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可是北府的大將軍?”金光道率先喊話,只一句話,就把他的虛弱暴露無遺。
無牌可出的人,才會先跳起來。
王謐輕蔑的看著他,心里緊張的要命,卻不愿意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
“把百姓放開,爾等還有活路。”
“若執意動手,你們全都會沒命!”
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再說什么好話互相蒙騙了,都把底線亮出來就是了。
那被劫持的小嬌娘,哪里受到過這樣的欺辱,脖頸上陣陣寒涼,那是鋼刀頂在那里的感覺。
她嚇得哇哇大哭,淚珠子不停的掉,眼前模糊一片。
“大將軍救命啊!”
“救救我兒的命!”
就在小嬌娘的身后,亦有幾個男女被劫持了,他們聲聲哀求,看起來應該是小嬌娘的父母。
他們雖然也被劫持著,但與小嬌娘稍有不同,除了金光道一人,他的那些徒從,不過是把劫持的鋼刀,放到了百姓們的前胸而已,而且,還沒有放的很結實,不過是虛著放的。
這姿態很明顯了,金光道想拼命,可是看到浩浩蕩蕩的晉軍,其余的兄弟們已經萌生了退意。
他們并不想在這里就把命送掉。
但凡有一點能夠活命的可能,小兵們都想死死拉住,管他金光道是怎么想呢!
他想死,兄弟們可還沒活夠呢!
“你們先別急!”
“肯定有辦法!”
“相信王秘書!”
這樣關鍵的時刻,能說出這等和稀泥的話的人,當然不可能是王謐。
第一個發現目標的何邁,現在也仰著頭,焦急的關注著事態的變化。
那樓上的金光道,刀尖稍稍挪動了一下,小嬌娘的脖頸間就多了一道血痕,只聽得小嬌娘嗷的一聲叫喚,差點癱軟了下去。
幸好啊!
她居然沒有真的暈過去。
以現在的情況,小嬌娘若是真的暈了的話,就更危險了。
只要她倒下,以氐秦惡畜的德性,必定會迅速給她一刀,結果了她的小命的!
雖然她現在也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但只要還能站著,王謐就還有運作的可能。
“你讓后面的箭手準備好,我在前面周旋,一旦金光道走神,便一箭結果了他!”
“解救人質!”
“這不太好吧。”何邁眉頭皺起,有些為難。
“帶頭的這個死了,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會傷害鄉民們的,我們總是無法把鄉民們全都解救出來。”
“我覺得,我們還是該另想辦法。”
何邁所說的,是正確的推理,但是,王謐卻已經看清了真相。
“就按我說的做!”
“干掉帶頭的,后面的人便不足為懼!”
何邁本來還想再說幾句,看到王謐這樣篤定,也就不再堅持。
王謐憤恨不已,要不是他現在的位置不佳,一箭挑落金光道這樣的光輝大事,早就由他一個人操辦了,還能輪得到別人?
那酒家樓上的金光道,其實心里也緊張的很。
他也就只有這幾個籌碼,站在這里,腳下不穩,心里更不穩,他怎會不知,這已經是他的最后一搏。
若是失去了這幾個籌碼,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放我們出城,我們就放了他們!”
該要求點什么?
電光火石之間,金光道終于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放了他們,他們就放了人質!
這是最好的辦法!
別人的死活,他哪里還有閑心去管,只要能保證他自己活命,充其量也不過是把身后的幾個兄弟帶著,就是老金最大的追求了。
“可以啊!”
“你們先下來。”
王謐保持著微笑,表情特別和藹可親,眉頭跳跳,大有:“來啊。”
“夠膽你們就來啊”的那種感覺。
樓上百姓們的哭喊,聲聲入耳,攪得王謐不得安寧,但他還是堅持著看似無動于衷的表情,即便是樓上百姓已經對他此刻過于淡定的樣子產生了某種不可理解的神情。
他們哭喊著,甚至想要徒手解救小嬌娘,但他們的努力終究全都是徒勞。
連他們自己都被秦兵們劫持著,又怎能救出小娘子。
金光道也不傻,讓他下去?
怎么可能!
他下去,他就死翹翹了!
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酒家二樓的房頂,金光道雖然武藝上佳,但是不必對他有過高的期待。
那些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都是存在于中的江湖,真實的戰場上,即便是氐秦這般以武藝見長的部隊,士兵們也絕對不會擁有從二樓徑直跳下,還能穩穩站立,毫發無傷的特異功能。
更何況,他還得劫持著人質呢!
就算是他金光道能跳下去,人質能跟著下去嗎?
老金為人精明,他太清楚了,這個時候只有人質活著,他這條命才能狗住。
人質若是死了,他也就別想活。
關鍵時刻,他的腦子才不會犯傻。
“我才不下去!”
“想救人質,就必須讓我們出去!”
那小嬌娘啊啊兩聲,就看到金光道的長刀,再次放亮,更加逼近了小嬌娘的脖頸。
在他的身后,他的那些家人,早就嚇得沒聲了。
有幾個人已經被嚇暈了過去,剩下的幾個也只是匍匐在樓頂的屋瓦之間,哆哆嗦嗦的不敢吭氣。
這也怪不得他們,在他們眼里,此時,有能力解決這件事的,只有眼前的晉軍。
他們這些人,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改變大局,更無法把親人從惡徒的手中解脫出來。
而被襄陽百姓給予厚望的晉軍主將王謐,這個時候,卻不動如山,只是在和樓上的金光道進行一些沒有意義的對話。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究竟想干什么?
很多人心里都不免掠過一絲疑惑,但戰況緊急,他們又無暇提出疑問。
只能由著王謐自由發揮。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的羅唣,不過都是那致命一擊的鋪墊而已!
在他的身后,來自氐秦的神箭手馮拓,悄然出現。
他頭戴面甲,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也沒有人認識他。
他粗壯的手臂悄悄打起,為了掩人耳目,他未用弓箭,那個東西確實好用,可是目標太大了。
一旦拿出來,必定會引起金光道的注意。
馮拓瞇縫著一只眼睛,仔細的瞄準。
樓上樓下距離并不算遠,完全在弓弩的射程之內,馮拓壓抑著胸中的熱血,將弩箭的箭頭,對準了那城上的傻瓜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