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夏的到來,顯然引起了一些關注。
畢竟,那抹血云翱翔天穹之上,確實頗為顯眼。
易夏也不顧及,徑直落在寨前。
一眾衛兵身穿五色護具,舉起兵刃警惕地看著易夏。
隨后寨門緩緩關閉,有常人難以聽聞的尖銳之聲頓時響起。
于是整個寨子彷佛活了過來一般,易夏能夠聽見寨中井然有序的行動之聲。
“在下易夏,聽聞此地有蠱蟲售賣,特意前來。”
易夏在諸多警惕和恐懼的目光中站在原地,隨后如是說道。
可能是巫身形態下自身行動的一些影響,易夏在人類形態下很少會震聲呼喊。
因為如果是巫身形態下,那絕不亞于一次規模宏大的聲波沖擊。
對于易夏的敵人而言,雖有阻礙,但不致命。
可對于孱弱的生靈而言,卻往往難以幸免。
而且有時候,易夏還是會在巫身形態進行些許交流的。
易夏說完之后,寨子靜謐了一會兒。
很快,一個身穿華服的老嫗從寨中走出。
她手持蛇形長杖,上有異獸凋紋無數盤繞其間。
易夏能夠從對方身上,感知到非常濃郁且強大的巫蠱之氣。
“老身巫巧,乃此寨巫事。”
隨后,又沉吟了一番,看向易夏:
“莫怪老身多言,敢問客人可是巫門中人,師承若何?”
易夏見狀笑了笑:
“倒曾在龍門討了個巫名,自是巫也。”
隨后又道:
“往前也受過些人教誨之恩,可喚上一聲恩師,但若論師承,倒是沒個名目。”
巫巧聞言頓時笑道:
“既是巫門人,便是一家人。”
“今日到此,當是久別重逢,無需顧慮其他。”
便連忙囑咐左右:
“還不快快將寨門打開,莫讓貴客在外久站。”
如此,原本緊閉的寨門緩緩打開。
巫巧上前,引著易夏入內。
易夏也不顧忌,跟著走了進去。
一路上,只見到木屋還復打開,一些寨民從中走了出來。
見到是巫巧引路,更有一眾從者,都朝著易夏行了一禮。
“我等山野之人,久居域外,若有失禮處,還請貴客海涵。”
巫巧見狀,笑著同易夏說道。
“無需如此,我亦非那般循規蹈矩之人。”
易夏答道。
后邊有人見狀,則跟同行小聲滴咕了起來:
“我看他血氣比那魔尊還重,怎么好像不怎么暴躁的樣子。”
她自然不是直接言語的,而是通過某種蠱術傳訊的。
大概是通過某只蠱蟲進行區域的定點傳訊,在通常情況下,它需對得上另外一只蠱蟲的相關訊號才能接受。
但那是通常情況…
易夏正走著,耳邊傳來聲響。
不由得回頭一看,正與某個和同伴進行目光交流的女子目光完成了交匯。
對方頓時頗為心虛地低下頭。
后來大概緩過神,覺得易夏應當聽不見,便又“理直氣壯”地抬起頭。
只是,沒有再看向易夏了。
易夏見狀頓時咧嘴一笑:
“你倒是說的中肯,比那些癡愚之世卻是明眼多了,我自非暴虐之徒。”
巫巧見狀一愣,隨后心念一轉,大抵猜測出了緣由,便頓時看向女子呵斥道:
“沁兒胡鬧什么,還不向貴客道歉!”
又轉頭看向易夏:
“還請貴客原諒,這是我不成器的幼女。”
“自幼頑劣,難成脾性,今日犯渾,貴客莫要見怪。”
那女子這才走過來,朝著易夏訕訕一笑,隨后行了一禮。
“無事,我倒是挺欣賞這等明目。”
“我等巫覡,自非苛責者。”
易夏不以為意地說道。
巫巧的表情這才緩和些,然后看向自己的幼女:
“今日可知天上有天?還不收斂,當為禍秧。”
那女子低頭稱是,方才退去。
回到隊伍中后,緊繃的表情陡然一松。
想與同伴說起,又無法言語,只得與同伴對視了一眼,滿眼無言。
寨子雖大,但待客的地點自然不是寨子深處。
只過寨門不久,穿過了木屋復重,方才見到一寬闊場地。
“這是我等行使儺戲之處,往來亦無招待客人。”
“今日游子歸鄉,何當用上。”
巫巧說完,便率先坐上了頭位。
易夏也不在乎這般,就著對方所引自顧自坐下。
這時,巫巧才說起正事:
“往前聽聞貴客說起,似曾封過巫名,未知詳實?”
“也無其他,得名其簡,是為夏。”
易夏聞言點了點頭,說道。
“夏者,古為雄武之意,何以為簡。”
巫巧聞言沉吟了一會兒,才看向易夏說道:
“聽先前族人稟報,夏巫乃是為蠱蟲而來?”
易夏點了點頭:
“為煉智蠱,不得已四方尋覓。”
巫巧聞言點了點頭,表情卻是平靜,但身后的女子卻瞧出了一些端倪。
顯然自己的這位母親,并不如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平靜。
可是智蠱?
那是什么蠱蟲?
怎么不見族中有記載?
女子在心里滴咕道,卻是不敢再四處傳訊了。
“那是了,智蠱乃上古奇蠱,耗資靡費,非等閑之輩可承負。”
“老身已知夏巫來意。”
巫巧隨后轉頭看向身后女子:
“沁兒,你自領人去取子蠱來。”
女子聞言愣了愣:
“阿媽,仍如常數?”
“哪里的話,皆數領來就是,快去。”
沁兒聞言表情一滯,然后看見巫巧認真的表情便領命而去。
隨后,巫巧方才看向易夏,卻是徑直拜下。
易夏自然攔下:
“巫事這是何故?”
易夏不解地問道。
“不肖后輩未得明目,不識大巫真身,當為罪責。”
易夏聞言頓時搖了搖頭,然后將巫巧扶到位子上:
“巫事這話從何說起,我非本域之巫,大巫之名,亦是時運成就。”
“怎可以此遑論祖輩,便以平輩相交就是。”
“大巫吩咐,自無不敢。”
巫巧聞言平復了一下情緒,方才說道。
這時,正見其女領著一眾錦盒而來。
巫巧便指向那些錦盒:
“此乃我寨獨產,乃為一母蠱而化,使之男子可得女子變化,女子則可綿延青春。”
“若為其他,自不為大巫所用。”
“但若煉蠱,卻也不差。”
“此為我寨經年所積,共余子蠱十九,便悉數贈與大巫。”
易夏看向巫巧,沉吟了一會兒:
“可是有何等難事?”
“你我雖非同脈,卻也同持巫名,不必如此。”
“我雖不善造化之事,但尋常干戈亦有化解之法。”
“便得上天入海,也可說道說道…”