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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 青帝

大熊貓文學    嘉佑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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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太臰大帝,帝子春蘭!”

  錢葫蘆號駐地上空,春蘭王傲然昂首,周身氣機涌動,面皮上一層幽光閃爍,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層淡淡的香火在體表一陣盤旋燃燒,他的衣衫服飾等也都悉數變幻,變成了他平日里在太臰天出行時,整套的華美冕服。

  這套冕服,其華麗輝煌程度,遠勝紅塵世俗的帝皇。

  粉白色的袍子,上面繡滿了山川日月、千種奇花的花紋,重重疊疊的禁制道紋鑲嵌其中,有數十萬重之多。強橫的禁制威力外泄,在春蘭王表面自然而然生出了四季更迭、花開花謝的諸般異象,滾動的道韻橫掃千里,逼得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雋永的花香。

  “爾等嘍啰,都給本王滾開。”春蘭王冷厲的呵斥聲響徹天地,震得無數小妖腦殼發暈,立足不穩,‘咕嚕嚕’的從空中不斷墜落。

  “本王何等身份?你們,豈有此理,膽敢辱罵本王母妃?難不成,是想要和我太臰天開戰不成?”春蘭王厲聲呵斥道:“爾等沒有資格和本王說話,讓云槎嶺七老出來!”

  黑云君很狼狽。

  黑風大王很狼狽。

  猽牙大將等一群妖魔相互看看,同時閉上嘴,低下頭,乖巧的向后退了好遠,好遠。

  春蘭王?

  就算他們是平日里不離巢穴,整日里混吃等死的妖魔,也都聽說過這個名字——太臰大帝的大兒子,太臰天明面上,唯一一個凝聚了帝璽道果,擁有‘大帝級’修為的帝子!

  春蘭王的身份,堪比紅塵世俗皇朝的‘太子’,擁有繼承權的那種。

  而他在太臰天的身份,手握的權力,顯然比那些所謂的‘太子’不知道強出了多少。

  他是無上太初天真正的大人物,黑云君在云槎嶺固然受寵,他也不過是老熊尊若干‘帝子’中的一個而已——更要命的是,眾所周知的是,老熊尊沒有親生兒子,黑云君在內的眾多‘帝子’,全都是‘干兒子’!

  干兒子,能和親兒子比么?

  眾多干兒子中的一個,能和親生的大兒子相提并論?

  尤其是,黑云君距離凝聚帝璽道果還差了十萬八千,而春蘭王,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帝’級存在!

  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黑云君都沒資格和春蘭王搭話。

  想要和春蘭王正面對陣,在場這么多妖魔鬼怪,每一個人有這個資格——還必須是云槎嶺七老當中的某位親自到場才行!

  云槎嶺七老,是哪七位?

  老熊尊,和他的六個結拜兄弟爾——包括瀚海叟在內,七位真正的大帝級存在!

  他們才是云槎嶺至高無上的主宰,無數妖魔鬼怪心中的‘帝皇’…偌大的云槎嶺,也唯有他們七人,才有資格和春蘭王對上。

  大群大群的小妖小怪被春蘭王的氣機震懾,猶如下雨一樣從妖云上墜落。奇香浮動中,猽牙城,乃至黑風嶺,都有大小勢力的人騰空而起,用各種手段窺視這邊的動靜。

  人群中,開始有人風言風語,有人冷嘲熱諷。

  好些人本來就和盧仚、春蘭王一樣,是懷著其他目的,剛剛趕到云槎嶺不久的。好些人還沒想好,如何對元舙出手,如何在云槎嶺行動,猛不丁的碰到這么好的機會,哪里有不借機生事的?

  “被人當眾辱罵了娘親?不能忍!是我,我絕對不能忍!”

  “誰敢當眾罵我母親,那是必須要拼命的,絕對要拼命!”

  “可不是么?我們小家小戶出身的,都知道維護自家主母的體面…堂堂春蘭王啊,太臰大帝唯一的‘衣缽真傳’帝子,其母妃身份,何等尊貴?”

  “哎,若是春蘭王連這口氣都能忍下去…嘖嘖,這黑云君,可就真的不得了嘍!”

  “賭一個帝錢,我賭春蘭王是個軟蛋,他不敢為自己母妃討回公道!誰和我賭?誰和我賭?”

  “算我一個,我押一百個帝錢,賭春蘭王能打破黑云君的腦袋…哎,還一個個呆著做什么啊?不管這里打不打得起來,趕緊將這里的事情傳出去啊,讓天下人,尤其是讓太臰天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嘻,春蘭王的母妃被人問候了…這可是,大消息嘿!”

  各種風言風語隨風飄來,春蘭王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他回過頭,朝著怪話最多的地方深沉的看了一眼…那廂里,說怪話的人淡然一笑,索性露出了真正的面目——春蘭王用力的抿了抿嘴,好么,都是老熟人!

  天庭的,太瞐天的,還有無上太初天其他割據勢力的頭頭腦腦。其中好些人,身份都和他春蘭王一般,都是某位‘大帝’嫡親的‘帝子’身份。修為么,有高有低,但是身份都足夠尊貴,足以代表某一個大勢力在外行事!

  難怪一個個拱火拱得這么開心,拱得如此肆無忌憚!

  春蘭王‘咯咯’一笑,雙手微微一振,頓時漫天青云涌動,青云中,一柄柄造型奇異的青色劍光憑空浮現。這些劍光色澤如琉璃,劍柄上有一點小小的拇指大小的燈火閃爍,每一點燈火中,都有一朵奇異的花卉冉冉開放,不斷向四周散發出七彩輝光。

  十柄…千柄…百萬柄…

  頃刻間,數以億計的劍光橫貫虛空,列成劍陣,將黑云君、黑風大王,還有他們帶來的億萬妖魔大軍悉數圍困。春蘭王大帝級的恐怖實力展露無遺,他背著手,冷聲道:“給本王一個交待罷?或者,你們都死在這里?”

  嘴角一勾,一聲冷笑,一聲劍鳴沖天而起,漫天劍光不見絲毫動彈,黑云君、黑風大王等一眾為首的妖魔身上,已經縱三橫三的,同時出現了六條深可及骨的劍痕。

  鮮血從傷口里‘唰’的一下噴了出來,薄薄的血霧如噴泉,噴出去數十丈遠,痛得黑云君等人面皮抽搐,差點沒大吼起來。

  這傷口內的血水流速有點詭異,呼吸間,一眾受傷的妖魔體內血漿就噴出了六成以上。快速、大量的是血,讓黑云君一行妖魔面皮驟然發白,一個個身體抽抽的,有人眼前發花,就差點昏厥了過去。

  黑風嶺,東北面,一口深潭中,一顆碩大的烏龜腦袋悄然探出頭來。

  這只老龜,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單單露出水面的腦袋,直徑就超過百里。碩大的腦袋上,一片片粗糙的龍鱗密布,凹凸嶙峋,好似一個收益粗糙的石匠,用大斧頭,隨意在花崗巖上劈砍而成。偌大的腦袋上,密布著數尺厚的青苔,大腦袋從深潭中緩緩探出來的時候,一條條長長的青苔內銀光閃爍,無數小魚小蝦驚恐的蹦跶著,不斷發出細微的聲響。

  老龜朝著猽牙城的方向深沉的看了一眼,兩顆碎金色的眸子里閃爍著泠人的幽光。

  “太臰的兒子啊!”

  “呵呵,太臰的?”

  “嗯,裝模作樣的做什么呢?瞞得過其他人,還瞞得過我們這幫子老朋友么?太臰,呵呵,你哪里有什么親兒子?母妃?嘿!”

  “都特娘的是假貨,誰比誰尊貴哩!”

  老龜慢吞吞的,一點點的從潭水中探出頭來,長長的脖頸猶如巨木參天,一點點的深入了云霄。他龐大的身軀從深潭中緩緩浮現,山林中頓時濃云翻滾,電光閃爍,濃厚的水汽混著逼人的寒氣,更有一股子讓人窒息的尸氣、死氣沖天而起,在高空上凝成了九顆碩大的青色圓月,每一輪圓月中,都有一尊若隱若現的鐵甲人影浮蕩。

  “不過,從修為上來說,小黑云的確沒資格和你這個小大帝對上。”

  “咳,咳咳,老龜我向來與人為善,從來不愿意打打殺殺的…沒辦法,你都開了這個口了…也就只能,讓老龜我蹦跶出來,和你小子掰掰手腕了。”

  “咳咳,咳咳,嗯,這腦子好久沒用了,有點不好用了…讓我想想啊,想想,現在我應該做什么呢?是沖過去,和你和顏悅色的講道理…還是直接一巴掌拍死呢?”

  “直接拍死,怕是太臰那潑貨要發飆,畢竟是名義上的‘親兒子’嘛!”

  “那就,打個半死不活?”

  “不過,讓我想想,這腦子,應該怎么用呢?我再想想!”

  好大的一頭巨龜,背甲直徑超過萬里的巨龜宛如彌天之云,高懸在重重山嶺上方。這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時四面八方浮蕩靈動的天地靈機驟然向他的大嘴塌陷了下去,方圓千萬里虛空被他一口抽成了真空,無數妖魔鬼怪同時捂住了自己的脖頸,差點因為窒息而昏厥。

  老龜深深的呼吸著,眸子里碎金色的幽光越發靈動。

  他長久未用的腦子,逐漸升溫,逐漸回復了正常的功能,他身上那厚重的青苔干癟,脫落,無數小魚小蝦同時騰空而起,身不由己的飛向了巨龜的大嘴,成了他剛剛蘇醒后的開胃小點心。

  ‘吧唧吧唧’的活動著嘴巴,老鬼脖頸探長,正準備奔向猽牙城。

  一道人影悄然擋在了老鬼的身前,一顆拳頭大小的空濛寶珠騰空,一縷縷瑰麗變幻的幽光閃爍,將那人影和老鬼同時拉入了寶珠內營造的夢幻空間。

  老龜又驚又怒的咆哮聲驟然響起,原本炸雷一般的怒吼咆哮,好似隔了十萬里厚的棉被一樣,變得飄忽而模糊,就算近在咫尺,也難以聽到這吼聲。

  “歸墟…想要和我云槎嶺開戰么?”

  “啊呸,談談?老龜生平最是正人君子,生平不近女色,和你這騷貨沒什么好談的!”

  “吃俺一龜腦袋…頂死你這騷貨!”

  云槎嶺,北面,山海交界之處,堪稱云槎嶺的‘內門戶’處,老龜被那人影拉進夢幻空間時,一頭趴在山頂,正懶散打著呼嚕的黑虎驟然驚醒。

  ‘嗷’的一聲大吼,黑虎背后一對極大的肉翅猛地張開,翼展如烏云,頃刻間招展開數萬里,黑壓壓的巨翅遮擋了陽光,方圓數萬里內頓時一片漆黑。黑虎通體亮起了亮銀色的凌厲條紋,一縷縷刺目的光芒在黑漆漆的皮毛中急速的流動,不時發出刺耳的破空尖嘯。

  “歸墟,好大的膽子!”黑虎緩緩起身,嘴里噴吐出一縷縷凌厲湍急的銀色霧氣,將身體下方的幾座山嶺直接攪成了粉碎:“嘿,三千夢親自跑過來…這元舙小兒,真有這么重要?”

  “唔,三千夢那騷貨既然來了,第一酒,你應該就在不遠處罷?”

  黑虎‘嘎嘎’一聲怪笑,身軀蠕動,化為一尊身高十二丈的虎頭大漢,雙手抱胸,傲然站在半空中:“趕緊的,滾出來,干一場…等老子把你拾掇了,再跑去和老龜一起對付你那老姘頭…這次非打爆她的胸不可!”

  一滴清澈的酒液悄然在黑虎面前浮現,濃郁的酒香隨風飄蕩,方圓千萬里內,無數生靈齊齊醉倒。麻雀,燕子,八哥,毛蟲,青蟲,天牛,山鼠,草龜,郊狼…無論強弱,無論修為,無論是普通的山野生靈,還是開通了靈智有了修行的妖魔鬼怪,全都身體一晃,面皮酡紅的醉倒當場。

  酒液中,一個不緩不急的聲音幽幽響起:“說話,不要,這么,難聽…夢尊,不是,我的…”

  黑虎面皮也一陣泛紅,他猛地打了個酒嗝,喃喃打斷了第一酒的話:“可憐兮,舔了這么多年,連個姘頭的身份都沒混上…你就說,你求什么吧?”

  “想當年哪,你也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子,一壺酒,一柄劍,追著太瞐那鳥人連續追殺三萬年的猛男子…結果呢?就為了這騷貨,嘖嘖…我都不忍心說下去了…”

  黑虎一臉猥瑣的朝著那一滴清亮的酒液擠眉弄眼:“不會這么多年,你還沒爬上過她的床吧?不會吧?你不會,真的還沒有上手過吧?哎,哎,這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啊…”

  天地之間,酒香驟然濃厚了數億倍。

  之前被醉倒的無數小生靈,身軀和神魂驟然被酒香浸透,眼看著從肉身到神魂,就要在酒香中徹底消融,化為這一道濃厚酒香的原材料,給這一道酒香再增添幾分威力。

  黑虎舉起了右手。

  如此魁偉的大漢,他一出手,虛空中就出現了無數極細,比所謂牛毛細針還要纖細百倍的銀色光針。無數光針靈巧的在虛空中一陣挑撥穿刺,將那一縷縷酒香硬生生從周邊環境中剝離了出來。

  那等精巧的手段,就好像有無數蟬翼和無數絨毛混在了一起,數量以兆萬億計,而那一枚枚光針,就是在頃刻間將蟬翼和絨毛輕盈的分開,更是在它們中間編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禁制羅網,讓它們變得涇渭分明,再也無法混雜在一起。

  一縷縷的酒香被剝離,無數光針穿梭帶動,極細的酒香被強行拼湊在一起,在光針帶起的縷縷幽光中強行拼湊在一起,一絲絲,一縷縷,一條條,一道道…最終漫天酒香被無數光針強行拼湊聚攏,化為一條若隱若現的大道巨龍,在那一滴酒液上方扭動騰挪。

  第一酒驚呼:“山貓兒,你怎么能進步如斯?天庭的織女娘娘,這些年和你爭搶這‘織’之一道,你居然,居然…”

  黑虎手中,多了一根極細,極細,細到幾乎沒有存在概念,但是有十幾丈長,更是噴吐出縷縷寒光洞穿萬里虛空的光針。他兩根手指拈著光針,一番輕盈的揮動,頓時漫天蕩起了流風,圍住了那一滴酒液。

  ‘嗤嗤’聲不絕于耳,酒液被光針帶起的流風穿刺,頃刻間小小的酒液上方,就被強行雕琢出了密密麻麻的山川河岳、周天星辰的‘微雕’。隨著黑虎的急速雕刻,酒液散發出的酒香也在急速的黯淡下去,第一酒的聲音也變得越發的細微…

  “認真打,不然,老子拾掇了你,不僅要去錘爆三千夢的胸,老子說不好,還要對她做點賞心悅目的,男人應該做的事情!”黑虎大聲狂笑,用言語刺激著第一酒:“你真的這么多年都沒上手?難不成,那騷貨還是一個雛兒?那就,不要怪虎爺我…”

  ‘嗆瑯’一聲。

  一道劍光混著滔天的酒香從那一滴酒液中激蕩而出,劍光急閃十萬里,一劍斬斷了無數漫天穿刺的光針。

  “來得好!”黑虎放聲狂笑,他的身體驟然爆開,化為無數黑白分明的光針,在虛空中急速的交織穿梭,以天地為畫布,以流風為絲線,黑虎在頃刻間,就在虛空中繡出了一副廣達億萬里的山川社稷圖。

  巨大的幕圖將那一滴酒液連同黑虎一起籠罩了進去,隨后幕圖向內緩緩卷動,一切異象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盧仚拎著元舙,正在虛空中急速穿梭。

  他身邊梵唱聲聲,佛光涌動,佛門神足通大神通施展開來,一步就是億萬里,每一步都邁過了萬千座崇山峻嶺,短短呼吸間,就已經沖進了云槎嶺的核心區域。

  前方一座百萬里高下的插天巨峰赫然在望,刀削一般光滑的山崖上,一個極大的,張牙舞爪極有氣勢,雖然寫得頗有些丑陋,但是那股子浩浩蕩蕩的霸道氣機猶如高山仰止,讓盧仚望而窒息的‘戳’字,就好像天塌一樣,呼嘯著引入眼簾。

  盧仚悶哼了一聲,好似神魂被當面重擊了一圈,眼前一陣金星亂閃。

  太初混同珠放出淡淡幽光,護住了盧仚神魂。

  神魂金佛低聲吟唱經咒,神魂金磨急速轉動。

  一縷縷超脫之力從神魂金磨中不斷滋生,充盈全身,洗蕩腦海,不斷沖刷外界侵入,已然掌控了盧仚全部行動的異力。

  這股異力,強大到了極致。

  猶如五岳壓頂,盧仚根本無力反抗…但是在本質上,盧仚的超脫之力,比起這股外來侵入的異力要高出了許多。盧仚的超脫之力,雖然在數量上,只有這股異力的萬億分之一…但是隨著超脫之力的不斷沖刷,宛如五岳壓頂的異力,硬生生被撕開了一條條極其細微的缺口,若是給盧仚足夠的時間,他足以將這股異力徹底崩塌。

  不僅如此,外來的異力被沖刷得撕裂、崩塌后,一縷縷異力被卷入了神魂金磨,不斷轉化為新生的超脫之力,一點點的增強著盧仚的修為。

  只是…和這股絕強的異力相比,盧仚的努力,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如果單靠盧仚如今的修為,想要沖破這股異力的控制,想要將這股侵入自身的異力全盤轉化為超脫之力…就算一切順利,就算老黑熊真個老糊涂了沒有任何的察覺,沒有數萬年苦功,也做不到!

  修為境界,差距太大了!

  大到,盧仚如此心性,如此樂觀的人,都只感受到了濃濃的絕望!

  根本不可能脫身的!

  被盧仚拎在手上的元舙大口的吐著血,他終于從自己莫名落入強敵之手的沖擊中回過神來,他深深的吸著氣,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救命的秘寶,總之,他的傷勢在急速的愈合,他的氣息,也在不斷的增強。

  他被盧仚拎著頂瓜皮向前疾走,身軀雖然動彈不得,但是一張嘴,已經回復了說話能力。

  他急促的說道:“這位兄弟,你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你很臉生,你顯然,不是天庭所屬。”

  “不管你是誰的人,不管你背后之人,給你多少好處…我給你十倍!”

  元舙厲聲喝道:“我給你十倍…你信不信?我,還有我的那一票兄弟,可以給你十倍!無論你背后的主事之人,有多強的實力,有多大的勢力,有多么滔天的權柄,我們,可以給你十倍!”

  盧仚斜了元舙一眼。

  雖然動作還無法自主,但是說話,同樣是沒有妨礙。

  盧仚冷笑道:“給十倍?你和你身后的…伙伴?黑云君,不也是你的伙伴么?為什么,他卻要如此對你?咳咳,你們,究竟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

  元舙眉頭一蹙,沉聲道:“黑云君,還不能真正算我們的核心成員,這一點,你一定要清楚、明白才是。”

  “我們,都是一方大能的嫡親血裔,才有資格真正進入組織核心。”

  “黑云君么,眾所周知的是,他只是老熊尊的螟蛉義子,他只是我等的外圍成員…說得丑陋一些,他只是我們的工具而已!”

  元舙沉聲道:“他只是我們的工具。”

  “但是很顯然,他似乎也沒有蠢到家…他察覺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這一次,他想要反噬于我…”

  前方那個‘戳’字越來越近。

  滔天的壓力撲面而來。

  元舙的語速也越來越急促:“相信我,我們真正的實力,是你根本…”

  ‘嗡’…盧仚面前,一片巴掌大小的綠色楓葉悄然浮現,嬌嫩欲滴的楓葉輕輕一旋,悄然無聲的朝著盧仚胸膛落下。

  盧仚眼睜睜的看著這一片楓葉悄然落下,穿透了籠罩他全身的異力,穿透了他的護體佛光,穿透了他身邊一重重低沉的梵唱,端端正正的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無垢禪衣放出明凈澄澈的素光,宛如古佛面前青銅油燈放出的靜雅光輝,洗滌一切污穢,鎮壓一切邪祟,辟除一切雜念,澄凈一切虛妄…

  唯有無垢禪衣認定的‘真’,才能在這靜雅光輝中繼續存在。

  青翠欲滴的楓葉發出‘嗶啵’脆響,一圈圈生機勃勃的道韻從那楓葉中透出,分明是一片嫩葉,氣機卻變得無比恢弘廣大,小小的葉片中好似藏匿了一個完整的世界,帶著一方世界的生殺幻滅,帶著一方世界的命運輪回,帶著一方世界的造化因果,狠狠的砸了下來。

  無垢禪衣,不愧是爛陀古寺佛尊級的至寶。

  以盧仚如今的修為,自然是無法催動于祂。

  但是現在盧仚被老黑熊用秘術控制,老黑熊充斥盧仚全身的異力,分明是純正的佛門功法…無垢禪衣很不講道理的,直接抽取老黑熊操控盧仚全身的異力,轉化為自身所需的資糧。

  一時間,那一縷縷靜雅的佛光大盛。

  脆嫩楓葉中的道韻一寸寸的分崩離析,伴隨著刺耳的碎裂聲,青翠的葉片上一條條極細的裂痕不斷浮現,原本的生機勃勃被剝離了表象,露出了內部那一縷極其深厚、深邃的死亡凋零之意。

  綠葉化為枯黃,化為一只由無數細密藤蘿纏繞交織而成的大手,重重拍向了盧仚的胸膛。

  這,才是這突襲一擊的真相!

  那是一只無數道韻纏繞,無數死亡哭嚎縈繞的巨掌。

  每一條藤蔓上,都有無數張男女老幼的扭曲面孔在浮蕩,無數冤魂充盈其中,無數暴斃的生靈被禁錮其上。這滔天的怨念幾乎凝成了實質,化為一種極度詭邪的詛咒,隨著這一掌狠狠朝著盧仚砸了下來。

  盧仚下意識的張開了嘴,體內所有竅穴中的超脫之力驟然燃燒殆盡。

  一聲大梵雷音爆發。

  怒吼,巨響,在盧仚面前化為一朵燃燒著的金色佛蓮,隨后狠狠爆發。

  強光刺目,盧仚大口吐血向后倒飛,他的大梵雷音被轟得支離破碎,無垢禪衣瞬間吞光了老黑熊附著在盧仚身上的異力,所化的佛光也被這一掌粉碎。

  盧仚的金剛摩訶之軀,完全無法抵擋這一掌中蘊藏的可怖邪力。

  就在他的身軀快要被這一掌撕碎的時候,四方天柱齊齊從盧仚腦海中蹦了出來,四色佛光激蕩,爛陀古寺至高佛陣‘色欲天’發動!

  盧仚連同她手上的元舙,就被籠罩在了方圓丈許的‘色欲天’中。

  無窮欲念,無窮欲望,無窮的紅塵,無窮的冤孽,還有諸般因果,無數牽扯,悉數在這方圓丈許的小小色欲天中滾蕩,激蕩,化為一股子讓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的紅塵煙火,悠悠蕩蕩的纏繞在了這支繼續轟下來的藤蔓大手上。

  “嚇?小賊禿居然是爛陀古寺正統?”一個輕柔的聲音幽幽響起:“那,你就該死了。”

  藤蔓大手侵入了‘色欲天’,無數細小的藤蔓崩塌,粉碎,化為灰燼,在色欲天的侵襲下,一切神通一切法,都化神奇為腐朽,悉數化為紅塵世俗最普通的俗物。

  色欲天中,時間在流動,空間在變遷,世故紅塵在衍化。

  小小的丈許色欲天,在盧仚一念之間,已經經歷了三千皇朝、萬億年的歲月洗禮。

  那藤蔓大手的神奇被不斷剝奪,任憑祂本尊有多少神奇之力,當神奇不再,小小的色欲天中轉化為末法時代之后,一切神奇都最終沉淪泥濘…

  這就是爛陀古寺至高佛陣‘色欲天’的可怖之處!

  盧仚如今的實力,只能支撐起丈許方圓大小的色欲天,用來攻擊敵人或許不夠,但是用來守護自身,端的是一樁妙物。

  眼看著那藤蘿大手在崩塌,粉碎,越是靠近盧仚,大手崩落的速度就越快。

  那輕柔的聲音隱隱透出了幾分冷厲:“該死的賊禿!”

  老黑熊突兀的從盧仚身前浮現,他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盧仚,然后一晃腦袋,小腦袋上的沖天辮狠狠的抖了抖,三尺高小雪白粉嫩的小人兒,用一種資深地痞流氓才有的混不吝的嘴臉,極其惡毒的冷笑著:“賊禿怎么了?賊禿怎么了?難不成,你名義上的親爹發現,你是你娘和某位賊禿‘睦鄰友好’生出來的禿種,讓你對賊禿有這么大的怨念?”

  盧仚聽得是嘆為觀止!

  這老黑熊,實在不是一個好東西…他的這張嘴…虧他怎么活到現在的?

  老黑熊粉嫩的小手,一掌按在了東方琉璃柱上。

  一股龐大至極的佛力涌入東方琉璃柱…四方天柱齊齊亮起了宛如烈日爆發的光焰,原本直徑丈許的色欲天,驟然向四周急速擴散開來,呼吸間就籠罩了方圓三千六百萬里的山嶺。

  色欲天籠罩之處,一切神奇盡皆墜落凡俗。

  除開盧仚和老黑熊,還有四方天柱依舊散發出淡淡光輝,直徑三千六百萬里的山嶺中,萬物化凡,山林中的那些妖魔鬼怪,也都在瞬息間道行悉數消滅,法力齊齊湮滅,一個個骨軟筋麻,化為本尊原形,身不由己的匍匐在了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盧仚面前,百里開外,一名身穿青色長袍,滿頭長發如藤蘿浮動,生得滿面青氣,容貌頗有幾分倨傲、冷峻的青年,身不由己的從虛空中現出身來。

  他身上道韻洶涌,化為一個直徑數里的光罩,苦苦抵擋著色欲天的沖擊。

  但是色欲天作為爛陀古寺的至高佛陣,又有老黑熊這出身佛門的蓋世巨妖提供足夠的法力支撐…此刻的色欲天威能已然到了不可思議之地。

  直徑數里的光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崩塌、脫落,一層層青色道韻禁制不斷化為飛灰消散。

  老黑熊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唉喲,我說是誰呢?這么不要臉,朝著一個后生晚輩,也痛下殺手…原來,是你這老菜幫子!這種不要臉的事情,我盤算著,無上太初天這么多老朋友,也就只有你做得出來了!”

  “怎么的?青帝陛下,你這是想要和我云槎嶺結親么?”

  “眼巴巴的跑到老熊的老窩這里,這是想要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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