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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鄴城是個軟柿子

  就為了去拯救符丕,就要耗費這樣打的人力物力,絕對得不償失。

  “劉將軍,不試一試,又如何知道一定不行呢?”

  “畢竟,我們現在都已經有最新的兵器了,放著這些神器不去進攻,難道就等著敵軍來犯,我們用它來防御嗎?”

  以目前南北兩方對峙的情況來看,進攻才是最好的時機,防御就等于是等著人家來打。

  明明有那么好的時機,為什么白白浪費?

  “可是,我們現在最大的障礙并不是兵器落后,是水路不暢。”

  河湖淤泥甚多,阻礙船舶航行,這一直是一個困擾南方部隊向北進攻的難題。

  眾所周知,南方部隊進軍主要依靠船舶。

  由于多年以來,南北雙方一直處于對峙狀態,而實事求是的說,晉軍并不屬于進攻的一方。

  于是,在隔絕南北雙方的河流中,偏向晉軍的這一方的一些支流,已經很久沒有經過系統的疏通了。

  這也是晉軍故意為之。

  反正晉軍也沒有北伐的計劃,那就讓那些河道一直堵著也挺好。

  你北邊的軍隊想過河來侵占土地,也一樣要過黃河,過卞水,到時候,河道不通,你也一樣要犯難。

  這些淤泥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形成一道天險,包圍南北雙方現有的分界線。

  “劉將軍所言差矣,只要我們想恢復舊都,參與中原地區的爭奪,渡河就是躲不過去的一關。”

  劉牢之沒說話,心道,這小子,屁股還沒坐熱,就又嚷嚷著用兵,早知道,就不把北邊的軍情透露的這么早了。

  再怎么說,也得再憋他幾天才是。

  “計劃雖好,但人家也沒有邀請我們去幫忙,我們總不能自己主動去吧。”

  事到臨頭,劉牢之又開始給自己找借口。

  這就暴露出了他這個人完全沒有遠見,就不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

  目標就在那里,如今晉軍兵強馬壯,武器先進,如果對自己有信心,就應該拋開鮮卑人和氐人,獨自去奪取鄴城。

  根本就不需要別人鼓動。

  看來,指望劉牢之是沒希望的。

  但是,他也別想逃過去。

  等到打完了這一仗,他就會知道,所謂的北府大將軍,絕對不是那么容易當的。

  到時候,他就是想卸任,都沒機會。

  “稚遠,我們就全聽劉將軍的?”

  “真的按兵不動?”

  從主將軍帳里出來,不出劉牢之的意料,幾個小兄弟又湊到了一起,繼續第二攤。

  而這一次,可以說所有京口出身的兄弟都聚到了一起。

  真真是一場大聚會了!

  魏詠之和劉穆之也加入了進來,成為了京口幫的固定參會人員。

  劉穆之很坦然,魏詠之則顯得既激動又拘謹,他該說點什么,他要做點什么,卻沒有頭緒。

  代表幾人,何無忌最先發言。

  他們會著急,王謐早就有預料,只微微笑了笑,把杯中酒填滿。

  “我們當然不能按兵不動。”

  “但是具體的出兵日期,還要看形勢的發展。”

  這就是一句大實話了,雖然王謐他很想找仗打。

  但那也要看氐秦的那幫人上不上道。

  “那我們要等到什么時候?”

  等不及了!

  現在就手癢。

  “兄弟們著急,我自然知道,不過,現在我們要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除了打仗,還有其他要緊的事?

  完全想不到。

  “諸位都愿意跟著牢之將軍做事嗎?”

  沒頭沒腦的,怎么說了這么一句。

  眾人連忙搖頭,左搖一下,右搖一下,特別整齊。

  “當然不愿意了!”

  “稚遠你真是會說笑話,我們都是你的部下,怎么會愿意跟著鷹揚將軍?”

  嘖嘖…

  小心眼的劉牢之此刻要是在軍帳外面安插一個眼線的話,聽了這個話,會不會當場氣暈?

  “既然兄弟們都是一條心,我也就放心了。”

  “我雖然名義上是把軍權交給了他,但這也是為了保存北府的實力,不得已而為之。”

  王謐徐徐道來,周遭都洋溢著一股迷人的茶香,他垂下了眼簾,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白蓮花相。

  在座的眾人,頓時被他感動了。

  之前還誤解王侍郎沒了進取心,將要把北府拱手讓給劉牢之!

  真是太草率了!

  原來,都是他的一片苦心。

  檀憑之這個實心眼的漢子就更夸張了,聽了王謐一席話,淚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轉。

  看得王謐老感動了。

  好兄弟為何這般傻?

  害的他都不忍心忽悠他了。

  “但是,諸位請放心,我是不會放棄北府的,等到上了戰場,還請諸位兄弟一同努力,將來,我們的目標可不止于江左!”王謐驕傲的宣稱。

  這句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然而,每一次聽到,兄弟們仍然是心潮澎湃。

  不可抑制!

  “稚遠,我們真的要渡河嗎?”

  河,自然指的是黃河。

  劉裕也是聽到了王謐剛才在主將軍帳里的那一番話,才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渡河,也一直是他的理想。

  只有渡過這條河,他們才能染指中原,恢復舊河山,才不只是一句空話。

  “當然!”

  “這一次,我們的目標就是劍指中原!”

  “鄴城,只不過是我們打開中原大門的一把鑰匙。”

  “兄弟們,相信我,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要踏上征戰鄴城的道路。”

  雖然奪取鄴城很好,但是,何無忌還是免不了要生出疑問。

  “稚遠,我們為什么不到長安去試試?”

  “牢之將軍也說了,長安城現在也相當混亂,氐秦的實力大為削弱,反正都是要對付氐秦的那些余部,去挑戰誰不是一樣?”

  何無忌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相比鄴城,長安距離京口更近,更何況,長安一線,向下延展,就是距離江左最近的北方重鎮,洛陽城!

  而洛陽的南邊是哪里?

  正是南陽郡!

  南陽郡現在誰的掌控之中?

  毫無疑問,正是晉軍!

  也就是說,以目前南北兩方對峙的情況來看,在長安一線,晉軍是占據著極大優勢的。

  只要越過南陽,拿下洛陽,氐秦的首都,長安城,就近在眼前了!

  反觀鄴城這邊的情況。想要進取鄴城,首先要過徐州這道關。

  徐州!

  曹阿瞞有言:徐州是我的!

  都是我的!

  這可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而且,自從桓宣武以后,徐州這塊地方,還從沒有收入過大晉的口袋。

  對這個地方,晉軍相對陌生。

  而洛陽,不是吹,桓溫當年還是成功占領過的。

  雖然后來中道崩殂吧,好歹熱乎氣還在。

  但是,劉裕的提議似乎是忽略了一點。

  王謐不得已要提醒他一下:“長安城內部的情況雖然比較混亂,但是,外部卻危機重重,我們總不能先和姚羌掐,再對付四處游蕩的丁零部吧。”

  丁零部?

  中原大地上還存在這么一群人嗎?

  兄弟們紛紛現出疑惑的目光,王謐搖搖頭,就知道他們把丁零人忘記了。

  就算人家人頭少,沒什么存在感,你們也不能當人家不存在啊!

  “丁零人,他們不足為懼吧。”

  何邁這位兄弟,從剛才開始就一次發言機會都沒有搶到,這會一開口,就是引人發笑的話。

  他明明連丁零人的面都沒見過,就敢妄稱丁零人不是對手,未免信口開河。

  果然,檀憑之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提到丁零人,他算是幾人當中最了解的,而一旁的魏詠之,看到老檀的表情,便解釋道:“王侍郎提醒的對。”

  “別看丁零人人少,但他們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況且,這伙人相比氐人、鮮卑人,更加狠毒,想當初,我們兄弟從北邊一路逃到京口的時候,就沒少吃他們的虧。”

  按照檀憑之和魏詠之的回憶,相比其他部族,丁零人確實是很少的。別的部族打仗都是成群結隊的上。

  丁零人則不同,他們打仗從來都是走的分散式。

  也不求能打勝仗,只求能劫掠財物。

  在亂世中生存,這也不失為是一個好辦法。

  當他們被氐秦攻破,成為被氐秦俘虜的眾多部族之一的時候,丁零人幾乎是毫無存在感。

  苻堅會重用姚萇,禮敬慕容垂,卻基本上不會把翟遼等人放在心上。

  但是,一旦氐秦解體。

  丁零人的危害就顯現出來了。

  雖然打仗打不贏,但是在幾大部族之間相互幫忙借以求的一片自己的立足之地,還是可以的。

  可以肯定的是,此刻,丁零人也一定盤踞在長安城附近,沒有走遠。

  他們不似鮮卑人,對他們龍興的燕地有刻骨銘心的情感,搶長安,論實力又干不過羌人。

  那怎么辦?

  只能避實就虛。

  躲著姚羌和鮮卑人,在他們中間的一些狹長地帶盤踞。

  王謐判斷,根據丁零人的個性,他們不會太靠近慕容部,而會擠壓著姚羌部的勢力范圍,在他們的外圍活動。

  “一旦我們接近長安城,一來肯定會遭遇姚羌部的阻擊,而游蕩在這一個區域的丁零人,也會伺機而動,或是零散攻擊,或是和姚羌部合作,總之,我們就會面臨兩面受夾擊的局面。”

  這樣想來,如果晉軍貿然出擊,那處境比之被圍困在鄴城的符丕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一旦我們去進取長安,極有可能會讓氐秦得利。”

  “別忘了,目前為止,長安城現在還掌握在氐秦的手中。”

  一句話,成功讓眾人都止住了這個心思。

  長安城的歸屬確實是個大問題。

  如果氐秦已經在長安潰敗,那晉軍去試一試,倒還算是有點勝算。

  可是現在,一旦晉軍和姚羌的軍團掐起來,那不就是變相解了氐秦長安城之圍了嗎?

  “你說得對,我們可不能讓氐人得意!”

  “可是,我們要是去鄴城挑戰,不也是在幫符丕嗎?”

  “那符丕就不是氐人了?”

  王謐愣住了,何邁這一問還真是靈魂。

  確實是如此。

  在幾大部族混戰之中,以晉人的立場,其實幫誰都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按照晉人的價值觀,他們巴不得這些部族都抱在一起,手挽著手一起自爆才好。

  但是,相同的境遇之中也包含著不同。

  符丕這邊,鄴城雖然對氐秦很重要,但是畢竟不是都城,只要操作得當,在混戰之中漁翁得利是極有可能的。

  然而,長安這邊,盯著這座城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種盯還不是簡單的盯,只要占上了,那就是要當都城的,跑不了。

  兩邊對比一下,到底還是鄴城的符丕是個軟柿子,可以上手捏一捏。

  雖然很多人都對王謐的建議有懷疑,甚至連一絲一毫都不肯相信。

  他們認為戰爭距離他們還很遠,北方各族的廝殺至少還要持續個一年半載。

  而北府兵的任務,就是繼續操練,保持戰斗力,警戒邊境而已。

  雖然一時半刻的打不起來,王侍郎卻比軍營里的任何一位將軍都要更加忙碌。

  要忙的事情太多,沒辦法啊!

  分身乏術。

  那么多的新兵器,越堆越多,還在源源不斷的運送到這里,必須在大戰開始之前,教會官兵們使用這些好東西。

  “寄奴,這些士兵都是你親自揀選出來的嗎?”

  劉裕站在王謐身邊,看著手下的親兵,微微點頭。

  “沒錯。”

  “按照你的要求,都是頭腦最聰明,反應最機靈的。”

  “很好。”

  王謐也很滿意,但劉裕其實并不是很滿意。

  稚遠的選擇和他想象的,是有些差距的。

  這些精兵,怎么說呢,其實是他和王謐共同挑選出來的。

  而能夠被王謐看上眼的,都是些身量中等,并不十分強壯的士兵。

  這不管是什么樣的兵器,操縱起來,不都是那些強壯結實的人好使嗎?

  搞不懂,當真搞不懂。

  而且,王謐從建康帶來的這些兵器,也越發的奇怪了。

  此前,劉裕還在建康城暫呆的時候,他是見過那個叫手槍的東西的。

  確實威力巨大,很靈活的樣子。

  與他以往使用過的兵器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這個時期的兵器,往往是以重量取勝。

  比如關公善使的青龍偃月刀,重量就達幾十斤,雖然后世的中稱其足有八十斤,但根據實際情況也可以看出,這確實是夸張。

  八十斤雖然沒有,但是二三十斤還是可以有的。不只是青龍偃月刀,就是這個時期的長矛、長戟也都比較沉重。

  原因無他,都是戰場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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