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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大秦天王竟命喪婦人之手?

  直到這時,城中的氐秦守兵才察覺到情況不對勁,連忙派了小將,進宮去請示苻堅。

  剛才城里也是一樣的亂,但是氐秦的士兵卻好像是瞎了一般,仿佛什么也沒看到。

  管也不管,那是因為,

  他們知道,縱兵行搶那是苻堅允許的,每次大戰開始之前,總是要這樣鬧騰一場。

  只不過,這一次的規模更大,更沒有規矩而已。

  但誰讓這次差事來得急,

  來得重呢?

  當然要更亂一些,

  但是,丁零人出來了,

  那這件事可就走了味道了。

  必須知會苻堅,讓他定奪!

  可是,大秦天王苻堅,這個時候又在干什么呢?

  城外都亂成一鍋粥了,皇城里的苻堅,真的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他沒看到,還是沒聽到?

  遺憾的說,確實是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翟遼走后,苻堅感覺,除掉慕容暐這件事,交給劉桃林,他就算是可以放心了。

  桃林一定能把這件事辦的妥妥的,不出一點差錯,大軍正在集結當中,眼看就要揮師南下。

  只要符融允許他出兵,并且與他一同作戰,

  蕩平東南,

  只是時間問題。

  徹底放下心來的苻堅,志得意滿,連最后一絲煩惱都沒有了,而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清河死了!

  是被他親手斬殺的!

  佳人難再得,甚可惜也!

  沖動是魔鬼啊!

  早知道,還不如先留著算了,沒有美人解悶的苻堅,頓時又發了善心。

  自覺慕容垂他們犯的錯,原本與清河也沒有關系,她也是被連累的,這些年,她在后宮也是把苻堅伺候的舒舒服服。

  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就這樣死了,實在是不值得。

  關鍵是,還要浪費苻堅的精力,再去尋個解悶的。

  麻煩的很吶!

  苻堅的這種心理純屬正常,比方說,一提起皇帝的后宮,動不動就是佳麗三千。

  而實際上,就算是再好色的皇帝,他也不可能在自己的任內真的坐擁三千佳麗。

  慣性是一種很奇妙的心理現象,就算是再好色的皇帝,也會有那個比較鐘情的一個。

  又或者,雖然古代的典章明確告訴皇帝,你可以坐擁三千,但實際上,勤政的皇帝能擁有的,時常光顧的后妃也不過是十幾個。

  人數并不太多,而其中甚至只有那個最為受寵的皇妃,能夠經常伴在皇帝的左右,而其他人,多得是擺設,無人問津。

  這很有可能是出自皇帝的專情,但更有可能只是一種慣性,在一起廝混的時間長了,就習慣了,不再費心思去找尋他人。

  清河公主,顯然就是一個讓苻堅已經很習慣的伴侶,在各方面都能滿足他的需求。

  但是,現在美人香消玉殞,這讓苻堅突然痛上心頭,雖說,后宮里的女人還有很多,可就是因為多,一時也想不起合適的人。

  苻堅回到寢宮,面對著清清冷冷的殿堂,不禁心中掠過了一絲寒涼,然而,帝王是注定不會孤獨寂寞冷的,很快,殿外就走來了一個人。

  裊裊婷婷的步伐,一步三搖晃,苻堅一看,立時心旌搖曳。

  “張夫人!”

  “快!”

  “快過來!”

  男人嘛,很多時候也沒有那么宏偉的追求,尤其是在女人這方面,在追求精還是追求多這個問題上,答案有可能是一時一變,轉換速度極快。

  就拿苻堅來說,清河還在的時候,那當然是追求質量的,鮮卑公主清河,那在長安城里可是數得著的美人,艷冠群芳。

  但是現在清河走了,苻堅的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很快,他就把主動送上門的小張又給摟進了懷里。

  沒了清河,小張也是不錯的,苻堅當即決定,出征這一路上,就帶著小張了!

  “大王,有妾陪著你就是了,不如把太監宮女都遣出去吧,那樣才自在呢!”張夫人偎在苻堅的懷里,嬌滴滴的說道。

  苻堅嘿嘿一笑,想更自在啊!

  那不就是…某種不可描述嗎!

  以往怎么沒發現這小張竟然這樣可人呢!

  主動的女人,他最喜歡了!

  新歡入懷,苻堅腦門很熱,趁著這個熱乎勁,他就把下人們都支了出去。

  看到礙事的人都走了,小張露出了狡詐的笑容,而苻堅忽然想起,這位張夫人雖然日常在后宮也不得寵愛,卻一直都很老實本分,苻堅對她的了解并不多,現在還能記得她的名字,已經是個奇跡了!

  小張,她好像入宮也有年頭了,具體是哪一年來著,苻堅沒耽誤辦正事,腦子里還在瘋狂運轉。

  好像她也不是氐人,應該也是異族掠奪而來!

  “你去死吧!”

  正在愣神的苻堅,忽然覺得脖頸處一陣刺痛,緊接著,一股鮮血從他緊繃著的血管中,猛然迸出!

  他全無防備,就受了重擊,猛烈的刺痛終于把他的神志召喚了回來,就在他的身下,張夫人還躺在那里,但是溫順的眼神已經全都變了,變得極端的狠厲,那雙秋水一般水汪汪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好像要殺人一樣!

  不對!

  她確實殺了人!

  而且是利用完全讓人意料不到的兵器,做到的!

  苻堅的脖頸處插著一只金釵,正是原本戴在張夫人的頭上的,被她厚重的發髻包裹著,閃閃發光。

  而現在,卻當當正正的戳在苻堅粗壯的脖頸上,鮮血從那孔洞的周圍不停的汩出。

  誰也不會想到,最為華麗耀眼的裝飾物,竟然會搖身一變就成了戕害人命的利器!

  “你!”

  “你竟敢!”

  在倒下的前一刻,苻堅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張夫人,當年就是跟著清河一起,被他掠進宮的!

  她也是鮮卑人!

  又是鮮卑人!

  是他們搞的鬼!

  他們竟然…竟然敢…

  苻堅的鐵拳似乎還那樣有力,虎狼一般的雙目,稍稍一看就好像可以把張夫人生吞活剝一樣。

  然而,奇怪的是,在他身下的柔弱女子,卻并沒有顯示出對他的任何恐懼。

  那淺淡的笑容中,竟然還流露出一絲猙獰。

  這樣緊急的時刻,張夫人竟然也不著急逃走,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難道,她就不怕死嗎?

  當然不是!

  只不過,她很清楚,現在的苻堅,已經無法再傷害她分毫了。

  “這一下,是為了清河姐姐!”

  “為了我鮮卑族人!”

  張夫人輕輕呢喃一句,聽了這句話,苻堅才好像是得到了最后的答案似的,龐大的身軀,終于轟然倒塌。

  直到這時,張夫人才從他的身下鉆了出來,手腳利落的把他擺放好,并且用被褥掩住了床上的大片血跡。

  這樣勉強的做法,當然不能將真相掩蓋多長時間,但是,張夫人并不在意。

  對于她來說,今天這一場已經算是達成了畢生的使命!

  為了鮮卑全族的存亡!

  雖為弱質女流依然可以拋卻一切!

  慕容暐給予厚望的另一位鮮卑眼線,正是張夫人!

  當年,兩人一起被苻堅虜進了宮,但是很快,苻堅就展現出了對清河超乎尋常的熱情。

  而小張,那個時候還是比清河要年幼一些,半是婢女,半是夫人的就被送了進來。

  一直以來,前面有清河擋著,相比而言,清河也更加有身份上的優勢,她是鮮卑公主,和宮外的那些鮮卑貴族聯絡起來也更加方便。

  于是,張夫人就好像是成了一枚棄子一般,很長時間都無人問津,那些鮮卑貴族也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在這樣困難的情境之下,張夫人卻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對鮮卑族人生出任何的埋怨情緒。

  都是因為清河一直照應著她,把她當做在后宮中不多的幾個可以依靠的人。

  雖然張夫人自己覺得,她在清河的身邊并沒有對她產生多少幫助,也完全不值得她這般厚待。

  但是,清河依然故我,完全沒有因為什么苻堅老兒擋在中間就與她生出嫌隙。

  正是因為清河的真心相待,讓小張堅定了意志。

  今天她才剛剛收到宮外的消息,便立刻著手行動。清河意外身亡,苻堅的身邊現在正是空虛。

  從清河死后,小張就時時刻刻盯著苻堅的一舉一動,當他和大臣們商討軍事策略的時候,他不會想到,那個把他的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到宮外的,正是這個毫不起眼的弱女子。

  他或許還以為,清河死了,慕容沖跑了,他的身邊就沒有鮮卑人了呢!

  殊不知,庸弱的慕容暐也并不是那么無能,他早就在苻堅的身邊安插了好幾個自己人。

  做好了多重準備。

  除了傳遞消息,張夫人如今還要兼顧一項重要的任務,那便是伺機刺殺苻堅!

  對于她這個弱質女流來說,這當然是一件不容易完成的任務,苻堅身邊強手如林,她能有機會出手嗎?

  對于小張來說,要想實現愿望,這大約已經是最后的機會,如今,慕容垂奔逃,眼看著北方大地上,烽煙又起,一旦長安城的局勢有變,苻堅就不會有心思呆在后宮了!

  而她這位只能在宮廷內活動的女眷,見到苻堅的機會就會大大減少,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更無法解救族人。

  正是因為如此,小張才鋌而走險,主動接近苻堅。

  慶幸的是,她成功了!

  不管未來如何,也不管她會遭遇什么樣的危險,張夫人的心愿已經達成,她沒有遺憾了!

  她迅速穿好衣衫,眼看四下無人,便打開了窗子。

  雖然殿堂里的屬下都被苻堅遣走,但是,這可是氐秦的后宮,守備不說森嚴吧,周圍也肯定是有人在的。

  這個時候,從這里大搖大擺的出去,被抓住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雖然,張夫人已經做好了被捉的準備,但是,她也不準備主動送死。畢竟,這是苻堅親手送給她的機會。

  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如何能成?

  皇宮外,長安城內,早就是喧鬧的海洋,就算是防守再嚴密的內宮,也免不了受到城里形勢的影響。

  不管是鬧事的,還是守城的,終究都是人罷了。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要看熱鬧,秦廷的衛兵,也是一樣,從下午開始,張夫人就發現,后宮之內,守備的侍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肯定也收到了苻堅的指令,過不了幾天,氐秦大軍就又將揮師南下,去奪取那九州之內,最后一塊未被征服的土地。

  皇城內,士兵們的心態也多有不同。

  有些新兵,從來也沒有登上過戰場,沒有見識過戰場的殘酷廝殺,自然對那熱血沸騰的地方,充滿了各種浪漫的幻想。

  他們躍躍欲試,他們摩拳擦掌,他們還等著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呢!

  而有的人,情緒就比較復雜了,他們都是一些真正見識過戰場的殘酷的人,對于突如其來的,又不可避免的一場大戰,他們不可控制的產生了畏懼的心理。

  這就是符融說的,人皆畏戰,兵無戰心。

  這些年,苻堅實在是太愛挑事了,雖然放眼四周,已經沒有他可以爭奪的土地。

  但是,他還是不知足。

  總覺得,那個盤踞在東南,叫做晉的朝廷,實在是礙眼的很。

  這種礙眼,比歷史上將要出現的那些南朝的小朝廷還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盤踞東南的晉,它真的是傳承著的正統王朝。

  皇帝也還是那一家子,照樣姓司馬,國號也還是晉,雖說整體結構被五胡摧殘了不少,但是也確實沒有斷絕。

  這就給了很多還心懷信仰的人一個時刻惦記的招牌,只要還承認晉之正統的,只要不想在五胡的統治下茍活的,不管是漢人還是其他什么部族的人,都可以投奔到南方來。

  這些年,晉朝在廣納賢臣這方面,做的也不錯,來的都是客,個個都歡迎。

  隨才任用,對于降將、降臣也都給予了很好的待遇,并沒有出現擠兌,欺壓的現象。

  也正是因為如此,苻堅伐晉的意愿也更加強烈。

  只要還有那么一個牌坊立在那里,追隨他們的人就會很多,而且,晉的存在也給了在氐秦這邊混的不如意的大臣,一個逃竄的退路。

  這就好像當年慕容垂與慕容評鬧掰就逃到氐秦一樣,若是把這個退路給堵上了,他大秦天王的身份地位就算是穩住了。

  多年以來,苻堅一直有這樣一個夢想,誰人不想當皇帝?

  尤其是像他這樣一手締造王朝,戰功赫赫的英雄,比那個什么吃祖宗飯的司馬昌明不是更有當皇帝的資格?

  苻堅是個有追求的人,他才不要當那偏安一隅的割據勢力的小皇帝,那是自己哄自己玩的產物,他苻堅根本就看不上眼。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統一大朝廷的皇帝!

  四海八荒,九州之內,唯一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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