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必要跟你解釋。”白京昆反過來道:“但你應該可以猜到,在我背后支持的勢力大小,你確定要跟我們為敵?”
“既然你不是聯邦的人,我們無須發生沖突,你有什么利益大可說出來,我們合則兩利,何必被聯邦看了笑話。”
“利益?”
遠門淡淡道:“可以,你將導致白鳳山異變的那件物品交出來,我立刻走。”
白京昆表情有些難看,“你清楚那件物品是什么的話,不覺得提出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答應的?”
“所以它不在你身上。”
“或者說…你其實不知道,那是什么。”
遠門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爭取恢復的時間,跟黑狗的戰斗,其實你的消耗比表面要大得多。”
“我不介意,問題是,你現在沒有能讓我值得等待的價值。”
遠門打了一個響指。
在白京昆周圍的空氣中,蕩起一陣陣漣漪。
白京昆想要逃跑,但漣漪之中,飛出一條條鎖鏈,封鎖住他移動的方向。
然后,一聲聲炮火聲響起,一輪輪轟炸下,白京昆被炸成重傷!
若非那些鎖鏈,他根本不用硬抗這些炮火。
“你…是守夜公會的人?”
白京昆語氣驚怒道。
“完美的偽裝跟模仿,只有守夜公會,才有可能做到。”
“什么玩意?”
遠門一陣無語地說道:“現在聯邦境內,什么時候冒出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勢力?”
白京昆冷笑了一聲,“這算是你們的職業操守?就算這個時候,都維持演技。”
遠門不回答,徑直朝白京昆走去,讓后者不由得繃緊身體,隨時反擊。
“不要動,動,就殺了你。”
遠門語氣平靜道,十分理所當然。
白京昆身體一僵,想要攻擊,又克制著,最終,他放任遠門在他身上搜索。
“連迷宮魔方都不在你身上啊,可憐的傀儡。”
遠門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在空氣中,拉開一扇無形的門。
“不過,大致的方位我也知道了,不知道是哪位在掌管著,希望不會那么倒霉吧。”
“至于你…”
遠門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
空氣蕩起漣漪,白京昆頓時再次被密密麻麻的火力轟炸。
“你不動,我也必殺你!”
遠門淡淡道。
“開盲盒咯。”
遠門說著,然后一步踏入門中。
在他離開后,廣場變得十分安靜,大概十多分鐘后,其中一個能力者站了起來,他的臉容剝落一層皮,露出了白京昆的臉。
他惡毒地看著遠門離開的方向,若非他早有準備,長時間操控了一個傀儡,并在關鍵時刻完成了心靈轉移的寫入,方才他就已經死了。
之所以多等十分鐘,也是因為為了確保遠門確實不在現場。
這是他壓底箱的保命技巧,十分隱秘,就算有相關領域,更高級的能力者,都不一定能發現,即使如此他依然謹慎,若非界限的時間就要到,他還能等更久。
“我還會回來報仇的!”
白京昆臉色陰沉地自語道,“到時候,你們都要死!”
這么想著,白京昆略帶著少許瘋狂,掃視了周圍昏倒下的人一圈。
“心靈寫入——傀儡!”
因為這些人沒有死去,而精神卻陷入昏迷狀態,他如今唯有給他們的肉身寫入傀儡意識,代替大腦來控制身體。
他一個接一個地寫入,被他能力影響的人,都如同一個提線傀儡,動作僵硬無力地站起身,腦袋下沉。
白京昆打算將這些能力者,作為一種資源掠奪走。
在他不遠處的非凡者,都被操控后,他目光注意到躺在樹下的黎鳴。
“他的精神能抵擋我的能力,算是優質的資源,還沒死去,雖然應該差不多,但不在乎多帶一個。”
精神意志能抵擋,不代表肉身也能,在失去意識后,肉身就像一個任由擺布的空殼。
“心靈寫入——傀儡!”
白京昆如法炮制地給黎鳴的身體,寫入傀儡意識。
讓他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黎鳴的血肉開始蠕動,一個個肉包在他身上開始長出、破開,露出白狼、烏鴉的腦袋,有觸須從皮膚下鉆出,黎鳴的額頭處,開始浮現紅色的棱形晶石。
驀然地,黎鳴站起身,睜開雙眼,目光幽幽地看著白京昆。
“為什么,你這都能看穿…”
被他注視的白京昆,頭皮情不自禁開始發麻。
白京昆感受到了一種來自精神的沖擊,攜帶著某種特殊的瘋狂因子,在完全狀態下,他可以無視這種污染,但此刻施展了轉生,并且耗費大量精力,給那么多人施加了一次能力的情況下,他的實力,早不在巔峰。
他的身上,開始隱約燃燒起紅色的火焰。
“火怨骷髏的污染!”
白京昆震驚失聲。
這是荒野中有名的瘋狂生物,本體實力不夠,但是在能級一里面,具備連很多能級二都沒有的強烈污染性質。
為什么,這種怪異,會出現在一個能級一的能力者身上?而且,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被火怨骷髏寄生或者污染,更像是…
在駕馭!
那個人,在駕馭火怨骷髏的力量!
他的理智在思考間,開始向瘋狂滑落,他的思維逐漸錯亂,精神慢慢變得混亂。
“不能這樣下去了,我要盡快解決掉他!”
白京昆迅速解除對其他非凡者的操控,以此減輕能力的負擔。
這很有效,起碼能延緩來自黎鳴的污染。
“心靈寫入——騎士!”
白京昆給自己進行強化,他能感覺到,黎鳴仍然是能級一的非凡者,雖然十分詭異,但是只要解決掉他,身上的瘋狂因子,可以逐漸消除。
在現在的他看來,黎鳴躲躲閃閃,如果不是自己導致他暴露,還不敢正面戰斗,肯定強不到哪里去。
最好最快的方式,就是…跟他肉搏,拳拳到肉的肉搏。
“你,僅僅是個能級一!”
他咆哮著。
“我的速度追趕疾風,我的聽力能聞八方。”
“我的力量能撕裂鋼鐵,我的肉身能無畏烈焰。”
王的慈悲!
黎鳴身上泛起微光,他對力量跟速度,進行了又一次強化,不僅如此,他的身體火焰跟閃電交織,雖然這次發動的慈悲,不是通過引爆目標的印記,而是消耗自己體內儲存的方式發動,導致效果沒那么好,但是加持的幅度也很可觀,畢竟如果以引爆目標印記的方式發動的話,那他的員工就要完蛋了。
看著雙眼不經意似乎染著幾分紅色,宛如火焰狀的白京昆,黎鳴沖了上去。
速度快如幻影,一拳,就將白京昆擊退數步,白京昆跟他對拳的右手骨裂。
“心靈寫入——無畏!”
白京昆狂喊道,將無畏的勇氣植入內心,他如今認為,自己會對碰會輸給黎鳴,是因為不夠勇敢,因為猶豫所以敗北。
他再次起躍,對著黎鳴左側的太陽穴踢出右腳,吹起呼嘯的勁風。
黎鳴反手就將他的右腿抓住,猛地一刷,把他甩趴下在地上,后背的脊柱發出咔擦骨折的聲音。
黎鳴一腳用力將白京昆踩住,讓后者動彈不得。
他俯視著腳下的白京昆,失望道:“你這也算是能級二的非凡者啊。”
“你,你這個怪物!瘋子,你居然妄想利用詭怪!”
白京昆尖叫道。
“我是怪物,是瘋子?”
黎鳴忽然想起了羅中書說的一句話,語氣變得十分淡漠。
“我遵從這世間的規則,也履行人性的美德。”
“從始至今,我認為沒做過對不起凌城的事。”
“我哪里是怪物,哪里是瘋子?”
“從個人的立場上,我自認為,我是一個十分優秀的人類,一個很有擔當的能力者,我在負傷的情況下,還為了凌城的安危挺身而出,哦不,這是我演的,但是,假扮的,又怎樣?”
“我記得以前有人說過,如果一個人偽善了一輩子,那他就是真正的善人。”
“那么我模仿你們,模仿了一輩子的話,那我跟你們,又有什么區別?”
“只要我把像你這樣,胡言亂語的瘋子都殺掉,剩下的,就都是相信我的人,就都是正常的人。”
說著,黎鳴忽然停頓,喃喃自語。
“不,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怎么會跟一個死人發泄?哦不是發泄,只是,我只是在尋找自我的路上。”
“這一切…都是合理的。”
又過了幾秒,黎鳴想了想,用請教的語氣繼續開口:“好了,我跟你灌輸心靈雞湯做什么呢?你現在敗在我手里,是失敗者,作為勝利者,我認為我有提問的權利…你是看出來我哪里有問題,所以才用能力試探我的?按道理來說,我那個樣子不算死人,也是半廢了,你沒道理對我下手才對的,就算被你控制住,也沒什么用吧?”
“你到底是從什么地方看出我的問題?”
“是我倒下的姿勢不夠自然,還是血流得不夠多?下次我要是哀嚎出聲,會不會更好?要不我戴上個痛苦面具再倒下?”
黎鳴一邊說道,一邊從懷里拿出一本備忘錄,準備隨時做筆記。
“你,你是打不過我的,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弄趴在地上,像狗一樣,我要你吐舌頭,給我爬…”
近距離下承受黎鳴的瘋狂因子,本就狀態不好的白京昆,腦袋變得更加混亂了,已經處于嚴重失常的狀態。
黎鳴更加失望了,“二級的能力,負一的腦子。”
沒說幾句就崩潰,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喂,醒醒。”
黎鳴拿出小瓶子,在他身上倒了一點點白色液體,打算滋醒他,強烈的腐蝕性,刺激著白京昆的神經,在后背上灼燒出一個洞口。
劇烈的痛苦,讓白京昆的身體不斷抽搐,就像觸電了一樣。
“電,電,痛,痛…有人會為我報仇的,你的能力是火焰,我記住你了!”
聽到這句話,黎鳴立刻從邏輯上分析,或許可能會害到別的隊友,畢竟剛才就有人是使用火焰能力的,他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不屑做這種卑鄙的事情。
于是他沉著聲道:“聽好了,本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殺你的人名為羅中書,掌握的能力不是火焰!”
“哈哈哈!我就知道不是火焰,其實是風,是風!”
黎鳴又想到,剛才有人的能力,是風…
“殺你的人,是羅中書!能力不是風!”
“果然,果然不是風,其實是雷電對不對!雷電,是雷電,你騙不了我,你以為我是傻子,是瘋子嗎?我一下子就看穿你的陰謀!哈哈哈,很快會有人殺你!”
“不是雷!”
“是雷電!”
白京昆有些神志不清地說道,他現在只記得現在身體痛苦得抽搐的感覺,就像被雷電擊中一樣,黎鳴如何引導都不再改變。
事實上,導致他會最后記住雷電的樣子,實在是之前雷神差點命中黑狗的那滑稽的一幕,讓他很有印象,再加上黎鳴火電交織,多重引導下,白京昆最深刻的,就是雷電的概念…
在剛開始見面時,還高高在上,甚至面對遠門時仍然竭力保持高傲的能力者,此刻竟然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黎鳴見了,若是有外人在場,他說不定都要流下鱷魚的眼淚。
微微搖頭,黎鳴無語地一腳把他踩死掉,看著白京昆又一度死去的尸體,將手里棕色的瓶子蓋子再次打開,緩緩倒下里面的液體。
火怨骷髏讓他初步具備主動污染的能力,這讓他對瘋狂因子有一定的掌控,否則其他非凡者,都難免會受到污染。
此刻在黎鳴的刻意下,只有白京昆接受了來自他的瘋狂因子沖擊,否則他都不方便解釋。
“可惜,如果不是瘋狂因子的問題,一些事我盡量可以推到遠門身上。”
從來到這里之前,黎鳴就知道了那個遠門,是假冒的。
因為他在那輛運輸車上,看到的秘密武器,是跟遠門長得一模一樣,卻被綁著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的人,那個才是正牌。
他之所以不讓雷神看到,不揭穿,自然有他的分析。
能做到基本無損地生擒一個二級執行者,冒牌貨的實力可想而知,從放過了本人這一點看得出,冒牌貨不是來殺人的。
而白鳳山的幕后,是要殺人的。
誰更善誰更惡,一目了然。
與其冒著揭穿真相,得罪冒牌貨的風險,黎鳴更傾向選擇靜觀其變。
他相信冒牌遠門的實力,絕對遠超一次遷躍!
兩次,甚至是三次,都很可能。
目前來看,冒牌遠門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在發生無可挽救的事情之前,黎鳴無須心急,一旦因此暴露他的能力,那對他來說,是很嚴重的隱患。
事實證明,黎鳴的分析是正確的。
雖然后面有些偏差,但是冒牌貨能看出他一些底細,也不意外。
能瞞得過,或許才不正常。
“先給黑狗處理傷勢。”
黎鳴來到黑狗身邊,給他包扎傷口,敷上傷勢,若非要守秘,他可以用王的慈悲,加速黑狗愈合。
“這個是…”
他看到黑狗褪去異化,衣衫變得破爛的左手上臂接近肩膀的地方,有著幾個黑色字體——
D-302.
莫名地,一陣熟悉的既視感,出現在黎鳴腦海。
終于,他想起了他居住在殯月城的房間。
B-404
“是想多了嗎?”
遠門看著他前方二十多米外,一個穿著黑色教袍、戴著眼鏡的老人,手里拿著一本有著灰褐色封皮,有著簡單紋絡的書籍。
上面,寫著三個字。
進化論。
“是你在掌管它啊。”
“凌城一部分人受到了你的影響,流行素質主義,但卻有一些人,在抵觸,這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運用,對不對?由于有著它的力量,所以白京昆的心靈炸彈,才更加隱蔽,進化論在遮掩心靈炸彈的同時,也被心靈炸彈遮掩。”
“然后白鳳山的生物,越是習慣用的部位,就會越出現異變,是用進廢退,我沒猜錯吧?”
“你在用凌城以及白鳳山,在試驗進化論,又或者…在飼養它?在為解鎖下一階段做積累?”
他試探著道,見老人笑而不語,就知道無用。
遠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我是毆打老人的混蛋。”
老人合上書本,和藹地笑道:“雖然信仰不同,但我們目標是一致的,沒必要在此地發生沖突,不是嗎?”
遠門打量了老人一眼,道:“既然身為志同道合的伙伴,那你能把手里的書,借我耍幾天不?”
“小妹妹,你說笑了。”
老人慈祥地說道:“看來,我得幫你們家大人,管教你一下。”
遠門無語道:“敬老院咋把你這弱智放出來了。”
老人頓時笑不出來。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