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咬住嘴唇,疑惑的神色掛在了臉上,玉柔乘勝追擊。
“娘子,諸位郎君背后議論王小郎,會不會對他不利?”
“朝廷上的大臣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王小郎人又不在都城,若是他們背后使陰招,王小郎就危險了!”
“玉柔,你什么時候變得關心朝堂政治了?”明慧用質疑的眼神看著玉柔,玉柔只得尷尬笑笑。
怎么回答,總不能說,我對朝政根本沒興趣,現在這樣不過是想撮合姻緣。
“娘子,奴婢不是對朝政感興趣,是不想讓有抱負的小郎君被人暗算!”
“我們若是沒聽到也就算了,可現在我們都聽到了,娘子一向是最講義氣,行俠仗義的,怎么能坐視不理?”
明慧嫣然:“聽你的口氣,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
主持公道確實是謝明慧一直以來的做人準則,要不是有一顆行俠仗義的心,她也不會經常幫著家里姐妹打架出氣了。
平心而論,明慧雖然不喜王謐,卻也不希望有人背后算計他。
“可是,我們能做什么?”謝明慧回到桌案前,托著小腦袋,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
王謐面對的情況,也不是她謝明慧上去打一架就可以解決的,再者,以往她能處理的麻煩,都是小娘子之間發生的,動手也容易。
可是,涉及到前朝的重臣,明慧能怎么辦?
插不上手啊!
玉柔心眼活泛,眼珠轉轉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娘子,雖然前朝的事情我們參與不上,不過,或許可以打探一些消息。”
“畢竟,我們人在建康,總比遠在襄陽的王小郎消息靈通的多。”
明慧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那就從阿翁開始吧!”
謝安:我可真是養了一個好孫女,居然敢打阿翁的主意!
夜幕低垂,一場歡宴過后,謝安心滿意足,那些他想探聽的消息,基本上都已經弄到了手。
這一桌酒宴,辦的不虧!
可惜,謝安的賓客可就沒有那么輕松,不但是沒有獲得一個好心情,反而帶了一肚子的怒氣回家。
這其中,怒氣最大的,當屬王恭。
送禮被司馬道子壓了一頭,馬屁都沒有拍到正確的位置。
還有那袁悅之,他算個什么東西!
也敢擋老子的路!
自從吃了癟,王恭便抱著酒壇子喝個不停,現在已經是腳底踩棉花,頭上數星星。
要不是身邊有小廝攙扶,眼前的幾級臺階,王恭非得倒頭栽下去不可!
“袁悅之!”
“挑撥離間算什么本事!”
“有能耐我們比試比試!”
王恭挺起了肚子,站在謝府門前高聲吆喝,袖子也擼上來了,衣襟也敞開了。
知道的是世家子弟喝多了鬧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痞流氓沿街叫罵呢!
“快扶阿郎上車!”
“別磨蹭了!”
兩個小廝扭著王恭的手臂,也不敢用力過猛傷了他,喝醉了的人,那力氣絕非一般。
兩人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把王恭扶上車。
謝府門前,堆的人越來越多,各家的馬車擠在一起,王府車夫沒辦法,只得跳下馬來,將小廝們轟到一邊。
“阿郎,多有得罪。”
那車夫也顧不得許多,托著王恭的屁股就把他扔上了車,待王恭坐穩當,眾人才算是送了口氣,馬蹄噠噠,伴著王恭含糊的叫罵聲,他們終于回家了。
對鏡貼花黃,整日盼情郎。
情郎啊情郎你在何方?
昏黃的銅鏡前,珠釵滿頭的年輕女子,一口接一口的嘆氣,明明鏡中的面龐還那樣的年輕漂亮,可是無人欣賞又能如何?
“早知道,就不應該進宮!”
女子對著鏡中的自己,惡狠狠的說道。
入宮幾年,她痛恨自己,更痛恨把她推到這深宮內苑的家人,當然,最令她恨之入骨的,當然還是她的丈夫。
“皇后娘娘慎言,這樣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了不好!”侍女荷香端著茶盞進殿,對皇后的愁苦臉,早就習以為常。
王皇后也不是一進宮就變成這樣的,原本也是開朗愛笑的女子,誰叫那個女人出現了呢?
王皇后起身,不屑的踢翻了一個花瓶:“我有什么需要慎言的?”
“這整個后宮,還不是應該我說了算?”
“那些下賤坯子能奈我何?”
話雖是這樣說,可問題是…
皇后雖然在后宮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是那權力也來自于皇帝,古往今來,那些并不得皇帝寵愛的皇后,日子過得有多凄涼悲慘就不說了。
更可恨的是,身為一國之內地位最尊崇的女人,不得寵的皇后不但要忍受皇帝的冷臉,還得迎接一波又一波寵妃的刁難。
日子過的是苦不堪言,毫不諱言的講,有的時候,這樣的皇后日子過的還不如寵妃身邊的小侍女舒坦。
很多人會說,這是危言聳聽。
皇后乃后宮之主,侍女不過是奴婢,兩者有可比性嗎?
當然沒有可比性,可是,不要忘記,一般來講,在極其重視家庭出身的魏晉之際,凡是能被推選出來當皇后的,必定出自名門貴胄。在這樣的時代,人人都以自己的出身為傲,女子當然也不能例外。
而寵妃呢?
不好意思,由于定位不同,寵妃就不需要在各個世家之中仔細挑選了,一般都是由皇帝親自物色的,符合自己口味的女子。
至于出身就五花八門了,也有不錯的,出自中小型世家的,但絕大多數還是出身比較寒酸。
其來源無外乎是皇帝在日常生活中能夠接觸到的范圍,宮廷婢女,歌女,舞女等等。
出自世家大族,本就心高氣傲的皇后如何能忍受寵妃的傾軋?
其中的郁郁寡歡,也是顯而易見的。
荷香是隨著王皇后一起入宮的,原本也是王家的婢女,對王皇后的悲苦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能怎么辦呢?
“皇后娘娘也得想開些,我們也沒辦法左右陛下的喜好,別傷了自己的身子。”
生氣傷身,這個道理,難道王氏不懂?
可是,這四方的宮殿將人牢牢的鎖在其中,可惡的人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她就是想不在意都做不到。
“你懂什么?”
“我不會讓他們快活幾時的!”
王皇后攥緊了拳頭,惡狠狠的瞪著桌上的茶盞,在她的眼中,那茶盞是后宮的一串寵妃,是皇帝司馬曜!
一個都不能讓他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