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鎮獄之中,八首被對面牢房的聲音吸引,輕輕推開窺窗,看了過去。
生命三奴仆之中的腐朽正站在原地,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虛影。
剩下的惡生與混亂,正在腐朽身邊仔細觀察,贊嘆不已。
顯然,腐朽的力量已經被鎮獄之主取出,送往現實!
鎮獄之主在現實中遇到了危險,所以才需要他們這些囚徒的力量。
而他甚至已經虛弱到,無法強行控制八首!
八首的八張臉上同時現出冷笑,再不遲疑,將一條觸手從窺窗中探出,直接扯斷了那縫補牢門的繩索,推門走了出來。
現在他已經徹底確定,根本不像鎮獄之主所說的什么力量太強無法降臨現實,而是他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力量!
所以才哄騙他們這些可憐的囚徒,借用他們的力量在現實之中游走。
簡直是無恥至極!
顯然,極淵之行給鎮獄之主帶來了巨大的傷害,才讓他只能靠著坑蒙拐騙來行事。
可憐自己一開始被對方過往的兇殘震懾,一直都將對方當成了曾經的強者,簡直就像是螻蟻一樣卑微了。
想到這里,代表恨和怒的頭顱瞬間發出低低的咆哮。
他恨不得將鎮獄之主撕成碎片!
八首突然發現,他似乎已經自由了。
近乎永恒的牢獄生涯,就這么結束了!
他可以隨意離開這牢房,甚至離開鎮獄,根本不用擔心鎮獄之主的怒火。
或者,對方才應該擔心他的怒火。
對方既然借用他的力量,那就說明,鎮獄之主現在已經是一個空殼子,連他八首都無法戰勝!
八首的八個頭顱相視一眼,已經迅速做出了決定。
他要離開鎮獄嗎?
不,他要等著那個虛弱的、殘忍的、無情的、可憐的鎮獄之主回來。
無論對方虛弱到了什么程度,鎮獄之主仍然有一件足以讓深淵生物瘋狂的東西:
前往現實的通道!
他將等在鎮獄之中,直至鎮獄之主返回,然后質問對方是否已經力量盡失。
最后,奪取通往現實的通道!
只要掌握了通往現實的方法,那他八首就能夠在現實之中聚集起足夠的信眾,借此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甚至掌控整個現實和深淵!
想到這里,八個腦袋齊齊因為興奮而顫抖了一下。
對面的牢房之中,惡生和混亂也察覺到了八首走出牢房,連忙問道:
“八首,你怎么出來了!?”
“你瘋了嗎?冕下會殺了你…不,他會讓你生不如死!”
八首冷哼一聲,說道:
“冕下?他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力量,只有你們三個傻子還沒有察覺,我會等他歸來,然后和他算算這十幾萬年的賬!”
惡生和混亂相視一眼,隨后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向八首,隨后哈哈大笑。
混亂一邊笑得揉著肚子,一邊說道:
“生命在上,八首瘋了,八首法王竟然瘋了!你竟然敢質疑鎮獄之主你難道忘了他最喜歡的是什么就是故意示弱,折磨鎮獄之中的囚徒!”
惡生同樣笑著說道:
“雖然我們還是第一次被關押在鎮獄之中,卻也在深淵之中聽到過無數次的傳說,獄主簡直比深淵之中最變態的主宰還要變態瘋狂,你難道不知道很多人偷偷喊他變態主宰哦,你不知道,你關在鎮獄里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說話間,惡生和混亂已經笑得躺在地上打滾兒,站都要站不住了。
八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惡生和混亂,也不生氣,平靜地說道:
“十幾萬年前,我也曾經被他布下的陷阱坑騙,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在他離開之后都不敢輕易走出鎮獄,如果說深淵之中誰最了解獄主的話,我應該排在前列…不過他這次回來,很不一樣!剛才發生的事情,更不一樣!”
“我能夠通過鎖鏈感受到,他的所謂化身已經陷入了危機之中,而我略作反抗,他甚至無法強行將我帶出鎮獄!如果他的力量仍存,我的反抗甚至他都不會在意,因為我僅僅稍稍用了一絲力氣,在獄主巔峰時的力量面前,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而現在,他不僅沒有強行把我帶出去,反而立刻用腐朽替換了我,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前來鎮獄之中對我做出懲罰。”
“這是一個全知全能的偉大主宰正常的反應嗎我可以肯定,他出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惡生和混亂聽著八首的話,一時間面面相覷,不過隨后齊齊搖頭:
“他喜歡怎么玩兒是他的事,做個好囚犯是我們的事,別的,我們不考慮。”
八首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怒斥道:
“你們簡直是生命主宰的恥辱!堂堂生命之主,怎么會有你們這三個不爭氣的奴仆!”
隨后上前一步,一把扯開了生命三奴仆牢房上的那根繩子,說道:
“你們看看,所謂的鎮獄之牢,竟然僅僅是用一根繩子隨便拴上的,這真的是堂堂鎮獄之主所統治的深淵鎮獄嗎!”
看到這一幕,惡生和混亂嚇得魂飛魄散,惡生直接沖出來一把奪過繩索,又回到牢房里將門關好,隨后兩人戰戰兢兢地努力從窺窗中伸出手來,想要將這繩索再栓回去。
“八首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們三兄弟!”
“怎么辦,怎么辦,就算是拴上了也和原來不一樣了啊,獄主他會不會發現我們私自打開過”
兩人拼命想要把門再次關好,連手都在哆嗦。
那樣子簡直像是遇到了最恐怖的事情。
八首的兩個頭顱對視一眼,另外六個頭顱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當下說道:
“我會在這里等待他回到鎮獄,到那個時候,你們就明白自己有多蠢了。”
惡生和混亂此時好不容易將繩子再次系好,看著外面的八首連連搖頭:
“瘋了,瘋了。”
“坐牢坐傻了…難怪鎮獄里人少,估計都是坐牢坐傻了被冕下殺了…”
八首心中冷笑,明白豎子不可與之謀。
原本還想帶上這幾個鎮獄之中的囚徒,到時候拿到前往現實的通道,也可以分給他們一杯羹。
現在看來,對方根本不值得偉大的八首法王這么做。
至于被關在鎮獄深處的迷失和疫病,更不值得如此。
他們原本的意識就是瘋狂混亂,被鎮獄折磨這么多年,早就失去了心智。
八首站在原地,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一切只等鎮獄之主的到來!
“查森,我替巴頌向你問好。”
這句話像是一個炸雷一樣,在查森的腦海中回蕩!
他心中明白,自己從未告訴過對方他的真名實姓,僅僅提到了降臨會三個字。
同時他的師父巴頌的事情,更是只有降臨會內部才知道的秘密。
眼前的這個人,怎么會知道他的名字,知道巴頌的名字?
巴頌死于收藏家之手!
而眼前的守夜人竟然說什么“替巴頌問好”的話,也就是說,他曾經見過巴頌…
不,應該是說,他知道巴頌的死訊!
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他在昆城做下大案,想要逼迫收藏家現身,但是那個高傲的收藏家一直都沒有出現,仿佛已經棄自己的名譽于不顧,甚至連清潔協會的榮譽都懶得捍衛。
反倒是昆城的守夜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拼命想要攔下他。
而且當他向對方解釋自己不是收藏家的時候,守夜人的表現十分古怪,根本不聽他在說什么,而是一直自說自話。
細想守夜人的所作所為,一直以來,更像是一場表演,剛開始略顯生硬,到了后來則駕輕就熟。
收藏家拿走了降臨會兩神器之一的青銅鑰匙,守夜人輕易破開了他的玉印防御。
收藏家!
守夜人!
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答案出現在查森腦海中,只是他此時隱隱感覺到,越是覺得不可能的答案,往往最后反而是最正確的答案!
查森身子一晃,來自腐朽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爆發,轉瞬間開始蒼老,滿頭的臟辮迅速變得雪白,隆起的肌肉塌陷下去,皮膚布滿了皺紋。
布下龐大的棋局,做下重重誘餌,只為引誘收藏家現身,卻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棋子。
他看向眼前的守夜人,顫聲說道:
“你…你就是收…”
守夜人上前一步,義正言辭地說道:
“不錯,我就是守夜人!昆城的夜晚,由我守護!”
殘破的骨劍斜揮而上,來自腐朽的力量瞬間爆發,所過之處,查森的身軀如同腐爛的泥淖,一劃而開,身軀被斬為數段,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在周圍的眾人看來,守夜人拼死一搏,重創了收藏家,隨后義正言辭地怒斥收藏家,終于忍不可忍,趁著收藏家精神恍惚的瞬間,一劍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緊接著,蒼白的火焰在收藏家的尸骸之上燃起,將他的身軀燒成了片片飛灰。
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什么降臨會的印痕,都就此消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祭壇之外,被精神力鎖鏈牢牢鎖住的眾人全都心中一松。
他們身上的精神力鎖鏈此時也緩緩消失。
守夜人,勝了!
那個傳說中近乎無敵的收藏家,那個覺醒者犯罪通緝榜排名第一的收藏家,被守夜人斬殺!
楊桿和牛大鋼熱淚盈眶,洪濤等人同樣唏噓不已,感覺這一切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異常局指揮中心里此時也是一片歡騰,趙逸峰長長舒了一口氣,重重坐在椅子上。
從此之后,守夜人的傳說將震懾所有黑暗之中的犯罪者,昆城將成為他們的禁區。
就在這時,天邊突然有一道光芒亮起,如同流星一般,轉瞬來到了天臺上方,竟然直沖守夜人而去!
張禪林神色急切,將手中的精神力長劍向那流星般的東西射去,大吼道:
“天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