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姜的這番話,并不算很客氣,可落在霍管家的耳朵里,不亞于天籟之音,連忙應聲退了下去。
“大嫂,你這是什么意思?”
霍剛對自己妻子使了個眼色,劉氏頓時上前一步,
擰著眉對時姜質問道。
時姜對著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青霞招了招手,然后一手扶著青霞伸過來的手臂,一邊慢悠悠的朝靈堂面前走去。
只見霍管家已經在靈堂中央擺放了一具棺材,棺材里擺放的,是霍巍的衣冠。
霍巍戰死沙場,尸體并沒有找回來,送回來的,
也只有他的那把伏虎刀。
只是,那把伏虎刀要傳給世子霍景州,所以,只能拿了霍巍留在自己房間里的一些舊時所穿的衣物擺放進棺材里,當時埋到墳里,也算是給他立了衣冠冢了!
時姜走到棺材旁,手撫著棺材的邊緣,緩緩地輕聲說道。
“你們大哥為國盡忠,如今尸骨無存,你們半點不覺得傷心,還敢上門來覬覦靖海侯府的東西,我很想知道,若是你們大哥在天有靈的話,你們說,
他會不會今夜入你們的夢,好好的問問你們,
你們的良心到底是不是被狗吃了?”
聽到時姜這般說,霍剛和霍仁頓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畢竟,不管是在分家前,還是在分家后,
他們最怕的人,便是大哥霍巍了。
現在作為未亡人的大嫂居然這般說,沒來由的讓他們有些害怕心虛。
劉氏和王氏也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時姜的膽子居然這么大,居然敢靠近大哥的棺材,一點都不怕的樣子。
這想法時姜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冷笑出聲。
真正的尸體她都見過,不帶怕的,更何況這棺材里擺放的不過是一堆衣服罷了,有什么好怕的?
再說了,就算有鬼,自己也沒害過霍巍,反倒是霍巍,成親當晚把自己這個新娘子丟下,半年不見卻陰陽相隔,算起來,只有霍巍欠自己的,
應該是他不敢有臉見自己才對吧?
劉氏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來,對著時姜勸說道。
“大嫂,我們也是為你好。你看看,你一個婦道人家,到時不管是宮里來人,還是其他大人來吊唁。總不能讓你出面吧?女人家這么拋頭露面的,這樣也實在太不像話了!”
“劉氏,我丈夫為國捐軀,我身為遺孀,又是當家主母,怎能不替他守靈答謝來吊唁的眾人?更何況,除了我之外,還有世子和老太太。難不成,以后二弟有什么事,做為未亡人的你,也躲在房間里,不參與喪事嗎?”
時姜瞪大了眼睛,朝她猛跨一步,繃著臉,擲地有聲的質問道。
劉氏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逼近,嚇的趕緊往后倒退了兩步。
如此一來,更加顯得時姜的氣勢逼人,劉氏原本涌上喉嚨的話全都被堵住了。
而且,劉氏稍稍回想了一下時姜說的那番話,臉孔一下子漲紅了起來,氣的渾身發抖,尖聲叫道。
“大嫂,我家相公還好好的,你怎能這般出口詛咒他?”
王氏也在一旁支援道:“就是啊,大嫂,二哥二嫂也不過是一番好意,你怎能說出這般話來,沒得傷了二哥二嫂還有我們的心。畢竟,再怎么說,我們家相公跟大哥也是親兄弟啊!”
時姜看了劉氏和王氏一眼,慢悠悠的回道。
“不過是兩個庶子罷了,還是早已經分出去的庶子,也不知道你們是打哪來的勇氣,跑到靖海侯府對著我這個侯夫人指手畫腳的?你們當老太太和我是死了,是也不是?”
當初老侯爺一掛,老太太就直接把兩個庶子給分了出去。
侯府的家產,嫡子得九成,庶子只得一成,還得自己去找房子居住。
離了靖海侯府后,他們便不再是靖海侯府的公子了,而是分支霍家。
沒分家時他們還感覺不出來,這其中的差別。
可等分家之后,原本其他府上給靖海侯府下的帖子,劉氏和王氏再也沒有同去的機會。
再加上霍剛和霍仁身上又沒有功名,只能靠著分來的那點財產和妻子的陪嫁勉強維持當初在侯府時的待遇。
可其他府上的交集,就跟她們完完全全的沒了關系。
難得的幾次,還是劉氏和王氏回娘家,求著娘家幫忙去參加那些邀請的宴會。
只是,在宴會上,那些夫人根本不會把劉氏和王氏放在心上,所以說,他們家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不在那些夫人考慮之中。
若是這樣下去,兒子娶不到好的世家的妻子,女兒嫁不到好的世家的丈夫,等下一代,他們便會跟庶民沒什么區別了。
這樣的落差,他們怎么忍受的了?
可有霍巍這個大哥在,還有嫡母還活著,他們也不敢來靖海侯府吵鬧。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讓劉氏和王氏過來,拍嫡母的馬屁。
只可惜,老太太十次有八次是不見他們的。
還有兩次,卻是因為原身的緣故,才會見劉氏和王氏這兩個便宜兒媳婦。
事后老太太也有點過自己這個大兒媳婦,可原身根本聽不懂老太太打機鋒的話,只把老太太氣得回去多念了一篇心經才把氣給消了!
時姜的這番話,算是直接把霍剛和霍仁的面子撕扯下來丟在地上踩了。
劉氏和王氏哪里肯依,直接瞪眼回道。
“時氏,我們守禮才喊你一聲大嫂,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還在我們面前擺侯夫人的譜了?你不過是大哥不要的女人,來替大哥看孩子的奶媽而已。從來做后母的就沒一個好的,世子可是我們霍家的子孫,哪里容地你一個外來的女人來管教?就算我們相公是庶子出身,可也斬斷不了他們跟大哥的血緣關系。時氏,我們給你一點面子喊你一聲大嫂,趁著我們還好說話的時候,識相的感覺回你的院子去。等到時候,大哥的喪事辦好,也能讓你有一個容身的地方,要不然,直接送你后半輩子都在南山寺為大哥青燈木魚祈福。”
霍剛和霍仁板著臉,眼中滿是氣憤的神色,只是覺得礙于男女有別,不能上前來跟時姜爭辯一二。
所以,在聽到妻子說的話時,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