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并不只是出現在那些連連戰敗，士氣渙散的軍隊，同樣也出現在那些連戰連勝，驕縱的部隊當中。
丟盔棄甲不行，驕兵必敗的道理也是永恒不變的，而這一次，王謐帶領的小股部隊，又成功擊敗了前來阻擊的羌兵。
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他們的功勞簿上又加上了一筆，他們將何去何從？
接下來，面對秦州城，他們仍然可以所向披靡嗎？
而羌兵，他們的實力就只是如此嗎？
還有沒有什么絕招？
“何郎君，你看，那邊好像過來一隊羌兵！”
“騎著馬的！”
卻沒想到，身邊的小兵卻告訴他，羌兵從背后襲來，他定睛一看，好家伙。
還真的是羌兵！
“就這么幾個人？”
“是送信的吧！”
為了警戒之用，王謐便把沿途巡邏的事情交給了何邁，一開始，何邁對于瑯琊王的這個安排很是不滿。
憑什么呢？
大仗都是你們來打，癮頭你們都過足了，那我呢？
憑什么我何邁就要在這里做這些邊邊角角的工作？這都是些什么鬼？
沿途警戒？
別說這江岸上啥也沒有，連一副羌兵的鎧甲都沒看到，兜鍪上的紅纓子都沒瞧到一根，就分配給他這么幾條小船，有什么意思？
既然是北伐，那就是來打仗的，他何邁也不是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經驗，是個戰場小白。
憑什么不讓他上場？
憑什么總是把那些邊邊角角打輔助的差事交給他？
是瞧不起他嗎？
是對他不放心嗎？
這個人吶，就是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何邁只是孤身一人投奔王謐的，那么，王謐分配給他什么差事，他大約也不會有那么多抱怨，能夠得到重用就已經很好了。
但是，何邁的情況顯然不同。
大家都是好兄弟，都是一起投奔王謐，投奔北府的，說好了要一起搞事業的。
結果，別人都在馳騁疆場，做純爺們該干的事，而同樣想要在戰場上有所作為的何邁，卻經常被調來做文職。
若是沒有大型的戰役，做文職，在京口駐守，也就罷了，都是差事，都是為了北府的發展，各司其職而已。
況且，相比那些只知道沖殺，舞刀弄槍的兄弟，何邁也確實覺得，自己更加擅長做書面上的工作。
但是，現在是北伐，是好男兒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別人都上了，我也跟著來了，你怎么可以只讓我給別的兄弟打雜呢？
就算是像魏詠之那樣也行啊！
當不了將軍，當個隊主，總也算是扛了槍，上了戰場的。
然而，當他看到遠處那一小隊羌兵的時候，何邁頓時拋棄了那些牢騷，支棱了起來。
“快！”
“蒼蠅再小也是肉，我們快上！”
“好嘞！”
“何郎君，我們用什么打？”
現在擺在晉軍面前的，有傳統的刀槍，也有鋒利的弓箭，當然了，火器也是有的。
只不過，沒有紅衣大炮那種新型神器而已。其余的火槍也好，火炮也好，都是有的。
小兵們也沒有耽誤時間，說話間就把弓箭都準備好了，何邁倒抽一口涼氣：“收起來。”
“全都收起來。”
“有了火器，干什么還用這些破爛？”
“快，告訴兄弟們，把火槍都備好了！給我瞄準了打！”
砰砰！
嗷嗷嗷！
伴隨著火槍彈丸沖出槍管發出的砰砰聲，剛才還在快速行進的羌兵部隊，前排的幾個迅速倒下。
而他們的戰馬，猛然失去了主人，無不發出驚慌的悲鳴。
何邁親自跳到船頭上，兩把火槍，一手一只，左一槍，右一槍，打的那叫一個過癮！
什么？
何邁居然可以雙手持槍，雙槍？
你是在寫爽文嗎？
你是在拍神片嗎？
這怎么可能？
王謐制作的火槍，還是比較初級的，雖然器型已經和現代的左輪手槍有了七八分的相似，但是，還無法做到主動換彈，一槍，一手換彈是必須的。
也就是說，兩手持兩槍，根本就做不到。
然而，何邁確實是這樣做了，他也確實是做到了？
難道，他長了三頭六臂嗎？足以騰出多余的手臂完成這額復雜的操作？
多長出手腳來自然是不會的，我們何郎君面貌清秀標準，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那都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那么，他又是如何完成這種逆天操作的？
且看他身邊不停忙碌的小兵就知道了，為了擺造型，何邁可是占據了船頭最優越的位置，前面又有掩體還能保證他不被岸上的羌兵攻擊，身邊呢，又有小兵們在不停忙碌，給他重新裝填彈藥。
且看何大將軍先是瞄準一個羌兵，然后，果斷出擊，砰的一聲響過之后，伴隨著一陣黃煙，那羌兵便應聲倒下。
而這時，按照一般的操作流程，必定是要繼續裝填彈藥，提前點火，掐好時間把彈丸放出去。
然而，到了何邁這里，就沒有那么麻煩，打完一槍，他就把槍管放下來，小兵連忙為他重新裝填好火藥和彈丸，之后，另一人又上前，給他點好了火。
一切準備就緒，何將軍就可以裝X了。
看他們配合的這樣默契，必定是因為提前都演練過了，到了戰場上，才能從容不迫的完成全套動作。
江岸上，那些羌兵本來就驚魂失措的，只想著把晉軍在秦州城后方包抄這件事立刻通報給姚萇。
還有那神秘的火器的真面目，自然也要一并匯報。
他們差點被紅衣大炮一炮送上天，如今都是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來，心緒還不穩定，只想著通風報信。
哪里想到，不遠處的河流上，飄蕩的那幾條小船，竟然也是屬于晉軍的。
而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他們，竟然也隨身攜帶了火器！
這個時候的羌兵還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神器的名稱，只是看到那個兵器的形狀就做出了判斷。
他們哪里有準備？
雖然立刻搭弓上箭組織了反擊，但是，在突火槍的面前，到底還是顯得弱勢了許多。
畢竟，兩邊的人馬距離已經相當近了，在這樣的近距離下，火槍強大的火力支持這個優點就可以充分的發揮出來。
并且，因為距離較近，精準度也大幅提升，完全可以對敵方造成巨大的傷害。
更何況，這些人還是騎兵，人數又很少。
這就意味著，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完全適合火槍發揮一槍撂倒一個的威力。
若是大隊人馬，或者是一隊步兵，嗚嗚泱泱一堆人，可能火槍的作用還沒有那么明顯。
畢竟，那樣的話，火槍的命中率就會低很多，人多，火槍需要換彈的劣勢也就顯現出來了，在火槍手換彈的間隙，敵軍就可以重新組織，沖上艦船。
饒是如此，晉軍也還是有傷亡的，畢竟，那邊的羌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只是吃了虧。
這邊的小船，只是比蚱蜢舟略大的平平無奇小舟，如果是大型的寶船，晉軍還真的不一定能占到多少便宜。
大型寶船的甲板一般都比較寬大，還平坦，上面走馬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為了讓射擊距離更近，更容易瞄準，晉軍的船可是停靠在接近岸邊的地方，如果這個時候，他們的寶船足夠大，那秦兵登上來，還不是伸一伸馬腳的事嗎？
若是他們真的這樣做了，晉軍還真的是要吃大虧的，畢竟，他們這一伙人也不過是負責沿岸偵查的，兵力也不多。
一旦失去了火力優勢，和羌兵硬碰硬的話，那結果會如何，還真的就說不清了。
然而，戰場就是那么的現實。
正在發生的事情，你只能面對，而那些幻想，終究就都只是幻想而已。設想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該怎樣不是還要怎樣嗎？
比如說現在，即便是羌兵有諸多不滿，諸多疑惑，但是，他們能面對的也只是撲街的命運。
或許，對于他們來說，這樣的命運已經是不幸當中的萬幸，畢竟，你看，他們只是單一的出來送信的小隊，就算死在這里，也并沒有人發覺。
就這樣靜靜的死去，或許也還算安詳吧。
而獲勝的何邁，吹了吹槍管上的熱氣，笑道：“快！”
“我們棄船上岸，去秦州城和桓沖將軍匯合！”
本來也只是一些簡易的小船，就算是扔在這渭水河岸，何將軍也一點都不心疼。
何將軍那氣勢，簡直是不一般，揮揮手就扔掉了，這也難怪他，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這種關鍵時刻，再去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只能耽誤了自己。
在分兵之初，就是王謐這邊帶的兵馬更多，桓沖那邊的兵馬稍微少那么一些。
不過，王謐既然把桓老爺子派出去，就不會不顧老爺子的死活，雖然兵力上是有些差距，但是，桓老爺子帶的火器那可是一點不少，甚至比北府這邊還多一些。
為的就是能夠及時增援朱序他們的部隊，畢竟，他們原本都是不配備火器的。
想要使用，全都依靠后方的北伐部隊的補給。
作為先頭部隊，桓沖哪里敢怠慢，自然是全副武裝，生怕火器帶的不夠。
當然了，桓老爺子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雖然只有一點點。
這些火器，數量都是有限的。
每一仗都有極大的消耗，荊州兵也沒有那么大方，難道會把自己的裝備全都讓給朱序他們？
當然不可能了。
幫他們補給的前提，當然是先把自己要使用的都保障好了，再去管朱序他們。
何邁這一隊完全是被分出來的小隊，兵力總共也只有百十來人，照理來說，他選擇去哪邊都是可以的，也撼動不了大局。
但是，何邁想了想，最后還是選擇了前進，去找桓沖他們。
有棗沒棗打三竿子，桓沖又不是王謐，萬一撈到指揮作戰的機會了呢？
那不就賺了？
為了能夠獲得領兵作戰的機會，何邁也算是絞盡了腦汁，寧可拋棄好兄弟王謐，也要去奔向并不算是特別熟悉的桓沖將軍。
桓老爺子！
我來了！
問題是，在桓沖那邊，何邁真的可以撈到領兵作戰的機會嗎？
桓老爺子那邊，能人也不少呢！
豈止是能人，是個人還都是覺得自己的能文能武的全才呢！
這些人當中，自然有那貨真價實的智勇雙全之人，說的就是桓伊，桓野王。
把先鋒隊伍交給他，桓沖是一百個放心。
然而，在他的身邊，仍然有一個智勇雙全之人，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沒有人讓他上手，他也一定要沖上去。
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士，當然也是桓沖看好的年輕將領，他桓氏一族的新秀，桓玄，桓靈寶了！
“阿叔，別的我都不求，只求把那紅衣大炮交給我一個操控，我就滿足了。”
桓玄說到做到，人都已經站在紅衣大炮的邊上了，那叫一個深情的撫摸，尤其是那又長又粗的炮管，更是受到了他的青睞。
他的手，在拋光的亮閃閃的炮管上，反反復復的摸了好幾把，嘖嘖，真是好啊！
不論如何，秦州戰場上的這第一炮，一定要由他桓玄放出去！
此時的桓玄還不知道，在那渭水河畔，王謐帶領的那一支北府兵，早就已經這樣做過了。
這北伐戰場上的第一炮，說什么也不會落到他的頭上了。
“我看，還是交給野王更穩妥。”
即便是看好的后生，到了北伐這樣嚴肅的大事上，桓沖也一反常態，變得特別的冷靜。
這可是打仗，不是在荊州胡鬧。
桓玄瞥了桓伊一眼，不屑道：“野王不是還要帶兵沖鋒嗎？我看，那個更重要，放炮這件事交給我，沒毛病。”
“阿叔，你不要那么摳門好不好？”
“也太小氣了。”
“你不行，你之前在瑯琊王府就想用這紅衣大炮搞事，你忘了嗎？差點惹出大禍。”
“現在北伐才是排第一的大事，你別想過我這一關，我不會把紅衣大炮交給你。”
“你還小，跟在野王的后面，多多學習，增長經驗才是。”
桓野王，桓野王，這個名字天天都提，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就讓他去吧。”
“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看，靈寶是個人才，把紅衣大炮交給他，說不定能發揮奇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