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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我佛最高

  盧仚在等候烏頭老祖,已然等得望眼欲穿的時候。

  鎮字第九城,正是月高氣爽、夜間出游的好時節。

  呃,當然,鎮魔嶺,從來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城內的治安尚可,但是城外么,常年有兇獸毒蟲出沒,時不時還有各色精怪、邪魔侵擾,諸般詭異事件,平均每座鎮城每年總有數百遭。

  正經的,不會有人半夜三更在城外亂逛。

  白黿和垣兩口子,自然是特例…他們,簡直將享受生活的宗旨發揮到了極致。

  大半夜的,兩人帶了一隊道兵大和尚,在城外一處風景秀麗的小山包,用法術催生了大片桂花林,雖然時令不對,已然是金桂飄香,明月高照。兩人在樹上系了數十只風箏,放了百來盞孔明燈,在一隊侍女的伺候下,喝桂花酒,吃小月餅,端的是愜意無比。

  唔,原本這個時節,鎮魔嶺的氣溫還有點燥熱。

  但是白黿請了幾個修習冰法的真仙,在她們飲酒賞景的小山包北面,凝聚冰川,掀起了一陣陣小冷風。頓時小山包上涼風習習,一縷縷清風穿林而來,吹得通體清爽,真正是好不快活。

  垣又將他在大鎬京的作派使了出來。

  前些日子,有好些鎮字第九城的地頭蛇豪族、大家向城主府送禮,垣也借此結識了好些豪族、大家的首腦人物。今夜出游,他就下了帖子,從這些豪族、大家中,借了數十名精通寫寫畫畫的賬房先生、幕僚師爺之類的人物。

  修煉界的先生、師爺,有些事情自然不如世俗紅塵那般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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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垣請來的這些人么,雖然不是專業的讀書人,可是都有著真仙修為,起碼活了幾萬年,這輩子自然是看了不少的書,掄起琴棋書畫,也都樣樣來得,吟詩作賦,不算頂尖的大家,也都是不錯的好手。

  是以,朗月之下,桂花飄向,清風襲來,明燈高懸…數十名長袍大袖,做世俗書生才子打扮的真仙修士帶著微笑,圍在垣身邊,做一些舞文弄墨的斯文勾當,也著實是快活,快活!

  若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垣早就興致上來,給這些修士冊封一個‘某某閣大學士’、‘某某待詔行走學士’之類的官銜了。

  嗯,不知道什么時候。

  應該是盧仚還在鎬京城做守宮監的那段日子,應當是盧仚對垣提起過‘貂蟬拜月’的小典故,當然,是改頭換面版的——就是一個絕色美人捻香拜月,絕色羞得月亮都躲進烏云的勾當。

  垣,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將這個典故說給了白黿聽。

  是以,白黿雖然從良心上來說,真的不算什么絕色美人,她也在小山包上,在一株大桂花樹下,供了個小香案,上面放了一個小香爐,弄了三根清香,裝模作樣的禮拜月亮。

  十幾名清水臉蛋,不著脂粉的俏麗少女,也跟在白黿身后,朝著月亮禮拜。

  高空中,有女修在極高極高的高度,借月影藏身,當白黿和一眾侍女禮拜之時,就施展手段,灑下一縷縷月光,丟下一串串花冠,以及一些鮮果、手絹、香囊之類的物件。

  白黿就欣欣然撫掌大笑,自詡是自己容貌冠絕人間,驚動了月神,讓月中仙子賜下了諸般物件。

  于是,一群侍女傻乎乎的向她慶賀,白黿就拉著她們開懷痛飲,將一群侍女灌得滿臉通紅、直翻白眼,進而揮拳踢腿,差點學猴子大鬧天宮。

  熱鬧啊,快活啊,開心啊!

  就在垣在幾個生得斯文秀氣的師爺陪伴下,在一張極大的畫案旁,雙手十指夾了五六支粗細不一的毛筆,正準備揮毫潑墨,做一副月下美人圖的時候,清脆的鼓掌聲從不遠處桂花林中響起。

  “真正是好景,好人,好快樂…只是,你們何德何能,得以享受如斯?”

  這聲音清冷,淡漠,充斥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俯瞰意味。

  幾名站在垣身邊的師爺同時一皺眉——他們都心知肚明,垣是城主大人的義兄,城主大人就是為了他們夫婦兩,才跑來了鎮魔嶺任職。甚至前些日子,為了這兩口子,城主大人硬扛青羊林氏,直接引發了道門、佛門兩位頂尖大佬的正面對峙!

  在城主大人的地盤上,居然有人用這般不客氣的話語,當面挑釁城主大人的義兄?

  一名柳須清癯中年男子輕聲喝道:“何方狂徒,焉敢胡言亂語?左右何在?將其,拿下!”

  四周桂花林中,大隊道兵大和尚齊聲呼喝,身上涌起一絲絲金光,腳下祥云帶著狂風呼嘯而起,拎著沉甸甸的禪杖就朝著聲音傳來處沖去。

  整整一百零八名道兵大和尚齊齊出動,他們行動時,自然而然結成了大陣,是以他們修為雖然不高,都只是真仙境一二重天的水平,但是向前逼近時,氣息堪比真仙境十五重天的小高手。

  金色佛光連為一體,端的好似一座小金山向前呼嘯碾壓。

  剛剛那人一聲冷笑,就聽‘嗆瑯’一聲響,一道青晃晃的劍光驟然一閃,一百零八名道兵大和尚齊齊悶哼一聲,胸口驟然多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傷口,可怕的力道將他們齊齊打飛,向后倒飛數十丈,撞倒了數十顆合抱粗細的桂花樹。

  白黿極其機敏,那人剛開口的時候,她一個滑步,就已經退到了垣身邊。

  數十名先生、師爺齊齊怒喝,紛紛圍住了兩口子。

  這些先生、師爺,在各自的家族、勢力中,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出行,身邊自然也有三五真仙隨行。當下百多名真仙護衛齊齊現身,將一行人又都護在了中間。

  這些豪族、大家派出的真仙護衛,可比盧仚的這些道兵大和尚,在個人修為上強出了一大截,平均都有著真仙境十七八重天乃至更高的實力。

  他們一個個直接祭出了仙兵、仙寶,通體流光溢彩,照得整個小山包一片通明。

  驟然間,一聲高亢的劍鳴聲響起,那在極高的高空處,裝作月宮仙子的女修一聲慘嚎,好似被箭矢射中的大雁,渾身同時噴出數十條血箭,昏厥不醒的從高空墜落。

  下方有護衛接住了這女修,急忙灌進了救命的丹藥。

  垣冷聲道:“閣下何人?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月光下,桂花林中,一道道內著半身甲,外著錦袍,腰間佩劍的精悍男子緩步走出。這些氣息凜冽、形容精悍的青年,數量總在三千上下,一個個通體劍意森森、劍芒縱橫,每個人都好似一柄磨礪得光芒萬丈的利劍,望之則雙目生痛。

  這些青年內著的半身甲胸口正中,是一枚海碗口大小的紋章,其上,是云遮霧繞,造型充滿了神秘瑰麗氣息的一座山峰。

  這紋章,顯然是出自高手宗匠之手,垣、白黿只是朝著那紋章稍稍看了一眼,就驟然眼前一黑,眼前好似出現了一座煙雨迷離中的大山,整個神魂都要被那充滿神秘氣息的大山一骨碌的吸進去。

  兩人的修為嘛…實在是馬馬虎虎。

  僥幸的是,盧仚臨走時,給了他們不少保命的好東西。兩人的神魂被撼動的一瞬間,他們胸口驟然有七彩佛光閃爍,一聲梵唱冉冉升起,兩人頭頂分別有一座佛光凝成的七彩光幢涌現,灑下一縷縷瓔珞寶光,將他們護在了正中!

  奢靡!

  端的奢靡到了極致。

  這是寶光功德佛親手煉制的護身玉符…整個兩儀天,存世數量不超過一百之數。這玉符的威能一旦全部激發,甚至都可以直接滅殺佛陀級的邪道巨魔!

  垣和白黿,就因為人家一枚甲胄紋章上蘊藏的攝魂秘術,直接耗費了兩枚!

  圍在兩人身邊的眾多先生、師爺、護衛、侍女,一個個神色復雜的看著兩人。

  而那三千青年,更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猶如見鬼一樣看著這小兩口。為首的那精悍青年嘴角微微一抽,突然冷笑:“端的是豪氣,豪氣…呵呵,看來,你們這些日子,過得很是愜意么。”

  不等垣、白黿開口,這青年冷笑道:“只是,你們也不看看,這般愜意的日子,伱們配么?”

  垣、白黿悚然動容。

  白黿猛地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你說什么?混賬東西…你,你,你是誰派來的?混賬,混賬,來人啊,來人啊,將他們生擒活捉,姑奶奶我要親手將他們凌遲碎剮。”

  四下里佛號聲沖天而起,四面八方,數千株大小桂花樹的葉片同時噴出了縷縷金光。

  這些葉片內,有人影閃爍。

  超過十萬名道兵大和尚雙手合十,結成佛陣,從那一片片桂花樹葉中走了出來。

  他們被盧仚用小金剛須彌山隨身攜帶,參悟修煉了這么多年,他們自然而然的,也悟出了一些芥子須彌的神通。雖然還沒達到開辟掌心佛國的大能境界,但是將自身藏納于芥子之間,已經是極其輕松的事情。

  是以,白黿、垣身邊,就藏了十萬道兵!

  他們當中,有一部分真仙級的高手,其他的,也都是天人境后期、巔峰的實力。

  十萬道兵結成的佛陣,足以短時間內抵擋初入大菩薩境的大能侵襲。

  而這小山包,距離鎮字第九城的南門不足百里,區區百里,對于真仙而言,是抬腳就到。只要這里鬧出一點動靜,鎮字第九城內,盧仚留下的百萬道兵須臾可至,更有鎮字第九城的官方力量可以調動…

  甚至,一旦敲響驚魔鼓,就連鎮魔城和周邊鎮城,也會聞風而動,緊急來援!

  區區三千修士!

  白黿雙手叉腰,趾高氣揚的看著那為首的青年:“老實交待罷,你們,是誰派來的?是不是…”

  白黿眸子里閃過一抹極其怨毒的兇焰:“那個老不死的?”

  那青年微微一笑,腰間佩劍發出‘嗆瑯’一聲高亢的劍鳴,硬生生將白黿的呼喝聲壓了下去。他輕聲道:“哪個老不死的?白姑娘的話,在下聽不懂。呵呵!”

  摸了摸下巴,青年隨手掏出了一張閃耀著淡淡光霞,上面密布水紋,顯然是用特殊工藝制造的紙張:“在下此來,只是為了一筆舊賬而已。唔,白姑娘、公子,你們數年前來到鎮字第九城的時候,曾經從在下手中借貸了一筆款子。”

  “這款子么,利滾利,驢打滾,到了今天,本息合計已經一共是三千八百億極品仙晶,以及同等價值的千年靈藥、萬年大藥。”

  “這契約上說得明白,兩位若是不能如數繳清欠款,那么,兩位從頭到腳、從皮到骨,就是在下的了。唔,換句話說,就是在下將兩位凌遲碎剮、剁成了餃子餡喂狗,那也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規的。”

  青年抖了抖手上的契約,笑看著臉色慘白的白黿和垣:“這賬,你們認不認?”

  白黿、垣呆滯良久。

  他們好似回到了,盧仚還沒來鎮字第九城,沒有成為他們的保護傘時,他們被人拿著類似的契約,不斷的登門討債的那一段噩夢般的歲月。

  不斷的有人登門,不斷的有人用各種手段催債。

  毆打、辱罵,甚至直接是生命威脅。

  就是因為這等破爛事情,魚長樂這老忠仆帶著一群忠心耿耿的太監,豁出去性命,闖入了莽荒山嶺,想要搏一輪富貴回來。

  就是這一博,魚長樂和那幫子太監,直到今日還沒返回。

  雖然有了盧旵的血神子分身聯系,知道魚長樂他們平安無恙,但是這件事情,已然深深的傷到了垣和白黿…白黿尚可,而垣和魚長樂之間的感情,又哪里是皇帝和太監總管這么簡單?

  盧仚來了,他們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垣和白黿在那幾年中,被傷得血跡斑斑的心,也稍稍的修復了一些。

  但是今日,這青年又用他們最熟悉、最恐懼的方式,將他們的傷口生生撕開…死得血肉模糊,撕得痛徹心扉。

  “你!”垣咬牙道:“我不認識你,這契約,定然是假的!”

  青年笑得很溫煦:“所有欠債不還的人,都是這般說的…對付你這種老賴,恰恰在下有幾分手段。”

  四下里,十萬道兵大和尚已經結成了佛陣,他們雙手合十,一聲佛號,然后齊齊擎出了沉甸甸的兵器,抖一抖,頓時金光萬丈,化為片片金霞將整座小山頭徹底包裹。

  白黿下意識的回頭朝著鎮字第九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么大的動靜,如此大的聲勢,鎮字第九城內的那些混蛋就算是死人,也會發現這里不對勁了吧?援兵,應該出動了吧?

  但是四下里靜默無聲,沒有半點兒動靜。

  青年笑得很燦爛:“不用惦記城內的援兵么…在下出身…嗯,總之,在下師門,對于諸般迷陣、幻陣的造詣,堪稱兩儀天第一。是以,這里打得天崩地裂,城內也不會有任何知覺。在下再問一句,兩位,是真的不認這筆賬嘍?”

  垣、白黿相互望了一眼。

  他們真不認識這青年,他們也真的沒有任何印象,他們和這青年有過任何的借貸…更不要說,短短幾年時間,就算是驢打滾的高利貸,怎么可能翻到幾千億極品仙晶?

  你當那是深海中的蝦米,隨手一網就能撈起來數十億、數百億的?

  極品仙晶這等物件,就算鎮字第九城最有財力的豪族,庫房中能有個上億枚,已經是極其驚人的事情了…數千億枚?垣、白黿就算將極品仙晶當柴燒,短短幾年時間,也糟踐不了這么多。

  這人,就是故意上門找事的!

  但是,看看四周那些先生、師爺詭秘的眼神,兩人心里微微一沉。

  垣沉聲道:“諸位先生,垣對天發誓,真的和這人素未蒙面,從未打過任何交道。從他手中借貸…簡直就是彌天大謊…這人對垣夫婦兩圖謀不軌,還請諸位先生襄助!”

  一眾先生、師爺紛紛點頭,微笑!

  你們兩口子的事情,鎮字第九城的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當年,你們的確是遇到了難關,找了一些人借貸的…然后,那些人落井下石,將你們兩口子炮制得慘兮兮的,白黿甚至都被賣進了人面花,差點就要開門接客了。

  可是盧仚一來,依仗著副城主的身份,直接以暴力破局。

  仁義錢莊,毀了。

  人面花,崩了。

  和兩位有恩怨的那些倒霉蛋,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背后的靠山后臺屈服的屈服,一時間所有的賬都被抹平了,兩人這才得以脫身,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城主大人的大哥、大嫂,從此就開始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這點事情,鎮字第九城的人,誰不知道呢?

  是以,有債主突然找上門來,這事情一點都不稀奇…很有可能,你們的確是欠錢了!

  但是!

  垣和白黿的靠山太硬了啊!

  他們是城主大人的大哥、大嫂啊,而鎮字第九城的城主大人,是寶光功德佛的曾徒孫…他背后,更是直接杵著四尊佛陀級的佛門大能啊!

  整個佛門,明面上的佛陀大能也就三百多號,盧仚背后就杵著四尊!

  這么硬的靠山,不要說欠錢不還,就算下館子吃飯不給錢,或者上青樓白嫖呢,整個鎮魔嶺,一百多號鎮城,誰敢說一句閑話?

  一名四方臉,神態威嚴的先生緩步上前,朝那青年緩緩說道:“道友,垣公子,白黿姑娘的信譽,我們是相信的…你無緣無故的找上門來,扯了這么大一筆天文數字的欠債,可見你是沒理的。”

  揮揮手,這先生緩聲道:“去休,去休,不要在這里擾人雅興。荒郊野外的,你帶人全副武裝威逼而來,行為不端,頗有不軌之心,端的是惹禍之根…若真要分說一個明白,你明日,帶了這契約,直接去城主府就是,不要在這里叨擾。”

  又一名生得儒雅雍容,舉止間頗有大家風范的中年男子上前了兩步:“此言極是。爾等如此唐突行事,不得不讓我們懷疑你們別有用心…去吧,去吧,不要給自家招災惹禍。若真有欠款,也用明明白白的手段分說清楚,不要做這些唐突冒險的勾當!”

  更有一名剛剛還和垣討論水墨畫的幾種筆法、幾種技法,頗有‘知音’之感的師爺冷哼了一聲,抖手間,他袖子里一枚青玉色澤的巴掌大小玉蟬沖天飛起。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蟬鳴聲,這玉蟬化為一團人頭大小的青光直沖高空,然后噴出了無數縷極細的青光向四周攢射。

  伴隨著刺耳的尖嘯聲,這師爺冷笑道:“迷陣、幻陣天下第一?真正大言不慚。呵呵,且看看老夫這只‘破障靈蟬’的破陣之力…”

  那一縷縷青光中,無數奇異的道紋隱現,伴隨著一陣陣細微的虛空波動,眼看著高空中一縷縷奇異的山水云煙冉冉升起,冉冉熄滅。

  隨后,沒有了任何動靜。

  那玉蟬所化的青光撞入了一片山水云煙中,然后就不見了蹤影。

  這師爺身體一晃,七竅中同時流出血來,他驚駭萬分的看著那青年,沉聲道:“小巫山主…巫山入夢唯識大神通!”

  那青年眼角一挑,冷笑道:“想不到,這里居然還有人,有幾分見識。沒錯,正是巫山入夢唯識大神通,嘿…你能破了這陣,破了這神通,我讓你們安然離開,又如何?”

  ‘小巫山主’四個字一出,垣、白黿身邊的這些先生、師爺臉色齊變。

  唯有垣、白黿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這位小巫山主是什么來歷。

  而那些先生、師爺,已經下意識的向一旁挪開了兩步,就好像兩口子身上黏滿了某種不可接觸的污物,恨不得和他們離開得越遠越好!

  小巫山主,兩儀天道門一眾道主中,戰力可排前五之列的可怕存在,曾經三闖獅子嶺大覺寺,差點將還是大菩薩境的元覺和尚一劍劈掉的恐怖人物。

  如果不是鎮獄玄光佛親自出手,強行將其打了回去,真正能依靠一己之力,踏破佛門西域大門,將佛門面子一腳踩在地上隨意踐踏的兇神惡煞。

  她不僅僅是斗戰之法強橫絕倫,一如這青年所言,她的迷陣、幻陣,更是獨步天下。她的巫山入夢唯識大神通,融合了道門、佛門的諸多秘法精要,別開天地,悟出了獨屬于她自己的道!

  她曾經布下一座禁制大陣,相約佛門三尊佛法精深的大菩薩入陣嘗試。三尊大菩薩入陣,當即佛心被迷,硬生生在大陣中陷入了虛幻的輪回之苦…陣外三日,陣中已經過了千秋萬世,三尊大菩薩佛心崩碎,生生‘老死’在陣中!

  那一戰,讓小巫山主的巫山入夢唯識大神通名震天下!

  現在,他們居然被這可怕的禁制大陣埋伏了?

  更要命的是,小巫山主是瑤華圣母的道脈真傳弟子…瑤華圣母,更是道門十八圣賢之一,而且…眾所周知的,女性大能,往往極難招惹。

  好吧,垣和白黿,之前剛剛引出了青羊林氏,引出了白陽上人。

  現在可好,還沒消停幾個月呢,又把瑤華圣母和小巫山主給招惹了出來。

  當然,瑤華圣母和小巫山主是何等身份,她們當然不可能放高利貸…不僅是她們,就連她們的門人弟子,也不屑于干這種勾當!

  但是這禁制大陣,似乎的確是巫山入夢唯識大神通…也就是說,這些青年,的確和小巫山主有關系…那么,幾乎是顯而易見的,這所謂的欠債,就是虛妄,人家就是借著這個由頭,故意的上門找事,就是要找你白黿和垣的麻煩!

  白黿看向了身邊一名面色慘白的侍女。

  這侍女,也是某個大家友情援助的,雖然是侍女的身份,但是有真仙級的修為,而且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精通迎來送往、諸般公關人情的精銳人才。

  這侍女的見識閱歷,可比白黿強出了千百倍。

  白黿輕聲問道:“這小巫山主,究竟是什么人?你們一個個死了親娘似的,究竟是所為何事?”

  那侍女猶豫了片刻,咬咬牙,迅速將瑤華圣母和小巫山主的由來解釋了一番。

  白黿的臉色頓時一陣慘白。

  垣也是下意識的憋了一口氣。

  兩口子心知肚明,這是那事情又找上來了,又找上來了…這是,不把他們兩口子計算到死,不把他們坑到死無葬身之地決不罷休啊!

  白黿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死死的盯著為首的青年,沉聲道:“這般做,有意思么?有意思么?我們究竟犯了什么不容天地的錯,你們一次又一次的,一次又一次…”

  青年似笑非笑的看著白黿,搖了搖頭:“說什么呢?欠債還錢,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要說一些有的沒的東西…唔,你們肯定是拿不出這么多現錢,這么多靈藥、大藥的,不過,你們似乎找了座好靠山?”

  搖搖頭,青年笑道:“不過,他似乎不在鎮城中?那么,就請兩位跟我走一趟。等你們的靠山回來了,讓他帶著錢、物,找我去贖人就是。”

  青年晃了晃手中的契約,朝著一眾先生、師爺笑道:“你們,我知道你們的出身來歷,背后也都是有根基的…所以,就有勞你們,等法海回來了,給他說一聲。人,我帶走了…想要贖人么,按照我剛才說的數字,籌款了送去就是。”

  “不過,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回來。總之,現在他們兩人已經欠了總計七千六百億極品仙晶的債…這每天都是利滾利的驢打滾,每天加上百分之十的賬…這晚回來一天是多少,你們給法海算算清楚就是!”

  一眾先生、師爺,臉色再次慘變。

  就算是利滾利、驢打滾的高利貸,也沒有說每天滾上一成的道理吧?

  這么滾下去,只要時間多一點,就算是圣賢、佛主,也還不起吧?毫無疑問,這青年就不是來討債的,他就是來針對白黿、垣兩人的!

  但是,青年背后杵著一尊圣賢、一尊道主…哪怕盧仚身后也有人,但是盧仚不在當場啊!

  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鬼…還是不要摻和了吧?

  他們背后的家族,只是鎮字第九城的豪門大族,他們真心摻和不起這等事情。小巫山主隨便派個道脈真傳弟子出來,就能屠滅了他們背后的家族,誰受得了這個?

  一行人紛紛收起了仙兵、仙寶,收斂了氣息,悄然無聲的向一旁退卻,退卻,和垣、白黿劃清了界限。那一群剛才還陪著白黿拜月的侍女,相互看了看,也無比麻溜的退去了一旁。

  做下人的,尤其是她們這種精心培養出來的公關精英,最是眉眼通透…陪著白黿玩鬧是可以的,吃吃喝喝也沒問題,但是要她們陪著白黿同生共死?呵呵,不好意思,大家暫時沒有這個交情好不好?

  大隊道兵大和尚一擁而上,他們腳下祥云涌動,虛空一陣陣滾蕩,白黿、垣和那青年之間的距離,就從百多丈遠,頃刻間拉到了數十里遠近。

  這也是芥子須彌神通的一種粗淺運用,道兵大和尚們布下佛陣,硬生生拉長了白黿、垣和那些青年之間的虛空距離,十萬道兵大和尚列陣,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更有數十座通體瑩白的玉質浮屠寶塔從大陣中冉冉升起。

  這些浮屠寶塔,都是用瓊華山地下開采的絕品美玉煉制而成,堅固無比,沉重異常,以佛法祭煉后,其威能、神異堪比舍利子,足以成為佛陣的大陣樞紐。

  之前十萬道兵大和尚組陣,只能短時間抗衡初入大菩薩境的大能。

  但是有了這數十座耗費巨大的玉質佛塔鎮壓大陣樞紐,這座大陣就足以在一般的大菩薩級的攻擊下,硬生生堅持數日之久!

  鎮字第九城內的人,除非都是死人,否則垣、白黿只要一夜不歸,也會派人過來了吧?

  那青年看著一個個神態肅然的道兵大和尚,不由得撫掌笑道:“真心不錯。法海剛剛飛升才幾年?居然就有了這樣的勢力,這樣的基業?唔,可見鎮獄一脈,是真正在他身上投了大力氣了。”

  “不過,他護不住你們!”

  青年嘆息道:“欠債還錢,這是天理啊。”

  笑聲中,青年腰間長劍‘嗆瑯’出鞘。他身邊三千青年同時長嘯,一個個身上劍光沖天,佩劍化為一條條蛟龍直沖高空,迅速和空中的巫山入夢唯識大神通融為一體。

  下一瞬間,漫天都是杏花春雨。

  朦朧細雨卷起無數緋紅色的杏花瓣從天而降,無邊的煙雨山水一重接一重的不斷浮現,山水中有悠揚的玉笛聲響起,幾只黃鸝鳥撲騰著粉嫩的翅膀,在高空翱翔飛過。

  目睹這絕妙風景的先生、師爺們,一個個神色驟然一凝。

  他們頃刻間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修為,忘了自己的一切…他們沉浸在了這如畫的美景中,下意識的張開了雙臂,袒露環抱,朝著那溫潤的杏花春雨迎了上去。

  杏花春雨擦著他們的身體高速掠過。

  伴隨著細微的‘嗤嗤’聲,這些先生、師爺驟然驚醒。他們渾身冷汗猶如小溪一樣滲出,他們被這大陣的韻律強行驅逐了出來,他們從那無邊的美景中蘇醒了過來。他們清晰的看到,從身邊劃過的,哪里是什么杏花春雨,分明是一道道凌厲到了極致,充滿無窮殺戮氣息的劍光!

  劍光落下,一座座白玉佛塔濺起了一道道刺眼的火光。

  刺耳的高亢撞擊聲不絕于耳,這些由佛法祭煉,本身玉質就堅固無比的佛塔,硬生生被打出了一條條極細的痕跡。雖然每一道劍光落在佛塔上,只能留下微乎其微的一道痕跡,但是很明顯,一如水滴石穿,只要這些青年的劍陣持續運轉,這佛塔勢必被消磨一空!

  垣、白黿頭頂有七彩光幢庇護,他們沒有沉淪在這禁制大陣營造的瑰麗景象中。

  看著那漫天殺氣騰騰的劍光瘋狂磨殺一座座佛塔,白黿突然笑了起來:“姑奶奶還以為你們有多大的能為,原來,就這?”

  看著那些高有百丈,粗壯無比的佛塔,白黿趾高氣揚的笑道:“你們,可就慢慢努力罷?等你們將這些寶塔打碎了,鎮字第九城的援兵也到了。呵呵,到時候,姑奶奶親手把你們炮制成太監,乖乖的聽姑奶奶使喚!”

  白黿笑得賊燦爛,賊開心!

  她突然想起了如何對付這三千青年…嗯,將他們炮制成太監,讓后讓盧仚用佛法將他們強行渡化,讓他們變成自己最忠心、最乖巧的小太監,然后天天讓他們喝自己的洗腳水!

  嗯,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他們背后的主使者!

  白黿笑顏如花,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垣。

  而垣也是輕松的呼出了一口氣,心情大好的他一把摟住了白黿,小兩口可不管四周眾目睽睽,當眾就親熱起來。

  那青年搖搖頭,輕聲嘆道:“你們固然命運可悲…可見,你們也著實不是什么…”

  嘖,生死關頭,強敵當前,你們怎么還有心情當眾親熱的?

  簡直…

  青年嘆了一口氣,他逃出了一枚淡金色玉符,輕聲道:“你們,可曾聽說過‘歸元劍君’之名?”

  歸元劍君…小巫山主道脈真傳弟子,殺戮無窮,手段通天!

  白黿、垣沒聽說過這名字,他們自然是置之不理,依舊唇齒相依的親熱著。

  而一眾先生、師爺,則是下意識的向外快速撤離!

  歸元劍君,那可是一尊兇神!

  這玉符,出自他之手?

  下一瞬,青年激活了玉符,一縷金色劍光沖天而起,一個盤旋后,化為一柄長達千丈,通體密布著金色云紋,好似實質的巨型重劍,從百里高空一個俯沖,重重劈下。

  這重劍距離地面的佛陣還有老遠,恐怖的劍意就摧伐佛陣,讓數十座玉質佛塔同時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數萬名組陣的道兵大和尚悶哼一聲,七竅齊齊噴血,更有人骨折筋斷,渾身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青年微笑,搖頭:“罷了,你們兩人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青年開始盤算,稍后要將垣、白黿販賣去哪里…莽荒山嶺中,倒是有不少的妖蠻、邪魔,他們也會用各種珍稀產出,收購一些鎮魔城販賣的罪囚,以及倒霉被坑的修士。

  這些修士、罪囚落入這些妖蠻、邪魔手中,那小日子真是…

  不過,既然自家師尊的命令是,要讓白黿、垣過得越凄慘越好,那么,就要給他們精心挑選一個最殘暴、最殘忍、手段最狠厲下作的新主人啊!

  這,就要仔細物色物色了。

  金色巨劍重重斬下,眼看就要落在佛陣上。

  突兀的,十幾條人影悄然從佛陣上空出現,一個頭上扎著朝天辮,穿著短袖短褲,踏著一雙白色草鞋,手持一條軟鞭的孩童,看似很隨意的一把抓向了斬落的重劍。

  ‘啪’!

  的確出自小巫山主道脈真傳弟子歸元劍君之手,一擊之下就連大菩薩都能重傷甚至斬殺的劍符,在這孩童手中,就好像玩具一樣,被他一把輕輕捏碎。

  “唷,有點手疼!”孩童笑得很燦爛。

  他身邊,另外三個生得一模一樣的孩童歪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這為首的青年,然后同時笑了起來。

  “你是小巫山主的門人?可是,似乎不像,我們兄弟也去小巫山主的洞府叨擾過幾次,真心沒見過。”

  “你有歸元劍君的劍符,你是他的門人?也不像…你身上的劍意,和歸元劍君的劍道,不是一碼事情。你的劍,是純粹的殺戮之劍,而歸元劍君的劍,在殺戮之外,還有別的道!”

  “所以,你們究竟是什么來歷?”

  四個童子笑呵呵的,身體一晃,分站四個方向,將三千青年圍在了正中。

  和他們同時出現的,一共十八名身披僧衣,裹著袈裟的大和尚,則是同時長頌佛號。這十八尊大和尚一個個生得慈眉善目,通體佛光涌動,磅礴的佛力洶涌澎湃,赫然盡是大菩薩境,而且都是巔峰級的恐怖存在。

  青年的臉,驟然一僵。

  那些剛剛退走的先生、師爺,一個個臉色變得無比精彩。

  “爾等,何人!”為首的青年嘶聲問道。

  “寶光功德佛座下,鼎鼎有名的積德行善、招財進寶四大尊者,就是我們了!”四個童子笑得極其燦爛。

  如果龍象伏藏佛在場,他定然會認得,這四位,就是當初跑去他的道場,奉寶光功德佛法旨,將他暴揍一頓的妖孽啊!

  招財、進寶、積德、行善四大童子,寶光功德佛當年在路邊撿到的一母同胞的孿生四兄弟,年齡比佛門好些佛陀都要大許多,但是依仗著面皮長得嫩,冒充孩童,到處招搖生事的大無賴!

  他們的修為莫測,實力莫測,四人聯手,曾經有將某位倒霉的佛陀按在地上瘋狂摩擦的輝煌戰果!

  他們在這里出現,不僅僅代表著,寶光功德佛直接插手了這里的事情。

  更代表了,起碼相當于一尊強力佛陀,甚至是四尊強力佛陀在此坐鎮!

  加上十八尊巔峰級的大菩薩!

  佛門當中,也唯有佛主級的寶光功德佛,才能隨隨便便的,就抽調這么多的大能高手,跑來做白黿、垣的貼身護衛!

  這就是有靠山的好處!

  白黿、垣同時笑了起來…白黿更是笑得極其的燦爛:“諸位前輩,還請將他們生擒活捉,白黿說了,要將他們炮制成小太監,就一定要說到做到啊!嘻嘻!”

  十八尊大菩薩寶相莊嚴,不發一言。

  而四個童子則是眼睛驟然一亮,極感興趣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為首那青年的微妙部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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