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眉頭一皺,看向地面上的血跡。
尸體已經被拖走了,一個服務生拎過來一個水桶和拖把,正沾著水拖地。
地面上只剩下一點淡淡的血跡了。
原本在夏國,這種兇殺案都是了不得的大案,說不定要上頭條的。
但是在瓜邦這種地方,死個人就像是死一只雞。
只是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當“見紅是好兆頭”的想法在心中一閃而過的時候,李凡就已經瞬間明白,自己遭遇了典型的認知扭曲。
只是他來到銀沙賭場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這種認知扭曲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隨后抬頭看向賭場之中那些面帶猙獰和瘋狂的賭客。
這些人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感染的狀況。
僅僅是臉上帶著貪婪和瘋狂。
不過賭鬼和異常感染之間,實在也不太好分辨。
再看看戴在手腕上,偽裝成手表的便攜式“異常精神探測儀”,數值此時是3。
超出了正常環境的異常輻射值,但同時又處在一個安全值范圍內。
在某些擁有天然異常精神輻射的地方,也會有類似的數值。
李凡看著大廳之中那些狂熱的賭客,微微搖了搖頭。
人類聚集之后所產生的狂熱精神力,日積月累之下,同樣會產生異常精神感染的效果。
就如同集體性的癲狂一般。
這應該就是銀沙賭場會讓人變得瘋狂的原因之一。
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甚至拿出鎮獄打火機點了一支煙,借機再次仔細看了看這里的情況,確定沒有什么異常感染,李凡這才放下心來,回到宿舍。
摸出手機一看,仍然還有信號。
還是夏國的信號。
本來這次過來是準備了隱秘的微型通訊設備的,沒想到根本用不到。
當下在“手耶人特別洗澡小組”的微信群里發了個消息:
“大家情況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異常?”
此時正是深夜,沒想到眾人都還沒睡,紛紛回復。
高云雷:“報告,我潛伏的地方是本地的一個高檔酒店,沒有什么異常,不過發現了幾個警方公布的通緝犯。”
唐明:“行啊雷子,你這也算是小小立功了…報告,我這邊是個放高利貸的公司,老狠了,這要在國內,分分鐘給他們抓回去。”
王鵬:“報告,我在的這個酒吧全都是不正當生意,有不少還挺漂亮,看得我是義憤填膺!李處,要不要解救一下子?”
穆林:“報告,我所在的小賭場一切正常,除了感覺這邊的很多事情放國內都是違法的,異常倒是真沒發現。”
二隊的一眾調查員紛紛匯報。
他們能夠潛伏下來,本來走的就是當地的關系,基本上都是一些人流量比較大的場所和公司,而在銀沙鎮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基本上沒有什么正當生意了。
李凡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方昊還沒動靜,立刻問道:
“方昊呢?怎么沒動靜?”
方昊這才回復道:
“報告李處,我在的是一家電詐公司,大家還記得我最近說過,正在網戀嗎…我還給網戀對象轉了一萬多給她買手機…”
聽到這話,微信群里一片沉默。
緊接著高云雷最先反應過來:
“臥槽,真的假的,昊子,你在這個公司里遇到了你的…網戀對象?”
方昊:
“我去他大爺的!當時我旁邊一個工位上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在上號工作,我拿出手機想跟網戀對象聊聊天,突然發現對方電腦屏幕上的聊天內容和我手機上的一模一樣!實時回復!我最愛的嬌嬌啊!是他媽一個大老爺們兒,而且就坐在我身邊!你們能想象到我的心情嗎!?”
微信群里又是一陣沉默,隨后信息像是瀑布一樣出現:
“臥槽,昊哥牛逼!”
“哈哈哈哈,這就是生活,總在不經意間給你驚嚇。”
“昊子,你沒露餡吧?可得忍住啊,起碼等任務結束的時候再揍人。”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還讓她假期來見你爸媽嗎?”
“昊哥牛逼!”
“你這已經不是異常了,你這屬實異常搞笑了。”
此時李凡拿著手機也是忍俊不禁。
萬萬沒想到方昊竟然還能遇到這種事。
思索片刻,在群里說道:
“兄弟們,大家應該也發現了,瓜邦的環境和咱們習慣的國內完全不同,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尤其要注意糖衣炮彈!我再重申一遍,賭和毒這兩樣,誰都不能碰,誰沾了,我親手把他送進去!別怪我不講情面!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明白李處!”
“誰沾了,我和李處一起送他進去!”
李凡滿意地點點頭,就在這時,一聲慘叫突然從隔壁不遠的房間傳來。
他立刻起身走出房門,來到拐角處探頭一看,就見另一個方向的一排宿舍,全都鎖著門,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把守著,腰里都露著槍支的形狀。
慘叫聲就是從他們身后的某棟房間里傳來的。
剛剛受了傷的托尼經過簡單包扎,已經面色陰沉地走進其中一個房間,隨后就是慘叫聲傳來。
“操你大爺的,你欠公司五百多萬的賭債,趕快讓你家里人還錢!”托尼大聲喝罵著,同時還有沉悶的踢打聲傳來。
緊接著就是慘叫:
“別打了,別打了,我打電話,我這就給家里打電話!他們剛剛付了二十五萬,實在是沒錢了,去籌錢了,去籌錢了!”
聽聲音應該是一個男青年。
隨后就是電話撥通的聲音,男青年立刻一通慘嚎痛哭,另一端傳來一個中年婦女心痛哭泣的聲音。
應該是男青年的母親。
“兒啊,家里實在是沒錢了,你爸已經去找你三叔他們借錢了,實在不行把咱家的拖拉機先賣了,能頂一點是一點…你到底還欠人家多少錢啊?”
聲音戛然而止,應該是電話被掛斷了。
托尼一臉陰狠地拎著皮帶從房間里出來,向另一個房間走去,剛推開門,里面就傳來驚恐的哭泣聲。
顯然,這一排的“宿舍”里面,關著的全是一些“欠債”的人。
里面應該有不少都是從夏國過來想掙大錢的服務生。
這些人有不少人本來就是好賭,或者帶著騙人的心來的,有一些則只是單純被騙來。
托尼剛剛走進去,突然退出來抬起抓著皮帶的手朝李凡一指,惡狠狠地說道:
“看什么看?欠抽啊?”
李凡眼睛一瞇,正要行動,就聽服務生領班莉姐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來:
“大老板要來了!所有人都到小廳來,迎接大老板!”
李凡停下腳步,轉身離去。
托尼看著李凡離開的背影冷哼一聲,這小子剛來,還沒上套。
不過他很快也會在賭場之中欠下巨額債務,成為這些房間中的一員。
包括那個快死的黎發財,都是銀沙賭場大老板的金母雞,會源源不斷地生錢。
托尼當下也從那房間里出來,向小廳走去。
大老板輕易不會到銀沙賭場來,每次來都是大事,必須要慎重對待。
銀沙賭場的面積巨大,不過層數只有三層。
第一層包括前面的大廳和中間的小廳,以及最后面的員工區。
小廳就是給大戶用的,最低也得十萬起步。
第二層則是一些vip廳,專門供一些豪客進行豪賭用的,據說是百萬起步。
第三層據說是豪華套房,專門用來做接待用的,一般也沒人見過。
當然,這些廳室可能劃分的更細,畢竟銀沙賭場雖然在密城邊緣的銀沙鎮,其實在整個密城都能排的上號。
遠離城區,可以有很多更狂放的玩兒法。
大家都謠傳,大老板背后其實就是軍方的某個高官,甚至可能是某個副司令,所以在瓜邦手眼通天。
這個銀沙賭場,也不過是大老板的一處產業罷了。
今晚沒有什么大戶豪客,小廳沒有開放,成了員工的臨時聚集點。
李凡來到小廳,整個銀沙賭場的員工,除了仍然在前廳工作的,都已經陸續來到這里。
服務生、兔女郎、荷官、保安打手、網上賭場后臺維護人員,等等,都分別站好,留出了中間一條過道。
托尼和領班莉姐等人全都出去迎接了。
不一會兒功夫,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西裝革履手中夾著雪茄,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國字臉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帶著笑,卻又像是戴著一副面具,完美闡釋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一雙三角眼之中透射著犀利的目光,像是清點家具一樣,朝在場眾人掃過來。
賭場經理王戎、保安隊長托尼和大堂領班莉姐等人,此時全都眾星拱月的跟在后面,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歡迎大老板!歡迎大老板!”
領班領頭齊聲大喊,眾人立刻同樣喊道,全都拼命露出笑容,生怕大老板不滿意。
大老板微微點頭,喊聲立刻停了下來。
隨后就見他緩緩說道:
“今晚,將有貴客來咱們銀沙賭場,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不得有半點馬虎!都要好好做事!聽到沒有?”
“聽到了!”
大老板面色一沉,接著說道:
“今晚的接待誰要是搞砸了,我要他的命!”
隨后轉身上了二樓,同時向經理王戎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把暗門打開。
今晚的貴客身份太過神秘尊貴,必須從暗門進來。
這條從外面直通二樓的密道,也是專門留給一些尊貴客人的。
包括一些瓜邦軍方的大佬、以前來自夏國想要放松一下的貴客等等。
大老板在二樓的接待室的沙發上坐下,感受了一下沙發的彈性,又仔細看了看紅木地板上有沒有落下灰塵,讓服務生把最好的瓷器茶具拿出來,泡上陳年普洱,這才松了一口氣。
副手被派出去迎接貴賓了,是不是自己也應該親自去迎接?還是在這里等著比較好?
得到李副司令的消息之后,大老板震驚不已,實在沒想到銀沙賭場能迎接這等貴客。
說起來,銀沙賭場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這些即將到來的貴客的產業。
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白手套罷了。
那些貴客,本身來自于某個強大的組織。
那是一個令他不敢說出名字的組織。
在那個組織面前,別說銀沙賭場,就算是整個瓜邦也只是小角色。
正想著,門口傳來腳步聲,幾個戴著面具的人在副手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大老板看到這些又是小丑又是狗熊野豬的面具,整個人猛地一顫。
光是看對方這邪門的打扮,他就明白,正主到了。
連忙過去笑著伸出手想要跟對方握手,口中說道: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請幾位大人恕罪,請恕罪,得到李副司令的消息之后,我就連忙過來迎接諸位了。”
對方幾人根本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幾個沙發前坐下。
隨后紛紛摘下了面具。
大老板此時才看清,這是三男兩女。
除了其中一個看著像個老農,另外兩個男人都是一副商業成功人士打扮,那兩個女人則是渾身珠光寶氣,看起來貴氣逼人。
大老板連忙說道:
“感謝貴客的信任,能得見尊榮,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就聽一個三十多歲手腕上戴著百達翡麗的女子掩口笑道:
“不要誤會,主要是在這邊滅口方便,所以不用怕人看到啦。”
那老農模樣的男子好奇問道:
“這房子布置得不錯啊,這紅木是當地的還是非洲料?嘖嘖,這得多少年的老樹,造孽啊…”
大老板訕笑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問道:
“不知幾位貴客大駕光臨,這次是想要玩兒一把,還是有什么別的吩咐?請放心,咱們這邊別的沒有,就是玩兒法花樣多,想怎么玩兒就怎么玩兒。上茶!”
眼前幾人對視一眼,那老農模樣的男子搖搖頭:
“這次不是來玩兒的,主要是摸一摸咱們協會的產業,看看咱們大人手下分管的這片牧區到底什么情況,我跟你說,我們大人那可不是個好脾氣,變態著呢,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剛剛接管這片牧區,要是出了什么紕漏…”
老孫正說著,就見李凡端著一個茶盤進來給他上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