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鳴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切,沒意思,搞得跟那些工作人員一樣,有我罩你怕什么啊。”雷神咂咂嘴。
“雷神先生,請不要貿然交談。”
黑狗面無表情道,“你應該知道,這里的工作人員一直繃緊神經,若是你有什么舉動被誤會了,一切后果自負。”
“好吧。”雷神立刻縮了縮頭。
似乎又覺得剛才慫的太快,雷神低著聲在黎鳴旁解釋。
“這里工作的人都不容易,我們要體諒他們的辛苦。”
看黑狗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雷神灰溜溜地換了個座位。
“改天再聊。”
這一段小插曲黎鳴沒有放在心上,他注意到一個細節,進去的人,不會再從大廳出來,出入口的分割,讓黎鳴覺得會不會有什么講究。
雷神是黎鳴的前一個,他進去后沒多久,就輪到黎鳴了。
一個約摸六十平方的房間,長十二米,寬五米,長寬比例有點不講究。
在他前方十多米外的位置,坐著一排五個人,看不清面目,被特殊制服包得嚴嚴實實。
“五殺?”
“是。”
變聲器?
聲音中性,分不出男女,結合他們的衣服,黎鳴更傾向是變音器,而不是天然的嗓音。
凌城很注重這五個人的保護,又或者,只是單純對我們的戒備一貫如此。
黎鳴默默想道。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一個人問道,語氣就像久別的友人,又如鄰居家的老太太。
“還行吧。”
“你覺得荒野怎么樣?”
黎鳴想了想,稍微組織了下語言。
“詭異,危險,不適合一般人生存。”
“是嗎?那你認為只有能力者,才有能力在荒野生活嗎?”
“不是的,在荒野,能力者或許也只是有更多自保之力。”
短短幾日,就在還是接近凌城,相對安全的荒野目睹那些詭異,黎鳴完全可以稍微猜想一下,那些安全區域外,真正的荒野是何等瘋狂。
這些能讓荒野人生活,可以作為交通道路行駛的地帶,都是有凌城部門定期消殺清洗的。
就算如此,也依然有著小量的瘋狂因子,一般人生活在外,再小心也需要些運氣才能到六七十歲,能否平安作為人過完壽命都難說,更別說一個疏忽或倒霉了。
那個瘋女人不提,黎鳴曾不止一次在荒野看到,一些老人,甚至中年在用完瘋狂試紙后,默默離開村子。
那剎那絕望的表情,任一都足夠成為震撼世人,流傳千古的名畫。
他們真的甘心嗎?舍得嗎?有勇氣嗎?
只是荒野制度的規定,若是他們不這樣做,那么他們的家人就得受到牽連,要接受很嚴重的懲罰。
那些人,最后都會進入同一個墓,把自己埋葬在那里。
安全區域外的地方,又該是什么樣?
似乎大致猜到黎鳴想法,一個人解釋。
“荒野之外,我們都認為不是人類應該踏足的區域,特別是某些被稱為禁區的地方,那才是最危險,最詭異的地帶。”
不知為何,黎鳴方才隱約產生的,對安全區外荒野的想法,有些感覺變味。
內心莫名的別扭,古怪。
頓了頓,他吐出一句話。
“我也是這么想的。”
“能分享一下你這一趟在荒野的見聞嗎?”又一個人問道。
他們的聲音,都是同樣的中性,不認真聽幾乎分不出區別,至少,在目前的黎鳴聽來相差不大。
黎鳴將沙塵包,將老王的事情稍微組織語言,大概說了出來。
“你能夜視?”
“一點點。”
黎鳴回道。
這一趟路程,他們又追問了幾個問題,黎鳴回答得并不吃力。
資料上,代號五殺的人就是心血來潮想要去荒野轉轉,至少表面的理由是這樣。
“對了。”
快到末尾的時候,此前一直未曾開口的人,忽然出聲。
“你有沒有什么夢想想要實現?或者說,有沒有想做的事?”
“我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黎鳴認真道,這不是敷衍,除了想要尋找回自我外,這是他第二想法。
或許,換一個隔世的人出世,也很應該如此吧?
問話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停頓兩秒后,他才回話。
“那是,你得好好地看。”
在兩個好字上,他聲音略顯加重。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這段時間多休息一下吧。”
黑狗聞言,帶著黎鳴從另一個房門出去。
“怎么樣?”
一個人問。
“精神很穩定,狀態無明顯異常,看來在荒野他沒有受到太大刺激。”
“儀器反饋的精神波動也很平穩,在他周圍,沒有散逸的瘋狂因子,證明他身體沒有失控傾向,更沒有發生異變,沒有遭受外來污染。”
“唯一的疑問就是…在聽到禁區那一段話之后,他似乎心理產生了某種變化。”
“無論是誰,聽到禁區都不可能保持鎮定,若是他毫無波瀾,那才是愚蠢,證明他對禁區的問題不夠重視,認知的恐怖不足夠。”
“他的波動,反而表明他對未知保持足夠的敬畏,是加分項。”
幾人討論完后,最后問黎鳴問題的人拍板。
“可以真正放他離開了。”
“但是,他…”
第二個開口的人,遲疑道。
“沒關系,新世界已經是一張黑紙,凌城自然也得是黑的,既然是黑的,那又有什么顏色不能容忍?”
這句話似乎說服了其他人,不過最根本的,還是說話人的地位。
那才是決定了他語言分量的關鍵。
“過道那么長,是方便增加思考應變的時間嗎?”
黎鳴大致猜得到,這建筑一些設計上的刻意。
比如說,他正在走過的走廊,除了門外,沒有窗戶,幾乎算是封閉的。
只要走進來,就沒辦法掌握建筑的布局,換言之,若是里面的人想要逃跑,除非事先有資料,否則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暴力摧毀墻壁,二是返回剛才的房間,或者找到下一個出口。
這兩個,無論哪一個,黎鳴都不認為是一個容易做到的選擇。
“其實…”
黑狗見黎鳴轉頭看向他,于是正視著他的臉容。
“你挺白的,為什么要叫黑狗呢?”
“…”
黑狗還以為黎鳴要說什么,沒想到會是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