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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引水設埋伏

  如何在不破壞即將收獲的糧食的前提下,攻取南陽郡,才是這一戰旳重中之重。

  “野王,依你之見,楊定會命令秦軍堅壁清野嗎?”

  王謐小心臟惴惴,就怕楊定一時沖動會壞了大事。

  那可都是唾手可得的糧食,最親愛的大寶貝,只要南陽城換一個主人,這些稻麥就可以變成晉軍的軍糧了!

  就是這么簡單!

  馬蹄不停,為了盡快趕到南陽城外,他們行軍的速度并不慢,即便如此,桓伊的腦子也沒有停止思考。

  “我想,楊定應該不會這樣做。”

  “他舍不得,再者說,時間也不夠。”

  是啊!

  時間!

  時間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從昨天楊壁落敗,再到今天王謐他們星夜兼程趕往南陽挑戰,留給楊定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一天而已。

  甚至還不夠一天!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楊定以及南陽郡里的氐秦守軍長出翅膀,他們也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把珍貴的稻麥苗苗全都清理干凈。

  “快!”

  “我們一定要快!”

  兵家大計,唯快不破!

  長途奔襲的王謐是這樣想的,堅守南陽郡的氐秦上大將軍楊定,亦然。

  但是,他所做的準備,卻并不是桓伊他們曾經設想的那一類。

  雖說要防守,但是,楊定進取的性格也不允許他一再的龜縮。把防守轉變為進攻,就是他的策略。

  他是怎么做的?

  當然是加強南陽郡的防御設施,目的就是殺傷更多的晉軍!

  誰說固定的設施只能用來防守?

  楊大將軍告訴你,只要措施得當,防御措施也一樣可以給敵軍造成致命的傷害。

  在王謐他們還沒有趕到南陽城外的這個寶貴的時間段,數百名氐秦士兵,打開了城門,散到了城外。

  這些士兵,人數眾多,規模龐大,他們不只是從一扇門里沖出來,他們是從四面八方幾個方向同時沖出了南陽郡!

  那動靜大的,把城里的百姓都驚到了!

  這怎么回事?

  難道,要打仗了?

  還是有搶糧的?

  與其他城池里的百姓不同,南陽郡的百姓一旦嗅到戰爭的氣息便立刻把自家的米缸、面袋子都藏到地窖里,能藏就藏,能藏多少,就藏多少。

  南陽郡沒有別的優勢,就是糧食多,城里城外到處都是大平原,不只是囤聚在這里的士兵們軍糧多,就連生活在這里的普通農戶,家家也是不缺糧的。

  凡是來到南陽郡的軍隊,不管他們是正經的攻城,還是只打算劫掠,都是繞不開要搞些糧食走。

  有戰事就藏糧食,都已經成為了南陽郡百姓的一個習慣動作了,一年到頭的,不知道要這樣折騰多少回。

  誰讓這南陽郡是遠近聞名的盛產糧食的一片區域呢!

  或許有人要問,既然這南陽郡局勢這般動蕩,那這些百姓為何還要心甘情愿的留在這里?

  當然還是因為這里糧食充足了!

  在這亂世之中,百姓們所求的東西,難道很多嗎?

  不過就是吃飽飯而已,甚至連穿暖衣他們都不一定會奢求。

  而襄陽以北,洛州以南,諸多郡縣之中,糧食最為充足,能夠容納十萬以上人口的地方,也就是這南陽郡了。

  不在這里討生活,又要去哪里?

  當百姓們看到氐秦守軍匆匆出城,登時就警覺起來,他們本能的感覺到,一場大戰,又要開始了!

  然而,他們預想之中的戰斗,比他們想象中要來的晚一些。

  安撫了楊壁之后,楊定就立刻拍板定下了新的防御措施,他令楊壁親自帶兵出城,去負責這件事。

  秦軍從幾個城門里魚貫而出,幾個城門的士兵加起來,大約有五百人左右。

  這么多的士兵沖出城去,卻并不是為了摧毀麥苗的,他們的手里,人均都拎著工具。

  天還沒有大亮,遠遠看過去,還以為都拿著兵器,只有湊近了才能看出,根本就不是什么兵器,而是鐵鍬而已!

  一堆身穿鎧甲的士兵,拿著這樣的農具,是要做什么?

  驚恐萬狀的南陽郡百姓,看到那些鐵鍬,終于把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看來,不是馬上就要開戰吶。

  好了好了!

  洗洗睡了!

  百姓們安定了,南陽城外,氐秦的士兵們卻忙活起來了。

  戴罪立功的機會可不容易得,楊壁帶著士兵們,沿著城池的四角轉了那么一圈,他們找到一些早就預設好的地點,在楊壁的指揮下,戰士們揮起了鐵鍬,拼命的挖土。

  “兄弟們快點!”

  “要是我沒料錯的話,那新野城里的將軍絕對不會按兵不動,他是一定會追到南陽來的!”

  “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到來之前,把工事都修好!”

  “將軍,你就放心吧!”

  “我們這么多人,這點活,不用一個時辰就干完了!”

  太陽漸漸的升了起來,天光大亮,有了陽光助陣,這活計就更容易做了。

  一個隊主掄起了鐵鍬,又猛地刨了幾下。

  “可別怪本將軍沒有警告你們,若是今天晉軍趕到了,你們都給我警醒著點。”

  “這一伙晉軍都有妖怪相助,招數厲害的很!”

  “楊將軍,你莫要嚇人,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再說,就算是有妖怪,他們也不會聽從人的指揮不是?”

  那小隊主嘻嘻哈哈的,說話卻還當真有一套自己的道理,是啊,從來都是妖怪吃人,妖怪害人,還從沒聽說這世上有哪個神人能夠有本事役使妖怪的!

  被這小隊主一點撥,楊壁竟然也有些回過神來,是啊,那新野城里的荊州兵,看起來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哪一個像是身懷異術,還能役使妖怪的?

  楊壁剛剛有些得意,卻轉念一想,都說眼見為實,這幫南陽郡里的小兵又沒有跟著他去新野,自然是沒有見識過那晉軍的厲害。

  他們說的話,也不足為信。

  看看這些人做事時那一副松松垮垮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那些冒著煙霧,一擊即中的妖怪兵器,究竟有多么恐怖。

  等到他們真正見識到了,楊壁不禁這樣想到,他就不信他們不害怕!

  手槍隊,很多人還未見其面,就已經被它的恐怖戰斗力威懾到了,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令敵人聞風喪膽吧!

  然而,他王謐厲害,人家楊定也不差。

  依托著南陽郡有利的地形,楊定便開始了妥善的防御。

  身為一代名將,雖然他的名氣不及張蠔、慕容垂等人,但人家在氐秦內部也是有名聲的,與符睿等草包不同。

  除了城樓附近,距離南陽城更遠的郊外,也是楊定防御的重點。

  正如王謐他們得到的消息顯示,南陽郡三面環水,水量不小的白水,將南陽城可謂是包裹其中。

  要想進攻南陽城就必須先渡過白水,這條河自然是攻守雙方爭奪的重點。

  楊壁他們剛在城門附近忙活完,又帶著工具來到了白水河畔。

  “該死的晉賊!”

  “這一晚上折騰的,累死老子了!”楊壁向著河水里吐了口唾水,不滿至極。

  全然不顧那浩浩蕩蕩的,極有可能到南陽郡挑戰的晉軍,完全是他自己招惹來的。

  有本事的,是個爺們的,就應該自己把晉軍給擋在新野城,而不是落荒而逃,跑回南陽!

  楊壁的身后,又一隊人馬從城門里緩緩而出,他們的肩上扛著重物,腳步就更慢了。

  一隊又一隊的步卒,幾人一列,排著隊的從城里出來,每一隊人的肩上都扛著重物,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便是濤濤白水!

  他們的任務,便是把肩上的重物全都扔到白水里!

  什么什么?

  什么樣神奇的重物,竟然要扔到江水里,那豈不是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這不是純純的浪費?

  難道,楊定傻了?

  當然不可能了!

  人家上大將軍也不是傻瓜,怎么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看看他們投放重物之處的地形就知道了,要想渡河進攻南陽城,這里便是必經之地。

  而有了這些重物防御,晉軍想要上岸,至少也要先扒層皮再說!

  看看你們晉軍到底有多少層皮可扒!

  想到前來沖擊南陽郡的晉軍只有五千人,楊壁就充滿了力量。

  自不量力!

  我南陽大郡,豈是你們能夠欺辱的?

  老子要讓你們有去無回!

  晉軍臨時主將王謐:這么咬牙切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晉軍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私仇!

  絕對的公報私仇!

  “稚遠,援軍已經趕到了,我去后面接應他們,你們繼續往前沖!”

  眼看著身后襄陽來的援兵已經越跟越緊,桓伊駁過馬頭,和王謐招呼了一聲,便匆匆向后奔去。

  “寄奴,援軍到了!”

  “我們終于安全了!”

  王謐暫時勒住了韁繩,稍稍歇息,亦是發出了感嘆,放眼望去,在他們的眼前,一片高低不平的丘陵地挺立在那里。

  連綿起伏的態勢,正好給身后的大軍提供了一點點掩護,從丘陵地的這一側,幾乎已經可以看到南陽城城樓的一點點影子了。

  而那湍急的水聲,似乎也縈繞在耳邊。

  欲奪其城,先渡其水!

  這源源不斷的水聲,磅礴的氣勢在前,才讓王謐對現實的情況有了一點點真實的感受。

  南陽郡,確實是一處難以攻破的堡壘!

  只要能奪下它,就等于是叩開了挺進中原的大門!

  “曾靖,前方的情況怎么樣?”

  “白水上有巡邏的船只嗎?”

  在等待后方大軍靠攏的這個間隙,王謐也沒有閑著,如今時間緊迫,片刻都不能浪費。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熟悉這個道理的王謐,遂派出了得力隊主曾靖前去探查消息。

  曾靖一抱拳,正色道:“稟侍郎,白水上確實有巡邏的船只,屬下看到,在白水上巡邏的蚱蜢舟,應該不超過五支。”

  “只有五支蚱蜢舟?”王謐很驚奇,這是怎么回事?

  氐秦的防備也太松懈了!

  難道,楊壁還沒有逃回南陽城,他的親親堂哥還不知道他吃了敗仗?

  而這五只蚱蜢舟加一只樓船的格局,就是秦軍駐防江水之上的標準配置?

  “寄奴,你怎么看?”軍事上的具體方略,還是要聽一聽劉裕的意見,而劉裕眉頭緊鎖,顯然也正在盡心盡力的進行著本職工作。

  “南陽郡里的氐秦守軍,會不會還不知道我們要來奔襲?”

  劉裕是個謹慎的人,多年的鄉間生活,鍛煉了他絕不過分樂觀的性格,他絕不相信,狡猾的氐人會毫無防備。

  “不可能。”

  “楊壁肯定已經逃回南陽了,如果他跑得慢,我們這一路上,為什么沒有看到一個秦兵?”

  王謐一愣,寄奴的話,可謂是有理有據,讓他不得不信服。

  “那他們又為何不加強警戒?”小王登時緊張起來,唯恐楊定他們是故布疑陣,故意吸引他們到南陽城下挑戰。

  “而且,屬下看到,白水兩岸的農田沒有遭到一點的毀壞,稻麥苗全都安然無恙。”為了給王謐搖旗吶喊,曾靖又加上了一條。

  “真的嗎?”

  “一點都沒有毀壞?”

  這個楊定,是不是傻?

  原來這就是桓伊口中所說的,實力不俗的氐秦名將?

  曾靖猛點點頭,這點小事,他還是可以確定的。

  “確實,一點都沒有毀壞。”

  “城外連負責剪除秧苗的士兵都沒有看到,遠遠望過去,秧苗都連成一片,也沒有缺損。”

  王謐和曾靖很快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接下來,就看劉裕的定奪了。

  “稚遠,不管秦兵有沒有用心防備,楊壁已經逃回南陽城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他們敗的那樣慘,楊壁一定會把他在新野城外看到的一切全都告訴楊定,稚遠,你的手槍隊可就瞞不住了,只要楊定的脖子上還扛著個腦袋,他就一定會早做準備。”

  “我們不得不防。”

  “稚遠,待會沖鋒我還是堅持讓弓箭手和騎兵先沖擊一波,你帶的手槍隊先押后。”

  “看看沖鋒的結果再說。”

  劉裕這也是經濟實惠的建議,完全是為了手槍隊著想,王謐帶領的手槍隊,滿打滿算不過兩百人。

  新野一戰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卻也折損了十人,若是南陽郡里面的氐秦守軍早就有準備,手槍隊第一批沖鋒,必定會遭受重大打擊。

  不用王謐天天嚷嚷,眾人也知曉,對這支手槍隊,他可是寶貝的不得了。

  一仗打下來,手槍隊的戰損比其他的兵種要少得多了,而且,很多還是自己把自己給坑害了的。

  那種禍事,王謐把它稱作炸膛,大約有三人就是這樣被手槍炸膛間接給害了的。

  以現在火藥的威力,一個大活人當然不至于被手槍炸膛直接要了性命,然而,當時在戰場上,本來就到處都是危險,手槍炸膛之后,槍手必定受傷,這個時候,氐秦士兵趁勢而上,便可以輕松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還有一些人便是直接被敵軍的弓箭射中,丟了性命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戰后統計,死去的槍手,竟然沒有被長刀傷害的。

  一個都沒有!

  這說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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