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雖停手,但依舊互不服氣。
落于地面之后,以秦源為中線,癡情上人和他的三個大宗師弟子站一邊,鐘載成和鐘瑾元則站另一邊,相互怒目而視。
幸好秦源是人,要是桌子,估計早被掀翻了。
其中鐘載成最氣,鼻孔噴著粗氣,跟頭生氣的老牛一般。
要是一會兒對方說話還是不好聽,不排除他當場搖人的可能性。
站在中間的秦源這會兒一個頭兩個大,明明大家都是來抓妖人的,這怎么就打起來了呢?
鑒于尋仙會規定,不允許會中成員私下接觸,秦源也就先不點破癡情上人和阿牛的身份了。
而且他也沒有時間點破,畢竟捉妖人不是請客吃飯,那些妖人不可能像盤菜似的呆在那不動。
更何況人家房子都被大風吹倒了,就算是三只小豬也知道趕緊跑的啊!
于是秦源立即說道,“先不跟你們說那么多,這里有個地窖,那玉將軍和煉制妖銀的爐子就在地窖之中,我們先聯手去搞了他再說!”
癡情上人驚訝道,“你是如何得知的,竟如此詳細?”
他也只知道玉將軍在此,但地窖、妖銀爐子之類的,卻是一無所知。
鐘瑾元譏誚道,“我賢弟自然知道了,豈像你這般,妖人和人都分不清楚?”
癡情上人登時臉色一沉,向前一步,怒道,“這豎子當真無人管教么,沒人管老道便替你爹管一管!”
鐘載成一聽,當時就像被戳到脊梁骨一般,暴跳起來。
管教兒子這方面,他一向是引以為傲的,畢竟誰家的兒子能教的如此忠孝明大義?
嗯,女兒就差了點,這點他承認 可就算是這樣,輪得到一個外人來指點他?
“何方老狗,敢在此狂吠?你若不服,再打!”鐘載成怒道!
“你又是什么人,敢對我師尊大呼小叫?”癡情上人一個弟子怒道。
秦源那個煩啊,趕緊喊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吧!還抓不抓妖人了,不抓我回去睡覺了!”
幾人一聽,這才停了嘴仗。
隨后立即各用神通,紛紛發力,將原本草廬所在的地方,地上的那些廢墟統統吹走。
眨眼間,一堆建筑垃圾就不見了,地面一下子比秦源那乾西宮的寢殿還干凈!
秦源心想,有這本事你們在這吵個雞毛架,合伙一起承包市容市貌清潔工程不賺錢嗎?
地面干凈了,以這些人的手段,找到那個隱蔽的地窖入口,自然是易如反掌。
為了安全起見,秦源打算先派紙人下去瞧瞧,可是很快就被所有人鄙視了。
竟然還費那勁?
癡情上人首先躍起空中一劍劈下,只見地窖上方的地面就登時泥屑紛飛,生生被劈出一道長七八丈,寬一丈多的大縫來!
往里一瞧,果然下邊的地窖清晰可見了!
鐘瑾元頓時覺得,這老頭的一劍,是劈給自己看的,也是劈給鐘家看的!
于是也跟著一劍,將地窖的另一半也劈了出來!
父子倆這才不約而同地哼哼一笑,終于舒服了!
秦源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吧,你們狠,算我膚淺了!
秦源、癡情上人和鐘瑾元即刻下了地窖,而鐘載成和三個大宗師則守在上頭。
地窖很大,兩道一丈多寬的縫隙之下,還有很多隱藏的空間。
點起照明石,三人在下頭緩緩前行。
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妖人!
倒是發現了不少人類的骸骨,看上去有些死了有段日子了,而有些骸骨上的鮮血都未干,仿若剛剛死去。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只剩下骨,而不見肉?
越往前骸骨越多,其狀也越慘,很多骨頭都是碎的,不知道是遭受了怎樣的攻擊,或折磨。
秦源不由一陣頭皮發麻。
這些妖人,該死!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三人就看到了一個銀色的煉丹爐一般的東西。
那東西有接近兩三丈高,呈圓形,中腹直徑高達一丈半!
接近之后,秦源、癡情上人和鐘瑾元頓時都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三人都感應到了那種變異的妖氣。
而且這妖氣極重!
毫無疑問,這就是那煉制妖銀的爐子了!
想必是它實在太過龐大,沒有納石可以容得下,而且重量可能達萬斤,那什么“玉將軍”定然是知道外頭有高手,因為不敢帶著如此龐然大物而跑——否則他必然跑不掉!
再往前,三人又在離妖銀爐不遠處,發現了十幾箱同樣沒來得及被帶走的妖銀。
這些妖銀無論重量、色澤、質感都與普通銀子無異,但身懷仙氣之人很容易辨認,因為它散發著濃烈的變異妖氣!
三人都知道這是妖銀,但沒有一個點破。
都特么想裝純,一副“我沒有仙氣,我怎么看得出來”的樣子。
直到秦源忍不住,說道,“這些銀子倒是與真銀一樣,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妖銀呢?”
癡情上人道,“有可能。”
鐘瑾元跟著道,“或許是。”
“那就通知清正司,把它們帶走吧。”
秦源嘆了口氣,說完便回到了地面上。
他現在很不開心。
雖然說妖銀爐找到了,可是沒能殺一個妖人,尤其是那個“玉將軍”也跑了,這讓他很窩火。
想起那些慘死的人,秦源就忍不住想繼續剁這些妖人。
在藍星上,秦源也算是一代陸地鍵仙,遇到不平事就總喜歡罵兩句,可說真的,有些事格外危險的事,他要是碰上了,自問也未必敢上,頂多幫忙報警。
但現在,有了不淺的修為,還有這么多幫手,此時沒能讓他當場執行正義,心里有點空落落的!
不爽!
除了不爽,更多的還是火大!
因為這次跑了玉將軍,之后那些妖人肯定會有所防范,要再將他們一網打盡,就難上加難了。
而且弄不好,他們就會立即展開報復,這些妖人有的是暗中害人的本事,到時候大家都防不勝防!
尤其是蘇若依,還有甲字科那些兄弟,畢竟妖人要是報復,肯定會對清正司的人下手,到時候他們就危險至極了。
一想到女帝老婆可能會有危險,他就完全淡定不了!
偏偏癡情上人這沒眼力見的,上來之后又開始喊他,“小”
這“小寶”一喊出來,不是露餡了么?
于是秦源立即沖他說道,“小什么小,我叫秦源!都是你,本來今晚肯定能弄死那丫的玉將軍,你來搗什么亂?我不是說了么,你來了先給我傳個信?”
秦源可沒掩飾自己對癡情上人的不滿!
現在他有脾氣,不敢朝老丈人和大舅子發,還不敢對癡情上人發么?
癡情上人哪受過這氣,當時就氣得直瞪眼,“老道我降妖除魔,還需要跟你”
“你什么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簡直莽夫一個!就這脾氣,哪個女人會喜歡你?”
這話,一下子就把癡情上人的氣焰給打下去了。
嗯,上次秦源教他補救之法以后,他又回去找了師姐,現在師姐總算對他有點好態度了。
其實秦源也沒說什么,只是教了他幾首表白的詩罷了,畢竟那師姐本來就對癡情上人有意思,大概了解到上次是個誤會之后,自然就態度轉變了。
只不過一下子又要讓她完全接受癡情上人,她也沒那么好意思,所以現在的局面是,雙方有所緩和,但是師姐還想他再哄哄她,哄到大家都有臺階下就好了。
可癡情上人想的是,在小寶的指點下,果然峰回路轉了,但還不可大意,接下去仍需他繼續指點,爭取一擊中的!
所以,氣歸氣,但一提到“女人”,他只好趕緊把火壓住,畢竟在追求女子方面,小寶道友也算是他半個“師父”啊!
“哼!”癡情上人噴了下粗氣,只是氣鼓鼓道,“不與你說了!”
這么一來,鐘家父子就震驚了。
鐘載成:此人是世間罕見的高手,連手下弟子也不容小覷,放眼整個江湖,他們恐怕也是沒幾人敢惹的存在!卻竟被賢婿呼來喝去,而敢怒不敢言?
鐘瑾元:賢弟好大的威風,連這種高手都敢罵!
關鍵是,還罵得人家不敢還嘴,難道他還有不為人知的過人之處?
等下,原本還擔心小妹會欺負他,現在看來,就他這脾氣,小妹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
不過小妹應該打得過他不對,哪有打夫婿的,這要是被休了,鐘家臉往哪擱?
不行,回頭得趕緊找小妹聊聊,讓她一定對賢弟好一點!賢弟其實是有脾氣的,之所以容她那般欺負,可不是怕她,是愛護她呀!
對外一身正氣,對內沒有脾氣,賢弟真男人也!
得之,儀妹之大幸!
清正司的人很快就到了,而且來的是司正大人麾下親領的天字科高手。
天字科的大檔頭兼領御前正三品威虎將軍銜、賜皇城佩劍、賞馬的錢玉書也親自帶的隊,足可見清正司對此案的重視。
現年六十有二的錢玉書,看上去不到五十的樣子,很明顯他的修為已經到了常人難及的地步,絕對不是甲字科檔頭趙宗鎮能比的。
錢玉書一到現場,即刻讓人封鎖,然后迅速押解妖爐、妖銀回去。
交代完一切,才舒了口氣,沖鐘載成和鐘瑾元拱拱手,說道,“鐘州牧、瑾元兄,多謝兩位了!此案干系重大,今晚司正大人還在過問,沒想到你們就找到了妖爐和妖銀。此事司正大人定然會上奏朝廷,為你們表功的。”
雖然沒有找到妖人,但平心而論,能搗毀制作妖銀的巢穴,已然是大功一件了!
這妖銀爐明顯就是加持過的法寶,料想妖人短期內,是再也拿不出來了,這就給了清正司喘口氣的機會。
鐘載成笑了笑,立馬說道,“并非我二人之功,此功當算在我秦賢侄身上!是他探得此妖人巢穴,又帶我們前來的。可惜出了些狀況,否則那些妖人也應該伏法了!”
錢玉書微微一愣,又看向秦源。
看清此人果真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之中,鷹隼般銳利的眼中,又折射出一絲驚嘆。
抬手,他又不折不扣地對秦源行了個抱拳禮。
說道,“閣下就是秦源?”
秦源微微一笑,換了個禮,說道,“正是。在下秦源,見過錢大人。”
錢玉書又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在清正司,亦聽過你的大名。此前你立了好幾次大功,都說你是個寶,那時我還當是浮夸之辭,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此時癡情上人等人已經避到別處,現場只有鐘家父子,所以錢玉書也沒怎么刻意避著說話。
秦源當即謙道,“不敢當。”
“呵呵,”錢玉書溫聲一笑,“以前不敢,現在你可以敢了。你可知道這番功勞有多大?等著吧,你的大好事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