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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有人想當國舅

  “王國寶那廝,平日里沒少在背后辱罵老夫吧!”

  這個…

  這個問題實在是…讓人不好開口。

  “這…怎么說呢。”王謐搔搔脖頸,很是為難。

  老謝頭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那王國寶當面罵他也從來沒有含糊過,背后只能罵的更難聽,難道,謝安對這些污言穢語也有興趣?

  “確實多有不敬之語。”

  “不過,國寶此人對誰都這樣,我認為,他不是專門針對謝公,我幾次參加他們的聚會,發現就是他那幾個老朋友,也經常挨他的數落,包括我這位新朋友也一樣。”

  “我想,國寶兄的個性就是目中無人的,真心對待他的朋友,尚且如此,謝公一向與他不睦,挨幾句罵,也很正常。”

  從談話開始,謝安就一直很嚴肅,這一回,倒是笑了。

  “這句話,你倒是沒說錯。”

  “老夫釋然了。”

  謝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他的笑容,反而讓王謐更加緊張。

  謝老頭提起王國寶,絕對不是突發奇想,他是想打探國寶這個小圈子里的消息的。

  甚至于,謝安想知道哪一條消息,王謐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說,還是不說,他陷入兩難。

  按照他對謝安的了解,王國寶他們謀劃的那點事情,謝安恐怕早就已經得到消息了。

  他今天這樣問,或許就有試探之意。

  “謝公,王國寶此人,雖然沒有什么大本事,但是,為禍作亂還是很有一手。”

  “謝公多年以來對他嗤之以鼻,晚輩一開始還很疑惑,或許你們兩個之間有什么誤會。”

  “自從私下里見了幾次之后,晚輩現在也是和謝公同樣的想法,謝公,不瞞你說,王國寶也想當國舅呢!”

  謝安微楞,瞬間反應過來。

  所謂國舅,那不就是皇后的親哥哥嗎!

  王國寶要想去做這個國舅,他當然不能把王恭的妹妹變成自己的妹妹,他只能把自己妹妹的丈夫變成皇帝。

  于是,沒有什么比國舅這個詞更能表達出王國寶的企圖。

  “你是說,王國寶有意推舉瑯琊王登基大寶?”

  王謐這邊還躲躲閃閃,不敢言明,卻沒想到,謝安卻一點也不在意,輕輕松松的就挑明了。

  這一下,倒是方便了。

  誰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確實有這個意思,而且,據我所知,瑯琊王也答應了。”

  既然謝安已經得到了消息,那他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省的給自己再樹立一個敵人。

  謝安這邊已經收到了精準的消息,若是王謐再有所隱瞞,謝安就會更加防備他。

  與此同時,他的那幾位新朋友,真的會把他當做推心置腹的好友嗎?

  你是說自私自利的袁悅之,還是放浪形骸的王國寶?

  別開玩笑了!

  他們誰都靠不住!

  現階段,還是要和老謝保持良好的關系,至少不能撕破臉皮。

  “答應了!”

  “竟然這樣快!”

  老謝很震驚,從政多年,司馬道子幾乎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一向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幾斤幾兩。

  之前謝安還一直容忍他,把個錄尚書事的差事留給他,那也是為了讓他玩玩。

  謝安很清楚,憑他司馬道子的能力,是絕對無法把朝政分門別類的管理好的。

  謝安之所以默許,也是看在司馬曜的面子上。

  人家是皇帝,給自己唯一的胞弟一個體面的差事,當成左膀右臂,也是很正常的。

  就算是謝安權傾朝野,也管不了這件事。

  萬沒想到,司馬曜在抬舉司馬道子,司馬道子卻在盯著司馬曜的位置。

  “瑯琊王端的是自不量力!”謝安大袖一甩,很是不滿。

  受到謝安擾動的空氣,仿佛也發生了某種異常的流動,涼風亭四周到處都彌漫著一種氣息。

  他司馬道子也配!

  王謐想,這其中或許也有他的功勞。

  “我想,瑯琊王年少,或許確實有看不清的地方,但促成這件事,其中肯定少不了王國寶的攛掇。”

  “相比而言,在這個朝堂之上,誰更想改變自己的處境,把權力握在自己手中?”

  “我認為,王國寶的心愿比瑯琊王要迫切的多。”

  “瑯琊王本就沒有多少心機,很容易被奸人蠱惑,再加上國寶的妹妹是瑯琊王妃,枕邊風的功力,絕對不可小視。”

  說到枕邊風,謝安就更加氣急敗壞,別人的枕邊風怎么就這樣管用,他謝安的女兒的小旋風為什么就吹不起來?

  就算控制不住王國寶,別讓他繼續在朝廷上為非作歹也好啊!

  老夫命苦!

  誰能懂!

  “老夫本意還想讓他一尺,卻沒想到,他竟然置大晉朝政于不顧,竟想要犯上作亂!”

  “豈有此理!”

  “當真是膽大包天!”

  王謐呵呵,膽大包天倒是不敢說,王國寶此人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他要真是有膽量,也不會亂事一起,便嚇得哆哆嗦嗦了!

  “謝公莫氣,這件事目前雖然瑯琊王已經同意了,但是,要想成事,也沒那么容易,我們還可以從長計議。”

  “但是,謝公,晚輩認為,王國寶等人還不足為懼,瑯琊王身邊,最危險的人物,是天師道的孫泰!”

  “孫泰一直陰懷大志,打算為亂一方,此人在瑯琊王身邊呆著,已經有些時日了。”

  “如今,不論是建康城外的禁軍,還是北府兵、荊州兵,都在幾大世家的手里牢牢攥著,瑯琊王想犯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是有心而無力。”

  王謐所指,當然是軍權。

  一個不能指揮部隊的權臣,那就等同于光桿司令,更不要說,現在的司馬道子就連權臣也算不上。

  可是,天師道夾在中間,很多事情變數就大了。

  天師道的那些徒從,顯然沒有辦法和正規軍相提并論,但是,老實說,他們的人數也不少。

  甚至對孫泰相當的忠誠,這一點,似乎是北府兵無法比擬的。對于討平天師道,謝安還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不得不說,一旦天師道和司馬道子聯合起來,那將是非常強勁的一股勢力。

  歷史上的那些記載,也深刻的反映著這個現實。

  王國寶司馬道子之流,端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能人,孫泰王國寶等人,或許對于天師道徒從的能力還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真的以為,他們這樣的烏合之眾可以和北府正規軍掰一掰手腕。

  實際上,在地方為亂,或許真的可以有一定的影響,奪取幾個郡縣也不在話下。

  但是一旦戰爭規模擴大,天師道的那些蝦兵蟹將,就難以和北府兵抗衡了。

  這也就是為什么在歷史上,曾經天師道的那些徒從在地方上也戰果頗豐,奪取了很多城池,甚至斬殺了數名地方的郡守,但是,等到劉裕帶領的北府兵一出馬,便迅速做鳥獸散的原因之一。

  終究他們的實力還是有限,和訓練有素的北府兵相比,根本就不是對手。

  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歷史上的劉裕,自討平天師道之后,勢力迅速穩固,進而獲得了爭奪天下的權力,也有撿桃子之嫌。

  天師道的叛亂破壞了大晉在地方上的統治格局,一定意義上也讓世家的根基動搖了幾許。

  在這個基礎上,劉裕控制住了大晉最有戰斗力的一支軍隊,他自然成為了爭斗的幾大世家爭搶的一把刀。

  搶來搶去,終于把這把刀磨得越來越鋒利,最后,反手把他們全都刺死了!

  可見,司馬道子的麾下,天師道確實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要想控制司馬道子的勢力,首先要剪除他的羽翼。

  在這一點上,謝安和王謐的看法是一樣的。

  “那依你看,我們應該怎么辦?”

  “首先向誰開刀?”

  本該是謝安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來拿定主意,可他卻把機會讓給了王謐。

  這讓小王受寵若驚,原本他還想把球再踢回去,然而想到自己的搞錢大目標,便立刻收住了心思。

  “那就要看謝公的意思了,瑯琊王身邊,謝公最討厭的人是誰?”

  謝安微微一笑,這小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當然是爛人王國寶了!

  “你有什么好辦法?”

  人選已經選定,辦法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好辦法,謝公,那不就是現成的嗎?”王謐笑吟吟的提點道,眼珠一轉,順便還觀察了一下沈蒜子的所在。

  接下來要說的,端的是朝廷機密,他可不希望被蒜子這小娘子偷聽了去。

  還好,沒有看到沈蒜子的人影。

  或許是換了監視地點。

  “什么辦法?快說說!”

  “王國寶攛掇瑯琊王上位這件事,要是陛下知道了,陛下會作何想法?”

  “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

  嘿嘿,搞到王國寶這個小目標,先弄出一筆錢來,順帶著還可以打擊太原王氏,豈不妙哉?

  據王謐所知,王國寶聚斂無度,這兩年跟在司馬道子的屁股后頭,可沒少貪墨朝廷的資財。

  這些錢,拿來發展武器裝備,該有多好!

  雖然比起王恭那個大目標,王國寶兜里的那點錢,還是稍顯少了點,但是,本著蒼蠅再小也是肉的原則,王謐還是決定先打小鬼練手,再向大鬼揮舞大刀。

  “你是說…”

  謝安捋了捋胡須,忽然眼前一亮。

  “妙啊!”

  “實在是太妙了!”

  “稚遠,這樣好的主意,老夫怎么就沒想到呢!”

  這也很正常,謝安總的來說,還是那種老派人,他雖然厭惡王國寶入骨,卻并沒有想過要搞倒他。

  在王國寶這等卑劣小人的面前,他老謝還是要端著一點的,根本就不屑與他爭斗。

  所以,即便王國寶數次在他面前挑釁,各種狂妄之語,謝安都沒有當成一回事,就在于此。

  王國寶充其量不過是嘴巴壞,至今也沒能掀起什么大的波瀾,謝安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然而,現在形勢不同了。

  王國寶竟然敢攛掇司馬道子篡奪皇位,這便是大逆不道之舉了,司馬曜絕對不會忍,謝安也再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不過嘛,辦法雖然在這里了,目標也明確,該如何向司馬曜傳遞出這個消息,并且引導他速速鏟除王國寶,這卻是需要動腦筋的一件事。

  在王國寶和親兄弟之間,不用懷疑,司馬曜肯定會選擇相信司馬道子,一旦這個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司馬曜第一時間便會認定是奸人王國寶從中作梗。

  鏟除弟弟身邊的奸人,必須提上議事日程,與此同時,在司馬曜和司馬道子之間,一道深深的隔閡也產生了。

  正是一石二鳥之計!

  謝安緩緩踱步,終于踏上了馬車,車輪咯吱咯吱的轉動,猶如謝老爺子一刻不停運動的大腦。

  要想想,要好好的想一想…

  “你給我站住!”

  “往哪里跑!”

  “我都看見你了!”

  告別了謝安,王謐一個閃身就奔到了土墩那邊,涼風亭以西方向,正有幾個不高不低的小土墩,原來這里也有一塊坡道,是供皇族子弟游玩停船使用的。

  后來,司馬曜入主建康宮,見那坡道就在涼風亭的前方,只覺得礙眼,便勒令拆除,只剩下了殘余的土墩立在那里。

  就在剛才,沈蒜子就躲在那土墩的那一邊,偷偷的看著局勢發展。

  待到王謐他們走下了臺階,她才恍然間要走,可惜,王謐早就已經發現了她,那里還能給她這個機會。

  大步邁開,一把就捉住了她。

  “看見就看見了,本來我也沒打算躲著!”眼見被捉了個現行,沈蒜子反而牛氣起來了。

  挺直了腰桿,仿佛剛才想趕快逃跑的不是她一樣。

  王謐倒是也不生氣,左不過,站在這里的是沈蒜子,不是劉裕,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都聽見什么了?”

  沈蒜子也不是糊涂人,眼看著王謐他們從小路上移動到涼亭這邊,便連忙轉換了隱藏地點,跟了上來。

  “也沒聽到多少。”沈蒜子搔搔后腦,堅決不承認。

  這個時候,還是裝傻最好。

  “沒聽到?”

  “你看我會相信嗎?”王謐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笑著對她說道。

  “以你的個性,要是沒有收獲,又怎么會在那里呆這么久。”

  沈蒜子尷尬了,王謐所言,竟然正中要害,她沒想到,某人對她的性情,竟然了解的這樣清楚。

  糟糕!

  實在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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