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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交朋友續

第五十二章交朋友續第五十二章交朋友續  侯爵莊園。

  等其他小貴族散去,那位伯爵也正要離去,卻被一位忽然出現的老管家喚住,而后被領往侯爵的書房之中。

  老管家止步于房門之外,當伯爵懷揣疑惑步入其中,就見侯爵一人安靜的坐在那里,臉上帶著微笑等候他的到來。

  其實,對于侯爵今晚的表現,伯爵心中是有些疑惑的,因為侯爵這次面對來自大公的指令表現得過于順從。

  以往,他雖不會公然違抗大公的命令,但卻從沒這般順從過。

  這并非其人對大公有什么叵測心思,這實則是大多低級貴族面對高級貴族的“政治智慧”,私事上、私交上,我會表現得非常坦誠,非常恭順,百依百順都不為過。

  可公事上,雖然不會違逆抗拒,卻也不會表現得像是一個沒有骨頭的面人一般,你只需要稍稍給我一個力我就得變成你滿意的形狀——權力就是在這樣無條件遵從之中悄悄熘走的。

  “面對上位者的命令,你第一次選擇了無條件遵從,那么對方會認為你比較好拿捏,你若次次都選擇無條件遵從,那么對方就會認為你理當如此,若某次表現稍不如意,對方便會勃然大怒,甚至懷疑你有叛逆不遜之心!”

  “要學會對手中的權力進行保值!”

  “不能拒絕,卻也不能無條件接受,要學會恰到好處的拿捏!”

  雖然并沒有一本書籍教人如何當一位合格的貴族,但這樣的道理卻是貴族圈中常識。

  雖然這次情況不同,背后有神卷者這樣一位更加不可違抗的存在,可侯爵的表現依然有些過于積極。

  他不僅自己無條件的接受了大公遣使傳來的命令,還積極的游說其他貴族遵從。

  這在對侯爵非常熟悉的伯爵眼中,這多少顯得有些違和感。

  他相信不只是他看出來了,其他小貴族應該也有所察覺,甚至猜測侯爵如此態度背后的原因,這也是其他小貴族在他的游說面前表現得如此恭順的原因——我雖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原因,可連侯爵都如此態度,必然非同小可,那我又何必硬頂呢?

  待滿懷心思的伯爵在侯爵的示意下坐定,侯爵這才微笑道:“這次信使過來,除了我之前已經在眾人面前說過的那些,還傳遞了一個消息。”

  大公還傳了別的消息?

  為何之前眾貴族在時不說,此刻卻把我喚來密談?

  伯爵心中一動,目露精光的看著侯爵。

  “什么消息?”

  侯爵道:“在不遠的將來,公國一定會發生對外的信仰戰爭的。”

  伯爵頷首,神卷者過來,大有在此長期盤桓的架勢,除了這個也不可能有更合理的理由。

  而且,弗格納爾公國的歷史雖然很短暫,伯爵家族在開拓戰爭以前也并沒有什么正經出身,但他們家族歷來注重對知識的收集和保存,在公國貴族中,伯爵算是見識廣博的。

  據他從一些正經筆記、包括不正經的逸聞札記中了解到的,如弗格納爾公國現在正在發生的,新神信仰全面覆蓋舊神信仰,新神的策略大抵都是兩種,一種是休養生息,花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時間慢慢消化轉變,一種是發動一場徹底的、全民動員的戰爭,可以是開拓戰爭,可以信仰戰爭,以此達到對信眾的高強度“淬煉”。

  而大多數神靈都會選擇第一種,只有靠山特別硬,神職領域偏戰爭或者暴烈的神靈才會選擇后一種,因為這種“淬煉”是雙向的,淬煉成功固然是好,可若本身質量欠缺,那就得做好把自己搭進去的準備。

  而對于神靈來說,時間是最不值錢的,犯不著為了節省幾十年最多一兩百年的時間去冒這種風險。

  而因為弗格納爾公國以前信仰黑拳之神,本身“成分”就不大好,有背景,靠山硬的神靈他們根本就貼不過去,選去選來也只有魔法神加布諾因這個眾神圈子里的“野生神”愿意接盤,貴族圈的普遍觀點就是公國會有至少三四代人的和平期。

  但這種猜測隨著神卷者的出現,大公這些日子接連發出的一道道政令而破滅。

  雖然還沒有明文發出。

  但所有貴族都已經心知肚明,他們這一代人很可能要親身經歷一場信仰戰爭。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給了魔法神加布諾因這種勇氣,可這種趨勢卻也是他們不可能違抗的。

  所以,面對侯爵略帶征詢的語氣,伯爵毫無異議的點頭認可。

  侯爵便繼續道:

  “雖然咱們名義上接受神卷者的領導,可實際上,咱們這些亂糟糟從各地聚攏過去的力量,他并沒有整訓領導的興趣。”

  “而這事又必須有人去做,這次和以往不同的地方還有一點,就是持續時間會很長,信仰戰爭什么時候結束都還不知道呢,所以,咱們基本可以將之視作一個需要常設的制度存在。”

  似乎生怕說得不夠透徹,侯爵又補充了一句:“不是臨時的!”

  只要是一個合格的貴族,就知道軍隊的重要性,更別說這還是全國范圍內精選出來,專為信仰戰爭準備的強大軍隊!

  伯爵的腰桿已經挺得筆直,雙眼死死盯著侯爵正微微啟合的雙唇。

  “按神卷者大人的意思,他只要擔個名義上的統帥一職,具體的整訓操練就交給康芒斯負責。”侯爵道。

  “這怎么可以!”伯爵聞言,立刻反駁道。

  這些軍隊可都是從他們這些地方貴族身上摳下去的肉,雖然是那些他們比較嫌棄,有些雞肋的一部分,可雞肋那也是他們的雞肋!

  侯爵頷首道:

  “大公也是知道其中規矩的,拒絕了神卷者大人的提議。

  不過,本來就是全國各地挑選出來,還都是特別刺頭難馴的那一部分,不可能繼續讓各家貴族私領,不然,每個勛爵手下幾人幾十人,每個男爵子爵手下幾百人甚至多者上千人,再加上伯爵侯爵也都帶著自己的人手,那哪有點軍隊的樣子?”

  伯爵邊聽邊點頭,心臟不爭氣的開始有了加速跳動的跡象,他不傻,從侯爵這凡異于往常的舉動中已經看出了些什么,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所以,一個能夠順利的上傳下達,嚴密的指揮體系是必須的。”侯爵道。

  “再加上,若全國范圍內的力量完成集結,數量少則五六萬,多則超過十萬,攏在一起,別的不說,指揮體系的臃腫龐大就很讓人頭疼。

  所以,大公的意見是,將公國劃分為八個備戰區,剛好由八位侯爵領導,負責戰區內所有貴族領地的征兵及之后的整訓管理等事。”

  聽到這里,伯爵嘴唇囁嚅了一下,卻并沒有說出什么話來,他相信,若只是如此,侯爵不可能私下把自己喚過來談及此事。

  侯爵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繼續道:

  “不過,考慮到只有一位侯爵領導容易發生獨斷專行之事,而且權柄過重,一旦決策失誤會將整支軍隊帶向毀滅。

  必須有一支足以制衡的力量。

  所以,凡是被劃分到戰區內的伯爵,自動成為這支未來強軍的副職。

  譬如咱們這里,包括你在內有五位伯爵,只要有三人與我的意見或者某個命令相左,就可以對我的某些行為進行制止,甚至暫時接管這支軍隊的指揮權。”

  聽到這里,伯爵那不爭氣的心臟終于瘋狂跳動起來。

  甚至面部都忍住因為過分充血而變得紅彤彤。

  最后,基于一個政治生物的基本素養,他只說出了一句:“我要做些什么?”

  他不覺得這種餡餅天經地義就該掉在自己頭上,若自己不能做些什么,他自己心中都覺得過意不去,受之有愧。

  侯爵道:

  “就一點,就是這次在咱們戰區內的征兵工作,必須嚴格執行!

  雖然剛才大家口頭上都答應得十分干脆,可若是缺乏必要的監督后面會做成什么樣子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

  而信仰戰爭可是開不得玩笑的!

  咱們看起來得了這支軍隊的領導權,可以后也是要隨著一起上前線的,哪怕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也不能輕忽懈怠了去!

  而周邊什么情況,還有人比我們更清楚的嗎?

  咱們不能涸轍而魚,畢竟這是咱們所有人甚至是吾神信仰的根基,可也要盡可能的榨出其中的潛力,這可都是咱們未來的底氣!

  可別忘了,這樣的軍隊可是有八支,哪一支最強,便越能得到吾神的青睞!”

  侯爵不斷說著,伯爵則在不斷點頭應和。

  “既然信仰戰爭已不可免,咱們沒有別的路走,就只能全力以赴,努力為吾神爭得這場信仰之戰的勝利。

  他既然敢發動,必然有著咱們所不知道的底氣,可其中的危險,會有多少死傷,卻也是現在的咱們無法預料的。”

  最后,侯爵臉上略帶神秘之色的隱晦暗示:

  “無論如何,只有手握足夠強的力量,才有可能站到最后,到了那時,可就是分蛋糕的時候!”

  他沒有再說,伯爵卻自動腦補出了他沒有說完的話:“也只有手握足夠強得力量,在分蛋糕的時候才能分到最好的,最肥美的那一塊!”

  而有大公和神卷者點頭認同的這次針對整個戰區的大征兵,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機會!

  想明白這點,原本快速跳動的心臟忽然慢慢恢復了穩定,他感覺每一次跳動,都比以往更加的堅定有力。

  兩人雙眼四目對視,彷佛都能看見有濃烈的火焰在其中燃燒。

  這一刻,他們心中竟然升起了互為同志的革命戰友的情誼來。

  弗格納爾公國。

  都城。

  秦慎重對六世大公道:

  “集權并不是要你魯莽的發動對內戰爭,或者將他們一個個陰謀殺掉…何況,弗格納爾公國現在根本就缺乏這種突然。

  就像是你想要在一片沙丘上種出糧食來,這是不現實的。

  你首先得改善這里的土壤土質,先讓沙丘變成沃土,然后才可以去考慮種糧食的問題。

  得按步驟來,別想著一步到位!

  你想公國集權,難道那些侯爵伯爵就不想對周邊做類似的事情嗎?

  以往只是沒機會,那咱們現在就給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他們一定會比你更加積極的去做這事!

  在現階段,不要把他們當成你集權的阻礙,他們反而是你最可依賴的伙伴才對,他們是你的開路先鋒,他們將積極的為你改善整個公國的‘土質環境’,讓沙丘變沃土就要靠他們。”

  一直在旁邊安靜旁聽的康芒斯忽然開口道:“等他們將果樹種下去,養護好,等果子長成了,咱們再去摘下來?”

  對于去摘別人辛辛苦苦侍弄起來的“果實”,他沒有表現出一點心理負擔,反而躍躍欲試。

  秦慎重卻是搖頭道:

  “不不不!

  千萬別這么想,別人不是傻子,你們若是真有這種心思,在以后與他們的交往之中不可能不表現出來,那時候弗格納爾家族豈不是成了眾失之的?

  玩弄陰謀詭計,無論是權柄更進一步的侯爵伯爵,還是被他們吸血的底層貴族,都會恨你們!

  何必呢?”

  康芒斯傻眼,道:“那我們怎么辦,難道真就幫那些侯爵伯爵做嫁衣?”

  秦慎重道:“怎么能叫做嫁衣呢,這樣做,整個公國的潛力是不是能夠最大程度的調動起來?”

  康芒斯想了想,點頭。

  “信仰戰爭因此能夠取得更大成果,身為大公家族的你們只要不作死,理所當然便能吃到最大的那一份?”秦慎重繼續道。

  康芒斯繼續點頭。

  “那你擔心什么?”秦慎重問。

  “啊…是啊,我擔心什么?”康芒斯覺得自己確實沒什么可擔心的。

  “這些軍隊征來之后,都要集中到都城周邊來,后勤則會由你們和他們共同分擔解決,牽扯到至少十幾萬人的長期海量消耗,建立一個更高效,覆蓋全國范圍的協調機制是不是就是水到渠成之事?”秦慎重又問。

  “是啊。”康芒斯。

  秦慎重攤手:“這不是集權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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