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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

  “寄奴,還能再沖一次嗎?”

  劉春將軍已經不必指望了,他現在早就沒有了繼續沖鋒的力氣,尚需要幾個士兵保護。

  王謐身邊能夠拿得出手的戰將,只剩下劉裕一人,雖然有他一人勝過千軍萬馬,但是,

  那不過是一種夸張的形容。

  真實的情況便是,劉裕可以以一當十,劉裕可以以一當百,但是,再加碼他就真的不成了。

  “能行!”

  “稚遠,你放心,

  只要我劉寄奴有一口氣在,

  就絕對不會讓你受傷!”

  “我一定能帶著兄弟們,沖出南陽城!”

  劉裕一聲斷喝,氣壯山河,鎮定的眼神,仿佛是定海神針,被他的眼神掃到的士兵,立刻就變得淡定了許多。

  沒有人能夠預知未來,甚至連下一刻會發生什么,都無人能夠說得清。但是,兄弟們就是對劉裕有著莫名的信任。

  這一點,就連王謐都有同感。

  每每他沒有主意,陷入忐忑的時候,劉裕總是能夠安定他的心情,讓他的思路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然而,即便是戰斗力非凡的劉裕,現在也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城內所剩無幾的晉軍被秦兵層層圍困,若非神力相助,

  已經絕無可能逃出生天!

  是的!

  英雄蓋世的劉寄奴,也不得不面對英雄氣短的時刻。

  他們已經無力再繼續沖鋒奪城,現在的不停鏖戰,為的早就不是更進一步,甚至是奪取望樓。

  不過是為了突圍而已!

  只要能跑出去,只要能帶著幾位兄弟沖出南陽城,一切就都還有轉機。

  至少,距離這里最近的新野城,還掌握在晉軍的手里,只要能逃回新野,一切就還有可為!

  “稚遠,你在我身后,不要沖的太猛了!”

  關鍵時刻,劉裕一個挺身,就把王謐擠到了身后,再怎么說,也要保護王謐的安全。

  他可是朝廷命官,又是瑯琊王氏的嫡系,雖然從來都不把自己看成是多么金貴的人。

  但是事到臨頭,劉裕還是絲毫沒有忘記他的身份。

  再加之,

  只要站到戰場上,劉裕總是習慣性的把自己看成一個強者,而很顯然的,武藝不精,身嬌肉貴的王謐,是一個弱者。

  強者保護弱者,本就是天理,沒什么好商量的。

  砰砰砰!

  幾聲巨響凌空而起,不同于手槍發射發出的那種爆裂的聲響,那聲音,竟然有點像…

  像是石炮落地的巨響!

  眾人回頭,王謐立刻察覺出,那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石炮!

  一個,兩個,接二連三的石炮,劃著漂亮的曲線,一個接著一個,一片連著一片的砸落下來。

  這是…要鬧哪樣?

  秦兵鬧烏龍了?

  石炮怎么會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投射?

  按照現在的態勢,就算王謐嘴硬也不得不承認,優勢在秦,不在晉。既然優勢在氐秦,他們怎么會反戈一擊,向著自己掌控的城池投擲石炮呢?

  而且,毫不諱言的說,這些石炮幾乎是全都不偏不倚的打到了秦兵的頭上。

  這就不能不提一些所謂玄學了。

  難道這些石炮都長了眼睛,安裝了定位系統?

  “稚遠!”

  “來了!”

  “援軍來了!”

  石炮落地,登時就打亂了秦兵圍攻的節奏,戰陣頓時亂作一團,這樣的混亂倒是給了晉軍機會。

  不知道是哪一方拋過來的石炮,當然也會讓晉軍兄弟們慌亂,但是,石炮落地,對于晉軍來說,仍然是利大于弊。

  別個秦軍還有戰陣,晉軍這邊,四處收攏,也就還有百人而已,根本連一個像樣的戰陣都組建不起來了。

  也正是因為所剩無幾,晉軍這邊受到的影響才會比較小。

  卻在這時,趁著戰局混亂,劉春劉將軍竟然縱馬來到了土坡的附近,二話不說就爬了上去!

  看到了!

  他終于看到了那熟悉的旌旗!

  “援軍到了!”

  “稚遠,我們有希望了!”

  援軍?

  哪里來的援軍?

  王謐揉了揉眼睛,簡直是不敢相信,這個劉老漢,又瘋了吧!

  “稚遠!”

  “寄奴!”

  “你們在哪里?”

  “老夫來救你們了!”

  等一下,這個聲音,一分莊重帶著九分的不正經,怎的聽起來如此熟悉?

  某人尋聲望去,終于看到了發出聲音的這位老將軍。

  “桓老將軍!”

  “稚遠,老夫來晚了!”

  沒錯,向著王謐興沖沖的撲過來,一把就攥住了他的雙手的這一位老將軍,正是桓沖!

  要說有本事,還得看老桓。

  別看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那是真的靠得住!

  劉春爬上斜坡,立刻就看到了荊州兵的旗幟,而這個時候,還能帶著上萬荊州兵來南陽支援的,除了桓沖,不必做其他猜想。

  而桓沖的出現,亦印證了劉春的想法。

  那些看似打錯了方向的石炮,并不是來自于樓船之上,而是來自桓沖帶領的荊州兵。

  在桓沖他們向城內投擲石炮之前,他們就已經兵不血刃的鏟除了在城外囂張的秦兵。

  初聽的桓沖的說辭,王謐還不甚相信。

  直到桓伊出現,將桓沖是何時到來的,又是帶了多少人馬,多少兵器,如何與秦兵殊死搏殺的,方才明白,那城外為何漸漸歸于平靜,少了聲響。

  原來都是因為桓沖及時來援,打了楊定一個措手不及。

  桓沖是個樂天派,想到王謐他們只帶著五千精兵就要硬闖南陽城,他思來想去,也還是不放心。

  那南陽城里的兵力,他是最清楚不過。

  區區五千人,就算是有手槍隊、火藥包,也依然是難以撼動。王謐他們會出征南陽,說到底也是把他桓老將軍難啃的骨頭給接了過去,那是在替他完成使命。

  如果王謐不來,以他新野城的實力,恐怕連楊壁那廝都應付不來,哪里還能談其他?

  捫心自問,王侍郎對他桓沖,對荊州兵,那是有大恩的,要是沒有他,哪里還有他桓沖現在的清閑?

  雖然他新野城能力有限,但是,桓沖還是來了!

  新野城幾乎是傾巢出動,只留下了一千守軍。可以說,現在的新野城那就約等于是一座空城!

  如果現在有歹人來犯,不要說是氐秦的正規軍,就算是一伙山匪,一股乞活軍,便可以把新野城給攻占了!

  桓沖這樣做,那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他的想法是這樣的,反正襄陽城已經在晉軍手里牢牢掌握,晉軍的敵人,只能從一個方向來,那就是上游的南陽城。

  傾巢出動的意思很明確了,要是拿不下南陽,新野肯定也保不住,新野一丟,襄陽的局勢也會動搖。

  到時候,犧牲無數兄弟,浪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奪取的城池,又要再次丟失。

  那樣的話,江南江北的態勢不是又要回到最初的樣子,晉軍又收獲到了什么呢?

  沒有!

  什么都沒有!

  思及此,桓老爺子就坐不住了,與其這樣坐以待斃等著撲街,還不如去搏他一把!

  只要奪下了南陽城,新野城暫時的空虛也是可以忍受的,正所謂,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于是,桓老爺子抖擻了精神,帶著雄兵八千,日夜兼程,趕到了南陽。

  雖然比預想的要晚一些,但是,終究還是趕到了。

  桓沖一到,他還沒有出招,就已經將城上的秦兵嚇得夠嗆。

  尤其是主將楊定,他哪里能想到,早就已經被他錘的沒了脾氣,茍延殘喘的晉軍,居然還會有援兵。

  這怎么可能呢!

  要是有援兵,這些晉軍哪里還需要如此倉促的攻城?

  他們不是應該等到援兵到了再攻城嗎,這應該是最穩妥的辦法了。正常的將軍都會這樣想,但是,誰讓人家小王不是正常的將軍呢?人家的戰術,豈是楊定這樣的凡人能想象得出的。

  桓沖這邊,雖然沒有手槍隊助陣,但是足足八千兵馬,都是從新野城調集的,來到這南陽城下,一個個的,全都是士氣十足,他們一路上喊著口號,恨不得將那些竊據南陽城的氐秦守軍敲骨食髓。

  在這樣的虎狼之師的面前,已經與王謐帶領的先頭部隊連戰幾個回合的秦兵,完全不是對手。

  他們很快就被晉軍壓制,毫無還手之功。此刻就可以看出,王謐帶著五千兵馬奔赴南陽郡的行為,并不是輕縱妄為,也不是把將士們的生死拋諸腦后。

  正是因為有了先頭部隊的拖延,才讓城中的氐秦守軍實力大減,待到桓沖的后續部隊趕到,自然是兵敗如山倒了。

  桓沖沖進了南陽城,卻是堂堂正正的從北大門奔進來的,絕對不似那王謐,竟然還需要鉆洞。

  一陣石炮雨過后,秦兵的部署被徹底打亂,城外的秦兵被晉軍打敗之后,那城門不就是個擺設。

  輕松自如的就被桓沖奪了過來,而這個時候,王謐他們還在城內奮力廝殺,只是覺得城外寧靜的很,頗為怪異。

  待到桓沖將著大軍沖入城門,一切好像就不再有懸念,氐秦再次潰退,晉軍再度獲勝,那是板上釘釘的。

  “桓將軍,楊定呢?”

  “是否生擒?”這是現下王謐最關心的話題了。

  說到楊定,桓沖登時就來了精神。

  唾沫橫飛道:“那老小子,當然是被我抓住了!”

  “一開始他還想拔刀自刎,老夫怎能讓他如愿,自從襄陽大戰以來,晉軍的將領,大大小小幾乎全都死于我軍之手。一個活口都沒有,這一次,總該能抓住一個活的了!”

  “多虧了我荊州的神箭手,一箭射到了他的手臂上,讓他拿不起刀來,要不然,稚遠,你可就見不到活著的楊定了!”

  局勢漸漸穩定了下來,桓沖老爺子也是心情大好,他又可以繼續他最為熱衷的事業,吹牛x了。

  牛皮這么一吹,天上地下那就是十萬八千里,筋斗云、風火輪,都追不上桓老爺子吹牛皮的速度。

  就是那么自信!

  王謐為何一心想要見到楊定,這個目的桓沖是猜測不出,但是,他現在根本就無暇去理會這件事。

  勝利的喜悅已經把老桓徹底打蒙,自從進了門,就開始呵呵呵笑個不停,伱說什么他都是點頭稱是,一個勁的贊成。

  老桓能不高興嗎?

  這可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況且,這場勝利,完全是由他老桓主導的,沒有他桓沖搏命出城支援,就不會有現在的勝利。

  如果說,襄陽大戰的勝利,他老桓還不能獨美,是和北府兵通力合作才取得的勝利的話,那么,今天,他桓沖可以驕傲的拍著胸脯說,南陽一戰,最大的功臣就是他。

  這樣的勝利擺在眼前,足夠桓老爺子興奮個十天半個月的,哪里還有余力關心其他的事情。

  不一刻,敗將楊定就被曾靖他們帶了進來,楊定雖然被俘,但是那股倨傲的勁頭還是絲毫未減。

  昂首挺胸,大步邁開,那副目中無人的腔調,比之今日的頭號大功臣桓沖還要做作。

  身為大將軍,楊定身上還算干凈,可見,他也沒有帶著手下沖鋒幾次就束手就擒。

  呵呵!

  德性!

  是條好漢的,就應該在戰場上殺身成仁,只要他現在還活著,那就證明,他不過就是個懦夫。

  一個膽小鬼,牛氣什么!

  王謐對他嗤之以鼻,卻并沒有對他發作。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還不快給某一個痛快!”

  死到臨頭,居然還在叫囂,他狂什么!

  他不是想死嗎!

  偏不讓他死的痛快!

  反其道而行之一向是王某人的最愛,這還是王謐第一次見到楊定,但是,只看了幾眼,他就對此人的性情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但見楊定,通紅的一張臉,絡腮胡須,看起來就是個倔強不服輸的將領。

  再看他在氐秦的官職,位列上大將軍之職,想來,苻堅對他也是極為信任,這才把南陽重鎮交與他手。

  至于他的堂弟楊壁,自然是伴隨著楊定買一送一的貨色。聽說他們兩個都是苻堅的好女婿,怎么說呢?

  這苻堅看人的眼光也確實是不太精準,楊定就不說了,好歹還算是個爺們,那楊壁…

  嘖嘖…

  “想死?”

  “沒那么容易!”王謐揮揮手,不但是沒有給他個痛快,還命人給他安排了個座位。

  “楊將軍,天下大勢,歲星在吳,可見,今年的年景已然是如此了,凡是征伐之事,運氣都在我方,你怎的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

  “左右都是被俘,還不如早點打開城門歡迎晉軍入城,圣上仁德,從不濫殺無辜,楊將軍才能兼備,必定能再掌帥旗。”

  “呸!”

  “爾等豎子不過是逞一時之威風,老子一時不查才中了你們的計!”

  “老子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今天被你等捉住,便是命該如此,你等要殺便殺,老子要是縮一縮脖子,老子就不姓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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