同時,又感覺手臂充滿了能量,急需爆發!
好家伙,麒麟臂啊!
這次,不等墨青峰開口,他便試著以爆散劍氣的方式,大袖一揮,將手中的炙熱能量,稍稍釋放出了一絲,朝門外打去。
一絲,真的是一絲,因為他也知道這玩意兒能量不小。
但,下一瞬,他還是發現自己粗魯了。
那一絲將火之氣從他手中離開后,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悄然破空而去,隨后大約兩百丈外的一棟磚瓦房,便轟地一聲燃起了大火。
火焰是藍色的,但只是像煙火一般,剎那間的閃耀了下,隨后就立刻消失了。
秦源正覺得奇怪,卻見一秒之后,那一整棟磚瓦房,竟然山風的吹拂之下,化成無數青煙飛了起來。
原來,它早已化成了灰燼!
連磚帶瓦,全部成灰 這下,不光是秦源,屋內所有人,包括小妖、蘇若依、墨青峰在內,臉上都露出了驚色。
“此火,果然可以燃盡一切!”小妖驚嘆道,“這么說,燒死那妖將也不在話下!”
“嗯!”蘇若依欣喜地點點頭,但隨即又說道,“不過,那妖將的速度極快,需找到合適的機會才行!”
“這不用擔心,小寶精著呢,他自然會有辦法。”小妖咯咯笑道。
秦源也跟著一笑,心想這不還有老甲、程中原他們呢么,他們先跟妖將打,自己到時候躲角落里當遠程ADC就行。
呵呵,丫可別讓自己射到,射到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爽得飛起!
忽然又想起什么,連忙問道,“那是什么房子,里頭可有人?別誤傷了才好!”
就在他說話的關口,忽然只聽一人來報。
“鉅子,青峰師叔,不好啦!有強敵來犯,方才趙師叔在如廁,突然之間茅廁就變成灰了!”
“那你趙師叔呢?”秦源忙問。
“師叔受驚,掉,掉坑里了,正在換衣服”
秦源嘴角抽了抽,說道,“你代我跟他道個歉,就說我不是故意的”
墨青峰趕忙道,“人沒事就好。告訴大伙兒,那是鉅子的神通,勿要驚慌。”
那弟子怔怔地看了秦源,眼神跟見了外星人似的。
這鉅子,先是輕松破了三百機關大陣,然后又抬手能燒了一棟房,連磚瓦都能燒成灰?
他,這還算是人?
待弟子出去后,秦源又道,“青峰前輩,此火果然厲害。不過,我如何才能將它拿出來呢?”
“簡單,將那股炙熱之氣凝聚于手心即可。”墨青峰又道。
秦源試了試,果然很快那將火就又重新跳動于自己的手心了,而手臂的灼熱之感也消失了。
“不過,此火為什么在我手心時,不燒我呢?”秦源又好奇道。
“沒有正氣催發,它就是本初之氣,于人體有益無害,怎會燒你?”墨青峰笑道,“平時若不用,大可放心藏于納石之中,要用之時再拿出來即可。當然,若是鉅子你不怕燙,可以一直將它藏在手中。”
秦源咧了咧嘴,“藏手中就算了,別不小心又毀了一幢屋子。”
到這會兒,這將火的來歷、用法、妙處,他終于全盤掌握了。
于是,又提到了墨青秋之事。
“青峰前輩,我想問問請求前輩當年究竟所犯何罪,才讓他叛逃出墨島?”
說到墨青秋,墨青峰就臉色凝重地嘆了口氣。
說道,“青秋他當年罪犯三條。其一擅掘無涯太師祖之墓,有不敬之罪。其二,殺了他三叔,有弒長之罪。其三,與他三嬸私通!”
小妖頓時笑了起來,“看不出啊,這老頭還有這花花腸子呢,難怪能跟小寶好一起去。”
蘇若依見秦源黑臉了,連忙拉了拉小妖。
怎么可以這么說自己男人呢?趙夫人說過,在外面應該給男人面子的!
這么一想,蘇若依就覺得自己回頭要好好教教這只狐貍了。
從趙夫人、鐘瑾儀那里,她學了好多知識呢!
秦源瞪了眼小妖,然后也犯了難,心想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想救墨青秋也說不出口了啊!
勾引嬸嬸,弒殺三叔,這么大逆不道要是都能赦免的話,豈不是拿墨規如兒戲?
但是看墨青秋,似乎又不是那種啊?
于是,他又問道,“這件事,其中可有隱情?我看青秋前輩,似乎并非那種大奸大惡之人。”
墨青峰苦笑道,“說隱情,倒也并非沒有。他那三嬸叫小昭,比他還小兩歲,是他青梅竹馬的玩伴。不過,按照輩分,小昭是跟他三叔同輩的,他得叫姨。
墨島重規矩,他二人雖互生情愫,卻不能成婚。小昭父親為了斷兩人的念想,便讓小昭嫁給了青秋的三叔。青秋三叔不知道他二人的關系,便歡歡喜喜地娶了小昭。結果,新婚之夜回新房,竟瞧見他二人在私會。
他三叔自然氣惱,便掏劍要殺他。卻不想,他不閃不躲,便被他三叔一劍刺中胸口。”
秦源皺眉道,“他應該是用了代死木身吧?”
墨青峰點頭道,“是,從無涯鉅子的墓中偷學的。但是他三叔不知道,以為自己殺了親侄子,連遭打擊之下,于是就舉劍自刎了。”
秦源嘆息了一聲,馬上說道,“那也就是說,其實三叔不是他殺的?”
墨青峰搖頭道,“不是他殺,也是因他而死。而且,這是小昭一人之言,我們信青秋,可其他如何相信?”
秦源點了點頭,說道,“也對,不過那小昭呢?”
“小昭三天后就自盡啦!”墨青峰一聲長嘆。
秦源也跟著一嘆,心想那這就難辦了。
于是說道,“青峰前輩,我看先把青秋前輩關起來吧,不著急執行墨規。此事,你我皆知,總歸是事出有因的。”
墨青秋作揖道,“你是鉅子,自然聽鉅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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