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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五章 盤踞京口的探子

  “無忌,你可不能走。”

  “這邊還有事情沒解決呢!”

  呵呵!

  想走?

  哪那么容易!

  今天不解釋清楚了,誰也別想走!

  于是,這種時候,自然是少不了劉裕,還有何邁,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這位機靈鬼,竟然也出現在了這里。

  什么時候進來的?

  剛才是干什么去了?

  無數的問號從腦子里竄出,王謐也沒有時間理會了,幸而,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出現的檀憑之也被劉牢之放了出來。

  看到老檀平安無事,王謐對劉牢之的信任,終于又多了幾分。

  “憑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還好嗎?”

  檀憑之一張憨厚的大臉,勐地一看,竟然還覺得有點胖了。

  落座之后,他就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

  “好得很!”

  “我能出什么事?”

  “我是說,你和劉將軍配合的還好嗎?”

  本來王謐是想問,劉將軍是不是給你穿小鞋啦,是不是欺負你了之類的,但是顧及到身邊還有何無忌,也就只能換個詞來了。

  就是不知道,直來直去的老檀,能不能聽懂。

  檀憑之哈哈大笑,朗聲道:“好啊!”

  “好得很!”

  “自從你們走后,劉將軍對我非常照顧,因為大軍帶走了不少人馬,所以,劉將軍就想再新招一些兵士,補充兵源。”

  “他自己在將軍府里坐鎮,把這個差事就交給了我,你們看到的那些生面孔,都是最近才招進來的新兵。”

  提到北府最近的建設,一向不善言談的檀憑之,也是滔滔不絕,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這些新兵的素質都非常好,近來京口百姓從軍的意愿都非常高,之前,我們還沒來得及發布征兵令的時候,每天就有不少年輕的壯勇自指門戶要來投軍。”

  “北府大軍連戰連勝,大大的提升了百姓們投軍的熱情,現在的京口年輕人,個個都以投奔北府為榮。”

  “自從發布了征兵令,我這邊每天都應接不暇,劉將軍親自定了標準,包括體格、武藝、臂力等等要求,我就按照劉將軍的安排,征召新兵。”

  “你們現在能看到的這些新兵,都是經過了我和劉將軍兩次挑選才留下的,個個都是精銳。”

  提到這些新兵,檀憑之是自信非常,驕傲的很。

  王謐沒有親眼看到那種熱火朝天的景象,卻也能夠想象得到,那一定是非常振奮人心的場面。

  “好啊!”

  “太好了!”

  “我所追求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這一次雖然拿下了鄴城,但是我軍的傷亡也很大,有了這些新兵,正是可以及時補充軍力,好事,大好事!”

  看來,劉牢之也不愧是一代名將,對于軍隊的建設,還是很有自己的一套。

  兩位主將之間,對于這些事,并沒有過多的交涉,但是卻取得了驚人的一致。

  有這樣的,能夠打配合的同伴,可以說是如虎添翼了。

  “另外,我們還俘獲了不少氐秦的降兵,這些人,既然是投降的,也就不必客氣。”

  “既然他們已經跟著北府大軍來了南方,那就別想再回去了,直接充入北府的陣營當中,為我軍沖鋒陷陣。”

  檀憑之得令,連連稱贊:“這件事好辦,都交給我,包在我身上。”

  從檀憑之自信昂揚的臉上,王謐就可以猜測出此時的老檀,肯定沒想好主意。

  充入北府序列,這是沒問題的。

  但是如何充入,卻不是他說了算,而是老檀說了算。

  眾所周知,老檀他們是南渡的北人,這一路從北到南,他們經歷了無數的困難險阻。

  幾近喪命。

  而帶給他們這種折磨的,正是氐人!

  就是這些淪為北府俘虜的人!

  可想而知,這些人交到老檀的手里,他是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的。

  而王謐把這些人交給檀憑之處置,很顯然,也是默認這種結局的。

  呵呵!

  是該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

  這些人,一路上可說是夠享福的了,難道還以為,到了京口,真的會給他們良好的待遇,讓他們吃好喝好嗎?

  開什么玩笑!

  在后世的大唐,歲末喪亂之后,那些投奔唐軍的各部勢力,待遇好是沒什么問題的。

  因為這些人之前雖然分屬不同的陣營,但是從根本上來說,都是自己人,就連什么遠處的突厥部,那和大唐也沒有直接的仇恨厲害關系。

  于是,俘虜之后,或者是投誠之后,以二鳳的寬宏大量,自然可以揮揮手,都當自己人。

  但是,晉末不是隋末。

  在這個年代,幾大部族之間,那都是有刻骨銘心的仇恨的,有的部族之間甚至是世仇,根本就化解不開的。

  就比如,鮮卑族裔就對氐人恨之入骨,每天都在想著復國。

  而晉人這邊就不說了,所有的部族,都是他們的仇人,以前他們一直龜縮,那不是因為不恨了。

  那是因為打不過。

  而現在,他們有了還擊的力量,自然不會放過這些人。

  報復是必然的。

  至于掌握的度,那就不是王謐要考慮的事情,那是老檀要考慮的事情。

  不過標準交到了老檀的手里,這些氐秦的俘虜,想要好活,就沒那么容易了。

  “憑之,手下留情,注意尺度。”

  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一下,主要是,老檀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躍躍欲試了,看著讓人心里發虛。

  這要是一下子整過了頭,好端端的一些精銳部隊,可就要無人可用了。

  檀憑之露出標志性的爽朗大笑:“沒問題。”

  “你放心!”

  “該怎么辦,我心里有數。”

  真的有數嗎?

  有點懷疑。

  不過,作為主將,對于手下的將領,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信任,都已經把差事交給了老檀,就應該信任他。

  本來以為,確定了劉牢之的真心,又妥當的處理了氐秦的俘虜,這場談話就可以結束了。

  哪成想,王謐這邊是沒什么好說的了,可是老檀的談興可還沒有盡呢!

  “稚遠,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我們還抓了兩個從建康來的探子。”

  “你猜,是誰派來的?”

  “探子?”

  “竟有這樣的事?”

  老實說,王謐很震驚,完全沒想到,老檀竟然會提起這樣一件事。

  稀奇了。

  檀憑之還故作神秘的點點頭:“確有其事。”

  “人現在還在大牢里押著,我們都已經審完了,全都招了,整件事是一清二楚。”

  看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管是老檀還是劉牢之都已經搞清楚了,現在提起來,不過是想讓王謐猜一猜。

  測一測他的靈敏度。

  不過,這也是白搭。

  就這,還用猜?

  總不會是謝安的人吧!

  誠然,謝安也會派人在京口探查情況,但是,謝安在北府早就有勢力,北府里的人也會對謝安多一分敬重。

  若真的是謝安派來的探子,說不定直接就可以登堂入室,與劉牢之他們相談甚歡了。

  還需要秘密打探,甚至是被抓獲嗎?

  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要是司馬曜還活著,或許還有可能。

  不管是他,還是司馬道子,都還是極有可能派人到京口來探查的,而他們主攻的方向肯定和朝廷不同。

  可惜,司馬曜死了,他的好弟弟,司馬道子也撲街了。

  現任小皇帝,正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

  所以,便可以推斷,從皇帝陛下那里是肯定派不出人來的。

  “稚遠,莫非你已經猜到了?”

  還什么猜不猜的,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王謐笑道:“應該是阿寧的人吧!”

  “對!”

  “就是他!”

  “你果然聰明,一猜就中!”

  王謐:這不是廢話嗎?

  這哪里是因為他聰明,只不過是這一切實在是太明顯了,都容不得他有另外的想法。

  “他想干什么?”

  “你們又是怎么處置的?”

  雖然對王恭的想法,王謐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既然憑之提到了,那順便了解一下也無妨。

  對王恭其人,王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朝權在手,他還能顧念朋友之情嗎?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凡人,一個俗人,在權力的誘惑之下,他是肯定要和王謐為敵的。

  這一點不必懷疑。

  在這個思想的帶領下,王恭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其實都沒什么好奇怪的。

  就比如,向北府的大本營京口派探子這種事,就充分的體現了他的愚蠢。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往京口這樣的槍口上撞,這誰能評價王恭的行為?

  這和當初派遣王謐到京口來做臥底有什么區別?

  簡直是毫無技術含量的一種操作,完全難以理解。

  可以肯定,如果當初不是王謐及時的穿越過來,調整了戰略,最后成功從京口脫身。

  如果王謐還是原來的王謐的話,別說是打探消息了,不被謝玄劉牢之等人聯手擠兌回建康都算是好的了。

  當初讓王謐這種朝廷大員來探查消息,都不能成功,現在又派遣一些普通的小卒過來,豈能成功?

  更何況,現在的北府也不是當初的北府了。

  這里的防守如此嚴密,從里到外都換上了自己人,是針插不進去,水潑不進去。

  他王恭派來的人,不說是京口的生面孔了,就是熟面孔,只要略微露出詭異的行跡,就會立刻被將士們察覺,當然是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了!

  “他們想要打探北府現在有多少人馬,將領們有無反跡,一共派了兩個人來。”

  “我們當然不會讓他們成功。”

  “這兩個人是分批來的,一個呢,在懸門渡那里裝成商人,一邊開買賣,一邊打探消息。”

  “一個呢,體格挺壯實,便想冒充新兵,充入北府。”

  “不過,先前我們已經抓獲了他的同伙,他呢,就算是看起來比較像普通壯勇,還是被我們一眼識破,也一起抓了起來。”

  “所以,你可以放心,北府這邊的消息,他們是什么也沒得到,倒是讓我們得到了不少朝廷那邊的動向。”

  王謐這個人就是這點好,不會奪人之美,既然檀憑之談興正濃,那就讓他一直說下去。

  雖然老檀是屢有停頓,但是王謐也沒有做聲,任由他一直說下去。

  “其實,朝廷這一次緊急招你回去,本就是想對你下手的,聽說,王阿寧這一次可是下定了決心,再也不會容忍北府繼續發展了!”

  “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半截,他似乎又改變了主意,把這件事緩下來了。”

  “而且,據我所知,朝廷上想要跟著你做事的年輕大臣,如今是多如牛毛,等到回到了建康,局勢就能徹底打開了!”

  “也正是因為朝廷上想跟隨北府的大臣越來越多,王阿寧這才忍無可忍想要動手的。”

  “我想,可能是他后來又想清楚了,北府現在的勢力,不是他隨意就可以撼動的,所以就改變了主意。”

  “為了迷惑他,我們把兩人扣下,還是讓他們寫了假的消息送到建康,反正,人我們也沒有殺了,就在大牢里押著,有需要的時候,還可以用一用。”

  “確實應該這樣做。”

  “不管是出征的將士,還是駐留在京口的北府將士,他們的任何情況,都不能透露給外人。”

  “不只是王恭的人,朝廷上的人,陛下派過來的人,甚至是謝公派來的人,一概不行!”王謐的表情十分嚴肅,讓一向神經粗壯的檀憑之,都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謝公的人也不行?”

  雖然到目前為止,檀憑之還沒有見過謝安派過來的人,但他依然很驚奇。

  王謐和謝安不是一伙的嗎,甚至是一家人,一家人也要互相防范嗎?

  王謐慎重的點點頭:“確實如此。”

  “雖然謝公不會對北府不利,但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大約就要和朝廷的旨意相悖,既是如此,也難保謝公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為了我們自身的生存,加強保密工作就是必須的。”

  “如果,謝公派了人過來,而我又在,那么就把這個人引薦到我這里,我來應付。”

  “如果人來了,我又不在,那就只能回絕,絕對不能私自向他們透露消息。”

  “明白了嗎?”

  “明白了!”

  “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有了檀憑之的保證,這件事就算是辦成了一半,而王侍郎的心也算是可以放下一半。

  當然了,只有一半而已。

  畢竟,憑之這個人,還是太過大大咧咧了,他的保證,實在是…可信度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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