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就像池袋警察署接到報警電話后的反應,雖然可能是半路上警車沒油了加了個油,或者是半路開車的警官尿意來了,但終究還是在半個小時內來到了沼袋公寓。
兩個巡查警官才剛剛到了電話里的地點,上樓之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駭住了。
長長的走廊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人,哀嚎的聲音讓人聽了就覺得發毛,鮮血橫撒的濺射到雪白的墻壁上頗有藝術感,如果沒看錯的話躺在地上的人有兩個胳膊都彎了,最低也是個胳膊骨折的模樣。
更別提還有好幾個沾血的棒球棒扔在地上,唯獨站著的那個男人還渾身是血,面無表情地模樣配上殷紅的血液更顯煞氣,簡直就像是極道幫派小型火拼的現場。
兩個年輕的巡查警官連忙掏出腰間的警棍,遙遙的指向原野慎司口中喊著“別動”,一邊又手忙腳亂的掏出對講機呼叫援助。
也不能怪他們這會兒緊張的不像樣子,本來就是剛剛畢業考進系統的警官,這太平年間能發生這種事件實在罕見,那血跟不要錢的灑在地上誰看了都害怕,更何況是他們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而現場又只有原野慎司一個人站著,很明顯下意識就認為是站著的人干的。
“不許動!舉起雙手!”
其中一個巡警掂著警棍遙遙指向他,壯起膽子大聲叫喊了一句。
原野慎司看到警察并沒有慌張,只是配合的舉起雙手同時說道:“警官,我有證據證明我是自衛,而且是我報的警。”
“不管你有什么證據,請先配合我們進行調查!”
那個說話的巡警見狀有些無語,這地上的鮮血跟不要錢的一樣,現場又只有你一個人站著,總不能自衛的一個打六個人,還把人家的胳膊給自衛折了。
不過這名巡警見原野慎司很配合的舉起雙手,鼓起勇氣一點一點的挪動腳步,一直到自己給他戴上手銬也沒異樣,他才不免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而且看著原野慎司臉上平靜的神色,再看看地上躺著的幾個家伙,發現那些人身上都有著紋身,頭發染的顏色明顯也不正經,很像是極道暴力團的人物。
再反觀被自己銬住的原野慎司,全身上下雖然沾血駭人了些,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壞人,身上也沒有紋身之類的,穿著打扮都像是普通社畜,這倒是讓他不免相信了幾分。
那年輕巡警給他戴上了手銬,明顯能感覺到他的配合,不免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些,也同時出聲解釋了句:“具體經過到警察署再說,我們不會妄下判斷的。”
原野慎司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出聲解釋,反正自己有證據,倒也不必慌張。
只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銀色手銬,晃了兩下總覺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沒想到自己來東京第一次戴手銬是因為打架,而不是去銀座體驗東京到底熱不熱而戴上,怎么想都有些不符合自己的人生道路。
正當另外一名巡警正在現場拍照留證,看著地上哀嚎的家伙猶豫要不要扶的時候,身旁被紅色油漆覆蓋的房間門忽然響了下。
“誰!”
本來剛剛松了口氣的年輕巡警又緊張起來,抬起警棍生怕房間里沖出個壯漢,立即大聲喊叫了一句。
房門似乎被什么東西擋住了,里面的人咔嚓咔嚓推了幾下,好幾次后才終于打開了門,同時也露出了真奈美羽有些狼狽的身影。
她身上依舊穿著那身職業裝,只不過白色的襯衫稍顯凌亂,額頭上的發絲被汗水浸濕,就連腿上的黑絲都有些細小的洞口,不知道是被什么銳利的東西刮蹭了。
年輕巡警見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是個女人,頓時心里的防備卸下了大半,可還沒能等到他開口問話,真奈美羽就連忙開口道:“警官,他是冤枉的,我可以作證。”
“你是他的什么人?”
年輕巡警微微有些皺眉,看了眼被控制起來的原野慎司。
真奈美羽看著滿地慘狀也有些觸目驚心,但望向已經被銬上的原野慎司,還是沒有思考的直接說道:“我是他的鄰居,這些人是來找我的,他們是鹽橋組派來暴力催債的,而原野桑完全是屬于自衛。”
似乎是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真奈美羽連忙指向走廊盡頭,解釋道:“走廊的盡頭有攝像頭,應該會有事情的經過。”
那名巡警順著她指著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發現了有個小型攝像頭。
他轉過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極道混混,又看了眼真奈美羽身邊房間門和墻壁上的紅色油漆,這東西和真正的鮮血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心里已經基本上信了她的話。
不過作為執法者還是要講流程的,真正的受害者是誰得到警察署再說。
年輕巡警也沒為難她,只是說了句:“那麻煩你也跟我走一趟吧,順便打電話找一下公寓管理員,等會我們會有人過去取證。”
之所以沒掏出手銬把真奈美羽銬上,因為明顯和這些混混斗毆的是原野慎司,但這么說真奈美羽也是當事人之一,自然還是要帶回去進行調查的。
那名警察又多問了幾句,隨后便在現場開始拍照,呼叫的支援和救護車很快就來,另外一個巡警去找公寓管理員了,還留下他自己在現場取證看住當事人。
真奈美羽走到原野慎司的面前,看著他臉上的血跡有些后怕,再看看地上躺著的那幾個極道混混,當下自然也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一時間心里有些復雜無比,眼框微微有些泛紅。
“原野桑,你這是...”真奈美羽伸出手想去扶他,有些欲言又止:“你...你怎么會來...”
還沒等真奈美羽把話說完,身后忽然竄出來個嬌小的身影,直接一頭鉆進原野慎司的懷里,也不嫌棄他身上的血跡,帶著一絲哭腔就喊道:“原野叔叔,你沒事吧!”
“我沒事。”
他愣神了片刻輕聲道。
原野慎司低頭看了眼抱著自己的真宮寺愛理,泛白的小臉上盡是交叉縱橫的淚痕,死死的抱著自己也不嫌棄自己身上臟,一副終于找到安全感的模樣,只能輕撫了撫這孩子的腦袋。
他又抬起頭看了眼身旁眼眶泛紅的真奈美羽。
原野慎司心里不禁微微有些詫異。
還真有種做父親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