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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寄奴的打算

  這可不是王謐無情,這就是戰場上最正常不過的較量,就在剛剛,羌兵的攻勢不是也很猛烈嗎?

  憑借著戰船優勢,他們站在船上,不停的向河岸這邊放箭,同時,騎兵部隊也跟著一起配合,老實說,要不是有火器做支撐,就剛才的那一波攻勢,換作以往的北府兵,早就撐不住了,要被打退的!

  所以,到了現在,晉軍也終于把大殺器拿出來,那么,羌兵也不必認為自己是吃了武器迭代的虧。

  這都是因果循環而已。

  砰砰砰!

  幾發炮彈接連落到了羌兵的包船上,他們對這樣的攻擊方式完全沒有一點準備,陌生的很。

  很多的人,炮彈都已經向他們飛過來了,他們還只是直勾勾的看著,根本連動都不敢動。

  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

  甚至忘記了躲避。

  于是,那沉甸甸的實心彈丸落到他們身上的時候,等待這他們的結局也就是可想而知的。

  古代這種實心彈丸雖然殺傷力很大,至少比其他的兵器要大得多,但是,相比現代的,填裝火藥的貨真價實的炮彈還是差得遠。

  然而,這種類型的彈藥也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當彈丸從炮管里高速飛射出來的時候,還會帶出大量的火星子。

  其實呢,那些實心炮彈的攻擊力,也就是一般般,并沒有特別的指望。

  畢竟,它們充其量也就是把寶船砸出一個坑,讓船體進水,不斷沉沒而已。

  這種攻擊性還是比較緩慢的,不能夠達到一擊即中,給敵人摧毀性打擊的效果。

  更何況,這個年月的火炮,雖然已經有了準星等瞄準的裝備,但是,精準度還是要差很多。

  打擊寶船這樣的大型目標或許還行,小型的目標基本上是很難一炮命中的。

  當然了,所謂的擊中,大約也只是,讓它打窗,它打中了桅桿,讓它打船幫,它打中了船底。

  只能是湊合著來了。

  王謐指望的,是那些滋滋直冒的火星子,你看,只要有火星子,那就有火。

  只要有火,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碰到那些結實的木板,還不是瞬間就燒起來了!

  登時間,燎原大火就不可控制!

  那些寶船就成了一堆廢木條而已,再也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而寶船上面的人呢?

  當然是一哄而散了!

  還能有個活路?

  幾發炮彈招呼過去,戰場的局勢瞬間就逆轉了。

  什么高頭大馬,什么神箭手,在火炮的面前也都只能是甘拜下風,差距太遠。

  這也怨不得他們。

  “好了!可以收隊了!”

  魏詠之得令,便把紅衣大炮又重新拉到了隊列的后面,這一次進攻,一共消耗炮彈十三發,擊沉了敵軍寶船兩條。

  不論是在哪一個時代,這都可以算得上是驕人的戰績了。

  可以了。

  可以退回去休整了,紅衣大炮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接下來,打掃戰場的事情就可以繼續依靠常規部隊了。

  這也是王謐一開始的想法,雖說也是悶頭準備了好幾個月,但是,不得不說,整體上的布置,還是稍顯倉促。

  主要就是兵器火炮這一塊,總是覺得不夠,還是不夠。

  即便是從荊州來的工匠,京口本地的工匠,以及建康城里的將作坊,三個地方都在加班加點日夜不停的制造,但是,相比將要迎來的巨大的消耗量來說,到底還是不足。

  主要是,火炮這種東西是這樣的,如果有富余,那就可以實行火力覆蓋原則,對敵人進行慘無人道的打擊。

  那個火藥消耗量,一下子就提上去了。可不管你現在是有多少儲存的,可要是火炮不足,那么,就只能省著點用,倒也不是說就不能打贏,打贏也是可以的,但是,你知道的,那個手頭就沒有那么寬裕了,打起仗來,那怎么能痛快呢?

  那簡直是抓心撓肝的不舒坦!

  所以,在這初次亮相的時刻,王謐也只能讓部下們都以身作則,稍稍節約,要不然,到了后面的大戰,火炮真的不夠用了,那時候再著急,也是無用了。

  現在節約,大約就意味著,等到攻打長安城的時候,他們就可以盡情的揮灑火炮,讓姚羌的殘余勢力,嘗一嘗紅衣大炮的熱烈滋味。

  不論日后如何,今天的這一仗就只能先打到這里了。

  天色漸暗,何無忌領著人,簡單的將沿河兩岸能夠收繳起來的兵器甲胄都合攏到一處,派人清點,劉穆之負責記錄,一切都在以有條不紊又高效的方式運作著。

  王謐身邊的第一大將劉裕,劉寄奴,現在也正在他身邊坐著,自從開戰以來,還一直都沒有找到一個上場的機會。

  現在急的他是腰疼、屁股疼,腦袋更疼。

  “寄奴,別急,有你上場的時候,我不會忘了你的。”

  “大王言重了,寄奴但憑大王吩咐,一定聽從指揮。”

  劉裕這樣的大將,猛將,不到關鍵時刻,當然不能這么快就撒出去。再說了,劉裕的下面,還有何無忌,還有魏詠之等人,每一個也都是虎狼之人。

  好不容易等來了北伐的機會,人人都知道,這是一場一戰定乾坤的大仗。

  如果想要建功立業,如果想要過足大仗的癮頭,這是最好的時候了,錯過了,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會再有機會。

  還不是都等著上場一試身手?

  更何況,與劉裕相比,這些好兄弟打的仗也確實更少些,都沒能分到什么出頭露臉的機會,現在可不是一個兩個的全都爭著搶著往上沖?

  譬如今天這樣的小規模作戰,那就根本沒必要出動劉裕這樣的大將,有何無忌他們就足夠應付了。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寄奴,北伐過后,你想做個什么職位?”

  “有沒有想過?”

  清朗的月光下,沒來由的,王謐卻提起了這個話題,劉裕的心沒來由的突地一跳。

  “以后的事,我還沒想過,我只是想著如何把這些城池都攻打下來。”

  “這之后,大王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大王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劉裕的聲音非常的厚重,又有一種邊思考邊說的感覺,王謐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他,同樣被他堅定的眼神所吸引。

  劉裕性情沉穩堅毅,絕對不是池中之物,一直以來,王謐擔心的就是,北府兵在他的手中越來越強盛,而當王謐要走上高位的時候,劉裕就會按奈不住,起兵作亂。

  而那個時候,曾經的兄弟就要徹底撕破臉皮,反目成仇,很顯然,這是王謐不愿意看到的結局。

  但是,事情的走向似乎并不掌握在王謐這里。一切,都要看劉裕的取舍。

  以劉裕的能力,那個皇位他同樣有能力坐上去,也能夠控制的好,但是,平心而論,如果沒有王謐,劉裕自然是這個時代南境的最強人物,甚至連北邊的諸豪杰也算上,每一個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誰讓來了個天外來客呢?

  劉裕也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王謐擔心的反而是,劉裕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劉裕的聰明智慧,他不會看不出王謐的野心,也不會不明白現在大晉內部的局勢。

  一切都在朝著被王謐控制的那個方向在前進著,那么,劉裕這位英才又將何去何從?

  他會甘心情愿的被王謐統領嗎?

  然而,現在,劉裕親口這樣承諾,王謐雖然心中仍有懷疑,但是卻并不準備深究。

  左不過,現在劉裕面對的局勢和歷史上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他就算是同樣懷揣著那樣的信念,也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能夠促成他將北府兵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內亂天師道叛亂,已經被王謐剿滅了。

  雖然各個地方仍有孫泰的殘余勢力,但是核心人物已經全都不在了,近來觀察地方上的動向,這些人短時間內也搞不起什么更大的活動了。

  除此之外,就是自己的嫡系將領,何無忌、魏詠之,這些都是極好的將才。

  然而,現在他們都已經是王謐的人。

  就在劉裕的眼前,王謐便把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變成了自己人的人。

  當然了,沒有歷史上的事件作為參考,現在的劉裕當然不會預知,本來何無忌他們都應該是跟著他跑的。

  總而言之,劉裕現在是失去了稱王稱霸的條件。

  那么,他將如何選擇?

  是繼續自己的野心?

  還是臣服于王謐,真的跟著他一起干?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但是,劉裕的表態也算是讓王謐懸著的心有些放下來了。

  畢竟,劉裕還是識大體的。

  未來算什么呢?

  王謐這種穿越者自不必說,本來他就是個由光環附體的,幾次大戰也充分體現了這一點。

  只要他不主動作死(甚至,王謐懷疑,就是主動作死,老天爺都不會讓他死。)不論他如何操作,他都不會丟了性命。

  但是劉裕就不然了。

  他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充分理解刀劍不長眼,戰場上是生是死,極有可能就是一瞬間的事。

  即便在北府,如今的王謐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但是,他仍然將生死看得很淡。

  你看現在北府的火器那么厲害,說不定哪一天一炮就把他轟沒了呢!還想其他的?

  北伐過后,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來做反應也不遲。

  王謐倒是無所謂的,他不過是隨口一問,并沒有多少的真情實感,畢竟,對于他來說,如果自己當不上皇帝,那么他和劉裕的爭端大約也就不會被翻騰上來,那個時候大家都是平等的,就算是有爭端,那也是很正常的。

  而如果王謐當上了皇帝呢?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到時候,全境范圍內的部隊都歸他一個人調遣,之前最難控制的荊州部,現在也是他的友好部隊,完全不會有后顧之憂。

  那么,劉裕就算是想作亂,他會跟著誰?

  司馬家嗎?

  別開玩笑了,司馬家的那些人,如何能統御的了劉裕?

  在加上,就算是劉裕愿意和他們聯合,那也是想要把他們的軍隊吃到自己的肚子里。

  那么,劉裕這個時候又會怎么做?

  充其量不過是用這些軍隊作為籌碼,來和王謐爭斗,然而,這樣的爭斗有任何的意義嗎?

  沒有人比劉裕更清楚,沒有火器,現在的軍隊,不論是哪一支,都完全沒有辦法和北府兵抗衡。

  更不要說紅衣大炮那種神器了。

  雖然火槍火炮之類的,王謐已經把技術都傳播下去了,并沒有私藏,但是,紅衣大炮的做法,劉裕卻并不清楚。

  當時,所有的紅衣大炮都是在將作坊里完成的,不管是荊州部還是京口大本營這邊都毫不知情。

  所以,不說以后,就看現在,即便是北伐成功,劉裕可以和司馬家的殘余勢力聯手,他們也將面對各種不利的情況。

  兵力既不足,兵器也根本無法相提并論,打仗最重要的兩個必備要素都不具備,那還打什么打?

  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劉裕雖然暴脾氣,但是他又不傻,反而精明沉穩的很,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事實,有能力,有把握的時候才要搞一場,沒把握,沒有能力,那還扯什么扯?

  在王謐的手下當個大將軍,以后功名利祿送上門,名臣傳里也可以掛一號,說不定,王謐之后就可以是他劉裕呢!

  排名特別的靠前,一看就知道是肱股之臣,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當然了,這一切就取決于劉裕個人的選擇。

  按照歷史上的他來推算,他確實是那種不甘居于人下,一定要越過去的那種人。

  是個戰將。

  但那是歷史上的他,不是現在這個時空生存的他,人的基本性格特征大約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呢,不可否認的是,就好像是時勢造英雄一般,英雄想要突出重圍,不只是需要個人的努力,同樣也需要環境的造就。

  有的人,天生就有那份運氣,當他沖出來的時候,很多舊勢力都相繼凋謝了,沒有了力量,于是,也就迎來的了屬于他的時代。

  說的難聽些,其實,歷史上的劉裕,也屬于這個范疇,在他之前,晉末的那些豪杰也不是沒有能打的。

  比方說,當時被他牢牢控制的北府兵,想當初就是謝玄建立的,如果謝玄能夠長壽些,那么,北府就絕對輪不到他去控制。

  謝家也絕對不會給他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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