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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簡約風木柄大好

  “還有呢?”

  “還有什么?”

  “王侍郎,恕我們愚鈍,實在是想不出。”

  師傅們急的都撓頭了,王謐也只好指點一二了。

  “你們有沒有像這樣多打制三到五次,看到鋼塊的顏色徹底穩定了,再把它放涼?”

  “打了啊!”有的師傅咬死了不松口,但是,卻也有師傅漸漸頓悟:“可是,我們打制的鋼塊,顏色確實不對。”

  “你們看,我們總是打制一兩次,見鋼塊的重量不再變化,便結束了工序。”

  “而放涼的鋼塊就可以看出,顏色并不是那么透亮,和現在這里的鋼塊,根本就沒得比。”

  “我想,王侍郎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論鋼塊的重量會不會再改變,都要按照規矩,反復捶打多次,一則保證鋼塊的重量不會再改變,二則,還要等到鋼塊的顏色徹底變得純凈,這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王侍郎,不知道小的說的對不對?”一個看起來年紀最輕的小工匠,腦子卻是轉的最快的,心眼也活泛。

  聽了他的話,王謐一個勁的點頭,贊道:“就是這個道理。”

  “你們一定要注意,打制的次數,絕對不能因為一兩次鋼塊的重量不再變化就停止操作,而是要繼續操作,看到鋼塊的顏色也穩定了,而重量也實在是無法再減少,這才算是制成了一塊好鋼。”

  “這樣的鋼材,才能制作手槍!”

  在王謐的反復講解之下,粗制的團鋼,終于漸漸的轉變成了“真鋼。”接下來的程序,便走到了打制鋼管這一步。

  雖然這個年代并沒有那種精確的度量單位,但是,工匠們也依然有解決的辦法。

  現在這個年代,著名的數學家祖沖之也還沒有出生,祖沖之是南朝人,沒有辦法幫助王謐這個數學并不理想的廢柴做出更加精確的鋼管。

  幸虧巧手的工匠們也早就有辦法,雖然他們并不掌握計算的方法,但是他們手中有各種各樣的模具,用這些模具,足夠量產符合王謐要求的鋼管。

  鐵匠鋪這邊忙活的歡,其他的作坊也不遑多讓,王謐在將作坊的小路上輕輕走著,很快就來到了木工的作坊。

  “顏師傅,你的木工活做的,真是巧奪天工啊!”

  王謐來到他身邊,贊許的同時,那目光有透著一股不可思議。

  “多謝王侍郎稱贊,老奴別的不敢夸口,只是這看家的本領,確實是建康城第一。”

  “你就是走遍城里,也找不到比我手藝還好的!”

  手藝好!

  這手藝確實好啊!

  不過,也太好了些。

  只見顏師傅拿起一把已經穿鑿的相當精致的木柄,吹了一吹,一些細小的木屑便飛散了開來。

  “顏師傅,這木柄是做兵器用的,只要大體美觀即可,不必特別精致。”

  “哦?”

  “不需要太好看吶,原來如此,王侍郎怎的不早說?”顏師傅耷拉著眼皮子,口氣很不友好的樣子。

  眼前顏師傅制作的木柄就在他手里攥著,而他的腳邊,還有已經制作好的木柄一個。

  兩個木柄,形制都是一模一樣,肉眼幾乎找不到任何的不同,這足可以證明顏師傅的能力。

  但是木柄上面的花紋,卻讓王謐頭疼。

  顏師傅個人能力突出,做事也追求完美,明明王謐交給他的圖樣上面,木柄的把手部分,沒有畫任何的花紋,但是,顏師傅卻自作主張,在每個木柄上都雕刻了花紋。

  雖然紋飾很簡單,不過是菊花紋和荷花紋而已,但是,這樣簡簡單單的紋飾,在王謐這里,也是不能允許的!

  “顏師傅,我不是質疑你的手藝,我知道你的手藝好,整個建康城都無人能比。但是,這個木柄是要裝飾在新型兵器上面的,它可不只是一件裝飾,它是要實際操作的,一定要實用!”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種兵器要和長矛、大刀一樣制作量很大,不是幾百,也不是幾千,必定要上萬才行!”

  “好家伙!”

  “要上萬?”

  “那我老漢就是做到死,也做不完吶!”顏師傅跳起來,看著手中精致木柄的眼神,忽然變得復雜起來。

  他大約明白王謐是什么意思了。

  “也不是每個工匠,都有我老顏的手藝啊!”

  “怪不得!”

  “怪不得!”

  “也罷,王侍郎再多等一刻,老奴再重新做兩個就是了。”

  王謐點點頭,不得不說,顏師傅這個領悟理解的能力,確實很突出了。雖然,他并沒有要夸獎他的意思,但是他還是自己領悟出了這一層的含義,并且馬上自吹了幾句。

  王謐對他那些自吹自擂并不感興趣,但不得不說,顏師傅之后的言語,還是說明,他聽懂了王謐的意思。

  為什么手槍木柄上不能裝飾花紋,只能用平紋的,那都是因為要保持兵器制式的一致性。

  手槍是用來打仗的,不是用來表現工匠們的巧思的,它也不似那些專門用來收藏的刀箭,可以做上專屬于個人的記號。

  越是簡單,才越是能夠提高效率。

  顏師傅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不等王謐吩咐,便把已經做好的兩把精致的木柄當場毀掉了。

  看來,今天來到這里做些檢查是對的,很多時候,看似簡單的工作,在從沒有接觸過他的人眼里,也會生出各種枝杈。

  以至于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表面上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東西,實際上,也可以根本就是截然不同,毫無關聯的兩種東西。

  “你這幾天就一直在忙這些事情嗎?”

  直到視察過了木工作坊后,沈蒜子才終于開口說話,給沉浸在愉悅勞動氛圍中的王謐,難得的,帶來了一絲清冷的氣息。

  “是啊,你是覺得,這些事情沒意思嗎?”

  不是打鐵,就是削木頭,到處都臟兮兮,臭烘烘的,就算沈蒜子夸口,她也終究還是個小娘子,受不了這些都很正常。

  “我可沒這么說,我覺得很有意思。”

  沈蒜子是個坦率的人,她幾乎從不說謊,王謐確實有眼光,第一次出遠門,就把她帶到了熱熱鬧鬧的將作坊,正合了她的心意。

  將作坊中雖然忙亂,但卻沒有太多的危險,身著男裝的沈蒜子在坊里行走,活動特別自如。

  偶爾有工匠向他投來異樣的眼光,也不過是把她當成了哪家的俊秀郎君,多看兩眼而已。

  王謐專注打鐵的時候,沈蒜子卻早就溜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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