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南就知道老左“明白”了什么。
因為除了小區內外周邊的布控,房間內本已撤走的人又多了起來。
如果說上次的現場勘察是“一寸一寸”進行,此刻則差點拓展到詞匯“掘地三尺”。
所以這就是老左對“以事實為依據”的深刻理解嘛?
好的吧。
周南正琢磨著是不是自己把人給帶溝里了,就見一個勘察人員有了發現。
不是吧,這也行?
沒想到這個“笨辦法”,還真有了成效。
發現線索的地點來自主臥內,衣柜上下兩層的木板間,居然有個夾層,可能不常啟用,肉眼很難看出痕跡。
此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正靜靜的躺著一本房產證和...一張紙條?
房產證毋庸贅述,眾人的關注點都在那張紙條上。能和價值七八位數的東西藏在一起,顯然不會簡單。
目光聚焦。
“借條:今借章新蕾人民幣五十萬元用于公司資金周轉,月利兩分,還款期...借款人:蔡福貴!”
字條上的簽名雖嫌潦草,但仔細辨認,不難看出上述三字,最關鍵的是,蔡福貴還曾出現在過警方的視線中,只是沒被作為重點調查對象。
陡然出現的新線索,一下子將一個原本毫不相干的人,拖入了案件之中。要知道在之前的調查中,這家伙對此可是只言未提。
有了財務糾葛,“局外人”蔡福貴嫌疑度頓時上升到與“古董”梁育龍和“綠光”應凱不相上下的程度。
甚至加上“兩度翻找”這個印證點,其嫌疑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比起不靠譜的古玩鼎,和毫無根據的婚外情,翻找“五十萬借條”顯然更有說服力!
再度出乎意料的案情走向,不由讓周南暗自咋了咋舌。一抬頭,這廝看到了數道熟悉的目光。
眼前的一幕再常見,老左也還是不由的欽佩著,“老大,您從哪看出的破綻?”
小趙同志小雞食米,“對啊頭兒,您究竟是怎么一眼看出嫌犯另有其人的?”
周南,“......”。
多么熟悉的句式,許久不見甚是懷念...個鬼啊!
怎么看?站著坐著各看一半吧...
不得不說,支隊眾這自我攻略的功力,荒廢了這么久,居然還沒下降,也算是個奇跡了。
“也不能這么說,”不同于半年前逼不得已的“偽裝”,此刻的周南還真心懶得裝這個逼。他的本意是想說自己并沒有一眼看出,奈何其他人不會這么理解。
自我攻略進程再度啟動。
老左又陷入了新一輪沉思。
這次倒是讓小趙同志搶了個先,只見他激動的一比手指,“之前您推測嫌犯可能有兩個或兩個以上,也就是說,兩人的懷疑都不能排除,甚至...那個司機董柱也是嫌犯之一?”
周南微張了張嘴。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并未結束!
老左也沉著補充著,“五十萬借條的出現,加上嫌犯試圖轉移視線的‘綁架電話’,以及拒絕老章聽女兒聲音的請求,不管是哪個或哪幾個人犯案,應凱章新蕾夫婦都很可能兇多吉少...”
從單純的失蹤,到綁架案,再到殺妻猜想,最終進化到因巨額欠款引起得對債主的“雙殺”...
一言難盡的周南,“......”。
本也不指望老大回答,“例行”送上崇拜目光后,支隊眾馬各司其職的運作起來。
有了這張借條,將蔡福貴帶回來問話就完全不成問題。而為了“證實”蔡福貴當夜的行蹤,詢問與其同住的梁育龍和送歸的董柱也順理成章。
而且,既然可能涉及到命案,周南陡然就精神了,決定親自負責訊問。
訊問室一。
“借錢?對,因為公司現金流出了點問題,我確實和章新蕾借了五十萬。”
到案的蔡福貴表現的挺鎮定。
“為什么不管梁總借?沒錯,我和梁育龍確實是朋友,但他那小破公司,想拿出五十萬現金來可太難了。”
“還是梁育龍給我介紹的章新蕾呢,其實丫也沒少跟章新蕾借錢!”
“那五十萬是還沒還上,但章新蕾已經答應給我寬限一段日子了。”
訊問室二。
“我和章新蕾是通過應凱認識的,”梁育龍表現的同樣鎮定。
“是的,借過錢,老板向員工借錢,聽起來不可思議?算不上吧,我這個老板當的挺失敗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見獵心喜,看見古玩就忍不住下手。”
“章新蕾哪來的錢?應凱他們雖然沒明說,但據我觀察,應該是借職務之便,從保險公司弄出來的,我估計兩人應該沒少向外放貸,畢竟利息可不低。”
“害人?我一般就借個三五萬的,最多一次也不過十一二萬,每次公司一收回賬就還上了,犯不上謀財害命。”
訊問室三。
沒人詢問的董柱,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眼珠不停的瞟著時間。
這讓剛從梁育龍那出來的周南有片刻靜默,臥槽,難道有問題的,竟是這小子?
甭管是不是吧,如果真有突破口,八成出在這貨身上!
一改最初計劃,周南進門啪的把檔案往桌上一甩,抱臂打了個直球,“知道找你來什么事兒嗎?”
“啊?我,我不知道,”見人進屋,董柱表情瞬間變成懵逼,這裝傻充愣的演技未免太過生硬了些。
周南一副高深莫測狀,“你想清楚,沒有事兒,我們不會找你來。”
一旁的小趙,“......”。如果可以,他真想問一句,頭兒,您這幼兒園級別的詐唬,真有人能被唬住?
事實證明,有!
眼前這個將近一米九的大塊頭,面對周南的咄咄目光,還真慫了慫,但到底還是挺住了,“我,真,真不知道。”
周南加了把柴,“你知道兩邊房間是誰嗎?左邊梁育龍,右邊...蔡福貴...”
說梁育龍時,董柱的神情維持不變,但說到蔡福貴時,他的眼珠明顯晃動了下。
嗯?居然是蔡福貴!
于是周南順勢道,“我剛從蔡福貴那邊出來,想知道他交代了什么嗎?”
“什,什么?”董柱的嘴唇有一絲哆嗦。
周南俯身向前,“你確定要我說?我說出來的,和你自己交代的性質,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董柱的嘴唇顫抖程度不由自主的加劇。
門外透過監控觀看的老左,“......”。
似乎...打從命案推測一出,感覺他們老大換了個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