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驥既悲痛又憤怒,抖著手指著云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只是,他說不出話,云瑾卻不想放過他。
一腳踢開沒了腦袋的楊翦那具尸體,又揮手把幾個楊驥覺得面熟的人給拉了過來。
云瑾微抬自己還在滴血的刀,架在那名接生婆的脖子上。
“說吧,把你當初知道的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有半句假話,小心我的刀不長眼。”
其實根本不用云瑾威脅,那接生婆在看到倒在地上,尸首分離的楊翦時,膽子就被嚇破了。
一股腦的把她當初所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般倒的干干凈凈,再也沒像之前那樣,遮遮掩掩,讓人幻想連篇。
聽到接生婆說完后,楊驥的臉色就刷的一下白了起來。
云瑾卻嗤笑了一聲,刀微微移了移,又落在旁邊那宮女的脖子邊上。
那宮女痛哭流涕的把楊翦如何用她的家人威脅自己,然后又把當初琦月好好待在鳳儀殿里被太后娘娘保護著不被當時善妒容不下人的崔貴妃害了的事全說了出來。
并且還說了,琦月原本是崔貴妃身邊的人,因為被先皇臨幸,崔貴妃就下手害她,幸虧得太后娘娘相救,才僥幸活下來。
而琦月發現自己懷有身孕,也是被救之后,待在太后娘娘之前的鳳儀殿里才發現的。
并沒有楊翦所誘導楊驥想象的那種,是太后娘娘知道琦月懷有身孕后,才估計接琦月進鳳儀殿,然后等生產時害死琦月的事。
楊驥赤紅著眼睛,慘白著一張臉,瘋狂的喊道:“你騙我,你騙我。”
云瑾臉上露出一抹憐憫的表情來,朝火燒的正旺的慈寧宮那邊抬了抬下巴。
“太后娘娘如今已經不在了,我還有什么好騙你的?”
聽到這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讓楊驥癱軟了下來。
“不會的,不會的,不是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
搖著腦袋,楊驥不想去承認自己錯了,可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那些因為自己被仇恨屏蔽了眼睛的細節來。
當他第一次喊母后時,當他第一次會走路時,當他第一次拿筆寫字時,當他奔向火光中的人影,喊著母后時。
都是她在身邊耐心的教導自己,而自己都做了什么呀?
居然相信一個逆賊的話,怪不得母后寧可死,也不愿意跟他解釋這一切。
想起母后把他趕出慈寧宮時說的那番話,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楊驥痛哭出聲,喊著母后二字。
可惜,這世上并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也沒有第二個太后娘娘會站在他的身旁,拉著他的手,一步步走上皇帝的寶座。
這一次,他被直接趕下了龍椅,云瑾用著風云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的處理了一切。
吳閣老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關進了天牢,他在天牢里指天畫地的罵著云瑾是竊國賊。
跟他一起作伴的,還有垂頭喪氣,沒有一絲精氣神的楊驥。
云瑾拿著楊驥的退位詔書登基為帝,稱周文帝,改國號為周。
前朝太后薨逝,周文帝卻為她舉國齊喪。
并輟朝六日,京城上下掛滿白布,不得婚嫁奏樂等,持服二十七日,王公貴族以及文武百官,包括命婦,齊集舉哀。
等喪事辦完,云瑾才真正的去處理接下里的事情。
他并沒有殺了楊驥,而是跟當初太后娘娘對楊翦的處理方法一樣,把楊驥趕到先帝的陵墓守靈。
至于太后娘娘的葬禮結束后,并沒有埋在先帝的陵墓里,而是另起了一座陵墓,單獨的安葬。
為此,楊驥紅著眼睛朝云瑾求他不要這么做,可云瑾根本不搭理他。
“太后娘娘,咱們真的離開京城嗎?”
喜樂到現在,腦袋還有些發暈。
站在京城外的一處山坡上,看著遠處如同長龍一般的隊伍,一眼瞧去,都看不到頭。
這是給前朝太后送葬的隊伍,想到這,喜樂就覺得心里頭怪怪的,忍不住偷偷朝太后娘娘的臉上瞅。
畢竟,自己看自己的送葬隊伍,怎么想都有些怪異吧?
“不是真的,咱們站在這你以為是玩呢?”
時姜砸吧了一下嘴,也不知道云瑾從哪弄了尸體糊弄那些朝臣們。
不過,這般風光大葬,好像她這個太后死的也不算太寒酸。
當初第一次找云瑾被拒后,她就知道云瑾的心很大,一個攝政王根本填不了。
所以,后來她跟云瑾打了個賭,若是楊驥能當個盛世明君,那云瑾就得在邊關守著,一輩子不能回京。
若是楊驥昏庸無能,那么云瑾回來,她會助他,奪了楊氏王朝。
這個賭,在那次戲樓里看到偷偷回京的云瑾時,時姜就知道,自己輸了。
瞥了一眼滿臉糾結的喜樂,時姜說道。
“你若是想留下,那我們就此告別,相信云瑾不會虧待你的。”
喜樂咬了咬下唇,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搖了搖頭。
“奴婢這么多年一直伺候著娘娘,哪也不去。”
聽到喜樂這般說,時姜也沒有再勸。
“走吧!”
翻身上馬,朝京城相反的方向而去。
喜樂見狀,連忙也上馬跟了上去。
把一切全丟在了后頭。
時姜不知道,云瑾站在城墻上,遙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一直等到那兩個黑點消失不見,云瑾這才垂下眼眸。
這個女人,他從來沒有看透過。
離開皇宮后,時姜便到處的游歷。
到過江南,去過塞外,穿越沙漠,漂洋過海。
經歷過風風雨雨許多年,終于帶著喜樂重新回到了周朝。
最終,時姜在南粵的地界,找了一處面朝大海的地方,安居了下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而陪著她的喜樂,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一趟縣城,買一些東西回來。
一直到有一天,喜樂回來后,傻愣愣的看著時姜,嘴巴顫抖了半天,也沒有發出一個字來。
時姜假裝不知道,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時姜便聽到了喜樂捂著嘴在痛哭。
第二天,喜樂起來后,假裝很高興的告訴時姜,新帝登基了,并且減免賦稅三年。
對于老百姓講,誰當皇帝都一樣,關鍵是讓他們吃飽飯就行!
時姜看著喜樂這副模樣,暗中嘆了一聲,終其一生她們倆都沒有再回過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