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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最可惡就是司馬曜

  “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其實是這個樣子…”

  事到如今,謝玄病重這件事真是想瞞也瞞不住了,沒辦法,只能說實話了。

  雖說是實話,但也是掐頭去尾,只說關于謝玄的,什么婚禮大鬧,什么每日酗酒等等邊角料,都被他忽略了。

  “你是說,謝將軍再也不能到北府來掌兵了?”

  “這怎么可能!”

  劉牢之真的震驚了,大約十幾天前,謝玄離開京口時的樣子,他還歷歷在目。

  那個時候的謝玄,雖然有些嚴肅,但是身手利落,身子骨看起來也是好得很,哪里能想到,短短幾天就罹患了重病。

  忽然之間,北府的天塌了那種震驚之感,取代了山中輪到我做大王的那種喜悅感,讓劉牢之久久不能平靜。

  王謐也很遺憾,要不是這個多嘴的信使,這件事明明還可以再多瞞一段時間的。

  最起碼,等到朝廷收到了北府這邊的消息,把妖道孫泰處置了之后再曝光出來也好。

  現在這個時間點,就多少有些尷尬了。

  劉牢之他…不會又變卦吧!

  想到歷史上老劉的那種左右搖擺的狀態,王謐就禁不住有些擔心,不過,看他現在的表情倒還算平靜。

  只希望,劉牢之的這種平靜不是表面上裝的,而是真的很平靜。

  “所以,因為謝將軍實在是沉疴難起,謝公才把你派來的,就是怕北府人心不穩。”過了許久,劉牢之才猜測道。

  就知道這個小子之前都是在騙人。

  “沒錯。”

  “既然這個情況現在已經被我知曉了,稚遠,你也不必再繼續蒙騙我,關于北府的兵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現在謝玄徹底病倒了,那么,王謐的身份就要發生變化,至少,在劉牢之的心里是如此。

  此前,他只是覺得,謝玄是生了什么病,無法騎馬長途跋涉,這才把他的女婿暫時放到北府來頂一段時間。

  可是,現在,看起來,這王稚遠該有很長時間無法離開京口了,那么他許諾給自己的兵權,還能作數嗎?

  眾所周知,屈居人下,忍一時可以,忍久了,那就要出問題。

  “劉將軍多慮了,其實,岳丈重病這件事我們也是瞞了一段時間的,王恭那邊得到消息肯定比我晚,我來到京口之前就已經知道岳丈的病況了。”

  “我說北府的一應事宜還是交給劉將軍,這不是一時的托詞,我是真的想把兵權交給將軍。”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將軍相不相信,我對北府兵是有感情的,我也親眼見證了北府將士同甘共苦的不容易,我到北府來,雖然是奉了謝公的指示,但是,我來,并不是為了奪權,我也想讓北府發展的更好。”

  “作為大晉境內戰斗力最強的一支軍隊,它值得!”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免北府兵做無畏的犧牲,那司馬道子是個什么德性,如今,將軍應該也了解的很清楚,端的不是個能做大事的人,如果把上萬北府的兄弟們扔出去,浴血奮戰就為了支持這樣的人,那兄弟們也太虧了!”

  “好鋼要用到刀刃上,北府兵也是一樣,如今北邊局勢未定,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把兵力都耗費在內訌之上。”

  “現在可以斷定,朝廷里的王仆射,也是同樣的想法,大家的目標都是共同的。那就是希望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朝局,不要因為司馬道子一個人不得意就再度引起戰端。”

  劉牢之眉頭一跳,似乎有所觸動。

  司馬道子。

  大晉朝廷。

  一個人。

  一群人!

  恍忽之間,靈光一現,老劉好像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北府不應該為了司馬道子一個人去對抗整個朝廷?”

  “以一己之力,對抗眾人之力?”

  太好了!

  老劉他終于開竅了!

  王謐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當然并沒有真的流出來,只不過是在眼眶里轉了幾下而已。

  “劉將軍能想到這一層,也不枉費我連日來的努力了!”

  “劉將軍在北府耕耘多年,想要維護自己的地位,這種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

  “要是我,我也會這樣想。”

  聽了這話,劉牢之頓時老淚縱橫。

  理解啊!

  理解萬歲!

  “稚遠,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我就滿足了,既然你有這份心,將來,北府兵便任憑你調遣!”

  “我劉牢之就跟著你干了!”

  一天之內,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像王謐表忠心了,而對于王謐來說,這樣殷切的表白卻并沒有讓他一回生二回熟。

他這邊與劉牢之走的越近,那邊,劉裕就會與他漸  行漸遠,這樣可不好。

  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對于手下的這些個干將,一定要做好平衡,不能拿起這個,丟了那個。

  在寂靜無聲的夜里,建康城傳來的兩個重磅消息,都讓王謐感到心驚膽戰。

  京口這邊不出兵的話,司馬道子會不會在建康城狗急跳墻?

  沒想到,王阿寧那么快就把新帝推上了皇位,可以啊!

  看來,他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不過呢,接下來,大晉朝廷還不能說就此就安穩了。

  當不上皇帝的司馬道子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如果說他還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力量的話,那似乎只有一個選擇…

  不好!

  天師道!

  孫泰!

  “劉將軍,趕緊寫信,來不及了!”

  這小子,急火火的是干什么?

  剛才還一副講道理,慢悠悠的做派,怎的突然之間又著急起來?

  “稚遠,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寫的?”

  劉牢之把信紙推了過來,開始研墨。

  經過兩位使者的攪合,他老人家的酒勁也散了不少,冷靜下來想想,寫信這種事,還是王謐更擅長。

  他這個大老粗,就不要獻丑了。

  “劉將軍,你先寫,我來給你潤色即可,最關鍵的是,一定要通知建康朝廷,注意天師道的異動。”

  劉牢之嘖了一聲:“天師道?”

  “北府不出兵,他們還敢鬧?”

  你看,就連劉牢之這顆略顯遲鈍的腦袋瓜都想到了,孫泰反復慫恿北府出兵,還各種威逼利誘,其目的就是為了把北府兵推出去當槍使。

  沒有了這桿槍,天師道會擼著袖子自己上?

  劉牢之表示質疑。

  “劉將軍,建康城的態勢,恐怕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好,孫泰其人確實狡詐,但是,他終究還是要聽命于司馬道子。”

  “一旦司馬道子知曉他原以為可以信賴的北府兵不愿意支持他,以他的個性,必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承接他的怒氣的,不是別人,只能是孫泰。”

wucuoxs無錯網  呵呵,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但是,要看好戲的王謐,心情卻并不是很舒爽。

  雖然這場好戲是他一直期待的,但是,一則是他被謝安支使到了北府,脫離了親身經歷的那種氛圍,二則是,一旦司馬道子的大戲拉開帷幕,倒霉的,不還是建康城的幾十萬百姓嗎?

  天師道的徒從可不是什么正規軍,比如我們眼前的這位劉牢之大將軍,他雖然坐鎮北府,在軍中有極高的威望,不過他的為人就著實沒什么規矩體統。

  縱兵行搶,軍紀不嚴,他籠絡人心全靠分錢分贓,但即便是這樣的軍隊,也算是一支正規軍了。

  相比之下,天師道就更拉跨了。

  不用眼睛看,王謐都能想象到,當天師道的蝗蟲部隊到達建康周邊的時候,城里的局勢該有多么混亂。

  只能寄希望于老王了!

  老王靠不靠得住,一時還難以見分曉,但是應該靠得住的小王,卻被困在京口不得動彈。

  接到建康的消息,王謐也幾度想要回建康,他總覺得,這樣歷史變革的重要時期,沒有他參與,實在是遺憾的很。

  不過,很可惜的是,他確實是分身乏術。

  即便現在劉牢之已經明白了事理,不會再和司馬道子勾結到一起,但是,他還是不能放心離去。

  沒辦法,只能留在京口看場子了。

  而看似波瀾不驚的建康城,其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

  烏衣巷,瑯琊王府。

  “孫泰,到了今天,孤終于忍無可忍了!”

  “出岔子了!”

  “肯定出岔子了!”

  “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在度過了無事發生的一夜之后,轉過天來,天還沒亮,司馬道子就蹭的一下竄了起來,直奔孫泰的住處。

  趕巧的是,孫大天師也恰是一夜未眠,司馬道子氣勢洶洶的前來興師問罪,剛一踏進門,就看到孫泰精精神神的坐在房中,正喝著一杯澹茶。

  他竟然還有心情喝茶!

  司馬道子一看就更怒了。

  “孫天師!”

  “孫泰!”

  老頭子怎么不回話?

  司馬道子還以為他要咽氣了!

  “大王,現在還不是著急的時候,我們可以再等等。”

  孫泰不著急嗎?

  當然不可能!

他只是在等,相比司馬道子,他派出去的那個使者出發的要更晚一些,即便司馬道子這邊出了什么岔子,他也有自信,天師道的言路一定  是暢通的。

  “還不著急?”

  “你不知道嗎?”

  “就在昨天夜里,王恭派去建康的使者已經回來了!”

  “既然他的人可以回來,我們的人為什么一個都沒有消息?”

  孫泰傻了。

  “大王當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說他早就感覺到京口那邊出了變故,但卻不敢承認,他所倚仗的劉牢之已經徹底背叛了他。

  而現在,如果司馬道子所說是真,那么,劉牢之的背叛就是板上釘釘,再也無法遮掩了!

  “這還用說?”

  “昨晚就回來了,我這邊得到消息之后,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王恭的使者去京口肯定是去通報司馬德宗登基的消息。”

  “出發的日期絕對不會超過兩天,你想想看,我們的使者也差不多是這個時辰出去的。”

  “為什么人家的差役就回來了,我們的人卻渺無音信?”

  “天師,這件事,你得負責!”

  司馬道子也不是傻瓜,反手一口大鍋就扣到了孫泰的頭上,那叫一個穩準狠。

  這也怪不得人家,人家畢竟是大王嘛。

  就算是一同起事,也是人家吃肉,他孫泰只能撿點骨頭渣,現在機會已經給到他的面前了,這個孫泰,不會臨陣不行了吧?

  “大王放心,貧道會負責,貧道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就算劉牢之不肯與我們合作了,貧道這邊也有幾萬徒從,他們早就已經遍布建康城周邊,只要老夫一聲令下,便可以蜂擁而至。”

  這個老頭子,有人他怎么不早說?

  “那就趕緊把你的徒從召喚起來吧,還等什么?”

  “再磨蹭,我們可就要落后了!”司馬道子很著急,很急迫,雖說他是個野心勃勃的傻瓜蛋,卻也知道,搶占先機的重要。

  “可是…可是…”不知為何,孫泰竟然面露難色,這讓司馬道子很不爽。

  “怎么?”

  “天師,你不會是誆我吧!”

  也別怪人家司馬道子疑神疑鬼,想當初,孫泰攛掇他奪權篡位的時候,態度可不是現在這樣。

  那個時候,老頭子積極的很,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司馬道子推上皇位。

  怎么?

  現在事到臨頭了,老頭子居然想退縮?

  司馬道子當然不會讓他如愿,現在他們兩個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孫泰的形勢看起來不是很好,其實,司馬道子也是一樣。

  現在朝廷上的那些大臣是指望不上了,袁悅之他們這些,都是叛徒,早就已經投靠了王恭。

  尋求朝中重臣支持的這條路已經是走不通了,但是,司馬道子也絕對不會停下折騰的腳步。

  不動就是死路一條!

  朝中眾臣越是團結一致,司馬道子的這種思想就越是堅定,這些人以后緊緊的綁在一起,還有他司馬道子的活路嗎?

  道子自視甚高,認為老司馬家的人到了他這一代,也就他這么一個人才,為了抑制老司馬家的力量,繼續把司馬家當擺設,這些奸險的大臣肯定不會放過他。

  最可恨的就是他哥司馬曜!

  你說你死就死吧,干什么還要生孩子呢?

  生就生吧,生個女娃也成,偏偏還是個男娃,雖說看起來一副智障的樣子,但只要是個帶種的,就是有用的。

  要是沒有這個娃娃,他司馬道子幾乎就可以躺贏!

  可以說,司馬道子對司馬曜的感情很復雜,很矛盾,他死了,那是極好的,可是,他為什么還有后?

  那就不怎么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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