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許江拿著話筒,面向滿場賓客,根本不需要稿子,信口而來。
“尊敬的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今天,我受新郎父母的重托,來為這對新人證婚,我感到非常榮幸··”
他言簡意賅,也心知參加婚宴的賓客們這會兒恐怕都是肚子饑餓,注意力根本不在婚禮本身。
所以,幾句祝福的話之后,他結束了自己的證婚詞。
掌聲中,有些賓客高聲開著玩笑話。
“許總分享點創業心得吧?!”
許江站臺臺上一笑了之,“這個沒什么好講的,論搞創業,我遠不及我兒子千百分之一。”
他沒說多少,交還了話筒,先行走下舞臺。
舞臺上,一對新人還有雙方父母在司儀的帶領下先行走到舞臺后方,等待下一個流程。
“這位許叔叔似乎對他兒子評價很高啊。”新娘滿是好奇的看向小張,“想必是個有錢還很努力的富二代,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哎對了,你見過嗎?”
“我··我當然見過了。”小張口是心非道。
“是個什么樣的人?”新娘繼續好奇。
“是個·是個很努力向上的年輕人。”小張臆想道。
新娘眼神只剩下狐疑。
婚禮已經極盡簡短,婚宴也很快開席。
酒席開場沒多久,許江就端著酒杯過來,先敬了敬主家,順便提出了告辭。
“這就要走?”老張連忙站起來。
“臨時有點急事,實在不好意思了老同學。”許江略表歉意,實際上這酒席他能到場就已經算到位了,沒必要繼續待著,應付后面無止境的敬酒。
老張連忙起身相送,被許江按在了座位上。
“你忙你的,別送我了。”
言罷,他和趙玉珍一道走出婚宴大廳。
等人走后,老張咂咂嘴,終是明悟道,他們昔日的那點故友情,終究是敵不過身份層次的差距。
就算是想攀附,也是無濟于事的。
“老張,剛剛我就想問了,這位許總的兒子?”老張老婆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追問道。
一桌子其他的人立馬都豎起耳朵準備聽。
包括新娘那邊的家人。
“說實話吧,我也不太了解,只是隱約聽說,人家兒子似乎做得好大事業。”老張想了想說道。
正說著,不遠處,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端著酒杯急匆匆而來。
“許總呢,許總走了?”
“對,剛走。”老張看向了來人,這位是家里一位遠親,是一位包工頭,平時主要承接建筑公司分包下來的小工程。
“哎呀!”中年人滿是遺憾,急的直跺腳。
“你是工程上面的,難不成還和許總有什么交集?”老張很是奇怪。
他奇怪,這位中年人更奇怪。
“不是,老張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老張反問道。
“你真不知道這位許總的兒子是誰?”中年人還以為家里這個親戚和人許總真有什么特別的關系呢,現在看來也就那樣,畢竟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他這話一出,滿桌子的人再次都豎起耳朵,就指望著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人家兒子可是許董啊我的老哥哥,你怎么連這個都沒搞清楚。”中年人唉聲嘆氣,剛剛那股子仿佛能攀附關系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
“海城那個投資一百幾十個億的主題公園,那就是許董投資的,我最上面的總包,就是這個工程的承建方之一。”
“那個項目?!”眾人全都動容。
一百幾十個億的大項目,他們作為海城人,也或多或少聽說過,也曾路過看到過那氣勢恢宏,忙的熱火朝天的巨大工地。
“這其實對許董來說也不算什么,許董的身家產業,遠超你們的想象,不說別的,光是在海城,五星級酒店、寫字樓、商業地產,許董的產業簡直是遍地都是,更不用說其他城市了,據說許董在魔都開發的地產項目,常年熱銷!”
中年人說的臉上一片激動的紅,他身處那個巨大圈子的邊緣,消息聽的很多,對這個許董的傳說如數家珍。
“大地產商?哼,就因為他們房價才會節節攀升!”新娘那個清高的舅舅終于按捺不住,冷冷一笑道。
“這是?”中年人面色有些不愉。
“這是我舅舅。”新娘趕緊站起來介紹了一句。
“舅舅是吧,舅舅你這話可就詫異了,可能你還是不太了解許先生。”中年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許先生的抱負理想,又怎是我們能妄測的?”
“搞地產能有什么抱負?”新娘舅舅氣笑了。
對,他承認對方是有錢,超級有錢的那種,但是那又怎么樣,他一向看這些地產商人不順眼。
“建筑地產行業就沒抱負了?好,我就承認舅舅說的有理,不過你難道不知道許先生今年剛剛被評上年度十大經濟人物,許董旗下的鵬威新能幾乎壟斷了歐洲市場的動力電池市場?”
“國人的驕傲品牌,被官方都認可的民族企業,你說沒抱負?”
中年人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看著眼前這個一看起來就滿身清高,自命不凡的人此刻卻臉色一陣驚愕和變幻。
“鵬威新能?就是那個估值好幾千個億的巨無霸?”
“據說每幾輛奔馳寶馬電車,其中就有一輛搭載了鵬威新能的動力電池。”
“福布斯內地榜前十的那位,就是許叔叔的兒子?”
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給弄的振聾發聵。
這樣高高在上,耀眼如繁星一般的人物,他們竟然還能拐彎抹角的接觸到人家的父親?
難怪,難怪剛剛這位許總說,他的經驗遠不足自己兒子的千百分之一。
現在看來,這話簡直就是恰如其分,沒有半點摻假。
新娘坐在桌邊,立馬忍不住拿出手機搜了搜。
這樣的人物,自然輕而易舉的就查到了。
年度十大經濟人物當選者,鵬威新能董事局主席,福布斯內地百富榜前十。
她看著照片中那道豐神如玉,仿佛不似凡間人物的身影,心里瞬間不由得勐的狠狠跳動了起來。
原來··原來是這樣的人物啊。
回過神來,她好好看向了自己的老公小張。
“小張,你騙我是吧?你會認識這樣的人物?”
小張結結巴巴,頓時滿臉尷尬。
而一旁,新娘的舅舅早已面色一陣青白,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行業的領軍人物,就憑他,也有資格在這里嚼舌根,但凡有有心人將他這番言論給宣傳出去,搞不好明天他就會被學校里面停職檢討。
眾人還沉浸在震撼的余韻中。
而老張也終于隱約知道,許江之所以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哪里是靠自己啊,分明就是有個好兒子。
“老許啊老許,你必然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而此刻,許江兩口子早就已經坐上了去香溪水岸的車。
這個曾經他們引以為傲的別墅,現在也已經淪落到無人問津,久無人居住的地步。
“回家了。”
一回到香溪水岸,許江就愜意的在沙發上坐下,仿佛又回到了財富剛膨脹的時候。
對他們來說,家有三個。
第一個家,是老宅,那個算是真正的荒廢了。
第二個家,是這個別墅,這也算是真正陪伴了他們好幾年,見證了一路創業的經歷,在這里有很多回憶。
第三個家就是魔都的綠城黃浦灣,真正見證了他們家的巔峰。
每一個家都仿佛人生的一個階段,都有一段難以忘記的經歷。
香溪水岸的別墅雖然許久沒住人,但是倒也算干凈整潔,兩口子親力親為,親自動手收拾了一番,也算是重溫了一段以往的經歷。
“明天去一趟鄉下看看吧?”趙玉珍提議。
鄉下就是他們承包的好幾畝地,專程雇了人種菜、養雞養鴨,這么些年,雖然穿的用的節節高攀,但是就吃方面,他們的口味始終沒變。
那些什么魚子醬、鵝肝醬嘗嘗就行,誰會日常吃?也吃不慣。
唯一變化的就是,他們對食材愈發講究,哪怕吃的東西和以前一樣,但是現在只有自家地里種出來的東西,吃著才放心。
反正也不差這點小錢,地里的品種都是最好的,隔三差五,安排冷鏈生鮮車專程去運一趟到魔都,反正總能保證吃到最新鮮的。
至于兒子那邊,他們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許文愈發忙碌,一年大半時間都不在國內,就算在國內,也是天南海北,偶爾停留陪他們吃吃飯就又走了。
很忙很忙。
“難得回來一趟,要不要再請點親戚朋友過去坐坐?嘗嘗農家菜?”許江想著既然都回來了,要不團聚一下。
因為不差錢,所以鄉下的菜地那邊,他們順便還花了百十萬建了個小小的農家樂。
不對外營業,偶爾回去一趟,可以小住,可以體驗遠離城市的生活,也算是一種別樣的調劑。
“我問問。”趙玉珍也是心中一動。
家族群里面,他們難得冒一次頭。
一時之間,群里應者無數,立馬全部都答應了。
許江提前約了個小巴車,明天一趟將親戚們一并帶去。
第二天一早,他們坐上了小巴,順便在海城市里轉了一圈,將各個親戚統統都接上了車。
許文的舅舅一家,還有幾個姨夫姨媽一家子,一行人洋洋灑灑十幾人,倒也將小巴車坐了個滿滿當當。
從海城市區駛出,窗外景致漸漸變化,連綿的農田小河,還有從窗外吹來的清新的風。
“玉珍,趙軍那邊,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許文的大舅坐在趙玉珍這個妹妹身邊,兩人聊天聊了一會兒,大舅低聲說了一句。
趙軍在炙烤宴中,從店長坐起,一路歷練,雖然能力未必有多出眾,但是作為家里人,苦勞和盡職盡責都被趙玉珍看在眼里。
保這個侄子一輩子無憂肯定是沒問題的。
所以,趙軍一路升職,也算是坐到了大區總的位置,年薪百萬,去年趙軍結婚,趙玉珍還借著公司獎勵的名義,給趙軍安排了一套房。
家里人,能幫就幫幫吧。
一碗水端平是沒辦法徹底端平的,但是畢竟現在家大業大,遠親不必搭理,但是就家里眼面前的親戚,有點事多少還是幫襯了點。
好在這些親戚都是挺識分寸的。
再加上趙軍這邊畢竟也是付出了好些年的青春,也算是伴隨著炙烤宴的壯大而成長起來的,所以也從沒有奢望能夠得到和趙軍一樣的幫助。
“這是趙軍自己應得的,我這個姑媽,能幫的也就這些了。”趙玉珍微笑道。
“夠了夠了,他滿足了,我們一家子都滿足了。”大舅連忙說道。
他在自己這個妹妹面前,如今只剩下討好和恭維。
不單單是因為妹妹一家現在的家底和地位,更深層次,還得數自己的大外甥許文。
內地福布斯榜單前十的超級富豪。
當今國內年輕一代企業家的領軍人物。
身家據說好幾千個億。
有這樣的外甥,他是既驕傲自豪,又誠惶誠恐。就怕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傳到自己這個外甥耳朵里,他許文一句話,妹妹立馬和自己決裂都有可能。
面對自己的哥哥這樣小心翼翼的神態,趙玉珍也是習以為常了。
不卑不亢者有,但是顯然自己這個哥哥并不能做到保持初心,現在面對自己,還是多少有些不自然。
“對了,許文他?”大舅想了想,試探著問道。
“許文他現在很忙。”提到兒子,趙玉珍面色頓時一笑,“怎么,想你這個大外甥了。”
“不敢不敢,許文現在忙的是大事,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大舅立馬訕訕一笑道。
一路,就在這樣的聊天中,漸漸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下了車,入眼便是農田、小橋、村莊,還有不遠處造型別致,門頭古樸的農家樂。
門頭是“老許一家人。”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看到這一幕,頓時都是興致勃勃,眼神無盡好奇。
“咱們這農家樂,不對外營業吧?”舅媽上前好奇的問。
“掙那幾個錢做什么?”趙玉珍好笑道,“這農家樂就是家里人吃吃喝喝,我雇了人在這里種菜,養雞養鴨,回頭的時候,你們都帶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