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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 恭喜太后

  “你是說,你能壓服的住殿下?”元寶擔心的就是這個,司馬道子有那么一個錄尚書六條事的名頭撐在那里,他是可以調動內廷的守軍的!

  王謐欣然點頭:“公公不必擔憂,想掌握禁軍還不容易,你忘了我家的王將軍了嗎?”

  元寶面色一凜:右將軍王薈!

  他可以掌控禁軍,他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人給忘記了!

  怪不得從剛才開始,王謐就氣定神閑,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原來是早就想好了對策。

  看來,把他找過來,算是找對人了!

  “那就請王侍郎趕快和王將軍聯系吧!”

  王謐微微笑著,一動不動。

  這種事情還需要元寶提點嗎?

  自從知曉了內情,他早就差遣了曾靖到王府送信了。

  說不定,現在叔父王薈都已經穿上鎧甲,進宮維持秩序了!

  然而,事情豈會都像王侍郎想象的那般順利?

  司馬曜暴崩這樣的大事一出,王謐根本得不到一絲空閑,每天在宮里連軸轉,這天夜里,終于找到了機會,鉆出宮門,返回王府。

  才剛結婚就獨守空房好幾天的謝明慧,再次看到王謐,都好像是不認識了他一樣。

  “多日不見,郎君身子骨還好嗎?”

  玉柔端來了茶水,謝明慧彎了彎腰,親自奉上,如此恭敬,讓王謐很是別扭。

  “好!”

  “當然好了!”

  這個小娘子,好生刁鉆,怎么憑空問候起身體來,很容易讓他想歪啊!

  皇帝陛下崩殂,新娘謝明慧新婚期還沒過,就換上了青黑色的布衣,只能說,這個看似不著調的小娘子,辦事還是有幾分體面。

  “我如何不想盡早回來看看,實在是宮中事情太多太忙,抽不開身,還望娘子見諒。”

  王謐拱起雙手,行了個禮,你做作,我更會做作。

  “你算了吧,我哪里有那么小心眼。”

  “宮里的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

  “瑯琊王可不是容易對付的!”

  “你要小心,別和他來硬的。”司馬道子難纏鬼的名號,實在是太過響亮,建康城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就連謝明慧這樣的世家女子也知之甚詳。

  “還好,他現在已經徹底和朝臣們鬧翻了,也不給先帝守靈,干脆回了王府。”

  “聽說這幾日吃酒狎妓,好不快活。”

  “他竟然還有心情逍遙!”

  “大兄剛剛去世,不說是當朝陛下,就算是平民百姓家,他也總要悲傷一下吧!”明慧感嘆道,頗有幾分打抱不平之意。

  王謐笑笑:“我看他這樣也挺好的,

  花天酒地才符合他的性格,你讓他一直在宮里扮成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只他難受,我們這些大臣看著也別扭的很。”

  想到司馬道子平日里那種囂張跋扈的做派,明慧也禁不住莞爾一笑:“你說的也對。”

  “不過,你把他放回王府,就不怕他起事作亂?”

  “要知道,殿下也是有幾個幫手的。”

  王謐反唇相譏:“他有幫手,難道我們就沒有了嗎?”

  “你想想阿寧!”

  是的!

  別看在座的這兩位正是出自東晉根基最深的兩個家族,但是,除了自家人,他們也還是有幫手的!

  排場一點也不比司馬道子差!

  先來看看司馬道子的排場。

  所謂幫手,便是散落在各地支持司馬道子的將軍,他們手下的士兵,便是司馬道子可以依靠的力量。

  然而,讓我們翻開歷史的那一頁,看看現在的年景。

  十分遺憾的是,現在的瑯琊王司馬道子,在地方上并沒有多少力量可言。

  司馬德宗年歲小,他司馬道子也很年輕啊!

  雖然在司馬曜的扶持下,年僅十八歲的司馬道子也撈到了一個實權職位。

  但是,司馬道子一貫不務正業,這個位子被他撈到手,時間也太短,根本不夠他把權力牢牢的把持在手中。

  沒有實權就沒有多少人會效忠自己,可以說,目前的瑯琊王手下,甚至連可以支配的軍隊都沒有。

  在他的身后,確實有不少朝廷重臣的支持,但是他們中的很多人,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誰的臉色?

  其一自然就是謝家,這其二,便是司馬曜的內兄,丹陽尹王恭。

  “王丹陽怎么會幫你?”

  “你這是癡人說夢!”

  王恭為官以來,一直自視甚高,又有內兄的尊崇地位,多年以來,處理朝政也還算是井井有條。

  現在司馬曜仙逝,正是他王恭大展身手,

  網羅人脈的時候,他怎么可能給最大的敵人提供幫助?

  謝明慧沒有細想,就匆匆否定了王謐的說法。

  王謐無奈,只得親自為親愛的老婆指點迷津。

  “你想想看,以現在的情形,王阿寧要想繼續把持朝政,他能怎么辦?”

  “作為朝廷重臣,他是一定要表示繼位人選的意見的。小慧慧,你說說看,阿寧會支持誰?”

  托起下巴,謝明慧凝神靜思,一邊是司馬道子,一邊是司馬德宗,哪一個好像都不是王恭滿意的人選。

  “看不出。”

  “好像都不太好。”

  這倒是一句實話,目前晉末的局勢,的確是危如累卵,司馬家的繼承人,每一個都不能算是好選擇。

  “雖是如此,但是,王阿寧也一定會支持司馬德宗。”王謐做出了判斷。

  “這是為何?”

  “你也太肯定了吧。”

  “難道,你和王丹陽已經談過了?”

  王謐搖搖頭:“那倒沒有。”

  “阿寧現在也不敢見我。”

  “不過,你想想看,阿寧如今能在朝堂上掌權,依靠的就是國舅之尊,如果司馬道子上臺,他這個國舅的位置可就把持不住了,況且,司馬道子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他怎么可能聽從阿寧的擺布,這對于世家權臣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然而,如果司馬德宗能夠繼位,雖然他不是皇后娘娘的親生子,但是按照后宮的規矩,娘娘一樣可以以太后之尊,扶持皇帝。”

  “皇后娘娘在后宮尚且不愛爭斗,到時候,一切還不都是阿寧說了算。”

  要是王謐有這樣一位妹妹在當皇后,如今馬上就要晉升為太后,他也會洗腳上岸,積極扶持妹妹掌權的。

  在古代。通過外戚關系改朝換代從來都是相當便利的一條捷徑。

  而對于王阿寧本人來說,他從小接受的就是世家均衡的教育,沉浸在這種理念之中的他,是絕對不會做當皇帝的美夢的。

  但是,對于他來說,擁立司馬德宗,仍然是重大利好,他能夠得到的權力,顯然要大大高過司馬曜當政的時期。

  “所以,照你的說法,你也支持司馬德宗?”

  “那是當然,否則,讓我支持瑯琊王嗎?”

  底氣十足的反問,讓明慧覺得自己說的竟然是一句廢話。

  輕松逗笑之后,王謐的神色卻越見嚴肅。

  在叔父王薈的幫助下,建康城的局勢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可是,隱隱之間,他還是覺得,事情不會那么輕易就結束。

  皇帝司馬曜提前離場,在大晉朝廷內部形成了巨大的權力真空,這樣一個把持權力的好機會,凡是能夠接觸到權力核心的人,哪一個不是躍躍欲試。

  就連王謐本人都不能免俗,只是礙于他的資歷還不夠,對手還太多,他不想立刻出手,給別人當靶子而已。

  但是,他可以忍,很多人卻忍不了。

  現在,距離司馬曜去世,已經整整三天,直覺告訴王謐,該是有魚兒浮出水面了。

  目光放遠,王謐看向了建康宮的方向,一切禍亂的幕后主使,大天師孫泰,現在在想些什么?他為什么還不出手?

  而建康宮內,與莊重肅穆的氛圍截然相反,有些地方,竟然還飄蕩著一絲歡快的氣息。

  皇后寢宮。

  剛剛在司馬曜棺材前站夠了時辰的王貞英,終于借著昏倒的機會,回到寢宮里歇一歇。

  大宮女荷香攙扶著搖搖欲墜的王貞英,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邁著小碎步返回了寢殿。

  “娘娘!”

  “皇后娘娘!”

  “快去傳御醫!”

  幾個宮女合力把王貞英安置到了床上,荷香一陣驚呼,說著就要去找御醫,轉身之時,卻覺得衣角一緊,低頭一看,竟然是王貞英在昏昏沉沉中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炯炯有神,竟然看不出半點生病的樣子。

  “娘娘?”小小的疑問在荷香的心里生出來,王貞英輕聲道:“不必傳御醫,我休息一下就好。”

  現在的王貞英在后宮的稱呼仍然是皇后,因為新皇還沒有登基,也就沒有人給她這位不幸喪夫的女子換封號。

  對司馬曜的死,王貞英感受不到一絲的痛苦,相反,在無人的地方,她才敢表露自己真實的情緒。

  她高興啊!

  終于要當太后了!

  天下竟有此等大好事!

  真是做夢也夢不到的!

  那一天,聽聞司馬曜暴崩,正在熟睡的王貞英,一個翻身就跳起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而接下來的消息,則更讓她震驚。

  司馬曜竟然是被他親親愛愛的小張毒死的!

  此事傳來,王貞英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肌肉不停的抖動,簡直是哭笑不得。

  誰能想到,一直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張貴人,竟然無形中幫了她的大忙!

  不過呢,雖然高興,貞英也沒有被興奮沖昏了頭腦。

  這個太后,她想當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理智告訴她,朝堂上的局勢還遠未到明朗的時候,作為后宮中的重要人物,她必須早做準備。

  “皇后娘娘,王丹陽到了。”

  來了!

  終于來了!

  雖然日常不和,但是關鍵時刻,面對這樣復雜的局面,王貞英還是第一個就想到了親哥哥。

  確實,司馬曜的死,讓這一對兄妹頓時就變成了利益共同體。

  王恭進門,掩飾不住的笑意,隔著幾丈遠都能感受得到。

  也不用那么興奮吧!

  就算是司馬曜死了,還有司馬道子在前面擋著,他王阿寧的宏圖大志想要實現,絕非易事。

  “好妹妹,為兄恭喜你了!”

  司馬曜死后,再也沒有人關注王貞英的一舉一動,皇后寢殿里,到處都是自己人,王恭說話也放肆了許多。

  當然了,他能夠這樣響亮的將意圖說出來,也是因為太興奮了,那個情緒實在是控制不住。

  “大兄,恭喜是談不上,我們還是談一談如何讓瑯琊王老實點吧!”

  王貞英精神抖擻的跳下床鋪,面對親哥哥,她也沒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直指目標,他們兄妹的阻礙,正是瑯琊王司馬道子,只有扳倒他,他們兄妹才能真的把大晉的朝政都把持在自己手里!

  “這可有點難辦。”

  王恭揣著手,實話實說。

  “如今朝野上下,支持他的人也不少,雖然先帝升遐不過幾天,袁悅之就已經找我談過這件事了。”

  “此人與瑯琊王過從甚密,王國寶還在時,他們私下就有聯絡,如今,更是一再要求由我主持早立新君。”

  “他的意思,當然是要擁立司馬道子,被我以國家新喪,諸事未定給搪塞了過去。”

  “不過,這件事肯定拖不了多久,大兄我的意思不會變,當然是擁戴先帝幼子司馬德宗繼位。”

  “既是如此,大兄為何遲遲不行動?”

  “他的母親陳歸女早就已經表示事事都聽從我的安排,大兄只要在前朝安排妥當就好。”

  陳歸女不過是一介宮女出身,在后宮沒有任何根基,當然是不足為懼。這一點,王恭也清楚的很。

  現在的麻煩,還是司馬道子。

“我想再等些時日,至少也等到先帝大喪之后再定奪。uu看書  ”王恭撫著胡須,淡然道。

  “這是為何?”

  “大兄,這件事可拖不得!”

  拖則生變,變則生亂。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正是我們和司馬道子比拼耐力的時候,現在著急的是他,他急,我們不急,機會就掌握在我們手中了!”

  王恭信心十足,王貞英卻不以為然。

  “大兄為何不早些出手,先把皇位定下來,如此拖沓,要是讓司馬道子占了先機,那可如何是好?”

  “別忘了,司馬道子身邊還有個妖道孫泰!”

  “我聽說,在民間他的徒從甚多,勢力也很強,不是個等閑之輩!”

  雖然孫泰一直沒出手,但是,他的意圖還是昭然若揭,不只是前朝的大臣,就連王貞英這樣的后宮女眷,也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自從裴姣兒入宮,王貞英與她幾乎沒有多少交往。但是,有關裴姣兒的消息還是隱約聽到了不少。

  如果傳聞屬實,那么極有可能,這個裴姣兒也是孫泰送進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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