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另一頭通往的,果然是某處地底密室。
密不透風的房間里,長明燈閃著幽暗的光芒。若是凡人不小心進入此處,立刻便要室息而倒地死去。
陳觀水身為修士,自然不用擔心什么缺氧,只是仔細地打量周圍。
若是阿鏡還在這里,只需一個掃描就能解決,如今卻必須自己親自排查陷阱——雖說大部分修士在探索秘境時本就如此,但畢竟由奢入儉難,常常令陳觀水不住哀嘆。
沒等他感慨多久,石琉璃便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為什么直接傳送過來」剛進密室,她便徑自開口問道,「萬一這傳送陣被做了手腳怎么辦你怎么曉得這傳送陣沒有問題」
「如果傳送陣被人做了手腳。」陳觀水耐心解釋,「那就沒必要將每塊石板都打亂順序翻面。」
石琉璃先是語噎,隨后又很快說道:
「假如是雙重保險呢前面做了偽裝,后面又設了陷阱這樣子......」
「如果要雙重保險,一般是前面設陷阱,后面才做偽裝。」陳觀水仿佛教小孩子般繼續跟她解釋道,「能看破偽裝的來客,通常已經曉得此處密室主人用心險惡了,因此陷阱多半起不了效果,所以要先設陷阱,攻敵不備。「
「那萬一正是利用了你這個心理,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石琉璃還在嘴硬。
「那就是我運氣不好。」陳觀水哈哈一笑,「畢竟我也看不懂陣法怎么辦嘛只能選擇賭一把咯。」
石琉璃:..................
再次試探失敗,她此時已經沒了脾氣,只是安靜地思索起來。
雖然陳觀水的回答沒有任何破綻,但這其實便是最大的破統一一什么賭一把你之前去探索其他遺跡,遇到不確定的風險都是靠賭的嗎 你可以賭贏一百次一千次,只要賭輸一次你就無了!
比起「此人是不是羅衍」,如今石琉璃更想要弄清楚的,卻是他為什么要背叛宗門。
萬象仙人那邊,大抵是被羅衍拿了什么東西。但有什么東西,能讓一個前途無量的元嬰長老悍然叛離宗門而且還不是一,至少三個…所以昆和蜀山那邊,也是同樣的原因嗎 石琉璃默默看著陳觀水的背影,心想自己或許并非被他欺騙,而是從未看透過他最深處的內在吧。
想到這里,心底的苦澀彌漫開來,逐漸化作一片蒼白無力的悲涼。
陳觀水繼續搜索密室,心里則是默默盤算。
如果要將石琉璃留在此處,倒也簡單,出去的時候搶在前頭,將傳送法陣做個手腳就好了。
但問題在于,一旦自己做了手腳,那么被困在密室里的石琉璃,大概立刻就能猜到自己便是羅衍了。
另一個問題則是:能困住她多久呢若是琉璃在陣法方面太過拉胯,困在里面出不來了,那也不行,但若是困不住她那又好像沒什么用,反而是不打自招了 唉,為什么敵人會是自家老婆啊!這下重手也不是,放水也不是,其中分寸著實不好拿捏啊!
陳觀水來到密室深處,便看見墻角果然躺著一具骼髏。
按理來說,若是元嬰境界以上的修士,又在這種隔絕外界的環境里,肉體不會朽爛得如此厲害,想來是臨死前用了什么手段,才使得肉身加速壞死了。
再仔細看去,果然在墻上瞄到了一行文字:
余身為羽庭門長老上不能挽宗門于狂瀾,下不能救弟子于水火,如今肉身異變不愿淪為魔物,自盡絕筆,警示后人。
嘖。陳觀水看到此行 文字,心中哂笑。
挽宗門于狂瀾,救弟子于水火,這些都是本就無能為力的事。
你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宗門決定走上歧途之時,沒有及時察覺并且跑路!
唉。石琉璃同樣目光掃過,心中嘆息。
同為宗門長老,此人竟能剛烈至斯!
再看不顧宗門、妻子,突然跑路的某人…高下立判了。
陳觀水刺出素鳴劍,將地上的儲物袋挑起,拿在手里神識掃了一眼,不由得動容起來。
其中法寶、飛劍、經書若干,皆籠罩神光寶華,并非凡品。
又有一卷竹簡,其背面鐫刻大字,赫然便是那紫府雷!
他連忙將竹簡取出展開,也不顧石琉璃在身旁,只是迅速讀了一遍。
此紫府雷乃是古體記載,其中諸多信屈牙的艱深文字,難以理解,不過有蜀山火元洞里拿到的殘篇,互相映照之下,學習難度卻也不高。
經書最后,有那羽庭門長老的筆記,提到這紫府雷專破真元道法,壞人修為,便是仙人猝不及防中了此雷,亦有隕落之憂。
大洞雷致虛守靜,對低階天魔的效果奇佳,但若是遇到不死不滅的高階天魔,以大洞雷只能摧毀對方身體,卻沒法徹底將其滅殺。
這時用上紫府雷的話,便能大大延長其復活重生的時間,因此用來對付高階天魔效果極佳。
看到這里,陳觀水便已然明白,這位羽庭門長老,正是用了紫府雷自盡,才叫正在向天魔異變的肉身徹底壞死,以至于可以安息長眠于此,而不是變為一尊腐朽的泥吠羅。
「東西拿到了,我們走吧。」他轉過身去,和石琉璃吩咐說道。
「嗯。」石琉璃先是下意識應下,隨后又猛地反應過來。
那一聲「我們走吧」,實在是太過久違了一一過去羅衍帶她在外頭玩耍,每次到了要歸派的時候,不都是這樣叫她的 「你…」石琉璃顫聲說道,「你果然…「
「我果然什么」陳觀水不解問道。
「沒什么。」石琉璃按捺情緒轉過去偷偷擦淚 現在…還不是戳穿他的時候。
要弄清他為什么叛變,還要設法將那兩個找過來的女人也趕走,此時和他撕破臉鬧掰沒有任何好處。
陳觀水見她沒有繼續刁難自己,心里暗自松了口氣。
原本還在考慮要不要將她困在這密室里,如今見這琉璃娘子沒有胡攪蠻纏,他也N就暫時放棄了艇而走險的心思。
也罷,回去后再找找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