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空氣變得凝重,手機兩頭此時都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李凡心中大約有十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臉都綠了。
他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悖論之中!
以收藏家現在所展現出的實力,以及過往的性格特點,還有從今以后在整個清潔協會內部的威望,無論他現在說得再怎么誠懇,再怎么推脫,都會被清潔協會高層認為他在說反話。
就好像一個老員工明明說自己很滿意現在的收入和公司工作環境,老板卻以為員工準備離職單干甚至進行同業競爭,拼命給員工加工資一樣!
都怪以前收藏家的人設太過高冷無情,又對深淵之主那么虔誠,弄得像個圣徒一樣。估計現在清潔協會高層已經將安撫收藏家當成了第一要務!
畢竟,在清潔協會眾人看來,收藏家可是直接被蘇醒的舊神攻擊,最終卻毫發無傷的出來了。
反而是召喚舊神的宋濂,被割了腦袋制成了干縮人頭。
雖然不知道那個舊神的戰力到底有多強,是否因為長久的沉睡還沒有蘇醒,但想來絕對也不是普通覺醒者能夠達到的高度。
同為十二騎士之一的教授,按理說戰力和收藏家之間也差不了太多,卻在召喚和控制了舊神之后,仍然被輕松擊潰。
這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李凡平心而論,就這種情況如果放在一個公司里的話,起步都是部門經理,弄個副總問題都不大。
換算到清潔協會這邊,會長應該沒戲,但足以干到大牧首了!
大牧首!
想到這個詞,李凡只感覺一陣寒氣從脊椎里往外冒。
清潔協會可是全世界最大的覺醒者犯罪組織,從整體規模來說的話,甚至超過了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
大牧首就是清潔協會的二把手,萬一會長腦子一熱,讓他做了大牧首,四舍五入就是個會長。
那他獲得了這個權柄之后,腦袋上的氣運之火豈不是得燒到平流層去?
到時候一群深淵之中的領主和至尊主宰,絕對會群起而勸諫,認為這已經是進入現實的最好時機,甚至直接和舊神群體開戰。
自己直接就是黃袍加身,想推都沒得推了!
手機另一頭此時仍然是一片沉默,不過會長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李凡猛然聽到了一絲喘息聲,那是說話之前的吸氣聲。
會長要開腔了!
李凡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念頭,明白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收藏家根本不需要通過直接拒絕來表示不滿,只要一直沉默,就是一種不滿的表達。
會長顯然是認為收藏家對現在開出的條件并不滿意,準備再次加價了!
不能讓他說話,必須搶在前面攔下來!
李凡迅速開口,打破了沉默,說道:“好,我同意。”
“……沙…沙沙…沙…”
對面傳來的仍然是一片白噪音,剛剛準備說話的清潔協會會長似乎被李凡的話直接給噎到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李凡立刻又加上一句: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深淵之主的降臨,和深淵之主的賜福相比,其他的,都不過是過眼云煙。”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說什么,開始保持沉默。
對面的清潔協會會長此時似乎終于緩過一ロ氣來,繼續在白噪音的背景下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沙…很好…沙沙…不愧是你…沙……一切為了深淵之主的降臨…沙沙…總部也將派出人手…沙沙…幫你建立裁判所…沙…希望你能再接再厲…”
說完這句話之后,手機之中的白噪音和清潔協會會長的聲音同時消失。
算是掛斷了電話。
李凡隨手將手機丟到床上,有些無力的坐在床邊,嘆了口氣。
這特么叫什么事兒啊…
我真的只是想要世界和平,保護人類而已。為什么要逼我!
關鍵是還沒地兒說理去。
說得越多,清潔協會那邊就越是不信。
難頂啊…
好在以他這次在暹羅的報德善寺事件中所顯露出來的實力,還有現在在整個清潔協會內部的地位,以后算是有些升無可升的意思了。
畢竟會長也不愿意看他一家獨大。
而且從此以后,起碼在東亞這塊地盤上,清潔協會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什么立功之類的,反而是徹底不存在了。
真有什么事情,上報到他這里,直接封鎖消息,不向總部透露就是了。
清潔協會的牧區劃分之中,中南半島、夏國、東瀛等等,原本的東亞和東南亞加起來,統稱為東亞牧區。
也就是說,以后在這片地兒,在清潔協會內部,李凡自己的勢力就算是自成王國了。
什么管理之類的事情,李凡本身也懶得去搞,直接丟給清潔協會五人組就行了。李凡摸著下巴思考著以后的牧區運行,迅速做出了判斷。
老陳是絕對不能要了,太他媽不會辦事了,堅決不能讓這種人跟著自己。必須得給他發配到牧區的角落,以后盡量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倒是幽冥和血珍珠二人,往往都是一身的珠光寶氣,而且談到經費她們的眼神中就經常有膽怯的神色。
顯然這倆人經常貪污經費,而且明顯是那種喜歡濫用權力的浮夸風。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一直以來,很多事情也都是全靠幽冥撐著。
以后還是得多讓她們二人做事,最好弄得天怒人怨,整個東亞牧區都給攪黃了才好。至于老孫和暴食兩人,屬于平庸之輩,老孫適合科研,暴食適合戰斗,那就讓暴食去搞科研,讓老孫去一線作戰。
豈不美哉!
什么能力覺醒套餐項目之類的,就讓暴食負責!
哪天他忍不住把客戶給吃了,就不用再搞什么創收項目了。
想明白這些安排,李凡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算是從剛才被快速升職的陰霾之中稍稍走了出來。
隨后又摸起手機,撥通了荀道人的電話:
“茍處長,從現場回來沒有?回來了?好,你去弄三十個小熊玩偶,然后到我房間里來。”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進來。”
李凡話音剛落,茍道人已經拎著一兜小巧的玩偶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畢恭畢敬地對李凡說道:
“主上,您要的玩偶到了…不過時間有些匆忙,別墅里的小熊玩偶好像不夠了,我只找到了十五個小熊,剩下的都是小豬小狗之類的…”
李凡擺擺手:
“都行,隨意了,放下吧。”
茍道人連忙將手中的袋子打開,把里面的小熊玩偶和小豬玩偶全都倒出來。
隨后,李凡也打開了自己的背包,拉開拉鏈,朝著地上一抖,十幾顆干癟的腦袋立刻滾落了一地。
這一幕立刻看得茍道人心里又是一哆嗦。
剛開始他還有些不明白主上搞這些玩偶干什么,鬧了半天是為了裝頭啊…
李凡指了指巴頌的腦袋,說道:
“給他裝上。”
茍道人忙不迭的答應,撿起巴頌的腦袋又用剪刀剪開一個小熊玩偶的腦袋,把里面的填充海綿掏出來,隨后將巴頌的腦袋塞了進去,開始縫合。
李凡在一旁看著,不由感嘆道:
“沒想到茍處長你的手藝還挺好,這縫的很不錯啊。”
針腳比他自己用訂書機釘的整齊多了。
茍道人坐在床邊,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有些害羞地說道:
“讓主上見笑了,老道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風餐露宿,什么都得會,衣服破了也得自己縫,這點事情還是難不倒我的。”
李凡點點頭,這老道倒是不容易。
他隨后正色問道:
“正好問問你,你看我的氣運之火,現在是什么樣子的?”
直接被清潔協會提升為東亞牧區牧首,外加裁判所裁判長,哪怕異常局這邊沒有被升職,那個代表權柄的氣運之火也絕對會有些變化。
就是不知道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
他記得上次問茍道人的時候,茍道人說氣運之火像個火炬,這次應該會更大了吧……
茍道人立刻面色肅然,一手拿著針線,一手掐著法訣,凝神朝著李凡望了過來。
就見眼前的魔頭腦袋上烈焰沖天而起,直接穿透了房項,足足有十幾米高!
原本的淡金、正金、暗金的三色火焰,此時暗金之火反而變得最為宏大。那烈焰之中透著紫氣與黑氣,分明就是帝王之氣!
氣運之火不斷升騰,隱然已經快要形成一條龍的形狀了!
這…絕對是龍種,絕對的帝皇之相……不,帝皇之相都比不了,這是神靈之相啊。
茍道人心中震驚不已,明明上次望氣才過了沒多久,怎么氣運有增加了這么許多?
原本和自由女神像火炬一樣高的正金氣運,現在已經完全壓制不住那暗金之火了。
不過跟了主上這么久,茍道人早就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得順著眼前這魔頭說話。
否則的話,對方一生氣,被縫在玩偶里面的就是他老茍的腦袋了。
當下面色平靜地說道:
“回主上,主上的氣運之火又大了一些,大約…有火爐那般大了。”
就那種煉鋼的高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