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世間好吃葷的確實不少,就如姜韶顏本人也是喜歡魚肉這等葷食的,只要不膩,似乎吃多少都不夠:這大概就是不少人所謂的無肉不歡了。
只是比起尋常挑嘴的,姜韶顏也喜歡清淡小菜。大抵是幾輩子加起來,即便外表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可內里也是個“老人家”了。
“老人家”嘛,即便不如白管事那般整日帶著枸杞水,到底也是講究的。
不過講究這種事于季崇言的年紀而言倒是不必急于一時,姜韶顏笑著心道,忽地心中一動,問香梨:“那模子帶來了嗎?”
收拾東西這種事多是香梨來做,她離開前隱隱記得香梨似乎往包裹里塞了兩套他們先時自己畫的模子。
這話一出,香梨便猛地一拍腦袋,道了聲“險些忘了”,而后匆忙跑了出去,不多時便抱著兩套模子跑了回來,拿給姜韶顏看。
模子是長條木板樣的,一長木板上有四個,為一套,各種各樣的都有,全憑姜韶顏自己發揮。
鳥獸蟲魚、花月呈祥富貴吉利寓意的有,不過夾了姜韶顏的私貨,各種各樣惡趣味的也有。
姜韶顏看著香梨隨手帶來的兩個模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太巧,香梨隨手拿的兩個就帶了姜韶顏的私貨。
這是兩套故事模子,就如同四格漫畫一般,畫上了重要的人物故事節點,當時一畫出來,香梨就喜歡的緊,覺得好生有趣。至于能不能猜到模子里的故事,想到香梨和小午兩人一猜便中,那季崇言和林彥二位多半也是一眼便知這里頭畫的是什么了。
第一套是牛郎織女,第二套是梁祝化蝶。這是她先前為七夕準備的花糕模子,此時雖說離七夕也不算遠,可她做給季崇言和林彥二人總讓姜韶顏心里覺得不大“正經”。不過很快,便又釋然了,又不是七夕當日做的糕點,再者,就眼下自己不管是皮囊還是內里都與這二位不是一路人,便是站在一起同游,也不會有多少人會多想。
這般一想,姜韶顏倒是也沒有那般在意了。
到底是過兩日就要回寶陵的,便也沒想著再做什么新菜,姜韶顏正餐之上做了個先前靜慈師太和慧覺禪師嘗過就贊不絕口的紅燒肉,而后將剩下的葷食一股腦兒的做了鹵食。
姜韶顏承認自己有偷懶的嫌疑,萬物皆可鹵嘛!尤其這一次她還特意加了好幾個煮好的白水雞子與鵪鶉蛋子和豆干進去。
那只有咸味,聞著香吃起來卻到底欠缺的茶葉雞子讓她有些沒胃口,被她養刁了嘴的香梨聞到她拿回去的茶葉雞子時也是高興的湊了過來,只是嘗了一口便沒了興致。不過養成的不浪費的好習慣讓她還是將其整個囫圇吞了下去,沒有再去碰第二個了。
姜韶顏承認自己在吃上是個挑嘴的人,卻不是那等光動嘴不動手的,“你行你上啊”這句話放在她身上是真的能上的。
這次雖然沒有煮原汁原味的茶葉雞子,鹵蛋與鹵豆干卻是可行的。
“我瞧到縣衙里有冰窖,雖然可暫時保存,卻也不要放太久,什么東西放久不新鮮了就不好吃了。”姜韶顏在離開前叮囑季崇言。
季崇言點了點頭,垂眸看向她遞給自己的盒子。
“綠豆消暑,我做了幾個綠豆糕,你們分著食便好了。”姜韶顏又道。
季崇言再次點了點頭,掃了一眼手里的盒子便不再看盒子,而是轉而看向她,認真道:“姜四小姐,你路上小心些!”
姜韶顏點了點頭,瞥了眼坐在馬車前的小午,又看了眼隨行的護衛,不知道是不是嫌棄赤兔胡亂傳話。這次跟隨的不是赤兔了,而是換了個新面孔,叫做“的盧”的。
比起赤兔的“多話”,這個叫的盧的小哥幾乎沒什么話,坐在馬上隨行也不忘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自己的槍尖,頗有幾分武學癡人的味道。
聽說也是這位親自抓的楊仙芝。
能親自抓住楊仙芝的自然武藝不錯,況且小午本人只要不遇上楊仙芝身邊那等好手,也是不虛的。
姜韶顏認真的向季崇言道了聲謝。其實這等時候,比起她來,顯然留在晏城的他與林彥更危險,不過如此好意,她也著實有些盛情難卻的意味了。
既然推辭不得,那就早些回寶陵,好讓的盧盡早趕回晏城好了。
沒有再多說,姜韶顏掀開車簾向季崇言擺了擺手,道:“季世子,保重,寶陵再見!”
以兩人的交情,這臨別贈言說些別的也不大合適,再者他來晏城是為了案子,說太多關于案子的事似乎也不大好。
如此…就“寶陵再見”吧!能回寶陵了,那便自然代表晏城的事他們已經解決了。
“好,寶陵再見!”季崇言朝她點了點頭。
姜韶顏垂眸沒有再看他,轉而坐回了馬車內。
馬車悠悠動了起來,季崇言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再也看不到馬車的影子才收回了目光。待要轉身回去時,一旁替他拿著糕點盒子的林彥忽道:“崇言,你看了這糕點的花樣了嗎?”
糕點花樣?季崇言低頭看向林彥手中的盒子。
“這四個連起來便是牛郎織女吧!”林彥說著,又伸手指向另一側的四個道,“這四個是梁祝化蝶。”
牛郎織女和梁祝化蝶的故事季崇言當然知道,他“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看著盒子里的糕點神情柔和:“應當是她自己畫的,畫的還挺不錯的…”
問題是畫的好不好的問題嗎?林彥忍不住扶額,提醒了起來:“我說的可不是這個,這是七夕花糕啊!”
聽到“七夕”兩個字季崇言神情一動,略略一怔之后,便神情坦然道:“我怎會知曉這個?我又不似你有個酒館老板娘那般的紅顏知己?”
打從娘胎里開始他便是光棍,七夕節這種事此前與他有什么關系?
不過…看著女孩子送他的七夕糕點,季崇言打掉了林彥正要去拿糕點的手,將那一盒子糕點拿了回來,道:“這是姜四小姐送我的,你的自去找你家酒館老板娘要去!”
他此前沒有關注過這種曖昧的節氣,不過隱約覺得這些事應當是男女雙方之間贈與來往的事,既如此,怎么能讓林彥這個外人插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