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修行結束,大家三五結伴離開,沒人招呼姜不苦。
姜不苦又找到姜葳蕤:“姜老師。”
“嗯?”正要收拾了離開的姜葳蕤看著他,開學第一天她還淺淺畫了個淡妝,后面就沒再化妝,卻反倒越發突顯出她素凈清麗的本質。
“我鐵砂掌突破到最后一層,修煉需要用到特制的鐵砂。”姜不苦道。
“啊?這需要我提供嗎?”壓根沒有當指導老師經驗的姜葳蕤虛心求教,從來沒接觸過這種低端功法的她也確實不知道。
姜不苦搖頭道:
“不需要您提供,按理這些修行輔材學生自己準備就行…我的情況有些特殊,又把學校的現金補助都換成了修煉物資,所以身上沒有現金。
自然也無法去外面置辦這種特制鐵砂,學校承諾可以幫我解決這類需求,之前我修煉用的大理石碎就是以前教我的指導老師跟學校溝通幫忙解決的。”
姜葳蕤聽得連連點頭,最后卻忍不住心中好奇:“什么情況特殊?”
她心中想著,不會是你那總是異于常人的言談舉止思維習慣吧?
姜不苦看了一眼,她的眼神確實只是單純的好奇。
他看著她道:“我父母雙亡,是個孤兒,沒有收入。”
“啊?對不起對不起。”姜葳蕤立刻明白自己冒失了,趕緊道歉。
姜不苦搖頭道:“沒什么,您能幫我跟學校問問特制鐵砂的事嗎?”
姜葳蕤道:
“我對學校很多部門都還不了解,這種輔材誰負責該找誰領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流程如何。
這樣,我先去外面買一份你先用著,無論如何不能耽誤你修煉。”
說罷,一閃身人就消失不見。
還有一句話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先回去,我待會兒直接送你宿舍去。”
兩個小時后,正在做著模擬試卷的姜不苦聽到砰砰敲門聲。
開門就看見姜葳蕤捧著三個大木盒站在門外。
她進門將它們放在桌上,打開盒蓋,裝滿了特制鐵砂。
她介紹道:
“這是我在城里最好的輔材店找到的,每顆都是大師精心打磨,你仔細看三這種鐵砂大小和棱角的變化。
他們把鐵砂掌第四層又分成了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配以最合適的鐵砂。
你第四層剛入門,就用這種,在保證效果的同時,對你的損傷最小,然后用這種,最后用這種。”
姜不苦站在一邊,聽她介紹,多次想開口說點什么,卻都止住了。
最后,只問了一句:“這比一般的鐵砂更貴吧?”
姜葳蕤擺手道:“不貴,就一顆下品靈珠,你就安心用吧。”
下品靈珠?!
姜不苦傻眼了,在他而言,價值超過百元的物品就已經算貴了,生機回春膏666元一小盒,在他看來就已是貴得離譜了,至于以靈珠計價的物品,在此之前,他都沒有摸過呢。
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接觸到這種級別的玩意兒。
再看那三個木盒,粗看不起眼,細看卻用料考究,做工精細,處處都有玄機。這哪是木盒,簡直就是藝術品。
我只想要一份特制模具弄出來的鐵砂,論斤賣,用麻袋裝那種!姜不苦心中想著。
“這么貴,學校不會認的。”姜不苦無奈道。
姜葳蕤擺手道:“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走了。”
說罷,瞬間閃人。
無論如何,修煉是不能耽擱的。
他先用那盒最圓潤、棱角最少的鐵砂試了試手感。仔細感受它們刮擦手掌的力道,太溫吞,感覺起來得太慢。
而后,他又試了試其他兩盒的手感。
刮擦雙掌的力度越來越明顯,特別是第三盒,每一掌下去,就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細淺血痕,最終,他選中了這盒作為修煉所用。
雖然會給他帶來更強烈的痛感,卻也使修煉的效率大增,原本每次修煉需要兩個小時,現在卻可以控制到半個小時之內。
對他來說,早晚兩次修煉,就相當于一天憑空多出了三個小時的時間,那些許的痛感根本無足輕重。
確定好新的修煉輔材之后,他開始了正式修煉,只用了半個小時,他就結束了這次修行。
他的雙掌布滿了細密劃痕,劇痛連綿不絕的沖擊著他。
夠勁!
姜不苦感覺很滿意,半個小時就完成了修煉,一方面是鐵砂掌初入第四層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另一方面,也是這鐵砂確實不錯。
一個多小時后,用生機回春膏將雙掌傷勢治好。
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生機回春膏的用量翻倍了!
按照原來的用量,生機回春膏是足夠用的。
這學期的升班獎勵本身就很豐厚,還有獎學金,生活補助也都可以申請,他在與學校溝通時統統折算成了生機回春膏,這些就已經勉強能夠堅持到這學期結束,更何況離家時村里人贈送的那一大罐,他手中的生機回春膏從沒有這么富裕過。
之前鐵砂掌境界提升,生機回春膏的用量卻沒增加多少,他完全不知道到了最后一層用量會增加這么多。
更嚴重的是,按照現在這趨勢,隨著修為加深,用量怕不是還要增加!
若真這樣,別說堅持到學期末,學期中都夠嗆。
他的眼神忍不住掃向那三個藝術品般的木盒,心道,不知道那家店搞不搞回收,哪怕以一折價回收,再大的窟窿也都能填上。
最終,他搖了搖頭。
又不是真的沒辦法了。
何況,嚴格說來,這些也并不是他的東西,他可以使用,但卻不能理所當然的進行處置。
第二天,一到訓練館,姜不苦就被姜葳蕤叫住。
“你的手怎么回事?修煉完沒有用藥嗎?”她皺眉問道。
姜不苦雙掌遍布細密劃痕,有點點血跡滲出,一雙手像是戴了雙淡紅手套。
姜不苦道:“用了,只是沒用太多。”
既然藥不夠用,那就少用點,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
“為什么?難道是藥不夠用?”
她那關切的表情,姜不苦相信,只要點頭,她就會立刻去城中最好的店買最好的藥給自己。
姜不苦搖頭道:“我故意的。”
“故意的?你是想把自己的手弄廢掉?!”她皺眉質問,看姜不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當然不是。”
姜不苦解釋道:“其實我一直都在這樣做的,每次修煉完鐵砂掌,我不會用藥將雙掌徹底治愈,留下部分傷勢靠身體自愈能力恢復。”
聽到這個說法,姜葳蕤驚住了:“你…你好自為之吧!”
她有一肚子話想說,可想到這姜平在功法修煉上的堅持和那主動求挨揍的請求,她最終選擇了閉嘴,沒在這事上發表更多的意見。
姜不苦也沒說謊,只是沒說完。
為了節約生機回春膏的用量,他確實會將身體的自愈恢復力考慮進去,卡著極限用藥。
而他現在這種做法,卻遠遠超出了身體自愈能力的極限了。
因為他現在正處在天賦提升的階段,一班六十人,包括被自己擠去二班的陸鳴,天賦才情都屬于蓬樂縣最頂尖的一撥人。
借助他們的天賦,他能夠變成更好的自己。
這也將是他進入一班之后他能夠得到的最大一筆“獎勵”,也是他賴以持續進步的最大依仗。
而天賦本身是個很寬泛的概念,具體提升哪一塊,根據他多年的總結,身體越缺什么,這方面的天賦提升就越明顯,而這是他能主動引導的。
譬如在進入蓬樂縣學之前,他將所有提升的天賦全部點在了身體的基礎素質上。或是因為那場火災的影響,也或許是天生如此,他的體質其實非常孱弱,可在這一次次的提升下,他身體的基礎素質一直在穩步提升。
而后進入蓬樂縣學,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天賦提升的方向則被分配在了身體基礎素質和鐵砂掌修煉天賦這兩項上。
前者保證了他修行素質的全面性增長,更重要的是,這最有利于每學期末考的統計排名——我的綜合戰力可能很垃圾,甚至不堪一擊,但我就是能夠在考試要求的幾個科目上取得讓人驚訝的高分。
所以說,有人質疑他利用學校的規則漏洞鉆了空子,某種程度上講,并沒有冤枉他。
而他這次則想要利用這種定向引導提升,讓身體恢復力方面的天賦有所提升。
他以前沒考慮這方面,是因為生機回春膏夠他修煉用,并不會拖累他的修行。而每次天賦提升都是有限的,這里提升多了,那里就少了甚至沒了,自然都要用在刀刃上。
現在情況則又有不同,提升身體自愈天賦不僅有助于修行,能夠解決對生機回春膏等外用輔助之藥的依賴,這項能力還能提升實戰力,一舉多得,也就算不得浪費了。
當今天第一場實戰開始之時,姜不苦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同,來自姜葳蕤的救援突然變“遲緩”了。
這造成的結果就是,他身體受的傷更多更重,再重一點就要變重傷甚至是傷殘了,而若輕上一點,則又不能讓他完全“盡興”。
現在這樣,剛剛好。
除了很痛很痛,淤青紅腫太多,甚至臉部處處破相之外,并沒有更多的隱患,睡個覺就能恢復。
剛好卡在了他身體承受力的極限。
姜不苦心中頗為高興,看來姜老師真的領會到自己的意圖了。
一場戰斗結束,姜不苦一瘸一拐、鼻青臉腫的走向姜葳蕤,歪牙咧嘴的道:“姜老師,您剛才時機卡得真是太好了。”
“嗯。”姜葳蕤淡淡應了一聲,始終目視前方,甚至都沒有扭頭過來看他一眼。
而姜不苦則臉上帶著希冀之色的問:“以后能不能都這樣?”
他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在預見到危險苗頭時出手和精準卡點出手,消耗的精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數量級,希望老師將更多精力用在自己身上,這就是明目張膽的要求開小灶了。
“可以。”姜葳蕤回答得很果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果斷。
“謝謝。”姜不苦感謝。
“不用謝。”姜葳蕤頭也不回的道。
這天的實戰結束后,姜不苦認真體會了一下。
身體的自愈力、恢復力相較于以往,確實有微弱的提升。
他也不急,有變化就好,只要每天都保持這種變化,兩個月后就非常可觀了。
日積月累能省下來的修煉輔材同樣也非常可觀。
在去食堂吃飯之前,他先回了宿舍,取用適量的生機回春膏將雙掌未愈合的細密傷痕敷好,這樣就不會耽誤晚上的修煉。
內壯境和內壯境的修煉也是不同的。
如卓不凡這類天賦出眾者,內壯境的修煉以激發體內潛能為主,主要修煉方法是馬步、拳腳步法套路、打坐入定。
而如姜不苦這種資質平平者,體內并無多少潛力可以挖掘激發,主要修煉方法就是以排打、橫練等外功方法強行喚醒生命本能。
以中藥類比,前者勝在溫厚醇和持久,綿綿后勁不斷;
而后者則是真正的虎狼之藥,且不說若生命本能沒有被喚醒,容易在體內形成隱患,一旦到了老年體衰之時,各種隱藏的毛病就會驟然勃發,即便被喚醒,底力后勁也無法與前者相比。
但因為特殊的外掛,姜不苦并無這方面的擔憂。
在其他人看來,無論他的修行還是成長本身,都對自己“壓榨過甚”,比其他人更容易、也會更快的走到五勞七傷、油盡燈枯的局面。
但他自己知道自家事,一些在旁人看來不可理喻的修煉方法,也正是根植于此。
翌日,在開始訓練之前,班主任陳睿來訓練館跟大家談了會兒心。
生手上路的姜葳蕤老師也逐漸適應了自己的角色,開始對每個學生進行一些有針對性的指導點撥。
因為她的境界高,雖然每次指點說得不多,卻能一語中的,切中要害,發人深省。
過了最初幾日的新鮮勁,在時間的分配上大家也都更有自己的想法,一班學生都是非常有主見,有自己計劃安排的主,不再是一窩蜂全班扎堆去訓練館,一呆就是一整天。
三年級下學期,也即縣學最后一學期的學習正式進入正軌。
宿舍,訓練館,教室,姜不苦再次過上了三點一線這規律而又充實的學習生活。
在此期間,在陳老師的指導下,姜不苦完成了升班獎勵、獎學金申請、生活補助等多種資料的填寫,后續的跟進就不用他操心,都會折算成生機回春膏在半個月內送到他手上——雖然教育本身是免費的,只要成績達到一定層次,就能免費獲得相匹配的各種教育資源,但這種免費并不包括各種修煉資源的無限制供應,這是不現實的。
其實,在填寫這些獎勵申請的時候,姜不苦很想趁這機會問問陳老師,被全年級關注的、正一天天臨近的摸底考會不會有進步獎之類的激勵。
隨著天賦一天天提升,加上每天十二場實戰,姜不苦在挨揍這一塊進步神速。
哪怕陸鳴等人全力施為,各種絕招殺招連環使出,他也能撐五六招,偶爾一記鐵砂掌又毒又陰,雖然因為絕對的硬實力差距,最終依然會落敗,卻也能讓他們齜牙咧嘴痛一整天。
戰斗終于像是戰斗,而不是一邊倒的凌虐。
雖然他依舊是全班最弱,可他這種風格也在全班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天,所有實戰結束,姜不苦有些意猶未盡,隨著他這段時間的持續成長,一天十二場毒打已經無法讓他盡興。
他猶豫了一下,主動向一位名叫劉靜的女生走去。
也是時候走出舒適圈了,何況,六人的生命靈光都已凝結成星,他需要與更多同學接觸互動。
“劉同學,你好。”姜不苦大方招呼道。
姜不苦的古怪形象,在一班越來越深入人心,劉靜嚇了一跳,卻還是很禮貌的回應:“你好。”
身體卻本能后退兩步,心中更有些毛毛的。
姜不苦此刻的形象一點都算不上好。
十二場被極限卡點的毒打,讓他的身體看上去都變形了,到處都是淤青紅腫,嘴歪眼斜,分明是個畸形。更神奇的是第二天居然能夠好個七七八八。
旁觀者都不知道該佩服姜不苦多一點還是該佩服姜葳蕤老師多一點。
作為一個文靜的女生,見他目標明確的走向自己,她心中自然發毛。
“我能和你打一場嗎?”姜不苦很直接的表明了意圖。
“啊?!”劉靜嚇了一跳。
“我見你經常和另一個女生做對手,她現在教室溫書吧,我想你可能缺個對手,你看我怎么樣?”
姜不苦見對方在自己表明來意后就一直陷入呆傻狀態中,便繼續說服道:
“昨天我也聽見了姜老師對你的指導,她讓你不要只選女生做對手,也要適當選擇一些男生作對手。
她說你越不想與男生交手,就越放不開手腳,在真正的實戰測試中,就越容易因此吃虧,所以,你是必須要主動走出這個自我設限的困境。
而我的實力你也知道,是咱們班里最弱的,你也不用擔心被我欺負,是你試手過渡的最好選擇。”
原本覺得對方提議非常荒誕莫名的劉靜,居然感覺對方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
她知道自己的問題,若男生徹底放開手腳與自己打,她十成實力怕是連五成都發揮不出來。
以前問題不顯,因為都是一個班的,沒有男生敢利用這點來建立優勢,可這在真正的統考時就是極其致命的,其他學生可不會顧忌這么多。
這也是她這學期必須解決的問題。
“好…吧。”劉靜點頭同意。
本以為還要費些唇舌的姜不苦聞言大喜,后退兩步,迅速擺開了架勢。
劉靜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很久之后,她平穩了呼吸道:“小心!”
然后,她如同靈巧而迅捷的燕子般向姜不苦急掠而至。
她是個小巧玲瓏的女生,速度極其敏捷靈活。
在距離姜不苦還有五六米的時候,她就已經躍起,一腳凌空戳來。
以腳尖作槍尖,小腿大腿作做槍桿,自腳背腳踝至大腿,繃得筆直。
活脫脫一桿紅纓槍。
而且,腳尖連晃數個方位,讓他根本預測不到最終落點。
快、剛、猛、巧!
和她的玲瓏小巧的身形完全不稱,可仔細看去,又有一種異樣的和諧。
姜不苦只能雙臂前伸作盾阻攔,那桿紅纓足槍卻瞬間凌空變化,一抖,一甩,化剛為柔,兩個腳尖插入他雙臂之間,輕易一剪一挑,就撥開了他阻攔作盾牌狀的雙臂,使他中門大開。
她的雙腿順勢插入,一前一后,如同接力般全都結結實實的蹬在他胸膛上,將他直接踹飛出去。
姜不苦就如同被一根沖城棰擊中,向后飛出近十米才摔倒在地,這狠狠的撞擊讓他幾乎有種呼吸不能的窒息感,一時間趴在地上連起身都無法做到。
胸膛內,一股如針刺般的勁力正在體內亂竄。
而劉靜已經快步走近,看著躺地不起的姜不苦,臉上露出急切之色,忙問:“我出手重了嗎?要不要叫醫生?”
姜不苦慢慢坐起,擺手道:“沒事,緩緩就過去了…沒想到,你的實力比陸鳴他們幾個強這么多!”
不遠處偷偷注意著這邊動靜的陸鳴幾人都黑沉下一張臉,甚至有些隱約的怨念。
怎么,把我們利用完了,這就開始看不上了,嫌棄我們了?
聽你這口氣,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已經是你的手下敗將了呢。
見他沒事,劉靜心中也松了一口氣,抿嘴笑道:“沒這么明顯,主要還是你不熟悉我的風格,被我先聲奪人唬住了。”
姜不苦緩緩站起,劉靜躍躍欲試的問:“再來?”
以前,和男生交手她心中是有抵觸的,隨時都會擔心這些牲口會不會突然亂來。
剛才她就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是個無害的”,至少暫時是這樣。
然后,她心里真就踏實了,發揮得也很好。
正常情況下,面對男生她是不會以腿功先聲奪人的,而她天賦最好,也修煉得最好的卻恰好就在一雙腿上。
嘗到了甜頭,她發現,解開自己心結的關鍵,很可能就在面前這沙包男身上。
姜不苦擺手道:“先等我緩緩。”
他不是真的給人平白充當沙包挨揍的。
每一場戰斗都必須有所收獲,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底線。
他正要轉身去角落里總結反思,順便將體內那股勁力化解掉,卻被周圍一雙雙明目張膽的眼睛嚇了一跳。
“姜同學,下一場和我打吧,我的抱摔技絕對讓你大開眼界。”
“和我打,和我打,姜同學,我的腿功也是一絕,可剛可柔,能屈能伸,你絕對沒見過。”
“我的迷夢身法有魅惑之力,這可是精神攻擊,練氣之前可是很少見的,姐姐提前讓你漲漲見識。”
“滾開你個騷貨,我的,小姜是我的,姐姐的水蛇纏身勁絕對讓你大開眼界!”
“你個小婊砸,就你會纏嗎?”
姜不苦不知道局面怎會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前一刻自己還要鼓足勇氣、絞盡腦汁才能約到對手,現在這些女生卻一個個都如同餓狠了的母狼般,全部湊了上來。
這一波,湊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爭奪的,全都是女的!
一班女生有二十多個,除了幾個在教室溫書的,其他的全都聚了過來,把姜不苦圍了個水泄不通,對他發出邀請,一個比一個大膽敢說,互相之間狠厲互撕,仿佛在爭搶一件玩具。
有腦子靈光的,在發現劉靜與姜不苦對戰時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沖了上來。
其他女生同樣不笨,見此情形,立刻反應了過來,立刻緊隨其后,把姜不苦圍了個水泄不通。
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或多或少都有劉靜那樣的問題,與男生實戰時不能完全放開,無法徹底發揮一身本事。
雖然程度輕重有所不同,但問題都存在。
哪怕是實戰訓練,可以任意選擇對手,可她們也都下意識的只在女生中做選擇,男女對練的情況非常少見,她們自己也知道這是個必須克服的問題。
今天,她們看到了破除這道心障的好機會。
首先,姜不苦是個男的。
其次,他是無害的。
最后,他還會反思,能進化,能成長,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簡直完美。
面對無害的姜不苦她們本就不怕,一群二十個人女生圍著他一個,更是完全體解放,發出邀請的簡直是毫無顧忌,使盡渾身解數。
姜不苦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整個訓練館的男生都大開眼界,仿佛這才認識到相處近三年一個個嬌滴滴羞怯怯的女生的真正本相。
見吵吵嚷嚷沒個結果,那位擅長使用抱摔技的大兇姐姐振臂呼吁:
“停,停,咱們這么吵吵沒完沒了了,大家都想要,可小姜只有一個,總不能把他分了吧!”
自以為早已經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姜不苦聞言,心臟也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很快,他就平復了心境,卻也心中反思:“看來功夫還是不到家。”
“我看這樣,有意愿想和小姜交手的舉個手。”
在場所有女生一個不落全都舉起了手,就連幾個在教室溫書的都不知道從什么渠道知道了這里動靜全都跑了來。
全班二十五個女生,一個不少,全都舉起了手。
“好吧,咱們二十五個按順序來吧。”大兇姐道。
“好。”
“同意!”
群雌粥粥,一致表決通過。
大兇姐又關切的問姜不苦:“小姜,一天二十五個,你應付得來嗎,要不…兩天排一輪?”
姜不苦認真想了想道:“如果你們把中午休息吃飯的時間壓縮到半小時內,下午再加練一小時,一天一輪就可以。”
這相當于多出來三個小時的訓練時間。
聽到他提出的要求,有幾個女生聞言有些猶豫,不是所有人都是修煉狂,活著也不是只有修煉。
“好!”大兇姐第一個表態。
“行!”另一位女生不服輸、緊隨其后答應。
有真想解決問題的,有頭腦發熱瞎起哄,不斷有女生同意,最終,所有人都同意了,沒有女生打退堂鼓。
雖然有不少心中暗罵內卷,可這事走到這一步,也就成了定局。
大兇姐又對所有女生道:“大家動手的時候都注意著點,可不要把小姜打壞了。”
“對,不能打壞了。”
“要小心。”
“小姜是大家的。”
一個個嬌滴滴的點頭同意。
最后,大兇姐看向不遠處的陸鳴六人,道:“從明天起,那協議你們就不用守了。”
你們自己玩吧,小姜找到新歡了。
陸鳴李槐六人相視一眼,莫名有種被始亂終棄的怨婦心態在各人心中彌漫。
一天二十五場實戰,是壓力也是磨礪。
最開始,女生們依然有所顧忌,不敢徹底放開手腳。
逐漸的,她們不僅徹底解開了束縛,甚至更放肆的綻放,展現出食人花的本質。
開學第八天,第五場實戰。
身高腿長的大兇姐攔腰抱住姜不苦,將他的頭死死摁住,差點把他直接悶殺。
腰肢陡然向后彎折,脊椎被控制,完全無從發力的姜不苦如同一個布娃娃在空中劃出個三百六十度軌跡,腦袋迅速向地面磕去。
叩頭抱殺!
下一刻,他的頭顱就會如同磕碰巨石的雞蛋般變得稀爛。
直到最后一刻,大兇姐都沒有手軟,直到一顆木球飛來,擊在她腰臀之間,尾椎骨一麻,渾身力道驟消,身子向后倒去。
一屁股坐在了姜不苦脖頸上。
她一點都不尷尬,爽朗一笑,對姜不苦道:“姐姐這招怎么樣?”
開學第十天,第四場實戰。
姜不苦擺開架勢,嚴陣以待。
對手今天裝束卻很奇怪,不是適合對戰的勁裝,卻好似踏春交游般,穿著身白色的輕紗薄裙。
她嫣然而笑,緩步走著,薄紗輕裙之間,隱約現出婀娜青春的曲線。
姜不苦的眼神完全被吸引,她指如蘭花輕彈,臂如垂柳裊裊擺動,腰肢如迎風搖擺的嫩苗,雙腿如小貓般靈動慵懶,時而左時而右,仿佛毫無章法,卻又那么恰到好處。
雙目流盼,巧笑倩兮。
木頭石心的姜不苦仿佛第一次認識到少女的美好。
恍惚間,他后頸寒毛倒豎,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根如蘭花般柔嫩的手指貼著他的脖頸滑動,卻仿如一把冰冷森寒的匕首,停在他的咽喉上。
嬌笑在他耳畔響起:
“小姜,姐姐這套舞步名叫‘游春’,感覺怎么樣?
下次姐姐再來套‘霓裳’,再讓你見識見識另一種感覺!”
直到她走遠,與幾個罵她“小騷貨”的女生擊掌歡呼,姜不苦依然余悸難消。
第十五天,第十六場。
姜不苦迅速側身閃避,人未著地雙掌就已橫掃而出。
沒有擊中實物,反而伸出去手臂如被水蛇纏繞,掙脫不開。
最后,他的身體被另一具柔軟的嬌軀纏繞。
“姐姐這招叫‘絞殺’。”
第十九天,第二十場。
姜不苦一掌封在身前,與對方碰了一擊。
對方嬌軀一折,突然貼伏于地,雙腿插入他雙腿間,緊接著一個一字馬,姜不苦雙腿跟著向兩邊分開,下盤不穩,向后跌倒,對方瞬間欺近。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聲連珠脆響,雙手雙腿關節盡折的姜不苦躺在地上。
對方一邊蹲他身邊給他接骨,一邊笑嘻嘻的道:“其實姐姐那最后一招應該接斷頸擰殺,能輕易將你腦袋摘走的。”
第二十五天,第三場。
對手劉靜。
她身軀嬌小,靈活迅捷。繞著姜不苦不時給出試探性攻擊。
姜不苦站在原地,警惕的轉著圈,雙臂不時擊出,總能有所建樹。
泛著些微鐵黑色金屬光澤的雙掌沒有女生想碰,不僅痛,而且淤青數日不消,愛美的她們怎能忍受!
小姜真是個畜生啊!
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只要給他抓住機會,無論是誰,他都會狠狠咬上一口疼得人牙癢癢。
所以,與他戰斗沒誰敢掉以輕心。
面上嘻嘻哈哈極盡調笑,心里卻全都如同炸毛的貓兒般警惕,唯有每天與他交手的她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姜不苦的持續進步。
表面上漫不經心,實際上已經把精神提升到了極點,不敢有絲毫懈怠放松。
在繞了兩圈之后,沒有專門修煉身法步法的姜不苦終于露出了破綻。
劉靜迅速欺近,最后,她雙腿如剪鎖住姜不苦脖頸。
直到小腹感覺到姜不苦呼吸的熱氣這才驚覺這個姿勢過于大膽,面上卻是若無其事的點評:
“姐姐這招叫飛燕雙剪,要不是我最后留力,可以直接將你腦袋剪斷。”
她的雙腿還稍稍用力夾了夾以為佐證。
這才從姜不苦身上跳下來,若無其事走開。
看著周圍女生,她嘻嘻笑道:“完勝沒在我手上終結,很失望吧?”
“切!”一種女生不屑撇嘴。
劉靜面上嘻嘻哈哈和她們打趣,也感覺自己的變化過大,從最開始連與男生正常交手都放不開,現在卻能毫無顧忌涌出這么大膽的招式。
哪怕心中依然有些異樣,她可不想讓這群小婊砸笑話。
女生中現在已經有了一種“扭曲”的風氣,若誰在與姜不苦對戰時明明有更果斷兇狠的殺招,卻因為顧忌做出了偏保守的選擇,事后就會有一群小婊砸湊過來表示關心,并還要夸獎句“妹妹好純啊”。
你才純,你全家都純!
打趣的她們見姜不苦一如既往的去角落里反思,順便休息恢復,為下一場戰斗做準備,她們也都散去,收起笑意,滿臉的認真。
她們最清楚姜不苦這些日子的進步有多大。
雖然她們自己也有成長,而且相較以往還更快許多,不然也不可能樂此不疲堅持到現在,可卻遠遠無法和姜不苦相比。
最初,他實力弱,也不適應眾人風格,堅持不了兩三招。
現在,他實力依然比她們弱,卻已能夠有來有回,虛虛實實走五六個來回。
沒有一點水分!
要想勝他不再是一件輕松的事,同一個絕招若不想點變數也難收到奇效。
最開始,她們還能比較輕松的應對。
可隨著戰斗一天天持續,姜不苦始終在緩慢卻堅定的進步著,給他們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
現在,她們全都要絞盡腦汁的求新求變。
開發出新的絕招,或者將原來的絕招做些新包裝,改變幾個連招陷阱…每結束一場實戰,她們就已經在思考下一場要如何才能贏,且還要贏得迅速,贏得漂亮!
這已成為她們互相之間較勁爭勝的隱秘戰場。
畢竟都是“好姐妹”,就連競爭都必須是優雅的,怎能如潑婦般互撕。
就算一個普通人,每天換著花樣慘死二十五次,六七百場死下來,實戰經驗也會極其豐富。
更何況姜不苦每天都會將一朵食人花的生命靈光凝結成星,實戰天賦每天都在提升。
普通人若要一百點經驗才升級,那姜不苦今天可能只需九十五點,明天更只需九十點就可以積滿升級經驗。普通人只能從一場戰斗中吃到一兩點經驗,姜不苦卻能吃到三四點甚至更多。
在這群天才女生眼中,就是姜不苦實戰能力的提升幅度遠遠超過她們。
而且,姜不苦鐵砂掌的修行天賦也在一天天變強,修行效率一天好過一天,他能清晰感覺到雙掌威力一天天的變強。
沉迷修煉,無法自拔。
就在這樣渾然忘我的心境之中,新歷三一五年的二月悄然而過。
當班主任陳睿前來宣布,摸底考試即將開始,姜不苦這才滿臉錯愕的抬起了頭。
“啊?這就開始嗎!”
不過,他很快就從驚訝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其他人也都如此。
三月初一,又是“異日舊影”降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