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一陣嘩啦啦的拍掌聲在小巷中響起。
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意,眼神中更是泛著光芒。
他們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這塊小小豎匾背后所蘊含的分量。
不僅是他們自己知道,哪怕這個小巷在帝都偏僻一隅…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整個帝都,根本就沒有一寸所在稱得上偏僻,哪怕是一塊磚,一片瓦的變化,都不會被任何有心人忽略,所以,一個全新的機構在帝都掛牌成立,很快就會如颶風一樣席卷炎夏修行界,刮到炎夏的家家戶戶,甚至直接掠過全球所有陣營、所有疆域。
一塊最普通不過的木板刷漆,白底黑字,搭配上那奇特的機構部門命名方式這與修行界的主流風氣完全相悖,在其他地方,但凡有點底蘊的勢力,恨不得任何一處匾額題字都是一件玄妙非常的法器,內蘊種種玄奧繁復的深意,命名也務求蘊藏某種或多種意境,或仙氣、或詩意、或霸氣,若是這樣一塊豎匾出現在尋常人家,讓人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可若這種現象出現在炎夏官方的正式機構,那么…懂得都懂。
有人是對傳統的一種堅守與致敬,有人這是一種無聲的提醒與示警,示意所有人不忘初心,也有人這就是一種單純的戲謔惡搞…無論是出于何種心態,因為炎夏中樞這種數百年不曾變更的堅持,讓所有人都明白其中所蘊含的分量。
但此刻,站在這里親眼見證這一幕的人卻并不多,既沒有什么領導前來湊熱鬧,也沒有其他部門之人前來親眼見證一個“弟弟的誕生”。
親眼見證這一幕的,只有諸天穿越研究及管理辦公室的第一批員工自己。
大家都在有意的淡化這件事情的分量。
揭牌男子也跟著大家輕輕鼓掌了幾下,然后抬手向前虛按了一下,等大家都停止了拍掌,這才笑著道:
“先自我介紹一下,有的同事可能還不認識我,我叫楚同塵,現暫代咱們辦公室主任一職。
因為情勢的變化,原來的臨時機構已經不堪用,無法適應新情況、新形勢…所以,我們這個辦公室應運而生。
我也有很多話想,但此時此刻,也沒那個閑暇時間給我、給我們每個人來一番內心獨白,詩情畫意,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一件事。
做事!好好做事!把事情做好!
時間很緊張,我們要做的事情卻很多。
事情千頭萬緒,我做了一個簡化,將之分類成為兩塊。
一塊是迅速壯大完善我們自身,我們這點人手,就是把每人分割成十萬分也是不夠用的,因為中樞以前便有很多類似的經驗,為了讓我們快速起步,允許我們去其他部門大量抽調精兵強將以迅速完成初期的團隊建設,其他部門也都會積極配合。
不過,困難依然有很多,一是時間倉促,而是光有精兵強將還不行,我們還得迅速拿出一套獨屬于我們辦公室的運行辦法,不需要多么完善,但至少不能讓好不容易支援過來的大伙閑著,得讓他們動起來,行之有效的動起來!
這是第一塊,第二塊便是做事,也是我們辦公室之所以成立的目的,時間緊迫,顯然不可能等我們把人湊夠了,跑順了才正式做事,必須現在就開始動起來!
哪怕因為人少無法涉及過于細致的領域,但至少得在成員大量就位之前完成大框架的設計完善。
所以,現在,立刻,馬上,大家都行動起來吧!”
最后,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凌厲短促,充滿了催促的意味。
門口眾人,面面相覷,他們知道快,知道急,也沒想過會這么快,這么急,這是,連大門都沒進直接就進入了工作狀態嗎?
楚同塵一拍手,吼道:
“一個個還愣著干什么?
你你,你們兩個去神道司要人,你們兩個去洞管委要人,你們兩個去文安局,你還有你…”
他直接點了十幾人出來,給他們安排了去處。
一干平日里動腦筋多過于動手做事的人忽然有點慌,“怎…怎么要啊?”
楚同塵不滿道:
“怎么要,當然是伸手直接要!
直接找他們部門老大,要一份內部員工名單,順著名單從上往下捋…也別全捋,暫時按比例撥拉過來兩成就行…至于到底多了還是少了,暫時別管,先把人湊過來再,等正式運行起來了以后,再去考慮優化修剪的問題。”
“好。”得了明確的指示,那些被點名之人也不耽擱,立刻散人。
他又單獨拎出十余人,對他們道:“其他事情你們暫時也別管,按我剛才的想法,先把咱們辦公室的組織框架、運行規則這些玩意兒理一理。”
而后,也不管這些人如何安排,對剩余之人一揮手道:“走,咱們先去開一個小會。”
一進會議室,等大伙剛坐下,他就扔出了幾個問題。
“藍星內部存在不同陣營,就是同一陣營內也存在不同的風格,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九個大世界,雖然道路和藍星的道路完全不同,可依然存在風格相近的情況,這也是我們藍星世界能夠吸引來這么多世界的原因。”
“那么,我們在安排個體穿越之時,選擇世界的標準是什么?”
“有人下意識的就覺得,當然是穿越個人與世界之間的風格越相近越好,這樣契合度越高,既方便對方快速適應陌生異世界,快速扎根,并以最快的速度理解彼世界的大道規則,融入其中,而且,對穿越個人來,這也最安全,不容易暴露自己,相反,若是其人風格與這個世界差異太大,哪怕各方面都偽裝得很好,可暴露的風險依然遠比前一種方法大。”
“可是,這里存在兩個問題,一個是對他們個人的。
早有前輩指出,即便是大道修行,也存在一個舒適區,與現在的風格相近,這就是舒適區,可是,既然費了這么多心力去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只是為了圖方便和捷徑就選一條更容易走的路,這其實是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既然是個全新開始,那去走一條完全迥異的道路,是不是對未來的潛力更大?”
他到這里,大家都緩緩點頭。
楚同塵繼續道:
“而從咱們藍星的角度出發,問題同樣不小。
你們應該都或多或少的接觸過來到咱們藍星世界的‘穿越者’,我們發現了很多,那么,你們應該能夠感受到,在一個大世界面前,孤身穿越的個體實在是太渺小,被新世界同化的可能不是沒有,而且可能性還很大!
而道路風格越相近,被同化的可能就越大。
中樞已經做過這樣一種嘗試,召集了大量心理、社會等方面的大家,分別對咱們炎夏修行者穿越到仙古世界、三真神陣營修行者穿越到諸神世界、新大陸魔族穿越到深淵世界后進行了模擬,得出了各自在彼世界生活一百年之后的心理認知狀態。
最后得出,新大陸魔族穿到深淵世界后被世界同化率高達47.8,三真神陣營修者穿越到諸神世界后背世界同化率高達31.5,炎夏修行者穿越到仙古世界后,一百年之后的同化率也不低,達到了10.4,當然,你們也不要過分驚悚,被同化與背叛還是有些不同,背叛率比同化率低很多。
而若是彼世界的道路風格與他們現在所走道路完全不同,那么,他們被世界同化的概率將降低數十倍甚至上百倍。
這還只是藍星世界內原生生命在穿越異世界時可能遭遇的情況,若是有其他世界的穿越者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沒有被篩檢出來,咱們若以風格相近作為穿越諸天的指導思想,那很可能就把他們原路塞了回去…雖然這很可能也會帶來一些好的變化,但就現目前而言,咱們不宜節外生枝,自造變數。”
聽到這里,很多人都已駭然色變。
一人更是忍不住直接跳起來道:
“若是存在這么嚴重的隱患,咱們現在這種幾乎毫無篩檢的全球范圍的培訓工作就有大問題。
我認為,每個人在穿越之前,甚至在接受培訓之前,就要經過一個嚴格從內到外的篩檢工作,只有通過了最嚴格的從精神到心靈層面的檢測流程,才能允許對方穿越異世界。
否則,嚴禁穿越!”
最后那“嚴禁穿越”四字,得真可謂斬釘截鐵。
楚同塵深深的看了這位這么快就有了“拿印把子”覺悟的同事一眼,搖頭道:“你這想法很好,但是,很不現實。”
那人皺眉道:“怎么可能,穿越的鑰匙拿在我們手里,咱們更是有著兩個世界和炎夏人道做背書,真要下定決心仔細篩查,還真能讓人滑過去了不成?”
楚同塵想了想,道:
“這些受培訓之人,無論屬于哪個陣營,實力都在元神境乃至以上層次,他們彼此之間可能除了修為層次幾乎沒有什么共同點,可有一點卻是一致的,他們都很驕傲,不是任人擺布、沒有思想的木偶傀儡。
哪怕面對真神、世界主宰這個層次的存在他們需要仰望,但若要他們把自己的精神、心靈完全敞開,赤條條的接受檢查,沒有人會愿意!
而且,人心念頭是最難以琢磨的東西,本來好好的,因這檢查本身激發出了某些念頭,這也是不定的。
即便真有檢查過關者,但是,你想過這比例沒有,人數很可能只有現在的萬分之一,不會更多了!
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他最后這句輕輕的一問卻讓那人臉色變得很差。
楚同塵道:
“我們既要在可控的范圍內做到最好,盡可能減少種種隱患存在的幾率,可更重要的一點是,要保證穿越者的規模!”
“而且,便是真個嚴防死守,咱們執行最嚴苛的篩檢流程,也只能把隱患盡可能降低,而無法完全杜絕。
便是咱們手上真個拿到了穿越諸天的鑰匙,你們真就覺得,除了通過我們,其他人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雖然很難,但我相信依然存在這種可能性。
便是一個國家,哪怕封鎖得再嚴實,依然免不了有偷渡者,何況這么大一個世界,這些年偷渡來咱們世界的人還少嗎?
咱們現在集齊了一套穿越諸天的秘法,難道就只有咱們才有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聽他到這里,又有人忍不住跳出來道:“這豈不是,只要咱們這個計劃正式啟動,就很可能被其他世界關注到,幾乎很難瞞過其他世界,打得就是個明牌?”
楚同塵頷首道:“當然,這么大的行動,你還指望打暗牌不成?”
“這…這…”這真讓人無話可,不過,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個隱患:“那咱們好不容易湊起來的穿越秘法豈不是也很難保住?他們會不會通過這些秘法反向追溯清理其他穿越者?”
楚同塵道:
“這幾套秘法確實容易暴露,但是,想要用來反向追溯也是不可能的,其他且不,我們接觸到的這些秘法,都是經過九州之主和藍星意志聯合封裝之后成品,就像給大家人手發了一枚晶玉簡,并教會了你們如何使用智能網絡。
單是這些,你們能夠想象到天機眼是個什么玩意兒,在這個體系中又是個什么地位,結構又是什么樣的嗎?
你們什么都不會知道,哪怕你有洞察入微的能耐,最多把那枚晶玉簡的結構分析到入微級,僅此而已。”
他這么一,大家懸著的心終于稍稍放了下來。
便是國與國之間,大家互相安插特工間諜什么的,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你便是“我沒有”也得有人信啊,只要不被揪出來,那就相當于不存在,沒發生。
如此一想,心中的不安也被強行壓下去大半,不過,終不如之前那般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