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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遇事不決挑眼皮

  王珣卻并不在意,一向就知道王恭這個人是個口無遮攔的,那股勁頭一上來,別說是王謐謝安之流,就是什么司馬曜、司馬道子,他也能當眾指責,不留情面。

  “阿寧,這你就是冤枉我了,你我都一樣,自從稚遠到了京口就再也沒見過他,我如何能知道,他為什么變了樣?”

  王珣委屈死了,卻又說道:“聽說,他這兩天還沒回家呢,一直住在外面,誰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卻說,雖然同屬于瑯琊王氏,但是因為不是同一支上的子弟,他們的宅院并不相連。

  王薈那一邊的情況,王珣也不甚清楚。

  “沒回家?”

  這倒是件新鮮事,王恭頓時支棱起來。

  “怎么回事?”

  “那他這兩天都住在哪里?”

  莫不是有什么密謀?

  “聽說是住在京口來的朋友那里,好像是廬江何氏。”

  何家?

  了解了,王恭微微頷首,那對何氏兄弟,在朝堂上,他也見過,都不是省油的燈。

  王謐為何要躲著王家的人?

  很明顯,除了王家的人,誰會讓風塵仆仆的功臣停留在外,堅決不回家?

  總不能是因為他太原王恭。

  “法護,你來說說看,我們該怎樣才能給你這位春風得意的弟弟一個下馬威?”王恭的腦袋里,剛才那些辱罵王謐的污言穢語還在不停盤旋,一定要給王謐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誰給他難堪,誰就要倒霉!

  “這,我還真沒有好主意。”

  “仲堪,你呢?”

  實不是王珣故意推卸責任,在玩弄心機這方面,他確實沒有太多的經驗,平日里也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方面動腦筋。

  能讓他醉心的,唯有書法藝術!

  他之所以和王恭他們走到一起,完全是由于和謝安交惡。在這個朝堂上,要想混得下去,總要站個隊,尋找一個小圈子。

  謝安的圈子他是融不進去,可是,王珣也不似桓伊那等英雄少年,自恃能力強,不愿意靠家里,只想憑借著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

  王珣,說到底還是個沒有太強野心的人,所以,他選定了不安分急于搞事的王恭做他的追隨者。

  但是,指望著他能為王恭出謀劃策,那是沒什么可能的。

  就連王恭自己,對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他只不過是隨便問問,并沒有把握王珣一定有辦法。

  如今,王珣一開口,王恭也能確定了,某人果然是一向不出所料。

  “阿寧,你想給王謐什么樣的下馬威呢?”

  “軍功上,現在他是無可置疑的,無論是違反朝廷的旨意,私自奔赴襄陽,還是其他的什么事,只要打了勝仗,陛下也就不會計較。”

  “你還能挑出他什么錯處?”

  “這個,我也沒有仔細想過。”王恭頓了頓,說了實話,因為殷仲堪深切的眼神,讓他意識到,這廝肯定有主意。

  “我看,為今之計,可以從兩個方面入手。”殷仲堪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眾人大驚!

  仲堪可以啊!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某些人一個主意都沒有,他卻可以一下子有兩個!

  “說說看!”

  “你們都忘記了嗎?”

  “我可是從京口回來的!前一陣子,王謐他們在京口的時候,我也在。”

  “是啊!”

  “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王恭拍拍腦門,懊惱極了,一定是被王稚遠那廝氣昏了頭!

  “你的意思是說,王謐在京口的行為,多有不當?”王珣發出了疑問。

  殷仲堪是從京口回來的,他帶來的消息,必定是一手的,絕對信得過。

  “確實如此。”

  “在京口,我就收到了消息,這位當時還是秘書丞的王稚遠,當時是自薦到北府去的!”

  “并不是謝玄邀請他進入北府的!”

  “這倒是不稀奇,之前在建康的時候,是我交給他的任務,讓他盡量在北府里摸情況,謝玄不會歡迎他,他主動湊上去,也情有可原。”關鍵時刻,王恭還是發揮出了應有的水平,他沒有揪住王謐的各種行為使勁的把不該他接的黑鍋都扣上去。

  “原來是這樣。”殷仲堪沉思了片刻,卻并沒有受打擊。

  “但是,王謐進入北府,其實并沒有給你帶來什么消息,而是跟著謝玄,竭盡全力的給他出謀劃策。”

  “我聽聞,他在北府里可是干了不少事,好像還改進了幾樣兵器,這才讓北府兵實力大增。”

  “竟還有這樣的事!”王恭大驚。

  這么多的消息,謝玄從來也沒有寫到戰報里,他也根本就不可能寫,于是,身在朝堂的王恭,便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消息。

  而很顯然,這些消息,謝安老頭都會一個不漏的統統知曉。

  可惡!

  這就是不能走到權力頂端的弊端!

  “是了,雖然王稚遠這樣做了,對北府可謂是用心良苦,但是,謝玄卻并不怎么領情,似乎對他還頗有意見。”

  這就是殷仲堪給兩位同僚帶來的消息,謝玄和王謐不和,如今謝玄已經回到了建康,諸位何不借著謝玄在建康的這段寶貴的時間,挑撥他二人?

  “這很正常。”

  “謝家與我王家交惡已久,謝玄也是自視甚高,他怎么能容忍王家出現善戰的能人呢?”

  “必定咽不下這口氣。”這個時候,王珣卻又自動站到了王謐這邊,到底還是一家人吶,關鍵時刻,還是有一點作用的。

  “謝玄和王謐兩人有嫌隙,我們可以大做文章,不過,我認為,這個文章如何做下去,方法卻也有不同。”

  “仲堪,你就快點說吧!”

  “不要說一段,留一段。”王珣使勁催促,殷仲堪卻不以為然,他這個人性格就是如此。

  慢條斯理,不疾不徐,每每說到興奮處,還喜歡去挑一挑他那略有些耷拉的右眼皮。

  說到這只眼,殷仲堪這里也有個故事,他這精妙的醫術,也全都是經驗所得。

  在歲月的長河中,殷仲堪是個大孝子,想當年,親爹病重,殷仲堪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的照顧他。

  除了侍奉醫藥,他還親自研習藥理,鉆研醫術,待到把爹爹的病治好了,他也成為了精通醫術之人。

  唯一的美中不足或許是,在研磨藥粉的時候,用沾了藥粉的手去揉了眼睛,以至于含有劇毒的藥粉,滲進了眼睛,竟然毀了他一只眼!

  所以,現在的殷仲堪,明明儀表堂堂,卻總是給人一種陰鷙之感,都是源于他那只睜不開的眼睛。

  遇事不決挑眼皮,已經成為了殷仲堪的習慣動作,這樣挑幾下,就可以讓他靈感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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