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日。
自飛鴿傳書去往京城到衍兒收到信派人百里加急送回來最快需要十一日的工夫。
前來送信的驛站小吏確實是熟悉的金陵府驛站小吏,信封上是熟悉的封蠟方式,一路途徑關中、洛陽等大驛站時也留下了驛站的印戳。關中這些時日正落大雪,所以這些印戳中關中道那個印戳看起來還有幾分受潮暈開的跡象。
認真看了片刻,似乎她能想到的一切細節之處都能對上,楊老夫人心頭大安,打開信封,數了數里頭的五字短句和七言短句更是將一顆心徹底落了地。
不會錯的,這就是衍兒親手寫的信,衍兒親自想出來的傳信方式怎么可能被旁人察覺?
確定了這封信確實出自楊衍之后,楊老夫人才開始看起信來。
越看緊蹙的眉頭便越發舒展開來。
不會錯的,就是衍兒的信!衍兒先問了問她近些時日的身體近況,還特意問了問她的頭疼好些了沒有。
頭疼…即便此時頭并不疼,楊老夫人卻還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偏頭看了眼放在身邊的匣子,眼里閃過一絲厲色。
而后便是衍兒對她的答復了。
他人在長安不知后宅近況,倒是不知道大麗如此放肆了。這是自然的,想衍兒還在家中時,大麗在她面前自然裝的乖覺,衍兒到底是衍兒,雖說信中語氣還算持重,可話里的意思她看得出來,算是默許她教訓大麗的動作了。
不過也道考慮到仙芝這個孩子,讓她拿捏一些分寸。
這自然不消衍兒說,她懂的。
楊老夫人重復看了好幾遍,才將信收了起來,而后喚了聲“秀兒”。
在外頭等候的秀兒這才推門入屋,剛來得及施禮喚了句“老夫人”,楊老夫人便道:“去同大麗說,過幾日我二人要再去見一見春媽媽。”
頭上開始隱隱作痛了,不先解決了這個隱患,怎么放的開手對付這狐貍精?
“那個楊老夫人約在三日后,地點還是祥緣寺后的民宅里。”春媽媽頂著一頭厚重的妝容,在小雪白“不好看”的嘀咕聲中,道了一句“你懂個什么”,而后接著對正在收拾脂粉罐子的姜韶顏討好的笑道:“姜四小姐,你要不要…”
不等她說完,女孩子便點頭道:“一下子便把解藥給她不好,不過要先給楊老夫人一些盼頭,你身上的‘毒’也要好些才是。”
這話聽的春媽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姜四小姐那一雙手還當真是靈巧的過分了,修補玉石雕刻、下藥點妝甚至還能自己做箭弩射箭什么的都厲害的緊。
這一次自己面上的妝容就比先前那妝容略略好了些,不過還是能看出幾分“余毒”的痕跡的。
“另外楊老夫人應當收到楊大人的回信了,想是準備要開始收拾大麗了,”姜韶顏說著對春媽媽,道,“她這一次見你態度應當會比上一次見你時好上不少。”
是嗎?春媽媽表示懷疑。
女孩子看了她一眼,道:“她缺人。”
春媽媽:“…”原來是這個緣故,險些忘了這楊老夫人雖然也同大麗不對付,算是敵人的敵人,可到底也算不上朋友,畢竟也是個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吝嗇角色。
“不僅需要你在外頭跑,也需要內宅里的人。”女孩子說著目光閃了閃,道,“能遇到這等在楊家安插人手的機會并不多見,我們已經安排好了。”
春媽媽:“…”
她可沒漏掉姜四小姐口中的話,姜四小姐說的是“我們”,她就說嘛,便是姜四小姐再厲害,這些時日一直同他們在一起,怎么個安排人手法?
平心而論,面前這位姜四小姐雖然年紀不大,可這心智手段她這么多年還當真未看到過第二個。
不過,能跟得上這位姜四小姐,幫著她一起安排人手的想來也不是一般人吧!
晏城衙門的大牢里都快人滿為患了。
作為行刺晏城縣令的重犯,周方本該被安排在最里間重點看護的大牢里的,此時卻也被迫挪到了外頭的普通牢房。
看著一夜之間提進來的十幾個犯人,周方有些詫異,尤其是看到這些人個個身形健壯的似是練家子,且一進來就被關進了最初關押他的石牢時,周方恍然這些應當是重犯了。
不過這更令人不解了,眼下的晏城還有比他罪責更重的犯人么?而且一下子還關進來那么多…呃,真不知是林少卿和季世子兩位在抓犯人之上天賦異稟,還是別的什么緣故。
一夜之間多了十幾個重犯,光是一個一個提審就要好幾日的工夫了。
林彥看著那廂手下抓人效果顯著的季崇言,此時正背對著他對著一個人牙子模樣的老人交待著。
“莫用多管,到時候只管把人帶進去就成了,那里頭有人會幫著接應,選中我們的人。”
老人點頭稱是,雖是面上不顯,心中詫異卻是更甚:也不知道這位世子爺是如何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排進楊家后宅的,而且瞧著安排進去的人說話還挺有份量的,居然還能幫著接應甚至直接挑選他們的人。難道是楊家的管事又或者什么特別有牌面的嬤嬤不成?
不過這些事雖心里好奇的緊,可什么話該問什么話不該問老人還是懂的,應聲之后便退了下去。
老人面上的古怪之色自然沒有被林彥遺落,他嘖了嘖嘴,待到老人退下之后,才看著季崇言,神情古怪的說道:“崇言,你說的里頭幫著接應選中我們的人該不會是…”
“楊老夫人啊!”季崇言倒是沒有瞞著林彥的意思,脫口而出,再開口時,語氣中多了幾分莫名的得色,“姜四小姐會安排好的,你放心就是了!”
林彥:“…”
崇言這位一眼相中的“冰肌玉骨、步步生蓮”確實…叫人放心的緊,至少至此為止,但凡配合他們的事還從來沒有掉過鏈子。
不過連楊老夫人都能安排,這位姜四小姐還真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交待完了人牙子,季崇言看向林彥:“怎么樣?開始提審了嗎?”
還沒有!林彥搖了搖頭,頓了頓,對季崇言道:“雖是還沒有審問他們,不過在查了木易和喜子那對主仆傳訊的雜貨鋪子之后,倒是有了些發現。”
那不起眼的雜貨鋪子的主人叫做王虎,土生土長的金陵人士,素日里小本經營也算老實本分,四鄰街坊間口碑不錯。
“這個王虎有個堂兄叫王盧,在九龍嶺上的瑞元觀出家做道士,聽說很得觀主看重,不無意外的話應當就是瑞元觀下一任的觀主。
九龍嶺或許在風水大師們的口中是個風水絕佳之地,可上頭除了山間的獵戶之外,并無旁人居住。
“論理說江南道這一代富庶,富人不少,九龍嶺這么好的風水,想去沾沾好風水的光的富戶應當不少,可九龍嶺上時至如今卻依舊沒什么富人久居,你知道是為什么嗎?”林彥問道。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掀了掀眼皮,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地勢陡峭,真要讓富人入住的話,在造宅子前,光開山挖嶺花去的錢財早不止幾個宅子的錢了,這是其一;其二是九龍嶺除了陳讓所謂風水不錯之說,其山景平平無奇,并沒有尤為出彩的地方,便是花了這個錢,后頭沒有游人出來踏足,這筆錢財定是要虧的…”
富戶富戶,沒腦子的富戶必然是少數,大多數富戶還是要算上一筆賬的,這顯然不大合算,除了錢多的沒處使去的,大概不會做這賠本買賣。
“其三便是上頭那些清修的道觀不少,不太歡迎富人上來造宅影響他們清修。”
“我找附近的百姓打聽過,說這些道觀里的道士不是尋常道士,而是當真有幾分本事的,有通醫的,有擅毒的,還有武藝了得,據聞在江湖之上都小有名氣的。”
這些道士雖然不是那些山匪一般有占山為王的說法,可這樣“不好惹”的道士,一般富戶確實不喜歡招惹。
“通醫擅毒武藝了得?”季崇言開口,瞥了眼林彥,“豈不是同那個陳先一個樣?”
崇言果然還是那個崇言,一開口便點到了要處!林彥點頭,看向他開口道:“或者可以說同陳讓、陳先二人的師門一個樣,都是這樣能人輩出的道觀。”
百年前那兩位就是出自這樣的道觀。
如今九龍嶺上的道觀同樣如此,這會是巧合嗎?
季崇言把玩著手里的蘋果,咬了一口道:“我不信巧合。”
是不是真的巧合,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多年的好友,林彥當然聽出了季崇言話里的意思,只是…林彥猶豫了一刻,還是開口道:“九龍嶺上的幾座道觀據說關系不錯,素日里道觀之間也是時常往來的,真要對其中一個道觀動手,那么剩余道觀里的道士怕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旁的先不說,單說這個瑞元觀現在的觀主就是個厲害人物,聽說素日里喜歡養些小東西,尋常人,甚至道觀里的徒弟什么的都不敢靠近他。”林彥說到這里,頓了頓,看向季崇言,“崇言,毒這等東西防不勝防,不如先尋個也略通此道的陪同前往的好。”
說罷這些,林彥語氣間不由多了幾分失望,嘆道:“那慧覺禪師雖說治不了柴嬤嬤,可此時倒是當真可以請他幫忙了。”
只不過似慧覺禪師這等游僧今兒在江南道時還能找到人影,改明兒去了別處想找人那就無異于大海撈針了。
“無妨,我有人選。”對此,季崇言倒是依舊不急不緩,笑了笑,道,“我可以過幾日同姜四小姐一起去瑞元觀。”
林彥:“…”
這兩人來往的還挺勤快的嘛!這一刻的林彥難得的同方知慧生出了相同的感慨,又聽季崇言頓了下,接著說道,“我可以去信問問姜四小姐,她應該略懂這些的,自會保護我的。”
林彥:“…”
真是驕傲得意的語氣!一個大男人被女子保護就那么高興的嗎?
“這是什么?”看著被春媽媽拿出來的幾包藥,楊老夫人擰了擰眉,自己卻沒有接過,而是喚了聲“秀兒”。
一旁的秀兒聞言連忙自春媽媽手里接過了藥。
這楊老夫人還挺矯情的嘛!她手里經過的東西都不肯碰一下,是嫌棄她們這等青樓中人?春媽媽暗道著撇了撇嘴,心道:你家那個“衍兒”還娶了個這樣的媳婦呢,那媳婦還替你生了個孫女呢,你難道也不碰一下?
況且論“毒”,怕是這整個江南道的青樓女子加起來都不及你家“衍兒”娶回去的那位二夫人。
也不知道她的手要是碰了楊老夫人的衣袍,這老夫人是不是要當場脫了扔了了事了。
不過…這念頭也就想想而已。算了,這老夫人也就矯情些,同大麗比起來都是小毛病了,隨她去吧!
“這是找的余杭那里一個姓孫的大夫開的藥。”春媽媽連忙說出了姜韶顏教給她的話。
姓孫的大夫?楊老夫人愣了一愣,想了片刻,似乎記起了這么號人:“元春堂那個頗有爭議的孫乾?”
還真是同姜四小姐說的一點不差。不過鑒于姜四小姐之前的表現,她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姜四小姐是才女嘛,什么都不奇怪的。這可是小丫鬟香梨一向掛在嘴邊的話。
不過在楊老夫人面前,春媽媽還是驚訝的捂嘴“啊”了一聲,看向楊老夫人詫異道:“老夫人怎么…你如何猜到的?”
這老夫人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十分“小氣”的聰明人,最不喜歡旁人比她聰明了,似大麗除卻出身手段等問題,這方面更是犯了她的大忌。
雖然不喜歡這等青樓中人,不過春媽媽驚訝的表情還是極大的取悅了楊老夫人。
她斜了春媽媽一眼,發出了一聲冷哼:“一驚一乍做什么?余杭姓孫的大夫一共沒幾個,老身當年頭疼隱疾出來的時候,我家衍兒就已經為老身遍尋江南道名醫了。當時這個孫乾就已經小有幾分名氣了,只是因著爭議太大,略了過去。”
尋常人求醫都是求穩的,所以會選擇那些經驗老道也頗有幾分名望的正統大夫,卻不會選擇孫乾這種人。
孫乾這個人于醫術之上確實有幾分本事,還解決過一些麻煩的疑難病癥,可與此同時,他手頭出過的事也不少。
譬如治腿疾,雖然腿疾治好了,卻因藥下的太猛,病人劇痛之下咬斷了自己的舌頭,當場去世了。
這等事在當時鬧的沸沸揚揚,病人的親眷一氣之下還將孫乾告到了官府。
奈何孫乾這人也不是個軟茬子,雖然是個日常看診的大夫,脫下衣裳來卻是一身的腱子肉,養的徒弟也個個如此,論打架不在怕的,祖上又積德,錢財不缺,也不在乎那點生意,醫鬧的跑到他這里來還從來沒討到過好的。
那件事告到官府之后證明病人的腿疾確實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開的藥沒問題,至于病人咬斷自己的舌頭,那是病人自己的問題,與他無關。
如此強橫的態度,孫乾自然少不了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奈何這位大夫著實不同尋常,是個“文武雙修”的角色,武藝相當厲害,曾經一晚上放倒了十七個意圖對他動手,略懂拳腳功夫的漢子。
如此“兇猛”的大夫自此一戰成名,在余杭名望更響。
不過尋常人家一般也不會沒事跑到孫乾的醫館來,也只有旁的醫館都不收的才會送來孫乾的醫館碰運氣。
不過把人送進來時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要么治好,要么當場去世。
細數這么多年送進孫乾醫館的,救活的和忍不了當場去世的幾乎五五開。
喜歡他的稱他為華佗在世,不喜歡他的說他手段堪比“劊子手”,是真正的“屠夫,總之,這個孫乾在余杭名氣委實“響亮”的厲害。
楊老夫人雖自詡是個與世俗不同的聰明人,可孫乾的名諱還是讓她忍不住抖了抖,只是用她聰明的腦子想了想,又覺得春媽媽這個老鴇能從孫乾那里拿到方子不奇怪了。
早年她頭疼隱疾起的時候就已經遍尋江南道名醫了,能看出問題來的話早看出來了,不至于等到現在。
要知道真正身經百戰的名醫多是用年份和性命“喂”出來的本事,哪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就能成名醫的?這二十年間起來的“名醫”,衍兒當時在江南道時也有過接觸的,都沒什么用。
所以數來數去,還當真只有孫乾這等人才會成了“漏網之魚”的。
不過,開這藥的是孫乾,鑒于此人名聲在外…楊老夫人還是有些猶豫,她要是扛不住,當場去世不久便宜那狐貍精了?
春媽媽見狀,忙指著自己敷了一層厚重脂粉的臉湊到楊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您瞧,我吃了孫乾給的藥,好了不少了呢?”
那么厚厚的脂粉誰看得清里頭是什么樣子的?楊老夫人翻了個白眼,不過看這老鴇的氣色確實比上一次要好些了。
只是這藥…楊老夫人仍然有些猶豫。
春媽媽似是早有所料,從懷里摸索出一張藥方遞給楊老夫人道:“孫乾開的藥方在這里,說暫且只能減緩,具體要怎么治還要鉆研鉆研。”
楊老夫人自是不會親自動手去接春媽媽給的藥方的,開口喊了聲“秀兒”,一旁的秀兒連忙伸手接了過去,而后將藥方展開在楊老夫人面前。
藥方上的藥看起來平平無奇,且都眼熟的很,似當歸、枸杞之流怎么吃都吃不壞身子的。
看到藥方,楊老夫人心中大定,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藥,應當還好。不過她卻并不準備吃春媽媽送來的藥,左右有方子,待她拿到方子,挑中了下人之后自找人抓藥就是了。
心中打定主意,楊老夫人“嗯”了一聲對秀兒道:“把藥方收起來吧!”
今次春媽媽給的東西還算讓她滿意,是以楊老夫人咳了一聲,開口對春媽媽道:“大麗的事我知曉了,近些時日她那宅子里進出了幾個外人,聽說是吳地一家鹽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大麗自然不會放過好不容易送進去卻因為“大赦天下”便立時被放出來的春媽媽,蒼蠅不叮無縫蛋,不巧,春媽媽這顆蛋縫著實多了些。
就算知曉大麗要對付自己,這大麗會從哪里下手她是兩眼一抹黑的,眼下楊老夫人總算是矜持的給了提示,春媽媽卻仍然沒有反應過來,而是張大嘴巴,一臉茫然的看向楊老夫人。
什么吳地一家鹽商,她著實沒什么印象啊!有錢人家的姑娘哪會送到她這里來?又不是有病!
這反應看的楊老夫人很是不滿:老鴇不是聰明人她很受用,可也不知道是不干凈的事做多了還是太蠢了,這么多的地提示都猜不出來?
“他家有個小女兒,自幼長的很是美麗可愛,三歲那年元宵燈會的時候同人走丟了,”楊老夫人看著一臉“蠢笨”像的春媽媽心里有些惱火,“你那青樓里有沒有接過這么個人?”
春媽媽:“…”這她哪兒知道?三歲的娃娃便是再可愛,哪個會送青樓?哭鬧什么的可要煩死人了,誰還有心思做生意了?她那里接下的都是至少長到七八歲了好不好?
“那鹽商姓梁,你自去查吧!”到底不是事關自己的事,她也懶得多管,更何況插手太過,被大麗察覺出什么來便會打草驚蛇了。
她又不是這老鴇的娘,還要事無巨細的把她做過的好事翻出來不成?
說罷這話,楊老夫人也懶得多留了,留了一句“下次見面我再尋你”,便讓秀兒攙扶著離開了。
這次依舊是祥緣寺后的民宅,卻換了一家,總之不管哪一家都是以祥緣寺的鐘聲為號的。
待到楊老夫人離開之后,春媽媽翻了翻眼皮,走過去順手將屋門關了,落了栓,里屋的簾子便被人掀了開來,姜韶顏等人從屋里走了出來。
楊老夫人給的提示太少,實在叫人聽不懂。春媽媽無奈的扶了扶額,問姜韶顏:“姜四小姐,你知道這什么鹽商走丟女兒的事嗎?難道還能同我樓里的姑娘有關不成?”
女大十八變,三歲走丟的,便是舉著畫像到面前來都不定能認出來呢!
不過這話也只是個抱怨罷了!姜四小姐再未卜先知難道連這個都能知曉不成?要真知曉,那就是真的什么“紫微宮傳人”了。
聽到她的抱怨,女孩子只是笑了笑,輕哂道:“大麗既要對付你,定然是早清楚了那姑娘的身份,依我看來,那姑娘多半眼下就在你的花月樓里。”
至于那個姑娘到底是哪個,她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