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就剩你了!”
白閬等九人揮舞著雙手,蹦蹦跳跳的朝著白長空放聲大笑。
被一群極樂天宮弟子護在中間的,白家的那些女眷們,白長空的發妻當場昏厥倒地,白閬等人的正妻、小妾們,則是一個個哭喊連天。
尤其是白邛的妻子,白露的親娘,更是雙眼通紅的朝著白露嘶聲怪叫,她聲音癲狂凌亂,語無倫次的,也不知道她在叫些什么。
下一刻,白閬等人的好幾個妻妾猛地發難,一爪子撓在了白邛妻子的臉上,將她的臉抓得橫七豎八,鮮血一下就冒了出來。
“咯咯,咯咯,咯咯咯!”白露放聲狂笑。
她笑得前俯后仰,周身血氣彌漫,茫茫血氣混著陰邪的寒氣直沖高空,然后化為一張巨大的血色羅傘倒垂下來,將小半個雨順坊都籠罩在內。
二十幾名白家三代的精血被白露吞噬,她的氣息變得越發的恐怖。
高空中,數十把血色雨傘開始急速旋轉,空氣在急凍的寒氣作用下變得粘稠,血色的雪花從天而降,盧仚小風車放出的龍卷風,威勢頓時大降,風都有點旋不動的架勢。
紅鸞的臉驟然陰沉下來。
白長空是她極樂天宮選中的外門行走,是極樂天宮爭奪氣運的重要棋子。
當著她紅鸞的面,白長空二十幾個孫子被屠戮一空,這無論如何,都是大失顏面的事情。
白長空的兒子、孫子,都已經出事,那么,白長空自身,就絕對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
紅鸞一口咬破舌尖,一道精血噴出,三十六柄彎刀凌空亂打亂劈,所化精芒驟然一亮,聲勢一時飆漲。
她又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子,一翻盒蓋,三枚精巧的小劍形發簪帶著‘哧溜’破空聲飛出,化為粉色的幽光凌空亂飛。
三枚發簪和青柚三女的飛劍不同,倒不是以鋒芒傷人,而是放出了大片的粉色霧氣,和天空降落的血色雪片急速的沖撞消融。
空氣中,更有一絲絲粉膩膩的幽香浮蕩。
虛空中,隱隱有女子的笑聲傳來,更有曼妙的仙音冉冉飄蕩。
迷香,幻象,幻音。
極樂天宮的神通,歸根到底就是這么幾大類。
魔道邪門,畢竟是旁門左道,走的都是不正經的路子。
白露得意洋洋的放聲狂笑,她身邊懸浮著的那些戒指、發簪、手鐲、項鏈等女子飾物紛紛放出血光,一條條迷離的女子幽影從血光中浮現,和紅鸞放出的諸般幻象、幻音相互抵消。
“好有趣,我是鬼耶…”白露瞪大眼睛,一臉天真的看著紅鸞:“你對一個女鬼,用這些下三濫的幻象,迷香,你腦殼壞掉了吧?”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地方,白露抱著高高隆起的肚皮放聲狂笑。
紅鸞氣得嘴巴直歪歪。
她當然知道白露是鬼祟,自家的神通似乎對她不是很好使…但是,要說降妖除魔之類的本領,佛門是行家里手,道門也有雷法真火,都能對白露這樣的鬼祟造成巨大的傷害。
而魔門嘛…
尸魔道,或者說尸魔洞擅長養尸控尸,除此之外,他們也略通一些驅鬼害人之類的邪術。
除了尸魔道,當今的魔道六宗,居然沒一個是擅長陰魂、幽冥之類神通秘法的。
太古之時,幽冥教倒是對這一套玩得精熟。
幽冥教的道統早已崩碎,據說被大世代通緝的九陰教,就得了幽冥教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皮毛傳承——要命的是,九陰教似乎和這些鬼祟勾結在一起了啊!
紅鸞咬著牙,不斷的放出一件一件極樂天宮秘傳的寶物,各色奇光異彩繞著她亂飛,期望著能有一件兩件秘寶對白露造成足夠的殺傷。
白露倒也沒有加強攻勢,她得意洋洋的笑著,輕輕撫摸著肚皮,朝著白長空放聲挑釁。
“阿爺,我們很快,就能全家團聚了。”
“嘻,你說,諸位伯母嬸嬸,要不要連帶她們也捎上?”
院子里,被極樂天宮弟子們簇擁在中間,又是驚嚇,又是傷心的一眾白家女眷齊聲嚎哭。
哭喊聲中,白長空不看白露,而是緩緩轉過身來,看向了百多丈外的盧仚。
“你,滿意了么?”
白長空朝著盧仚厲聲嘶吼,他雙眼突出,莫名的滿面是血,看上去真個猶如厲鬼一般猙獰。
盧仚莫名其妙的看著白長空:“我?”
白長空緊握雙拳,朝著盧仚嘶聲尖嘯:“當然是你…天陽公,盧大爺,你滿意了么?我白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滿意了么?”
盧仚攤開雙手,極其無辜的看著白長空:“你家破人亡,是我的錯?”
白長空嘶聲尖叫:“不是么?難道不是么?如果你之前,乖乖的完成婚約,不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么?如果你乖乖的完成婚約…”
盧仚打斷了白長空的話:“白長空,我真不明白,我祖父當年,怎么會救了你?我盧仚,可有半點對不起你白家的地方?”
白長空嘶吼:“你為何,不娶白露?”
盧仚身邊,三條青色劍光飛舞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三女瞪大眼睛,一臉驚喜莫名的看著盧仚,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模樣。
青檸、青檬甚至不知道從哪里弄出了一小包瓜子,‘咔嚓、咔嚓’吃得無比開心。
盧仚輕咳了一聲:“白露肚子里有了朱鈺的娃兒,你還要我和她完婚?”
“白露和朱鈺定下毒計,在我和白露完婚后,就要下毒手將我害死,以此打造她天生福氣、尋常人承受不起的尊貴命格。”
“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或許我就稀里糊涂的上了你們家的當。”
“但是我既然都知道了你們的謀劃…我穿著一雙新鞋出門,看到了一堆牛糞,我還要故意踩上一腳不成?”
盧仚朝青柚三女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看,看看,人心叵測,世道險惡啊!”
青柚三女拼命的點頭,青柚順勢從自己妹妹手中搶過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磕了兩顆,提起聲音,朝著白長空喝道:“老先生,這就是你們不對了!”
白長空雙眼通紅,大袖一揮,朝著青柚放聲呵斥:“放肆,你是什么東西,焉敢評斷老夫?”
青柚聲音一滯,氣得面皮通紅,身邊劍光驟然暴漲了一截,‘唰’的一下竄出兩三里地,沿途數百黑鱗怪被她一劍掃得干干凈凈。
白長空跳著腳吼道:“沒錯,白露和朱鈺有了私情,懷了孩子,準備讓盧仚頂缸,用他的命,成就白露的美名…可是,他就不能順從一二么?我家的白露,這么好的姑娘!”
‘咯咯’,白露嬌笑了一聲,裂開的大嘴里,一條三尺長的紅舌頭狠狠的吞吐了一下:“阿爺,你不要自家人夸自家人嘛…弄得奴家都不好意思了。嘻嘻!”
盧仚直翻白眼,這白長空,他是瘋了吧?
白長空吐了一口老血,嘶聲尖叫道:“你就不能看在你家和我家多年的交情上,成全白露么?”
“只要你和白露完婚,只要你婚后一死,白露為你守節兩年,就能順順當當以平妻之位嫁給朱鈺。我白家和朱氏結盟…不,聯姻,我白長空,就是名副其實的當世圣人!”
白長空猛地舉起雙手,嘶聲道:“我,白長空,圣人在世,爾等還不速速膜拜!”
正絞盡腦汁,催動法力和白露僵持的紅鸞猛地轉過身來,一耳光重重的抽在了白長空的臉上:“你個不成器的老蠢貨,發你娘的癲呢?這里是鎬京,怎么這么久了,就咱們在這里和她拼命呢?”
白長空被打得一頭栽倒在地,嘴里嫩肉被牙床磕破,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呆呆的看了看紅鸞,然后指著盧仚嘶吼道:“他,他…他…”
盧仚急忙舉起長槍,一個橫掃,將瘋狂突進的十幾頭黑鱗怪攔腰斬成了兩段,隨后黑色妖氣升騰,被斬斷的黑鱗怪嘶吼著化為了大片灰燼。
渾身熱浪升騰,盧仚一邊運轉無量歸墟體,一邊大聲嚷嚷:“白山長,你可別冤屈人,我是守宮監所屬不假,我只負責監察百官,可沒有給百官當護衛的職司…嘖,今天過后,如果你還能活,你去彈劾大將軍府、五軍府、城尉府才對!”
白長空呆了呆,他在地上爬了兩步,一把抱住了紅鸞的小腿。
“干娘,事不可為,我們就撤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紅鸞皺起了眉頭,看了看被極樂天宮弟子們圍在中間的白家女眷:“她們呢?”
白長空咳嗽了一聲,嘶吼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孩兒修煉了無上秘法,壽命綿長,如今體格更和青壯無異,多娶小妾,還怕沒有孩兒?”
‘呵呵’笑了幾聲,精神有點錯亂的白長空怪笑道:“再說了,孩兒在鯤鵬坊,還有三房外室,她們為孩兒我孕養了四個孩兒…嘿嘿,只要孩兒今日能逃脫,白家只會更加興旺發達!”
“我白長空,就是白家!”
盧仚倒抽了一口冷氣:“白山長,你的‘禮’…嘖!”
白露的眼珠里血光洶涌,她跳著腳狂笑了起來:“嘻,嘻,嘻,我還有四個叔伯?真是,阿爺,您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和我們一家團聚的。”
四面八方,無數黑鱗怪噴吐的精血氣息綿綿不絕融入白露體內,白露的氣息越發龐大,連帶著白閬兄弟九個的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強。
他們‘嘻嘻哈哈’的蹦跳著,手中樂器偶爾彈奏一聲,就有好幾個極樂天宮弟子炸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