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從長生府返回時,白淵又聽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
三千無雙寇匪被牽羊般地押送到了北城監獄,定于三日后當街處斬,而之前那西廠雨督主拎回來的人頭竟是一眾寇首的,其中包含著大當家唐王。
外人看來,這是皇權的強大。
皇家是強大。
在短短大半天的功夫里,竟然把無雙寇一鍋端了,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皇帝的雷霆暴怒以及之后所展現出來的力量。
但是...
一種無雙寇被利用了、然后卸磨殺驢的感覺卻浮上白淵的心頭。
無雙寇如此,那他呢?
他這顆暗子,還未到動的時候,是安全的。
但若是動了,沒用了...會否會如那位無雙寇的大當家一樣?
白淵出神地凝視黑暗,想起雨清昏拎著的網兜里那一個個死死瞪大的瞳孔,其中猶然藏著不敢置信。
那寇首究竟經歷了什么樣的事,遭遇了什么樣的情景,才會死了都不閉眼?
良久...
他猛地搖了搖頭,把這噩夢般的感覺甩掉。
馬車忽地停下,車簾掀開,放入了外面昏昏沉沉的霞光,照亮車內陰暗的一角。
焚香的聲音傳來。
“殿下,到家了。”
白淵點點頭。
還是得變強...
今晚無事,繼續去風雪森林修行。
四月十九日,午夜。
——您處風雪森林禁地,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藏兵道,該功法已經圓滿——
藏兵道?
白淵細細感受著。
此處的兵,指的并不是士兵的兵,而是兵器的兵。
顧名思義,藏兵,就是藏著兵器。
但藏兵器又如何當得十星武技?
白淵繼續體悟著。
旋即,恍然,訝然...
藏兵道的最恐怖之處,不僅在于藏,還在不于不藏。
藏,則兵器無人能見。
不藏,則兵器無處不在。
舉例說明...
白淵帶著一把刀,靠近了某個存在。
這個存在無法看到他的刀。
可是,這個存在的反應速度極快,即便白淵突然拔刀,他也能反應過來,然后擊殺白淵。
然而,白淵并沒有拔刀,而是直接讓刀出現在了他脖子中間,然后...這個存在就死了。
這簡直是bug。
是不可能練成的bug。
怎么看都不是武技的bug。
不過,白淵已經熟悉了這些十星武技,哪個是簡單的?
毫無疑問,藏兵道也是成長型武技,這個成長主要是在“攻擊范圍”上。
白淵試了試,九品的時候,攻擊范圍應該是一米,和罪業火海差不多。
四月二十日,午夜。
——您處風雪森林禁地,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解龍法,該功法已經圓滿——
解龍法?
這個世界的龍可是尊貴無比,是神話之初而動存在,地位比神魔高多了。
若說人類的仙佛是從遠古時代誕生的,那么...他們和龍之間還隔著荒古,元古,太古,荒古,還有神魔黃昏的年代...
龍,在這個世界的人心目里,完全是無敵的形象。
群龍逐日,吞天噬地,何其恐怖?
白淵略作感受,明白這武技的功用后,忍不住感慨道:“可惜這解龍法并不能屠龍,否則我若能達到屠龍的境界,那說不定就直接能動用這恐怖的力量回歸藍星了...
這法門中的‘龍’字只是個夸張的說法,重點在于‘解’。”
“唔...有些類似庖丁解牛的感覺。
但庖丁解牛,那是因為庖丁對牛極為熟料,掌握了牛的身體結構,所以才能游刃有余。
而這解龍法卻是能夠直接‘解’,掌握近乎所有所見之物的弱點,然后運劍出刀,解之。
所以,這是一門超高端的弱點洞察術么?”
四月二十一日,午夜。
——您處風雪森林禁地,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星軌定真步,該功法已經圓滿——
星軌定真步?
步法?
什么步法可以成為十星武技?
白淵稍稍感悟,旋即明白了。
星軌定真步的作用很簡單,一句話可以概括清楚:
兼容一切步法,然后...你可以瞬間返回到你曾經走過的七步之中的任意一步的位置。
簡單來說...
白淵往前跑了七步,在即將出現賽場終點、終點的人已經在歡呼迎接他的時候,他心念一動,忽地出現在了之前第幾步的位置,然后緊接著開始繼續往后閃爍,就如“電影倒放”一般,很是玄異。
但這和“星軌”有什么關系?
無情曾經說過,每個武技后續的延續,都是對武技的補充和升華,那難道作用在之后的境界里?
四月二十二日,午夜。
——您處風雪森林禁地,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瞳術:禍水傾國,該功法已經圓滿——
白淵稍稍感悟,就明白了這是什么了。
簡而言之,就是魅術...
但這種魅術似乎是成長性功法,上限比較高...
只要動用了這魅術,任何異性對你都會言聽計從。
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你必須持續對著異性施加魅術,一旦中止,這異性就會從魅術中掙脫出來。
同時,你無法在異性從魅惑中掙脫出來后,再度對她使用魅術。
白淵有點楞,居然會領悟到這種武技?
真是意外啊。
這武技,明顯是拉仇恨的頂級神技...
那些異性在掙脫出來后,不對使用這魅術的人恨之入骨?
有了這門武技,之后似乎不用擔心找不到女朋友了?真是單身狗福音啊。
之后,他若是喜歡上某個女孩,而那女孩卻又不喜歡他,那么他就可以對那位用一輩子的魅術,然后隱居深山,逍遙一世,真是太邪惡了。
只是,身為猛男居然掌控這種武技,實在是有些古怪啊。
不過,技多不壓身,這瞳術關鍵時刻能救命。
四月二十三日,午夜。
——您處風雪森林禁地,領悟五個時辰,獲得氣運10點,您領悟了十焱琉璃身.武技,該功法已經圓滿——
這是橫練武技?
但九品里不該有橫練功法吧?要有也是八品了...
白淵感受著。
果然。
這武技,很特別,既不是成長性武技,也不是解封類武技,而是...拼圖類武技。
何謂拼圖類武技?
顧名思義,想要完整的武技,必須將每一個拼圖部分修煉完成,然后再結合在一起,才能領悟。
換句話說,這十焱琉璃身.武技即便白淵圓滿了,也沒用。
之后,很可能還有十焱琉璃身.勁力,十焱琉璃身.氣力,也許只有這兩門也修行好了,才能得到十焱琉璃身。
“看來這武技非常特別。”
“而加上這武技,我一共已經有九門十星武技了。”
四月二十四。
早晨。
白淵遵循昨日得到通知,早起去皇城,和華妃一起為華老爺子送別。
身為鎮壓一方的將軍,華孤鴻已經離開江北道太久了,無論皇都還會發生什么,他都必須回去了。
此時,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見到外孫來送別,心里別提多開心了,這許多百戰閣為他送別的將軍加起來都比不上他孫兒。
然后,他又隔著人群與華妃默默對視了一眼。
是的。
他已經把曹沁和三百離火衛留下來了,而華妃可以動用這支力量盡可能地保護外孫。
“為了淵兒。”
“為了淵兒。”
父女倆雖然未曾說話,但堅定的眼神卻已經表達了一切。
旋即,一只碧綠的異獸從護城河破水而出,載著華孤鴻直接飛天,騰云駕霧,御風遠去。
白淵仰頭看著,他知道老爺子強,但不知道老爺子還有這等坐騎,看來...修士和武者果然不是一個層次了,就算是偽六品的老爺子往返也已經用飛的了。
百戰閣送別的將軍們見華孤鴻離去,便又紛紛與華妃行禮,之后返回百戰閣繼續“上班”去了,事務繁忙,要不是這是華閣主,他們連出來送行都不會。
很快...
皇城的過道上只剩下母子兩人。
華妃自是看到了自家兒子剛剛的表現,也看到了他是真在為華孤鴻送別。
華妃不禁感到欣慰,便默默地走到了白淵身側,和他并站在一起,然后用溫柔的聲音道:“淵兒,要不要來母妃的月華殿?母妃...母妃做了你最愛吃的小松餅。”
白淵愣了下。
他腦海里迅速閃過小郡主曾經為他出的“貼經題”,所謂“貼經”即是“填空題”,是從經書上任意截取一段兒,然后再去掉這段兒中的幾句話或是幾個詞,讓人補全,這也是這個世界文士們科考的一個科目。
只不過,他所做的“貼經題”的“經”卻不是儒家經典,而是...諸如“六皇子習慣細節列舉”,“華妃習慣細節列舉”等等...
此時,當華妃問出這句話時,他立刻聯想到了相關知識點:華妃不會做飯,更不會做糕點。
所以,白淵做出了正確的回應:“母妃,莫打誑語。”
華妃聽到這措辭,也愣了下,然后先在心底狠狠地問候了一下遠在南國的佛土四百八十四寺,再笑道:“相信母妃一次好不好?”
白淵剛想拒絕,卻聽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似乎在往此處而來。
他下意識地用余光瞥了瞥。
是換上了“淑女皮膚”的小郡主。
高腰襦裙裹著那纖秾合度的胴體,雪白披帛繞肩隨風飄逸而動,眉心一點花鈿吸人眼眸,粉腮胭脂,紅唇花汁令人行動,金釵所貫的水墨長發端莊得體,再加上茶藝十足的秋水雙瞳,實在是我見猶憐,讓任何男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白淵決定正式側頭,以表達足以匹配“他同意和小郡主同居”的在乎程度,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隨著小郡主的靠近...
白淵知道,很快...他還會聞到異域特供的瑞龍腦香。
這一套乃是小郡主表演茶藝的戰斗套裝,缺一不可。
果然,一股清新迷人的香味撲面而來。
真的不出他所料。
小郡主提早下馬,對著華妃行禮道:“安雪,參見華妃娘娘。”
華妃笑道:“你這孩子,還與我客氣什么?”
即便之前再怎么顧忌鎮北王心懷不軌,但一來小郡主和兒子同居了許久,二來之前小郡主曾拼死作戰保護她和兒子,只此兩點,她也算是慢慢接受了。
小郡主道:“安雪本想隨淵哥哥一起來為華老閣主送別,只是...在府中為哥哥分撿爐香,所以晚了些。”
說著,她雙手扭捏地交疊在一起,低頭看著腳尖,嘴里嘀咕著:“雪兒是看淵哥哥每日焚香都需在那繁多的香火中挑選,所以才想到去幫哥哥分類,以便哥哥能節省些時間。”
白淵:
知識點來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對了。
這是小郡主曾經和他演練過的特殊場景。
即,一旦小郡主做了某些動作,說出了某些話,他必須要用對應的動作和話語來回復,而不可自行發揮。
白淵本著再確認一下的念頭,側頭看向小郡主,但之看到了小郡主拱在前面的發髻。
諸多思緒電閃而過,
白淵冷冷道:“你竟敢碰我的香?!”
小郡主瞳孔瞪大,交疊在一起的雙手用力握在了一起,這充分表達了她的心情。
白淵繼續道:“那些香是給菩薩的,你怎么敢用你的手去碰?!真是...真是...”
他臉上浮現出憤怒之色。
小郡主低著頭,身子顫抖,貝齒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華妃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拉住茶藝少女的手,和她站在一起,然后看向白淵道:“淵兒,娘宮里還有些貢品奇楠香,剛巧可以取了給你。雪兒這姑娘之前還曾為了我們浴血奮戰,你就別生氣了。”
白淵不再說話,只是轉過身,有些冷漠的樣子。
華妃抓著小郡主的手,壓低聲音柔聲道:“你受委屈了。”
小郡主看著這真六皇子的母妃,心底有些復雜,但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華妃道:“剛巧我做了小松餅,你和淵兒一起來我月華宮吧。”
小郡主糯糯道:“好,都聽娘娘的。”
她說了好,白淵自然明白...這可能是遇到突發情況了,否則今天沒安排進宮,怎么突然就要進呢?
片刻后。
月華宮。
小郡主尋了個機會,對白淵傳音入秘道:“事出突然,所以沒有提前演練,這是一次突發情況。
你認真聽好了,一會兒無論我說什么,華妃肯定都會看向你,她想要得到你的態度。
而你需要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是很不樂意,但只是很不樂意,卻不要拒絕。
華妃要是問你行不行,好不好之類的,你就尋兩句亂七八糟的經文給個似是而非的回答。反正,配合我就是了。”
白淵也想說話,但是...他還不會傳音入秘。
這時,月華宮門扉打開了。
一股小松餅的香氣飄然而入。
華妃竟然親自去取小松餅,可見對這小小點心的重視了,畢竟這是她失敗了許多許多次,才成功做出來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