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王笑得格外暢快,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的憋屈都發泄出來。
看著癲狂的涼王,王府下人忍不住懷疑,這樣的人真的能重新成為儲君嗎?轉念一想,太子一死,皇上就只剩涼王一個兒子,涼王不當太子還能有誰呢?
王府下人也來了精神,真心實意勸道:“王爺,越是這樣您越該穩住啊,皇上知道您為太子傷心,才會欣慰…”
涼王眨眨眼,聽進去了:“你說得對。”
希望近在眼前,這點忍耐他還是可以的。
“四弟啊——”涼王掩面,嗷嗷哭起來。
接下來按部就班為太子治喪不必多提,經過三日挖地三尺的搜查,終于找到了殺害太子的疑兇。
泰安帝早有吩咐,一旦找到此人,直接帶到他面前來。
“跪下!”程茂明一腳踹向男子膝蓋窩。
男子撲通跪下來,與地面接觸的重重聲音令人聽了頭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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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帝居高臨下盯著那人,面上一派冰冷。
“就是你假冒楊喆殺害太子?”問出這句話時,泰安帝竭力保持聲音的平穩。
“殺害太子?”男子神色一震,高聲喊冤,“小民冤枉啊,縱是給小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傷害太子啊——”
程茂明毫不客氣給了他一腳:“你還給我裝!太子出事之前你從五味齋溜了出去,你以為沒人看見嗎?”
男子聲音打顫,看起來極為惶恐:“五味齋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小民慕名去嘗一嘗店中佳肴,怎么能說小民害,害了太子呢?”
程茂明盯著他,突然冷笑:“你可能不知道,去五味齋的以熟客居多,若是新面孔,酒樓伙計印象會更深刻。我們早就問過,那日你并不在吃酒的客人中!”
聽了這話,男子眼珠微轉,眼皮顫了顫......
泰安帝看不下去了,霍然站起身來:“讓他開口說實話,朕等著。”
程茂明會意,把男子押去審訊室,沒有一句廢話就用了刑。
得益于一代代前輩積累下來的豐富用刑手段,哪怕是受過訓練的人,真正能熬過各種酷刑的也是百中無一。
慘叫聲在密不透風的審訊室中回蕩不絕,鞭子一下下抽打在身上,辣椒水滲進猙獰翻卷的傷口帶來直擊靈魂的疼痛。在第三輪用刑開始不久,男子終于熬不住了。
“我說——”
程茂明手一抬,用刑的人停了下來。
呼一聲,是沈尚書情不自禁吐出一口濁氣。
迎上程茂明疑惑的眼神,沈尚書尷尬笑笑。
他一把老骨頭,可有點受不住這么血腥的場面了。
“是…是楊喆指使我做的…”男子吐字艱難,疼得額頭全是汗。
這話一出,程茂明與沈尚書都吃了一驚。
“楊修撰?”沈尚書緊緊盯著男子又問了一遍,唯恐聽錯了。
男子扯了扯嘴角:“對…”
程茂明定了定神,面上恢復了平靜:“你說是楊喆指使,那你說說你們是什么人,為何這么做。”
男子面上糾結了一瞬,咬牙道:“我們都是齊人。”
“什么!”沈尚書驚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伸手指著男子,“你是齊人?”
男子點頭。
“楊修撰也是齊人?”
不知想到什么,男子竟然笑了一下:“不然我們為什么會殺大周太子呢?”
沈尚書瞪著眼,胡子隨著用力咬牙一抖一抖的。
楊狀元竟然是齊人,這,這也太離奇了!
可若不是齊人,以太子對楊喆的看重,他沒有任何理由會殺害太子。
尚書幾乎是瞬間就信了男子的話,程茂明卻在最開始的震驚后,心頭一動。
不對!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此人易容的手法、水平與玉琉侍女如出一轍,顯然是出自同一人手筆。而這些人分明是平樂帝余孽,而非齊人。
受了這么重的刑,這人為何扯謊說他和楊喆是齊人?
程茂明心中有了懷疑,未免打草驚蛇,面上不動聲色:“這么說你和楊喆都是齊國培養的細作,楊喆還是你的上級?”
“嗯。”
程茂明上下打量著男子:“你也就罷了,楊喆乃是狀元郎,從童試開始,親供、互結、具結這些證明身份的都不能少,難不成齊國從他祖輩就開始布局了?”
冒認普通人身份不難,一旦參加科考,父輩、祖輩的情況就要清清楚楚,還要有當地人的證明,來歷不明的人連童試那一關都過不了,就不談以后了。
男子臉色蒼白,對程茂明的質疑沒有回避:“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個聽命辦事的,唯一的任務就是配合楊喆殺死大周太子,更多的訊息上頭不會對我說。”
“那你的面具從何得來?”
“楊喆給我的。”男子沒有猶豫道。
“能設下這么大的局,肯定不只你們兩個人吧?”
男子垂著眼,看起來有氣無力有種認命的頹喪:“我說了,我只是個聽命行事的小卒,知道的自己人只有楊喆和交代我與楊喆聯系上的上級。至于京城還有多少自己人,之后有什么安排,完全不清楚。”
“你的上級在哪里?”
男子搖搖頭,動作扯動傷口,令他臉色更加慘白:“都是他通過暗號聯系我。”
“你推得還挺干凈。”程茂明嘖了一聲。
男子無力抬抬眼皮:“我,我知道的都說了......
,大人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你最好沒有隱瞞,否則招呼你的可不止這些。”程茂明警告完,與沈尚書一起走出了審訊室。
皇上一直在等,二人不敢耽擱,直接去面圣。
“問出什么了?”見到二人,泰安帝立刻問。
程茂明與沈尚書對視一眼。
“沈愛卿說吧。”
沈尚書暗吸一口氣,垂著眼把男子交代的情況說了。
泰安帝靜靜聽沈尚書說完,深如幽潭的目光投向程茂明:“派人去一趟楊喆家鄉,徹查他的出身。”
“是。”
沉默了一會兒,泰安帝突然問:“對此人的供詞,二位怎么看?”
沈尚書一愣。
聽皇上的意思,對此人的交待還有疑慮?
帝王注視下,他斟酌著開了口:“臣以為,此人重刑之下的供詞應該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