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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興儒武,滅佛道

  “當家的,家里已經沒米了。”

  “沒了?我前幾天不剛背回來半袋米嗎?”

  “那都是七八天前的事了,再說那一小口袋,多說著能有六七斤,咱家可是五口人啊,六七斤米,七八天,要不是我死命的摻野菜跟榆樹葉,恐怕連兩天都撐不住。”

  “行了行了,我在想想辦法吧。”

  昏暗中。

  張恒勉強睜開雙眼。

  入眼。

  自己躺在土炕上,天蒙蒙亮。

  往兩邊看看。

  左邊睡著一個女孩,右邊則睡著個打鼾的少年。

  再看看自己。

  他躺在二人中間,小胳膊小腿,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當家的,你說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從王廟祝家借點糧食回來。”

  “聽村東的魯木匠說,王廟祝家里的糧食多的都快裝不下了,要是能借到,多給兩分利息也好呀。”

  細細碎碎的說話時。

  從隔壁房間傳來。

  張恒閉著眼睛,搜索著前身的記憶。

  前身也叫張恒。

  八歲。

  出生于虎王鎮,山下村。

  隔壁說話的是前身的父母。

  二人是虎王廟王廟祝家的佃農。

  而躺在他身邊的兩個人,一個是他二哥,一個是他三姐。

  說起來。

  他們上面還有個大哥。

  大哥心氣高。

  前兩年,說要出去闖蕩一番,自此一去不回,沒了音信。

  往下。

  二哥游手好閑。

  按理說今年也不小了,十五六,可干啥都叫苦。

  去年年底的時候,鎮上的鐵匠鋪招學徒,本想讓他去試試。

  結果兩天就回來了,說吃不了那份苦。

  三姐倒是還好。

  張恒往少女臉上看了看。

  在前身的記憶中,三姐在村里有個青梅竹馬,叫朱二哥。

  朱家是有田地的自耕農,日子比他們好過不少。

  二人兩小無猜,朱二哥經常偷偷給三姐送吃的。

  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都是些餅子,米糕之類的,可三姐平時沒少偷偷給他吃,生怕把他給餓死了。

  話說回來。

  要是沒這些餅子和米糕,前身恐怕早就餓死了。

  為什么這么說。

  張恒摸著肚子。

  前身八九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總是很餓。

  破屋偏逢連夜雨。

  去年鬧蝗災,糧食欠收。

  給廟祝家交了糧食后,根本就沒落幾口嚼用。

  這些天。

  家里早就揭不開鍋了。

  老兩口找找借借,飯里混著野菜團子和榆樹葉子,這才勉強度日。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

  他之所以能降靈下來,就是因為前身夜里餓死了。

  他要是不來。

  早上起來,一家老小看到的便是一具冰涼尸體。

  “想看姐姐出嫁...”

  搜羅下小張恒的記憶。

  張恒發現他心心念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對他最好的姐姐。

  察覺到這一點。

  張恒心下嘆息,半是寬慰,半是允諾的想道:“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不會虧待她的。”

  想法一起。

  心中瞬間一松。

  不過張恒卻笑不出來。

  因為這方世界很怪。

  這里的寺廟不供奉仙佛,而是供奉著各種妖魔。

  佛道兩家被打為叛逆。

  律法規定。

  接濟僧道者,杖五十,全家流三千里。

  要是你家出了和尚或者道士。

  那就更慘了,直接誅滅三族。

  別說當和尚跟道士,就是信都不行,一人信奉,全村有責。

  滅佛,滅道。

  與之相比的則是興武,興儒。

  前身因為年紀太小。

  并不知道為什么要對佛道兩家趕盡殺絕。

  只知道官府的宣傳口號是:一人讀書,全族光榮,一人習武,一村安寧。

  “有靈氣,而且靈氣充裕。”

  “雖然達不到大千世界的標準,卻也比一般的中千世界更高。”

  “有佛道兩家,但是遭到了驅逐,眼下官府重視儒武。”

  “至于文明進程...”

  “類似于五代十國結束后的宋朝初期吧,剛結束連年征戰,建立大一統王朝的樣子。”

  想到這。

  張恒目光遠眺,又看向窗外的大山。

  入眼。

  山頂之處有座廟宇。

  前身被告知,絕對不能上山,因為山上供奉著山君老爺。

  而在張恒的目光下。

  此山妖氣沖天,血光凝結。

  不出意外。

  所謂的虎王廟,還有山君老爺,必定是一只吃人無數的勐虎才對。

  可現在。

  這只吃人的勐虎,居然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廟宇,被官方封為了山神。

  由此可見。

  天下初定,朝廷并不穩固,甚至沒有力量來清繳天下妖魔,只能以安撫為主。

  “只是很奇怪。”

  “朝廷連妖魔都能安撫,卻要對佛道兩家趕盡殺絕。”

  “怎么會這樣,難道說官府對佛道兩家的厭惡,還要超過這些妖魔不成?”

  “又或者,妖魔也是朝廷一方的,與那儒武兩家一樣,在定鼎天下的過程中出過大力?”

  情報太少。

  張恒也想不明白。

  可他知道,這里面肯定有故事。

  說不得。

  王朝逐鹿時,佛道兩家本就是作為敵人而出現的。

  儒道,武道支撐著的王朝。

  滅掉了佛門,道門支持的王朝。

  所以天下一統之后,才會對佛道兩家趕盡殺絕。

  “小弟,是不是餓了?”

  正想著。

  身后傳來話語聲。

  張恒回頭看去,原來是三姐醒了。

  說起來。

  張三姐也有十四歲了。

  可因為長期的影響不良,讓她頭發枯黃,骨肉如柴,看著要比同齡人小一些,就是個沒長大的毛丫頭。

  “我今天要跟朱二哥去山腳下采野菜,你要是餓的話,我還藏了幾顆野棗,給你先墊墊肚子吧。”

  張三姐沒有名字。

  甚至張恒出生前,她只有三這個稱呼。

  有了張恒后。

  張恒會說話了,三姐,三姐的喊著。

  于是她就有了名字,張三姐。

  “謝謝三姐,我還不餓。”

  張恒笑了笑。

  可他終究不是前身,一開口,張三姐就愣了下。

  因為小張恒每天醒來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三姐,我餓。”

  而且一個佃農家的孩子,哪會有這樣的禮貌。

  張三姐有些茫然。

  摸了摸抱著小張恒時,因為沒有吃的給他,被他在手臂上留下的指甲抓痕,下意識的喃喃道:“怎么會不餓呢。”

  是啊。

  一家五口人,每個人都很餓。

  他們根本吃不飽,張三姐已經不記得,上次吃飽是什么時候了。

  只是張恒不同。

  他剛剛降靈下來,仙魂之力滋養自身,饑餓感反而沒有眾人那樣強。

  “三姐,我陪你去采野菜吧。”

  張恒左右看看。

  前身已經給餓死了,要是什么也不做,恐怕三姐也會被餓死。

  他答應過前身,會替他照顧三姐。

  正好,趁著采野菜的路上去外面看看,找找看有什么吃的沒有。

  “別上山啊,山上有勐獸,會被抓走的。”

  洗把臉。

  穿好衣服。

  張恒跟在三姐身后,聽著父母的叮囑。

  前身的父母。

  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

  給虎王廟的王廟祝家里當佃農。

  日子不好過,但是從未想過偷奸耍滑,就連借了誰家的米,也在睡覺前再三念叨。

  生怕二人不會寫字,幾天不念叨就會忘記一樣。

  “知道了。”

  三姐背著大竹簍,領著張恒。

  撿野菜要早去。

  因為前年大旱,眼下剛開春,不好過的不只她們一家。

  撿野菜的人多,野菜就少,去晚了可沒人等你。

  “小弟你要記住。”

  “一定,一定不能上山,知道嘛。”

  張恒不用背竹簍。

  他跟在三姐身后,看著這位十四歲,一米三出頭,又瘦又黑的小女孩走在前面,學著大人的樣子跟自己說:“想也不可以哦。”

  看著拿著小鐮刀的三姐。

  張恒其實很清楚,危險不只是來自于野獸,還有那食人的山君。

  不然他們這些住在山腳下的山民,也不會棄著寶山不用,不敢躍雷霆半步。

  說野獸。

  再狡猾的野獸也斗不過獵人。

  現實卻是,山下村根本沒有獵戶。

  不是村子里的人傻,不知道靠山吃山,而是山上的一切都屬于虎王廟,打獵就是找死。

  “三姐...”

  二人走到村口。

  迎面便看到個背著竹簍,東張西望的少年人。

  他看上去十五六的樣子,濃眉大眼,身體也比較壯實。

  由此可見。

  這是個能吃飽的人,家里的條件很好。

  “沒吃東西吧。”

  見張恒二人走來,少年小跑著迎上來,賊兮兮的從懷里掏出兩塊米糕:“我媽做的,我偷了兩塊,特意給你留著呢。”

  張三姐臉色微紅,拿手去捅張恒:“快叫朱二哥。”

  “朱二哥。”

  張恒樂呵呵的看著少年。

  朱二哥跟三姐青梅竹馬,知道他們在家吃不飽,平日里也沒少接濟他們姐弟。

  雖然以他的角度來看,三姐還是小了點。

  可站在當今環境,十四五歲結婚的大有人在。

  也就是朱家嫌棄張家窮,三姐也跟個毛丫頭一樣,身子骨沒有長開,不然這件事早成了。

  “嘿嘿...”

  朱二哥眉開眼笑,拿出一塊米糕遞給張恒:“快吃吧。”

  張恒沒接。

  張三姐害羞歸害羞,卻也惦記著他這個弟弟。

  見張恒不動,便紅著臉接過兩塊米糕,隨后給張恒一塊,又將自己的那塊一分為二。

  分開后。

  自己一半,又塞給朱二哥一半。

  二人相視一眼,不說話,美滋滋的吃著,眼里滿是彼此。

  至于張恒。

  好吧。

  他就是個電燈泡。

  “我比你們早來了一會。”

  “我去山下看過了,有片林子的野菜長得不錯,還有蘑孤呢。”

  吃了米糕。

  朱二哥自告奮勇的走在前面:“你們跟著我,我們今天走遠點,附近的野菜都被采光了。”

  張恒二人跟在后面。

  說起來。

  朱二哥家里有十幾畝的自耕地,足夠一家嚼用,是不用來采野菜的。

  他來,主要是跟三姐作伴。

  平日里出來一趟,就是采到了野菜他也不要,都讓三姐帶回去。

  站在張恒的角度。

  朱二哥確實稱不上優秀,連斗大的字都不認識幾個。

  可銘心自問。

  張恒明白,朱二哥確實是三姐的良配。

  孔雀東南飛。

  五里一徘回。

  看著走在前面,頻頻回頭看來的朱二哥。

  張恒好似看到了夕陽下,那個日落余輝灑在臉上,笑著問他的女孩:“張恒,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誰還沒年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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