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謐敷衍的笑容,讓沈警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這廝就是故意的。
這把神弓自從修復完成,謝玄就正式轉交給了王謐,對于謝玄來說,他的武藝雖然還可以,卻也算不上是武林高手。
慚愧點說,這樣的巨型神弓,老謝根本就打不開,更不要說是發射了。
交給別人,謝玄也不甘心,干脆還是讓王謐自行處置。
寶貝雖好,卻也實在是個累贅,尤其是當王謐根本就不會使用的時候,就更是拖累。
現在,借著送禮的旗號,王謐終于把這個大累贅甩出去了,真是善哉善哉!
這筆買賣做的一點也不虧,不但甩下了包袱,還讓接受者從心底里高興,正可謂是物盡其用。
這樣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可不是誰都能想到的,也就是他王謐這顆好用的腦袋瓜,換了別人,肯定不行。
“職級不晉升,封爵也沒有,賞賜也沒有一個銅板,原來,襄陽之戰最失意的人竟然是我!”
沈蒜子心滿意足,終于跟著他爹興沖沖的走了,王謐目送了他們的身影,不無感嘆。
朝廷上的這幫龜孫,居然如此壓制老子!
要說一點也不在意,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管怎樣,他王謐在襄陽城也是斬殺了敵軍大將的大功臣,不說是頭號了,那也是第二號。
這些好東西,居然一個也沒有撈到手,怎能讓人心平氣和?
竟陵一戰,王謐身當矢石,沖鋒陷陣,到了最后,也就換來朝廷一個不封也不追究的決定。
理由當然有很多,王謐前往竟陵戰場,端的是自作主張,啟程之前,他沒有通知任何人。
從司馬曜和朝廷的角度看來,確實也算是相當不妥當的一個行為,王謐本也沒打算朝廷會給他什么封賞。
可這一次的襄陽之戰卻不同,王謐是在朝廷允許的情況下,才上陣殺敵的,一個文臣,居然取得了如此顯赫的戰功。
可是,朝廷上的那些人,竟然全都裝聾作啞!
“稚遠,依你看,打壓你這件事,到底是誰下的手?”閑人都走光了,空蕩蕩的小院里,只剩下了王謐與何氏兩個本家兄弟。
對這件事的元兇,何無忌非常好奇。
到底是誰,辦事如此難看?
“至少,不應該是陛下。”何邁排除了一個選項。
聽說稚遠在朝廷上行走的時候,與司馬曜的關系還是不錯的,相當親近,可以說是司馬曜的寵臣了。
即便司馬曜對世家子弟獲得戰功,稍有不滿,卻也不至于什么封賞都不給,這種行為都已經不是摳門能形容的了。
簡直就是沒良心!
朝廷的封賞又不是全都要花錢的,那些虛名,晉升司馬曜完全可以掌控,結果他居然屁也不放一個。
這不能證明司馬曜也想壓制王謐,只能說明一件事。
“在對你的封賞問題上,陛下說話不算數。”何邁繼而說道。
“也不一定,對于軍事上的封賞事宜,據我所知,陛下早就已經不參與了,一般都是朝廷上的眾臣議定了,陛下恩準就是。”
何無忌根據自己的經驗,做出了推斷,王謐很震驚,軍功的封賞,這絕對是朝政上的一件大事。
難道,司馬曜連這件事也管不了嗎?
不會吧!
當皇帝當的這么菜,還占著地方做什么?
負責占蘿卜坑嗎?
“你是說,壓制我的封賞,這是朝廷上的大臣的意思?”王謐不是沒有這種猜想,但還是決定打探一下何無忌的虛實。
某人的頭腦,也不是一般的好使,既然話已出口,這就表明,他是自己愿意招供的。
何無忌點點頭:“大約就是如此,不過,究竟是誰出的手,我也說不準。”
“說不準,你還要說,我還以為,你已經有答案了!”何邁很生氣,出來為王謐抱不平。
很顯然,何邁也以為何無忌要吐露真情,卻沒想到,不過是虛晃一槍。
“阿邁,你也不必如此,無忌不過是給我提個醒而已。”
“這一下,我也算是明白了,朝廷上肯定是有故意針對我的大臣,這才把我的封賞壓下來。”
“其實,也不必無忌明言,那些能在朝廷上說得上話,且還能做主的權臣,不過那幾個,跑不出去。”
“就算我心中氣憤,現在人在京口,也是無能為力,想反擊,總也要等回到建康才成。”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我也認為,封賞之事,大約不是陛下的主意,但是,我的身份你們也知道,不好一直向舅舅打探情況,再者,真的是涉及朝政的大事,舅舅也不會告訴我。”
“甚至,我懷疑,舅舅不讓我知道,倒是好事,若是有意透露,甚至有可能是利用我故意給你們放消息的。”
王謐大驚,卻沒想到,何無忌竟然為京口幫殫精竭慮到這種地步,當真是令人感動。
“確實有這種可能!”
“稚遠,你千萬要小心!”
“劉牢之也不是好惹的!”
何邁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在他這個日常嘻嘻哈哈的人臉上,這樣的表情可不多見。
這一對本家兄弟的關系,也能算作是撲朔迷離,北府一大神奇事件。
在何無忌的面前,何邁總是顯得異常活躍,生龍活虎,充滿了戒備,原因,王謐也早就看出來了。
不知不覺之間,何邁面對何無忌總是有一種競爭心態,想要在他的眼前大顯神通,壓他一頭,雖然王謐觀察,何無忌并沒有這樣的想法。
“王秘書,謝將軍請你過去敘話。”京口小院的門口,一個青巾小廝站在那里,穿的體體面面,不知曉他身份的,或許會以為是哪家的小公子。
其實,只是謝玄身邊的小書童謝襄。
當然了,謝家這些在大人物身邊伺候的書童、小廝,大致也都是出自謝家的旁支別系,算得上是距離很遠的親戚。
雖然在謝家干的差事不算特別體面,但是他們的日子,可是比一般的普通家庭的小郎舒服多了。
甚至就算是謝襄這樣的小娃娃,因為是北府第一大將謝玄身邊的紅人,不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談吐氣質,見過的世面,甚至比中小世家的小郎君也一點不差。
“謝將軍找某,有何貴干?”嘴上問著,王謐卻沒有停下腳步,還是奔著謝襄走了過來。
剛剛還在發愁從哪里探聽建康城的消息,你瞧,消息來源這不就自己送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