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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灰夜之下(七)

  第二十七章灰夜之下(七)

  第二十七章灰夜之下(七)

  機械武裝,千變萬化,且可隨使用者的興趣偏好、認知提升、材料質量的變化等種種因素的變化而進行靈活的調整。

  因為功能的不同,或側重于攻擊、或側重于防御、或側重于工具輔助,單是工具輔助,也可因為使用場景的不同而有無數種變化。

  因為范圍的不同,又可大略氛圍貼身類、近程類、遠程類。

  對于完成了基物融合者來說,這些領域并無任何限制,理論上,只要個人的認知、經驗、見識跟得上,就沒有任何門檻。

  就說工具輔助,巧妙組合之下,就有無數種玩法,譬如章羽彤以拉花鋸繩連接鐵掌與鐵腕,既可以作為在城市高樓間靈活行走的利器、同樣也可以成為攻殺的利器。

  而工具的種類何止千萬?

  所以,這一切追朔到最后,又變成了知識的比拼。

  而這恰恰是排樓區基物融合者們最為貴乏的,雖然通過種種手段完成了很低端的基物融合,但卻沒有系統的學習,沒有知識,只有一些組織和個人的經驗總結。

  所以,他們的一切手段,在章羽彤看來,就像是一群揣著黃金,卻只知道把金子當成石塊扔出來砸人的蠢貨。

  因為知識積累的不足,無法通過種種工具輔助的巧妙組合達到“化神奇為更神奇”的效果,大多是直來直去的變化,不多的一些只能說還行的手段都能算成個人乃至一個組織的絕活。

  正是因為基礎層面的欠缺,排樓區的基物融合者們普遍青睞于對熱武器的使用。

  能用槍解決的問題,為什么要用拳用刀或者其他手段呢?

  前者直接高效,后者則有著更多變數,對個人的素質要求更高,且很容易身陷險地,若是稍微處置不當,就被對方一槍撂倒了。

  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我為什么還要費力不討好動那額外的腦子,關鍵是效果還那么糟糕?

  這是只要智商正常的人能想到的。

  可在章羽彤看來,這是一種思想上的怠惰與放棄。

  真這么選,輕松倒也是真輕松了,可也相當于主動封死了自我前進的路,這比因基物層次而造成的限制更加隱晦,卻更難破除,因這限制不來自于外界,而是源于個人自我。

  早在完成機械武裝的第一時間,大概摸清了其特性,章羽彤就總結出了一個基本準則:無論是遠程還是近程,能用冷兵器解決的問題,就盡量使用冷兵器,只有在冷兵器無法解決問題的時候,才考慮有選擇的使用槍炮。

  因為冷兵器的使用,包括以拉花鋸繩連接鐵掌,通過種種手段達到一定程度的控御,這都依賴于機械武裝本身的設計與使用者本身經驗技巧的配合,若是機械武裝設計得當,使用者也有足夠的經驗與技巧駕馭,同樣能達到驚人的效果。

  在此界,冷兵器與熱武器不在于攻擊遠近,通過對機械彈性的巧妙利用,弩箭、飛針、梭鏢…同樣可以達到遠程攻擊的效果。

  冷兵器依賴于對機械、材料性能、使用者經驗技巧的極限挖掘;

  而熱武器則在這種種因素的基礎上,還額外多了一項必要條件,在章羽彤,就是融合了暗金基物后,那如影而至的暗金光輝,那是生命體與非生命體在破除某個桎梏之后的一項神奇收獲,也是支撐此界道路的根本。

  這被此界力量者稱之為“融合靈光”,簡稱靈光。

  這是所有完成基物融合者都有的,只是因為融合基物的不同而有多寡、色澤、和具體特性上的不同。

  熱武器可以設計得非常精妙,同樣也可非常簡單,最簡單的甚至只需要有槍管有子彈就成,威力怎么都不會太差,可以說非常粗暴,唯一的缺點就是對靈光的消耗。

  雖然融合靈光可以恢復,但這是需要時間的,一場戰斗可用的靈光是非常有限的。

  以這些人融合的基物層次和基物數量,最多也就能打出十幾二十槍,融合靈光就會消耗殆盡。

  章羽彤雖然融合的基物層次很高,可再高也有上限,何況才只融了一件,雖然沒有嘗試過,但她估計自己最多也就能夠連射二十槍。

  而且,以她的經驗,絕不可能把自己陷在那種“山窮水盡”的境地,除非真到無路可走的絕境,這場戰斗她最多只允許自己射擊十槍,若到彼時還不能掌控這棟樓的局面,她會選擇立刻撤走,絕不逗留片刻。

  槍不輕用,用必建大功。

  這是她心中給自己制定的用槍原則。

  剛才了結最后一人那一槍,嚴格說來是將機械彈性與大氣壓強進行聯動結合,為射出的子彈提供了驚人的初速度,依然算是冷兵器的運用范疇。

  而現在,以她現在的手段,單是依靠冷兵器很難闖過下面那條走廊,周天星幕在這時候沒有太大作用,所以,到了用槍解決問題的時候了,雖然她這槍有點大得過分。

  在將機械武裝變成一根炮管后,她沒有立刻采取行動,而是返回樓上,將所有尸體全部拎了下來,堆在樓梯轉角處,效彷第一次的做法,拎起一具就扔了下去。

  當尸體剛出現在走廊上空,還未著地,便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槍響,尸體被打成篩子。

  章羽彤眼皮都沒眨一下,繼續扔下一具。

  又是一陣密集槍響,暴雨般的子彈將尸體打得破爛不堪。

  然后,又是下一具…

  事實上,當她扔出第二具尸體的時候,埋伏在下面走廊兩側的人就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加上這些尸體的原主都是這個組織的核心高層,哪怕是打在尸體上,對這些開槍者而言,對心靈依然是巨大的沖擊。

  從她扔下第三具尸體開始,原本安靜埋伏在暗處的槍手們就再也安靜不下來了。

  有人對章羽彤這個把組織高層幾乎一鍋端的禍害各種喝罵威脅,有問她是誰的,有問她知不知道咱們組織背靠什么人物,你這么魯莽踢在了鐵板上知不知道?

  有人在對她利誘的,“擺事實講道理”,甚至邀請她來坐這組織的第一把交椅,反正死者不能復生,只要組織還在,上面的大人物也不會在乎到底誰坐這位置,反而會因為您表現出的才能更加欣賞,打通去往更高區域的道路。

  有的彼此之間起了矛盾爭執。

  有的選擇沉默,不僅聲音沉默,連槍聲相比第一次的密集也變得越來越稀疏,面對其他人的質問,理直氣壯的回應:“你們難道不知道她想要消耗我們嗎?真傻乎乎的把子彈耗光了,難道就任人宰割嗎?”

  不管下面起了何種變故,不管這些因為失去領導而變得越來越散亂不齊的埋伏者都藏著什么心思,章羽彤一概不理,先扔再說。

  當她一口氣扔出八九具尸體,身邊還剩七八具的時候,卻忽然停了動作,身形往前一閃,來到走廊前最后一階臺階處,身形完全藏在拐角墻壁后面,沒有露頭,只是露出炮管,彷佛很隨意的分別往左右兩側“砰砰”射出兩槍,然后,頭也不回的就往樓上跑去。

  而在她身后的走廊上,無數細密滾圓的鋼珠鐵砂在走廊內來回激蕩彈射,這些滾圓鋼珠因為特殊的處理和質材,哪怕經過數次反復彈射,速度也沒下降多少,而隨著密集的鋼珠在走廊內來回彈射,幾乎所有陰暗隱蔽的角落都難逃鋼珠的光顧,最終射進猝不及防的埋伏者體內。

  密集而凄厲的慘叫開始在這一樓層各處陸續響起。

  最慘的不是那些最初就被密集鋼珠光顧之人,他們至少走得很安詳。

  有些人因為藏得過于隱蔽,鋼珠經過多次反彈速度大降,數量也不多,說不定就三兩顆打到身上,或是臉上,或是胸膛或是身上其他地方,深深鑲入其中,要死不得死,要活不得活,那才叫真的凄慘。

  而同樣,就在章羽彤迅速轉身離開后不久,她原本藏身的走廊也被連續多次反彈的鋼珠光顧,它們撞擊在墻壁上,撞擊在臺階上,只聽得“叮叮叮”的清脆回響。

  若她還在這里,同樣免不了被打成一個篩子,可惜,此刻的她早已不在。

  甚至,在樓上這彌漫著濃重血腥氣的一層,也沒了她的身影。

  她在返身上樓后,沒有片刻停留,跑到高樓窗邊,鐵掌抓住窗沿,身形便直接在七十多米的高空往下跳,眨眼之間,便向下墜落二十幾米,然后她伸腿一蹬一蕩,便輕輕進入一個黑暗的房間內。

  相比于上面的喧囂,這里卻安靜得很。

  便是原本這里有人,也因為上面鬧出那么大的動靜被吸引走了。

  周天星幕展開,她的身形再次隱入空間之中,來到樓梯口,她沒有往樓上去,而是往樓下走,至于樓上那些人,讓他們繼續埋伏去吧。

  那兩槍的威力固然巨大,但不可能解決所有埋伏者,而且,便是真的把那一層的埋伏者全部解決,下一層呢?下下層呢?誰規定埋伏者只能埋伏在一層樓的?

  這也不是通關游戲,沒誰規定自己必須一層樓一層樓的往下突破。

  她的目的也不是殺個片甲不留。

  而就在此前不久,當章羽彤還在與這個組織高層對峙,在暗中將他們一個個拔除的時候,她原本所在的那棟排樓。

  一群人正在一個面容陰鷙的男子帶領下逐樓逐屋的掃蕩,那個面容陰鷙的男子沒有親自參與搜查,而是遠遠看著其他人動作,看著大家的進度,對身旁一人低聲吩咐道:

  “若所有房間全部掃了一遍還沒什么發現,就直接破墻吧,不要有顧忌!”

  “是。”

  正在這時,有人忽然從遠處跑來,驚呼:“五當家,總部有變!”

  陰鷙男子聞言,神色陡然一變,兩步來到此人身邊,抓住他的脖頸,幾乎將他雙腳完全提離地面,沉聲道:“總部到底發生了什么?給我說清楚!”

  此人立刻道:“有人從頂樓潛入總部,直接偷襲殺死了大當家,并在與其他當家對峙中殺死了三位當家,十分兇殘!”

  聽著他的回話,陰鷙男子與周圍其他人神色都是連連變化。

  這個消息有些太難消化,場中陷入良久的沉默,陰鷙男子這才道:“你還知道些什么?統統告訴吧!”

  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了總部的巨變,大當家的死亡,其他高層正與兇徒危險對峙,組織群龍無首上面。

  報信之人趕緊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這些消息都是七當家、十二當家和十七當家通報的,現在他們正在調動總部所有力量,同時派遣了大量報信人往各處傳信,所有能回調的力量都必須盡量回調。

  他們的原話是,組織的尊嚴不容輕辱,哪怕是用人命堆,也要把那兇徒堆死!”

  陰鷙男子的神色連連變化。

  這里面有一個核心關鍵,他們這些在排樓區稱王稱霸的勢力組織,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演變,頭上都有一個內城區甚至核心區的勢力罩著,那些真正靠拳頭從排樓區殺出來的組織,若不能第一時間找個背景過硬的靠山掛過去,很快就會沉寂消亡。

  這個忽然蹦出來的兇徒豈止是殺了他們的老大那么簡單,其如此囂張的行徑,同樣使背后的大人物們臉上無光——是我們的名頭罩不住呢?還是我們的威懾力不夠呢?

  所以,若是他們不能爭氣的第一時間把這兇徒的氣焰打壓下去,任由對方自由來去,那他們這個組織在背后大人物的心中,基本就被打上了不堪大用的軟蛋標簽,被替換是分分鐘的是。

  所以,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即便因此元氣大傷,恢復過來也是很快的事。

  而且,組織現在群龍無首,其他當家都身處險境,那幾個滑頭熘了的,排位都在自己下面…

  就在他盤問詳情的時候,又一批報信者跑了過來。

  不再猶豫,他立刻吹響集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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