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
凌云破畢竟是被昆侖鏡傳送慣了的,很快便從眩暈中回過神來。
放眼望去,盡是赤潮!
兩人此時正身處一片血海之中。
安知素也定了定神,望著周圍,皺眉說道:
“這里是‘血池’。”
“師姐你是說,我們被符箓傳送到了第二十八層?”凌云破驚詫問道。
“是的,如果塔里沒有第二處血海的話。”安知素駕起劍光,在高空中轉了一圈,“有些不對。”
“什么不對?”
“血海空間,應為露天,而且周圍一望無際。”安知素沉聲說道,“師弟你看…”
凌云破望向周圍,只見頭頂上方并非天空,而是赭紅色的砂巖,差不多十余丈的高度,向四周延伸并緩慢下降,直到水天相接的盡頭,給人以某種透不過氣的逼仄感。
換言之,這里與其說是“海池”,不如說是一處面積較大的“封閉式地下湖”。
對于常人來說,封閉式地下湖的危險在于,水面上的空氣是封閉的,氧氣很快會消耗殆盡。
但對于修行者而言,這反而不是問題。
凌云破隨安知素一起,沿著血海上空巡游數圈,才確認巖壁上并無任何開口。
接著,兩人又潛入血海繞了數圈,便發現海里也無任何生物,空空蕩蕩,被砂巖完全封閉。
只有差不多七處血珊瑚,根部直插海床深處,頂端多孔,不斷向外咕嚕嚕吐著氣泡。
凌云破看著那血珊瑚,忽然說道:
“師姐,你有沒有覺得有些熱?”
“熱?”安知素微微一怔,隨后立刻反應過來,欣喜道,“太好了!這是血海里的征伐之力,嘗試進入你的身體,要助你洗髓伐脈!”
“你且找個地方端坐,然后屏息凝神,吐納煉氣,嘗試引導周圍血海之氣入體!”
凌云破聞言恍然,便在附近找了個海底大石,端坐其上,雙腿盤坐,運行蜀山的太上混元密錄心法。
很快便有一股至陽至熱之力,從周身竅穴中逐漸滲入體內。
換做別人,可能只是覺得溫暖舒適,但凌云破畢竟吃過四顆瑤池金蓮子,身上竅穴比常人多開了半成,只感覺那股子熱力一下便涌入經脈,蠻不講理地橫沖直撞,仿佛要點燃他的每一個細胞。
他這邊難受得緊,只感覺全身汗如雨下,很快又和周圍血水混合一處,不分你我。
在旁邊守護的安知素看來,卻只見凌師弟周圍有污水濁流,若黑煙飄蕩漾開。
她心知那是師弟體內殘留于經脈、髓腔里的濁氣,此時被吐納入體的血海之氣霸道擠出,便暗暗放下心來。
過了一刻多鐘,只見那污水濁流還未停歇,依舊在從凌師弟的毛孔中緩慢外溢,便讓安知素又有些不安。
尋常洗髓階修士,吸納血海之氣洗髓伐脈,最多也就一刻鐘即止,差不多可以將整個洗髓期長度縮減到原本的四成。
至于剩下來的濁氣,大多殘留在脊髓尾端、腦后枕骨等狹角死縫,血海之氣難以抵達,只能用本身真氣去慢慢磨礪削除。
但凌云破卻已超過一刻鐘,洗髓排濁仍未停歇,要么是因為他天生竅穴多開,經脈強韌,能吸納更多的血海之氣,要么是因為他體內的濁氣太多,導致難以排除干凈,因此進度緩慢…
安知素實在焦慮,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繞著打坐的凌云破轉來轉去,轉來轉去,又轉來轉去。
差不多將近半個時辰過去,凌云破體內的血海之氣終于飽和。
確切地說,由于他的“天生劍骨”天賦,導致全身經脈暢通無阻,濁氣根本難以殘留。
尋常人體真氣難以進入的幾處髓腔死角,他這邊都用血海之氣強行灌注其中,將濁氣雜質全都滌蕩干凈。
終于,凌云破睜開眼睛,瞳孔清澈,肌膚剔透。
他已經成功突破洗髓階,進入化府階!
“師姐,我突破了。”凌云破睜開眼睛,剛說了一句,只見安師姐已經撲了過來,將師弟緊緊抱住。
“太好了,沒事就好…”她一邊如釋重負地抱著師弟,不肯松開,喃喃說道。
一邊又伸手去眼角拭淚,卻忘了自己正在血海之中,淚水剛流出便已經全部漾開了。
凌云破哭笑不得,只能小心翼翼伸出手去,在師姐背上輕輕拍了幾下,表示安慰。
這安師姐什么都好,人又能打,又體貼,又護短,就是太過于多愁善感。
自己稍微出了什么變故,她就要提心吊膽,甚至是小題大做;
確認沒事之后,又要忍不住掉眼淚,喜極而泣…實在是至情至性得過分了。
說到“至情至性”,凌云破又想起安師姐曾親口說過,她修行的也是問情流。
想到這里,他也忍不住心軟下來,便反手將安師姐抱住。
兩人互相依偎溫存片刻,安知素才將他松開,哽咽說道:
“我還以為你…算了,沒事就好。”
“師姐怎么如此看不起我?”凌云破打趣說道,“這區區血海,怎會出事?”
“不說那個了。”安知素展顏笑道,“此處血海太過詭異,竟無任何一處出口,或許我們得找個方向,從砂巖上挖出洞去。”
“無需挖洞。”凌云破便拿出萬里水脈神行符來,認真說道,“方才是這符箓突然發動,才將你我傳送至此。”
“這樣說來,只需要再催動一次,便能將你我傳送去下一處地點——只是具體地點卻是未知。”
安知素認真想了片刻,說道:
“既然如此,還是催動此符吧。”
“鎖妖塔中,諸多空間并非物理貫通,純粹朝一個方向前進,也未必能突破空間障壁,還不如借助此符傳送呢。”
“嗯。”凌云破點了點頭,說道,“師姐拉緊我,我要催動符箓了。”
“好的。”安知素稍有些臉紅,但還是靠近過去,輕輕將師弟的手牽住。
連抱都抱過了,牽個手而已,沒有什么困難的。
凌云破再次催動萬里水脈神行符,兩人只覺得天旋地轉,然后視野才慢慢穩定下來。
此處卻是濃霧之中,大霧漫天,伸手難見五指,腳下則是清澈水面,大約漫到膝蓋高度。
“此處…”安知素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云海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