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大膽!他們這是要造反!”
聽得白玄月的話,白誅震怒:“不得老夫允許,他們膽敢用旁門左道之術突破天人妙境,舍棄祖師傳承,這就是大逆不道,這就是造反,這就是…該死!”
白誅氣急敗壞,身邊一縷縷劍芒閃爍,將祖師大殿的地面切開了一條條深深的印痕,嚇得白玄月等人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天人境!
有劍門的長老在謀求用其他宗門的秘術,突破天人妙境!
修煉,除了極少數大氣運在身的幸運兒,其他正經修煉者,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每一步都好似天塹絕境。
當今元靈天,看似高階修士無數,一個劍門都有數十個半步天人境的太上長老坐鎮,有數以百萬計的照虛空、凝道果境的高手作為宗門中堅。
實則,這都是漫長的時間,無數的資源,數以億萬計的普通門人弟子,一點點堆積起來的數量。越是修行到了較高的境界,修為越難以突破,想要得到任何提升,都比登天還難。
三萬年前,那一場浩劫之前,偌大的元靈天,無數宗門,無數修士,漫長的歲月中,總共也就積攢出了九個天人境大能!
偌大一個世界,攏共就九個!
可見想要突破天人妙境,是有多么困難。
這也格外凸顯,一個天人境大能,在元靈天擁有何等的份量,何等的地位。
而現如今,從浩劫到如今不過三萬年,元靈天曾經高階修士被血洗一空,現今高階修士,都是這三萬年中一點點苦修出來。
尤其是,那一場浩劫讓很多高深傳承斷絕,其中更以從半步天人境如何突破天人境功法,幾乎全軍覆沒。至今為止,明確的,有直達天人境完整功法的傳承,唯有劍門的《太上劍典》。
偏偏,這太上劍典最后一篇,掌握在白誅手中。
除了類似白玄月這樣的白氏一族核心族人,有機會參悟一兩次之外,《太上劍典》被白誅死死捏在手中,一如一個善妒的婦人,用鐵鏈子將自家老公死死拴在身邊一般。
是以三萬年來,偌大的元靈天,就白誅所知,唯有他一個天人境!
他已經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俯瞰眾生,撥弄風云,一眼就引發整個元靈天劇烈震蕩,影響無數修士命運的感覺。
之前長生教莫名其妙冒出一個盧旵來,悍然是修煉血道魔功的天人境,這已經給了白誅沉重一擊,他隱隱覺得,自己曾經至高無上的權柄,被人劫走了一半。為了這件事情,他已經窩火了很久,很多次他想要去找盧旵決一死戰,卻又不能下定決心!
盧旵這頭的事情還沒理清楚,居然聽說,劍門內部,一直以來,對白氏一族,對他白誅俯首聽命、惟命是從的其他家族,有這個膽子,想要繞道超車,用不知道從哪里掘墳弄出來的秘術突破天人境!
“大逆不道啊!”白誅痛心疾首的仰天高呼:“一群白眼狼…他們怎能忘了,當年只是祖父大人一人獨劍,拯救了整個元靈天,將劍門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他們想要干什么?”
“他們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們一聲不吭,也不給我這個大長老說一聲,就偷偷憋著想要突破天人境…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這條命,有沒有這份資質,有沒有這份本領…他們這么做,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白玄月在一旁輕聲說道:“賊子野心,貪心無盡…他們對我白氏一族常年占據掌教之位,對我白氏一族常年分配劍門一半以上的資源,早就心懷不滿了。尤其是白黿她…”
輕咳了幾聲,白玄月低聲道:“再加上,最近一些年,我白氏一族,包括玄風在內,好些精英門人遇襲身故。他們怕是覺得,我白氏一族衰敗在即。”
搖了搖頭,白玄月繼續說道:“放在往年,有老祖您坐鎮,其他各家無論如何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但是長生教這事情一出么,他們或許覺得,有那盧旵牽制老祖您,您無暇分心,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至于,用其他宗門的秘術突破天人境,放棄《太上劍典》這正統傳承,其行為絕對和背叛師門無異。只是,他們或許已經存了,一旦突破,就帶著門人弟子破門而出,自立一門的心思。”
白玄月嘆了一口氣:“在劍門,固然威風八面,但是始終屈居我白氏一族之下。他們若是真有一人能突破天人境,跑出去自立一方,稱宗道祖,不知道多快活呢。”
白誅越是聽白玄月說,身體越是哆嗦得厲害。
他雙眸劍芒吞吐,厲聲道:“既然如此,他們都懷了叛教而出的心思,我就代替祖父、父親,將他們身上的劍門傳承,全部收回來!呵呵,劍門,有他們固然是好,但是沒有的話,卻也不差!”
白玄月急忙勸阻道:“老祖,萬萬不可,沒有抓到他們的真憑實據,就悍然下手,怕是…怕是…底層弟子會離心背德,這人心,就散了!”
白誅怒道:“我管他那些底層弟子如何?螻蟻爾!”
白玄月苦笑。
白誅就是典型的二代,從小養尊處優,萬事不關心的,一輩子順風順水,是以腦殼略顯單純了一些。的確,相對他們來說,那些底層的劍門弟子都是螻蟻,一劍下去,輕松就能斬殺數千、數萬…
但是一個宗門,能缺了這些底層弟子么?
不能啊!
缺了他們,你吃穿用度,諸般享用,從何而來?若是有事,誰為你奔走跑腿?若是外出,誰充當儀仗?若是兩家大戰,你就算打敗了對方,攻占了對方無數地盤,你又讓誰去鎮守四方?
但是,白誅正在氣頭上,白玄月勸說他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點膽戰心驚。
‘嗖’!
極尖銳的破空聲傳來,一抹金光飛進祖師大殿。
白玄月急忙接過這道金光,手指一點,金光蕩漾開,一封書信就在光幕中冉冉浮現。白玄月草草掃過這份劍門在九鳳仙朝埋伏的暗線送回的緊急信函,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白黿這次,倒是做了件有趣的事情。”
“老祖,您看,白黿和她的那位,在九鳳仙朝,奪了李氏一族的權,正收攏兵馬,準備讓那陰黿起事呢。”
“嗯?”白誅接過書信,掃了一眼,挑了挑眉頭:“這,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白黿想要做什么,隨便她去就是。區區一個九鳳仙朝,有什么打緊?”
白玄月微笑道:“九鳳仙朝,的確沒什么重要。但是白黿此事,無論是發動的時機,還是找的借口,或者下手的對象,都恰到好處。”
“那不怎么穩當的幾家人中,就有李氏一族。”
“白黿此次行事,且看李氏一族的反應。若是他們借著九鳳仙朝的事情,滋生事端,老祖正好殺雞儆猴,以此立威!”
“若是李氏一族面對九鳳仙朝被白黿侵占,卻絲毫無動于衷,則證明,他們的確是包藏異心,藏了破門而出的心思。既然如此,我們就要小心謹慎,預先做一個周全的準備。”
“甚至是,老祖您就要親自出手,不為人知的,讓李氏一族的李旭老祖…若是他在突破天人妙境的時候,走火入魔,重傷不治而死。李氏一族群龍無首,也就只能任憑我等拿捏。”
白誅緩緩點頭,眸子里不斷有奇光閃過。
白玄月低聲道:“這些年來,我白氏一族屢屢有重要族人遇襲身亡…我一直懷疑,劍門當中,有人和兇手勾結…甚至,我懷疑,就是我劍門當中某些人做的手腳。”
“我很是知道,比如李氏一族,他們就在外面,收了不少附庸勢力,卻隱瞞不報。那些山野散修,不成氣候,傳承路數也亂七八糟,不明所以。但是從中湊幾個半步天人境出來,還是不難的。若是搭配上一些奇門陣法,以有心算無心,擊殺幾個我家族人,也是便宜。”
白玄月幽幽道:“禍起蕭墻,敵不在外,而在山門之內,這才是我這些年,最憂心之事。”
白誅體內,一陣陣劍鳴聲起,震得偌大的大殿一陣陣亂晃。
九鳳仙朝,天鳳城,皇城中。
一大早的,就敲響了金鐘玉鼓,九鳳仙朝的文武大臣戰戰兢兢的,列隊走進了朝議大殿。就見正中寶座上,垣高坐騎上,四周圍繞著以魚長樂為首的一群下屬。
這些人,類似魚長樂和其他幾個老太監,都是從極圣天追隨垣跑來元靈天的。
其他的一群七長八短的男女,就是垣這些年在白黿身邊混吃混喝,從各種邪魔外道中,用白黿的名義招攬的‘客卿’。
這群人嘛…
反正盧仚看上去,一個個都是歪瓜爛棗,看上去就沒有什么正經人。真不知道,垣是從哪里收羅的這么一群極品。
垣端坐在寶座上,直接以李元的名義下了圣旨。
第一條就是,調集九鳳仙朝所有兵馬,齊聚天鳳城,準備大戰。
第二條就是,剝奪九鳳仙朝原本所有統軍大將的權柄,將統兵之權,交給以‘魯智深’為首的一群心腹黨羽。
大殿上,無數九鳳仙朝大臣面色慘變。
而垣身邊的一群‘心腹’,一個個喜笑顏開,撫掌歡呼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