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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落荒而逃的指揮使

  那一滴滾燙的眼淚終究是沒有淌下來,就如同秦源那炙熱的感情,也只表達至點到為止。

  從表演藝術上說,這叫留白。

  給予觀眾更大的想象空間,然后激發更豐富的內心觸動。

  毫無疑問,秦老藝術家此刻已經反守為攻,掌握了主動權。

  他不光義正言辭地指出,自己是為了鐘瑾儀才“沾花惹草”的,同時隱約要求鐘瑾儀捫心自問,自己為了她犧牲這么大,她又是怎么對待自己的?

  鐘瑾儀被一通慷慨陳詞徹底凌亂了心境,甚至隱約得出一個結論:這么說,本使應當懷著感激的心態,支持他繼續“沾花惹草”了?

  這個結論自然很荒謬,可鐘瑾儀也完全想不出反駁的話。

  心跳,似乎隱隱在加速。

  方才他那話,似乎隱約在說,他除了對自己有下屬的情分外,竟…還有其他情愫?

  鐘瑾儀不想承認自己會喜歡一個十六歲的太監,啊不對,十六歲的少年。

  雖然對于“意中人”應該是什么模樣,她從未認真地去想過,但十六歲的少年…顯然不應該在她的接受范圍之內。

  畢竟,自己都足以做他…做他母親了啊。

  這小混蛋又一天到晚不正經,有時候看他就像看小孩一樣,氣起來恨不得打他一頓,這…如何能與他“舉案齊眉”?

  這般算是找夫君,還是找個兒子來養啊?

  可鐘瑾儀又不得不承認,方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自己明明有種莫名的情緒,那種情緒以前就從未有過。

  不對,不能再呆下去了,本使還有公務在身…對,還有公務在身呢。

  鐘瑾儀收了劍,本來想說點什么再走,畢竟剛才她還勃然大怒,現在收了劍又什么都不說,顯得很奇怪。

  而且,也不是很體面。

  可是,這會兒該說什么好呢?

  從未經歷過這種事的指揮使大人,心態一下子就崩了,又開始呼吸急促,說不出話來了。

  好在,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東西沒有給秦源。

  于是立即從納石中掏出那三只妖鷹,遞給秦源,又強裝鎮定地說道,“這是家兄專門為你打的,據說是九死一生才打到的。

  家兄雖脾氣略微暴躁了些,但也是忠孝明大義之人,對你也是極關心的。家父也很關心你…他是慈愛明…總之你莫要負了他們的好意。”

  鐘瑾儀語序有些混亂地說著,秦源瞪大眼睛聽著。

  好家伙,突然正經地跟自己介紹起她的家人了?

  鐘瑾儀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多說那兩句,但好在還是及時發現自己好像“多說”了,于是趕緊收住。

  又恢復指揮使的威儀,冷冷地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風淡云輕地回去了。

  卻怎么都感覺自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秦源很失望地看著鐘瑾儀離開,心想我也可以給你介紹下我一個哥哥和妹妹的啊?

  著什么急啊,留下來嘮嘮多好?

  不過想起鐘瑾儀方才那心緒大亂卻又故作鎮定的樣子,秦源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越來越接近鐘大人,今天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又看了眼妖鷹,心想這大舅哥果然給力,這么快就弄來了。

  也不知道余言行有沒有幫自己去弄妖隼的爪子,按說也快到時間了啊?

  木鳶可是墨家的“三寶”之一,如果能做出來,威力定然不同凡響。

  阿大靜靜地躺在御膳房采辦周巨的鞋底。

  所謂小隱隱于朝,大隱隱于市,巨隱隱于鞋底。

  阿大其實不是很喜歡這種活兒,因為周巨有腳氣。

  而且這貨經常去御膳房行走,那地方就免不了有廚余污水,一腳踩上去,那滋味兒…

  阿大絕望地想,自己,終究是臟了身子。

  但不管怎么說,身為紙人們的帶頭大哥,阿大沒有一點怨言,依舊堅守在鞋底的工作崗位上。

  之前秦源一直認為阿大有官僚主義傾向,現在它終于接地氣了。

  傍晚,周巨忙完了御膳房里的活兒,然后去了御膳房管事太監的房間,拿了一張出宮采辦的批條,便出宮去也。

  一般來說,御膳房用的東西,都是有專門供應商的,絕不可能去其他地方采辦。

  但周巨,偏偏去了位于長安街東頭的小集市,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肉鋪旁邊。

  隨手翻了翻一塊豬排骨,周巨問道,“你這豬是公的還是母的?”

  販肉的屠夫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自然是公的了。你是要排骨還是要條肉?”

  周巨答,“都不要,我要三斤軟骨、三斤大骨,大骨上不要有肉,軟骨上要有骨肉。骨肉要連著筋,拿來煮湯最佳,你有么?”

  販肉的當即臉色微微一變,然后說道,“那這可要去庫房瞧了,你且隨我來。”

  周巨點了點頭,“好。”

  販肉的便沖旁邊一個賣菜的說道,“兄臺,幫我看下鋪子。”

  賣菜的點點頭,微笑地看著那肉販走遠,然后身先士卒地扛了一條碩大的豬大腿在身上。

  再一卷攤子,回家去也。

  很快,附近攤販及來買菜的街坊,將臺面上的所有豬肉都分了個精光。

  現場井然有序,有熱心街坊把肉都切成了塊,大伙兒見者有份。

  這年頭,肉可是硬通貨,況且那肉販子近日里才出現,不是他們街坊的人,自然不會對他客氣。

  販肉的顯然還不知道今天要虧血本了,他帶著周巨在巷子中穿梭了一陣,便將他帶到了一個小院子里。

  進院子,往里走是一個不大的房間,里頭陳設簡陋,僅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卻站著三四個人。

  等下,還有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

  秦源讓阿大從鞋底悄悄探出頭,終于看清了那個被綁之人。

  居然是獨眼強?

  獨眼強被捆成了粽子,衣服上血跡斑斑,眼睛和臉都浮腫著,看上去似乎剛受過酷刑,倉不忍賭,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一個身著青衫的彪形大漢又踢了他一腳,“喂,死沒死啊?沒死就趕緊說,省得再受罪是不是?為那點薪俸送了命,值得嗎?”

  獨眼強勉強睜開了僅剩的一只眼,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卻終是說不出話來,又閉上了。

  秦源看到這里,不由眉頭大皺,心想他怎么會被抓到那里去的?

  不行,得趕緊想辦法救他才是!

大熊貓文學    太監能有什么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