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道敕令傳遍炎夏人道世界,無窮氣韻開始沸騰。
但是,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也無新的人道規則融入炎夏人道體系之內。
他身具的人道值也沒有一點減少。
因為他所下這道敕令太過籠統,雖然炎夏人道體系會自動對新融入的人道規則進行優化,卻有一個重要的前提,就是這規則必須清晰。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惡昭彰,如影隨形!”
這與其說是一道敕令,更像是一個理念。
這不是多此一舉,乃是姜不苦刻意如此,他現在對炎夏人道世界的把握比開辟陰冥之地時更加透徹。
這句在炎夏人道世界來回震蕩的話語,乃是他之后一切敕令的總綱,如同一門功法開篇必然提綱挈領概述一番,修行者不可能憑這個就練出來,但缺了它更是萬萬不行,修行者必須時刻將自己的修行與功法總綱彼此印證,以之檢視自己是否行差踏錯。
這就是他給炎夏人道體系定下的總綱。
他現在已經不滿足于人道體系的自我優化,還是要明確指定其優化的方向。
而后,他開始詳細闡述今日第一道人道敕令。
“天道遠,人道邇。
天道恒常,無善惡褒貶,做好人,不可能受到天地的褒獎,做惡人,也不會受到天地的懲罰。
天道之缺,人道補之。
好人就該有好報,一生兢兢業業,為炎夏默默貢獻自身的力量,無論是教師,醫生,還是農民,讀書人,善良的商賈,心懷正氣的修行者…不管什么身份,無論什么地位,只要有善行,就給其相應的善報;
反之,凡為惡者,無論多么隱秘,哪怕無人知道,世間法律無法制裁,但確實做了傷損炎夏人道之舉動。
你不知我不知,人道可知;天不管地不管,人道可管。
炎夏人道可作為精確判定善惡之衡器,祂作為直接的“受益者”或是“受害者”,可以清楚無誤的辨查本質,不會誤判。
誰幫了祂,祂會記住;誰害了祂,祂也會記住。”
“人道之賞罰,重在及時、簡潔、通用,不因不同人身份地位的不同而降低其價值。
開辟人道氣運!
氣運,既是一人善惡的標尺,也是人道獎懲的手段。
一人為炎夏人道貢獻多,便給其更多氣運,貢獻少,變少給或者不給,反向貢獻,便削其氣運。
氣運盛者,可稱福運,身體康健,少生疾病,常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且身具福運者即便不曾修行,死亡時靈魂不散,可入陰冥之地;
氣運少者,可稱霉運,身體虧虛,多有夭亡,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氣運尤盛者,可稱鴻運,凡有所行,無不順遂,所謂鴻運當頭,洪福齊天;
氣運尤少者,可稱厄運,為商則破產,務農則絕收,修行輕則修為停滯,重則走火入魔;
鴻運尤盛者,可稱功德,若有功德者,即便身為凡人,在功德加持之下,也能呵斥風雷,筆斬龍蛇;若為修行者,功德加持,提升天賦,增強潛能,直至抵近天道上限為止;
厄運尤盛者,可稱業力,不僅滅身,而且消魂,如跗骨之蛆,不魂飛魄散,絕不罷手,所謂業力纏身,在劫難逃!”
隨著這些話語融入炎夏人道世界,無垠人道氣韻開始翻騰,如海浪怒潮。
隨著其不斷融入滲透進現有人道規則之內,人道值開始迅速減少。
姜不苦心情平靜,安靜等待。
若將人身具的某項才能具化成一個個細條,生命是血條,智慧是智力條,那么隨著全球穿越,新生的天道就給了萬物眾生一個“天賦條”。
一人成長的上限,只和其天賦有關,和其他一切皆無關聯,不管你才情智力如何,不管你做出的貢獻多么偉大,不能修行還是不能修行,該停步的時候只能停步。
天賦條決定了所有。
在天道看來,是公正無偏私的。
可在炎夏人道的角度,這太冰冷,太無溫情,譬如活人無數的、被譽為炎夏再世神農,面對天變后絕大部分農作物失效減產,以一己之力再次構建起炎夏農業體系,現在炎夏人口破萬億,誰為首功,人心之中都有答案,當他辭世時舉國悲慟,恨不能將自己的命與他共享;
這樣的例子還有無數。
他們的離去,不只是讓炎夏子民情感上難以接受,同樣也是整個炎夏文明的重大損失。
可以說,他們每一個,都是瑰寶,都是碩果,都是在炎夏文明這塊歷史悠久的沃土上開出的最美麗的花兒。
天道有常,一視同仁,不會因此多愛他們一分。
既如此,就由炎夏人道來愛護、來守護他們吧。
這不是負擔,反而會加深人道的底蘊。
所以,姜不苦這條敕令的意義在于,在天賦條之外,又以炎夏人道之名給炎夏眾生又加了一條氣運條,自此以后,主宰炎夏眾生的不再只有冰冷而機械的天賦條,對于那些天賦差,甚至沒天賦的,氣運條將是他們的另一個機會。
天道混不走,那就混人道唄。
而從炎夏人道的角度,氣運既可是一面護盾,增強底蘊,增加抗風險能力,更可以是一把利刃,譬如魔人,當其業力纏身,哪怕躲得再隱秘再巧妙,也逃不過一個“惡有惡報”,不追到他們魂飛魄散,絕不罷手。
以后,若不想被業力追得魂飛魄散,炎夏境內誕生的魔人只有兩種結局,要么收斂天性,一輩子都不為惡,要么遠走他鄉,跑到炎夏境外。
同時,還是一道終極保險。
譬如炎夏為了開發那百分之四十的疆域,為了充分調動修行者的積極性,將那些疆域分區劃片,使修行組織宗門化,考慮到潛在的隱患又設立監管機構,后來覺得依然不保險,還把六一學院的一群學生拉下水,想要借他們不食人間煙火的“中二之氣”做后的保險。
要說絕對保險,也不見得,六一學院自己都不能保證會始終純如一朵白蓮花,只要是人,就會有傾向,在執行之時就會有偏差。
而氣運,就可以作為這最終的兜底。
哪怕你真手段通神,隱私詭譎無數,厄運臨頭,業力纏身,終究要現原形。
而若鴻運當頭,乃至功德加身,一切都顯得明明白白。
姜不苦一邊等待著,心中也在轉動著這些念頭。
可當人道值減少了一萬之后,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緊了緊。
仔細關注了一會兒人道值消耗頻率,他的心情這才再次舒緩,雖然還在狂降,卻不再如之前那般疾風驟雨,這勉強也算個好消息吧。
最終,當氣運規則徹底融入炎夏人道體系之內,人道值消耗14741點。
剩余人道值:12820點。
姜不苦再看這炎夏人道世界,似乎沒有什么不同,不過,手持權柄的他能夠清晰無誤感覺到一條新的規則融入此世界,仿佛本來就存在。
“這消耗也太大了,是開辟陰冥之地的兩倍還多。”姜不苦心中想到。
不過,仔細一想,也就想通了。
陰冥之地是以城隍廟土地廟為基礎,而這是有現世根基的,相當于現世已經幫他做了一大半的工作,而氣運之道則是他硬生生塞進炎夏人道規則之中的新規則。
姜不苦沒有罷手,意念也未從此界離開。
感受了一下天地靈機的活躍度已經有所降低,他也不敢耽擱,開始闡述第二道敕令。
“集鎮村寨皆有土地,縣府州都皆有城隍,另有判官游神之屬。
另,一山當有山神,一河當有河神,一湖當有湖神。
凡炎夏疆域,皆有主。
神祇的來源:可以是鬼魂,可以凡人,可以是修行者,可以是非人異類,只要是炎夏文明圈的一份子,都有資格,都有機會成為神祇;
神祇誕生的條件:
身具福運、鴻運、功德者,在自愿的情況下,可以之為材凝成氣運之印,成為神祇候選,再有萬民祝念加持,即可當選相應神祇;
譬如村中有老者,一生行善積德,福運在身,若其自身有意,可凝成福運之印,若村民心中皆曰‘可’,即可任職為一村土地;
另,福運之印、鴻運之印、功德之印所能承載的萬民祝念有天壤之別,其所任神祇之位格亦將因此有所不同。”
“另,炎夏中樞可以借萬民祝念代為加持氣運之印,主要應用在人煙聚落之外的山野河流。
譬如有非人異類心慕炎夏風華,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積極推動炎夏人道在異類生命中的普及傳播,得鴻運,凝成鴻運之印,想要成為故鄉一山神,自不可能有萬民為之祝念,如此,炎夏中樞可以代為加持,直接授其山神一職,河神,湖神皆照此例。
然,為避免炎夏中樞濫用此權,既掌其權,便承其責。若所用非人,于炎夏人道有損,炎夏中樞將受連帶反噬。”
隨著這道敕令形成,炎夏人道世界再次氣韻沸騰,人道值又一次狂降。
當此敕令徹底變成新的人道規則融入此界,人道值再次降低了8549點。
雖然消耗依然比開辟陰冥之地恐怖,卻比開辟氣運之道足足少了六千多點。
若論對現世的影響,這道敕令并不比氣運敕令差。
可消耗卻小這么多,和陰冥之地乃借城隍土地開辟是一個道理,這條敕令的本質是對第一道氣運敕令的深度挖掘和應用。
這條敕令是完全建立在氣運規則之上。
給了身具福運、鴻運、功德者一個廣闊的應用場景。
這是一條完全不同于現有修行體系的另一套體系。
不吸收煉化靈氣,不觀想凝練精神,只一心一意在炎夏人道上用功,為炎夏人道的成長壯大把自己變成火炬。
無論任何職業,無論任何身份。
為政則是心懷蒼生不計個人毀譽的清官能臣;
為學則是浩然之氣在胸、桃李滿天下的師者;
為農、為商、為工…百工百業。
不讓行善者淪落塵埃。
不使行惡者逍遙法外。
這個體系的評判標準不看天賦,而是善惡好壞。
“或許有些偏頗,但…好人就該有好報啊!”
姜不苦也不確定自己給炎夏人道新加的這兩條規則是否存在疏漏,雖然他為了這兩道敕令構想了好幾年,還特意游歷實地考察見證。
但對現世的影響如此之大,他也不確定這兩條規則是否存在弊端。
但心底最深處終究還是有個執念啊。
這個執念從天變之前就已聚集在了他的心中。
當做一個好人的代價是讓自己傾家蕩產、妻離子散、身陷囹圄,世上純粹的好人越來越少了,即便偶爾動念,深埋于每個炎夏子民心中的惻隱之心發作,想要做一回好人,可想想自己兜里干癟的錢包,家中的妻兒老小,終究,還是不敢。
好人甚至變成了個貶義詞,罵人的詞。
在不同的情境中,和“你是個廢物”“你是個蠢貨”是一個意思。
現在,世界變了。
他掌握了人道權柄。
炎夏人道可以任他心意裝扮涂抹。
那股深埋于心的執念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于是,最終形成了這兩道敕令。
其思維原點,來自于一個三歲幼兒都信奉的真理——保護好人,打壞蛋。
意念回歸紫府,姜不苦看了看權限屏幕上的人道值,其他三項人道值皆已歸零,僅點撥化形之道一項還剩了4721點。
辛辛苦苦攢了這么多年,兩道敕令就干掉一大半,僅剩一點零頭。
他又看了看點撥化形之道下面并沒形成新項,按照開辟陰冥之地的經驗,不論是開辟氣運規則還是構建神道體系,他都將獲得一筆不菲的人道值。
現在沒動靜,或許是其價值還沒體現出來,或者還未被人查知。
不管了,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后續之事,就讓其自然發酵也未嘗不可。
讓子彈先飛一會兒。
姜不苦放下一切雜念,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