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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過河拆橋不可為

  何無忌輕點點頭:“內情倒是不敢說,但是,從建康朝廷傳來的消息,大約對稚遠你有些不利。”

  不利是怎么個不利呀,無忌啊無忌,你有話就攤開來說吧,這樣欲言又止,讓人很難受。

  “無忌,有話可以直說,也讓我在回建康之前,心里有個底。”

  既然王謐不在意,那何無忌也就不再藏著掖著。

  幾個人隔著桌案,腦袋擠在一起,明明沒人偷聽,卻還把氣氛搞得很神秘。

  “據說,稚遠你的封爵,是被朝廷刻意擱置的。”

  “刻意擱置?”

  “這是誰的主意?”眉頭皺起,王謐感覺,不管是誰,這個人肯定來者不善。

  何無忌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昨夜,我們在這里謀劃的時候,舅舅也和謝將軍把酒言歡,等我回到了舅舅處,舅舅喝多了,便隨意說了幾句。”

  “我怕驚動他,引起他懷疑,也就不敢多問。”

  “但是,稚遠,你可要有個準備,朝廷上的人,對你在襄陽的所作所為,不滿的人很多。”

  “你可要小心著些,等回到建康,針對你的明槍暗箭絕對不會少。”

  何無忌的善意提醒,王謐十分感激,但是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這一點,他早就已經想到了。

  一個世家子弟,操著長刀,親手斬殺了氐秦大將符睿,這樣的事跡,送到朝廷那些只會動嘴,絕不動手的窩囊廢那里,他們怎么能視若無睹?

  當然要想一些歪門邪道的招數,來給王謐找一點不痛快了。

  “這個我心里有數。”

  “無忌,若是回到建康,你我相見的機會,就會相當少了,真是可惜。”王謐的話,并不全是虛言。

  從京口啟程,再到竟陵、襄陽,義氣兄弟征戰沙場,雖然時間并不長,但是戰爭時建立的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在浮華繁盛的建康城,是絕對不可能找得到的。

  王謐這是在感嘆將來,也是在懷疑兄弟們之間的情感。

  或許還沒等到北府和朝廷攤牌的時候,當兄弟們踏上建康城的土地,一切就會改變。

  “稚遠,你想的太多了,我雖是北府中人,卻從來都是北府中的閑云野鶴,舅舅又怎樣,他雖然器重我,卻也不會對我的事情多插手。”

  “別忘了,我除了在北府有一席之地,我還是建康城的太學博士,將來,只要有需要,兄弟我必定是鞍前馬后,在所不辭。”

  王謐眼前一亮,確實是這個道理。

  怎的忘了,何無忌還有個混學歷的博士頭銜。

  “這就好,我們這些年輕人,必定不能再走前人的老路,想振作大晉,就必定要開辟一條新路。”

  新路啊…

  在座幾位年輕人,很快就明白了王謐的所指,那是一條屬于京口幫眾多后起之秀的道路…

  “阿爹,你別攔著我!”

  “讓我進去!”

  “我有話說!”

  場院中忽然出現了一陣吵鬧,那聲音大的,把漸漸遠去的敲鑼打鼓的聲音都壓過了。

  “這是…”

  兄弟幾個對視一眼,全都站了起來。

  “沈蒜子!”

  對了,對了!

  北府大軍里還有這么一位小娘子!

  稀罕的緊!

  就在幾扇房門之外,小院子里,沈氏父女正在激烈的爭吵。

  “阿爹,你就讓我進去,我今天必須要把這件事說清楚!”

  沈警拉著女兒,擋在她的身前,說什么也不讓她過去。

  “說什么?”

  “這種事情,能分辨的清楚嗎?”

  “你本就不該在襄陽,現在能完完整整的回來,為父就已經很安慰了,你又不是不知曉,那戰場上多么危險,為父每天都在祈禱上蒼,千萬讓刀箭長眼睛,不要靠近你。”

  “你還想怎么樣?”

  “再說,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再來理論,也是徒勞的。”

  沈警好言相勸,父女兩的爭吵,也把很多護衛都驚動了,他們紛紛向沈蒜子投來好奇的眼神。

  這位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難道她還在襄陽戰場上待過?

  戰場上,居然還能出現女人?

  還是這種年輕漂亮的,生的像花兒似的小嬌娘?

  “就是知道事情過去了,我才要理論。”

  “兒也知曉,前方戰場軍情十萬火急,不能輕易動搖,所以,兒在襄陽才一直都沒有挑明。”

  “兒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可是眼看就要回到建康了,再見面也難,兒必須要趁著現在的機會,把是非曲直說清楚!”

  沈警為難的看著女兒,沈蒜子的脾氣,他太了解了,機靈是真的機靈,死心眼起來,也是一根筋拗到底的那種。

  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今天若是不讓她去找王謐他們理論,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娘子想說什么?”

  “某洗耳恭聽。”

  王謐帶領著幾位兄弟出門看熱鬧,他們走的越近,就越是能感覺到這位鬧事的小娘子,正是他們的老熟人。

  多虧了她的大嗓門,還未見到沈蒜子,王謐就對她將要理論的話題,揣摩出了七八成。

  呵呵…

  罪魁禍首終于出來了!

  看到王謐,沈蒜子的勁頭就更足了,大步邁開,那氣勢,簡直不像是女郎。

  “你來說說看,憑什么不讓我上戰場?”

  “仗打到一半把我轟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王郎君愣了,身后的幾位兄弟,一看沈蒜子的目標是王謐,全都識趣的掉頭向后跑了。

  沈娘子的脾氣,那誰也受不住!

  有稚遠在前面迎接炮火,兄弟們再不跑,不是要一起承擔火力了嗎?

  王謐緩步上前,一點也不著急,其間,沈警已經給他拋了好幾個眼神,不過是小娘子斗氣,你別搭理她就可以了。

  但是,王謐呢,顯然不是會受沈警的操控的。

  “沈娘子的話,有失偏頗,你上不上戰場,也不是某能決定的,再說,你人就在襄陽,還不是在城內,而是在城外,那里不正是戰場的所在嗎?”

  “怎能說是某不讓你上戰場。”

  沈蒜子氣得小臉通紅,本是鉚足了力氣,打算和王謐一較高下,卻沒成想,他居然會把話題這樣展開,登時愣住了。

  “你這是什么話?”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蒜子會主動找上王謐理論,也確實有她的道理。當初在襄陽城,多虧了沈蒜子內外交通,傳遞消息,大戰才能打的這樣順利。

  可是,可是,這幫人居然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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